5 颜凌身体一顿，转过身理了理我的衣领，眼角下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我酉时就会回来，安心在家等我。” 我失落的目送他离去，不是因为要与颜凌分别，而是他一走，图怀德就来了。 他把我软禁在这里，方便他，也方便了图怀德。 果不其然，颜凌一走，图怀德就从阴影中冒出来。 “这么快见异思迁，他知道你早被我肏透了吗？” 我木然的看着他，像看一个丑角自导自演。 毕竟说什么都没用。 他发狠肏干，我头顶的承尘不断摇晃，整个拔步床嘎吱作响。 我的精神日渐萎靡，身体也越来越差。 我可能怀孕了。 我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若是图怀德，让我生下一个半人半妖的蛇胎，我就彻底完了。 我等了几天，终于在一个颜凌外出赴宴的夜晚，等来了图怀德。 他愣了一下，随即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目光如实质般落在了我的小腹上。“你……” 图怀德沉默了，他盯着我的小腹看了很久，眼神复杂难辨。 “不行。” “等孩子再大一些，我就能分辨出来它是谁的，如果是颜凌的，再打掉也不迟。”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我看到他的瞳孔收缩为竖瞳，冰凉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 阴冷、潮湿、狠毒。我打了一个寒颤，现在的图怀德像一条真正的蛇。 过了几日，颜凌也发现了我的异样。他请来大夫，很快便确诊我怀有身孕。 我看着他沉浸在幸福中的样子，觉得无比讽刺和恶心，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扮演着一个幸福的准母亲。 金色佛陀垂目，慈悲的注视人间。 我闭眼发呆。 那老和尚看了看签文，又看了看我和颜凌，捻着胡须，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恭喜二位施主，此乃上上签，金童玉女配，三生石上缘。二位乃是天作之合，命格互补，注定了三生三世都要在一起。” 老和尚笑道：“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呐！” 这哪怕是下下签，主持都会说成上上签吧，颜凌好歹一朝内阁首辅，怎么这么容易被糊弄。 到现在我还没搞清楚，颜凌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强娶我，我不敢问，我怕问了，连暂时的栖身之所都没有。 他的四肢缠过来，眼睛很亮，“我就知道，我们的缘分不会尽，小织。” 他在我面前唱了很久的独角戏，从不厌倦。 他的话把我灌懵，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父亲对我十分严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感觉自己跟死人没有区别，我尝不出味道，看不见色彩，也无法感受任何情绪。”他牵起我的手，我能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指尖，这让我大为震惊。 “活着对我没有意思，所以那天，我甩开仆人，去长锦街买鸠药。” 【做为颜家少主，从记事起，稍有行为不得体之处，便遭受长辈轮流训斥教导，若达不到父母期望要求，动辄禁食乃至禁闭。 颜凌趁雾天甩开老仆，走进药铺，本来药铺老板不愿意卖给一个孩子鸠药，但耐不住他拿钱砸。 颜凌认得那种眼神，和他一样，孤独、痛苦，活着就是恶心，只能以死亡解脱。 如果我帮了她会怎样？ “谢谢你，我叫孟惠织！”她冲他大喊，转身跑走。 “颜凌。” 他的记忆很好，一遍又一遍回想当时的瞬间。他甚至能想起她的每一次眨眼，每一次呼气。 好想带走她，和她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共度余生。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心拧成一团，又有些轻松。 我因他而活了下去，他也因我而活了下去。 “我累了。”我翻过身，背对他。我需要静静，而且我不想让他看见我流泪、动容的样子。 他说话很急，手臂从我的腰下穿过，抱紧了我。 我该原谅他吗？我不知道，但忘记过去对现在的我是最好的选择。我一无所有，不原谅他，我也不能拿他怎样；他如果说的是真的，在好好爱我，原谅他，我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不行，我现在怀着……” …… 他的脸无可挑剔，如琢如磨，容颜若玉。 他眉头微挑，面露疑惑：“为什么要觉得你丑？” ……我呆愣的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我想大哭，也想大笑。 我可爱吗？我值得被爱吗？原来真的有一个人会觉得我美。 