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2 / 2)

而到这日八月廿五,荣嘉在三求面圣而不得后,于前日跪在宣室殿殿门口,已有两昼夜。

因为没有早朝,江见月将时间挤出些陪伴小公主。

刚满周岁的孩子,瞧着比寻常孩子都要老道不少,无论是身子的发育还是口齿的学习都很快。

小公主四个月大就已经会咿咿呀呀言语,江见月教她唤“君母”,仅两日,孩子便吐清晰了。七月大的时候,她已经能直立扶着桌案挪移,江见月递给她一截马鞭,牵着她走,不稍半月,小公主弃鞭走路,甚是稳当。而如今才一岁大,已能背简单的诗词,每日还会持笔涂鸦一会。

内廷女官时有见之,隐隐传出公主“净冰雪之貌,堪咏絮之才”的美誉。

小公主雪白粉嫩的一团,孝心亦似实心的团子,足足的。

这会江见月明显体力不济。

起初闻她背书时还能冲她合眼颔首,偶尔卡壳之处稍作提点,流畅之时又抚她脑袋与她赞赏。而待到这刻,小公主想坐来她膝上,指书简上不识字问她时,江见月已经喘息连连,额上冷汗,虚阖了一副眉眼。

“药、药——”小公主黏在她身上,吐出两个字。

江见月缓过神,冲她笑笑,“是了,晨起君母还没有用药,让姑姑们陪你玩吧。”

孩子被侍者们抱去偏殿,扭头眨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她,很是依恋。

八月天,江见月裹着一条披帛倚在暖榻上,用过药后的面容撑出两分精神,眼中也有了些神采,眼前还浮现出小公主回头的一瞥,嘴角多了一抹笑。

用药犯困,合被躺下,逼出一身汗,将午夜又起的高烧压了下去。醒来时,黄门过来回禀,“荣嘉长公主在宣室殿因连日颗粒未进,晕了过去。”

江见月瞧着司膳处正奉来的午膳,指着一道小天酥和一碟月团,“送去给长公主,和她说饿死了,就只能尸体入南燕了。”

汤令官领命在一旁收拾食盒,江见月看着那碟月团,夹来一个自己慢慢用下。

明光四年的时候,有段时间,荣嘉很粘她,给她送过不少吃食,其中出现最多的便是这道月团。对了,她还送给她一个五色线编织的手钏。昨夜里想起让阿灿找出来,但阿灿说一时寻不到了,需开库看一看。

江见月来宣室殿的时候,阿灿说许是寻不到了,她略感遗憾,抵在舌尖下的一枚参片味道缓缓弥散,苦味充斥她整个口腔。

似离别,纠缠她一生。

“皇姐!”公主见御辇缓缓而来,顿时喜上眉梢,从殿中出来迎候。

能有副康健的身子便是人生极好的恩赐。

女郎饿了两日,跪了两日,这一顿膳用下,便已经鲜活了一半元气。

自然,也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

当是听了江见月前头的话,以为她了口,同意自己前往。

江见月瞧她神色,有些抱歉,她还是要泼一泼她凉水。

于公于私,她都不赞成这桩亲事。

中秋宴散场当夜,荣嘉便直言,她原是和南燕皇帝早已相识,彼此爱慕许久。彼时江见月发病之中,不曾细听,今来好好听之。

女帝入殿,对着随侍在侧的手足,如是说。

“莫跪了,赐座吧。”江见月在正座落座,以目示意右首席案。

荣嘉谢恩,脱鞋入席,跽坐在案。

“……我们很早就认识了,景泰八年时臣妹在封地举行小型弥猎,他扮作勋贵人家的儿郎观猎,那会认识的。景泰十年,他偷偷过来送给臣妹一对蝈蝈,庆祝臣妹及笄。他说南燕的蝈蝈特别,其声呜咽,似儿唤母、他一听到这两只蝈蝈叫唤便想起臣妹孤身一人,定是思亲。但他赠于臣妹时,已经训其发声,使之不再出其声,只鸣似乐。给臣妹添趣而不触景生情。”

“臣妹是思念阿母,可是她总不许我回来,她的心里只有阿弟。我想了许久许多年,后来就不想了,只想安郎来看我。”

话至此处,不知是因为陈婉的薄情还是南燕皇帝的雪中送炭,荣嘉骤然红了眼睛,泪眼朦胧,哽咽出声,“但是臣妹也知道,臣妹的婚事没法自己做主,安郎又是南燕人家的儿郎,我们难有结果。不想,他告诉臣妹,他乃南燕皇帝,本也讨厌征伐,可两国联姻,永世修好。他与臣妹坦白时,正值臣妹十六岁生辰,他总是偷偷出来,也没法给臣妹备生辰礼。但是他那一席话,是臣妹十六岁人生中最好的礼物。”

“所以臣妹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实乃我们彼此倾心多年。不知皇姐是否还记得,景泰十二年八月,臣妹曾上疏于您,道是有了心仪之人,望您赐婚。”

“结果——”荣嘉抬眼望向江见月,眼中又笑又嘲。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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