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2 / 2)

“长公主再三叮嘱,纵是专门调制的药酒,您也最多只能用两樽。现在只有柘浆了。”方贻依旧在她侧首坐下,侍奉她,“师姐,可要臣给你解解乏。”

他奉上酒水,欲起身转来她身后。

“你是九卿重臣,外朝官员。”女帝扣着桌案,“凡是皆有度,过界御史台便该弹劾你了。”

“师姐晓得,我本心在内廷。”方贻看见了江见月素指指向的地方,也听见了她的话,却还是试探着说出这样一句话,试探着来到她身后,抚上她太阳穴。

“外朝的权利不好吗?”江见月的目光落在空出的那方位置上,缓缓闭眸,“回来也行,你得交权。抱素楼乃属文官可缓缓,执金吾乃掌兵处,且得立时交权。”

太阳穴上的力道松缓下来,如同力道主人的呼吸也缓慢了几分,是犹豫的意思。

尝过权利的人,多来不肯轻易放权,倒也是人之常情。

女帝嘴角浮起一抹笑,扣桌案的指头顿下,指了指阶陛下的位置,“还是说说韩云他们吧。”

少年低首,退去案上。

“中山王他们纠结的不过是子孙的福祉,又念及自身劳苦,对新政自然有所抵触。是故臣六月亲往幽州安抚,便是针对以上两处作以调节。根本的还是去岁臣同安定王所言的,他们建功封爵,是他们应得,亦是陛下所赐,此间是君厚臣功,同样是君臣两清。”

论起政务,少年确有能力,思维清晰,话语从容,“想来当日安定王已经传达,这一年来中山王也多少有所琢磨,且同冀州唐毅的战役已进入最后的决战中当是没有太多精力,便也应了。”

女帝闻言,入鬓长眉挑起,“如此最好,前段时日朕久病,又被荣嘉缠着,新政处投的精力少些,辛苦你了。”

“此乃臣分内之事,能为师姐分忧,便是臣最大的幸事。”

同江见月这日独处的心,尤似回到昔年内廷中可随时亲近她的时候,激动而热切,到了这会方慢慢恢复平静。

观其神色,她放松又自然,即便片刻前劝离,但也有更前头与他近身的许可。

她容他同案,许他在身后,便是其他朝臣不能企及的距离。她给他权利,予他信任,便是闻鹤堂侍者不可抵达的位置。

方贻稳住心神,只觉又近一步。

如今甚好,外掌权利,内可近她身,不正是当年那人的待遇吗!

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压住心头的欢喜,眉眼恭顺又谦卑,只低头饮酒。

不仅像他,还要取代他。

天色暗下来,侍者入内点灯,他清晰看见师姐的容颜在铜鹤台的烛光下亮起,予他的一抹笑靥盛开在素白的面容上。

淡,也明媚。

*

查过学子下榻处,做完训诫,已是落日无光,暮色上浮。

温如吟在潮生堂门前站了会,不由望向东边的两处阁楼,白沙汀和流霜斋。抱素楼后院除了这三处地方,其他殿宇全部用来给学子就寝用了。

是她安排的。

潮生堂是历代抱素楼掌楼人新妇的寝居,白沙汀里住过苏彦,流霜斋中住过江见月。

“皎皎还在长身体,流霜斋日照最足,给她吧。”

“皎皎喜欢流霜斋的,和白沙汀隔溪相对,一推窗就能见到师父。”

已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恍若隔世。

“外头巡视的官员换不换都无所谓,你同一个后生晚辈置什么气!”这日薛谨也在,到底是从这处出去的,如今门楼重开,为国纳士,纵是廷尉府事务再繁杂,他总要过来看一看。

“我就见不得有人步步侵城略地,鸠占鹊巢。”她抬步从东边小径出楼,观一路景致如旧,旧人不在。

“浑说什么!”尚未离开抱素楼,往来还有侍卫巡防,薛谨低斥了她一句,“抱素楼如今是官中的,方大人也是为朝中办事。”

即将出楼门,温如吟侧首看前头正殿中已经开始点烛,人影落座,便知是君臣二人宴饮中,“你扯的话题,冲你说两句还不行吗?”

早过而立的女官,在昔年学府中,在同门师兄面前,抛开白日的端雅肃正,露出两分不讲理的娇憨。

她原是极有分寸的,话语出口,经风即散,不落六耳。这日莫名有些恼了。

“尚留一抹微光,城中还未宵禁,唤上玉儿和你家陆郎出城策马如何?”薛谨见她眼角泛红,积压了许久的眼泪就要滚下,开口提议。

“那差人和他们说一声,我们先走。”

西郊旷野,二人在暮色中驰骋,身侧还有三匹无人骑坐的马一道奔驰。

最初是五骑。

钟离筠破门出走后,便是苏斐带着他们来此散心,但还是留一空马当人还在。 ', ' ')

最新小说: 都重生了谁抢皇位啊 请,卸甲! 赛博老公竟是校草室友! 请不要质疑多周目玩家 我不是领主 穿入维京当霸主 阴阳石 遮天:穿越圣体,镇压黑暗动乱 遮天:从平定黑暗纪元开始 莽荒纪之我是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