喉咙像堵了一团棉花，我难以言语。 “睡吧。” 老槐树下，我沐浴阳光，荡起秋千，图怀德在背后推我。 他把我吐出来，脸却变成颜凌的样子，掐住我的脖子质问我：“你们做了什么！” 6 “金童玉女命。” 他很不对劲，虽说他自从见到颜凌那天起就没正常过，但现在尤为奇怪。 这种情绪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他是比人类厉害得多的大妖，不管面对我还是面对颜凌，他总是带着隐藏得很深的傲慢，但现在这层傲慢变成了破碎的水影。 掉在空中，我感觉自己像一块腊肉，太没有安全感，只要我能落地，就可以想办法跟他周旋。 我猛地闭上眼睛，引颈受戮，心道图怀德终究是疯了，要我的命。 我睁开眼睛，心脏残留余惊。 他没有理会我，转身在床铺上摸索，揪出一根属于颜凌的头发。 三条红色粗线自木偶中冒出，互相纠缠，打成死结。 “三生、三世……”他牙关微颤，压不住尾音，像是问出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你喜欢他？” “先和你认识的是我，答应和你玩朋友游戏的是我，照顾你四年，陪在你身边的是我，你和姓颜的才认识几天？你忘了他怎么强迫你的？他凭什么得到你的喜欢！” 我被大力推倒，后背砸到床上，他捉住我的手腕束于头顶，“刺啦”撕开我的衣服，急不可耐、无可奈何，像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但他不是孩子，他愤怒起来可以要一城人的命。 “说你爱我，说！” “咳咳放手。”我拼命掰他的手指，他真的想掐死我。 图怀德，我并非草木，我喜欢过你，我知道你悄悄吹起的风，你化身陪我玩蹴鞠，你带我在河边打滚，你替我教训欺负过我的人。 你知道我第一次被颜凌强迫时有多绝望吗？我很痛，但我想我还有你，你会如盖世英雄般来救我，你不会和凡人一样在意我的贞洁。 我恨你我恨你！”我发疯般撕扯他的头发，撞他，踢他。 “哈哈哈哈哈，你恨我。”他后退两步，捂住眼睛，仰天大笑。 他的气息飞速流逝，似乎在付出极大代价。 那个方向是京城的中央，颜凌所在的地方。 “给我断！” 我恍惚听见这么一声，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斩断了。 他用拇指擦掉嘴角血迹，裂开嘴角，细密的蛇鳞从皮肤底下刺出。 “不！图怀德，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我惊恐大叫。 他完全听不进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疯狂、粗暴。 我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十指掐进坚硬的蛇鳞。 “图怀德……停下……求你……” 我受不了了，好痛，内脏好像都被搅烂了，典狱司的酷刑也不过如此。 一股热流从我腿间涌出。 也许是“孩子”这两个字让他恢复了一丝理智，他终于停了下来。 我浑身发冷，眼前他的脸变得模糊不清，我是要死了吗？ 他低头含住我的唇，撬我的牙齿，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紧咬牙关。 腹部绞痛渐渐消散，奇异的力量充盈我的四肢百骸，这种感觉好熟悉就像以前的图怀德，暖融融、金灿灿，和太阳一样。 此后，图怀德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在这种诡异的平静中，熬到了生产的日子。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了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我松了一口气，浑身脱力，瘫软在床。然而，还没等我缓过劲来，腹中又传来一阵剧痛。 又是一番痛苦的挣扎，第二个孩子的哭声也响了起来，只是比第一个稍弱。 双胞胎？我耗尽的力气仿佛又回来了一些，挣扎着想要看看我的孩子。 第一个孩子，胎毛乌黑，双眼紧闭，皮肤又红又皱，哭声响亮，和寻常的婴儿没什么不同。 我的心猛地一沉，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 我下意识地想将第二个孩子推开，但产婆已经抱着他们出去，给等在门外的颜凌报喜。 我朝他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没事，疲惫涌上来，我闭眼睡去。 颜凌给他们起名字，哥哥叫颜洄，弟弟叫颜晞。 颜洄长相随我，柳眉杏眼，又有几分颜凌的硬挺，性格也随颜凌，温和乖巧；而颜晞，我每次看见他心都砰砰直跳，有股五味杂陈的感觉。 颜晞从小喜欢争，争颜洄的玩具，争颜洄的零嘴，尽管他也有一份。 我尽可能的扮演喜爱孩子的温柔母亲，但我和他们独处时，偶尔会冒出掐死他们的念头，我不知其缘由，更不敢细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