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的霉味突然被血腥气冲淡了几分。 苏瑾怡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那枚带裂痕的玉佩硌得生疼——她能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的细颤,像极了七岁那年摔碎玉佩时,娘抱她在怀里的叹息。 "退到我左边。"萧鸣的声音压得极低,剑穗扫过她手背,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他的后背绷成一道弦,玄色衣摆被穿堂风掀起,露出腰间那柄跟着他征战三年的青锋剑。 李侍卫已经绕到右侧,短刀出鞘时带起破空声,刀身映着冷无痕左眼的刀疤,像条狰狞的蜈蚣。 冷无痕的嘴角扯了扯,那抹笑比刀还冷:"二皇子倒是护花情深。"他手腕一抖,短刀在指间转了个花,"不过今日,这玉我要定了,人......"他目光扫过王太监缩在墙角的身影,"留不留,看你们够不够乖。" 王太监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 苏瑾怡这才注意到,老人的手指深深抠进砖缝,指节发白如骨,浑浊的眼睛里映着冷无痕腰间的玉佩——和石台上那枚"凤仪",竟连裂痕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主子!"李侍卫低喝一声,最左边的刺客已经扑了过来。 他的短刀迎上去,金属相撞的脆响里,苏瑾怡看见萧鸣的剑也动了。 他的剑路像雪地里的寒梅,看似慢实则快,第一剑挑开刺客的手腕,第二剑点在对方肩井穴上,那刺客闷哼着摔向石墙,撞翻了半排古籍。 但对方有四个人。 苏瑾怡退到墙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墙面凸起的砖纹——这纹路,和师父教她辨骨时说的腕骨骨节走向何其相似? 她突然想起方才叩过的第三根、第七根骨节,心跳猛地一滞。 "萧鸣!"她大喊一声,"右边第三块砖!"话音未落,她的鞋跟重重磕在第七块砖上。 "轰——" 整面西墙突然塌下半边,尘烟裹着碎砖砸向正围攻李侍卫的两个刺客。 其中一人反应极快,就地一滚躲了过去,另一人却被半块磨盘大的石块砸中右腿,惨叫声里混着骨头碎裂的闷响。 冷无痕的瞳孔骤缩。 他原本抱臂旁观的姿态瞬间瓦解,短刀如毒蛇吐信直取苏瑾怡咽喉——这是要先杀威胁最大的! 萧鸣的剑几乎擦着苏瑾怡耳尖刺出,"当"地架住冷无痕的刀。 两人内力相撞,青砖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苏瑾怡踉跄着后退,后背抵上另一堵墙,却摸到个凹陷的圆洞——是机关! "李侍卫!"她反手扣住圆洞,"护着萧鸣!" 李侍卫的短刀原本正和最后一个刺客缠斗,闻言咬牙硬接对方三招,刀背重重砸在刺客太阳穴上。 那刺客晃了晃栽倒,李侍卫转身时,胸口已被划开道血口,暗红的血浸透了前襟。 "你受伤了!"苏瑾怡的指尖在发抖,但手下的动作没停。 她想起娘教过的妆匣暗扣,两根手指呈十字按进圆洞,顺时针转了三圈。 "咔嗒。" 密室北墙突然裂开条半人高的缝隙,漏进的月光像把银剑,照亮了缝隙后狭窄的砖阶。 "走!"萧鸣一剑逼退冷无痕,反手抓住苏瑾怡的手腕。 李侍卫捂着胸口踉跄着跟上,经过王太监时,老人突然抓住他的裤脚:"玉佩......黑莲教的玉佩......是先皇后的......" "王公公!"苏瑾怡想停步,却被萧鸣拽得踉跄,"他走不了!"萧鸣的声音里带着狠劲,"冷无痕要的是玉佩,王太监知道太多,留着是累赘!" 这句话像根针,扎得苏瑾怡眼眶发酸。 她回头看了眼王太监——老人正拼命朝他们摆手,浑浊的眼睛里全是决绝。 缝隙外的砖阶仅容一人通过。 苏瑾怡在前,萧鸣断后,李侍卫捂着伤口在中间。 砖阶往下是条潮湿的走廊,墙缝里渗着水,滴在青石板上,"滴答滴答"的声音像催命符。 "往左。"苏瑾怡突然停步。 她的指尖抚过左侧墙壁,触感像极了人骨的骨密质层——这是师父说的"活墙",外层是仿骨的陶砖,内层是空的。 她用指节叩了叩,第二块砖发出空洞的回响。 "三、二、一。"她轻声数着,抬脚踹向那块砖。 "轰"的一声,砖面陷进去半尺,露出个仅容孩童通过的洞口。 但洞口外飘来的,是熟悉的夜来香味道——御花园的东角门,她曾跟着仵作房的老周头来收过坠井宫女的骸骨,那井边就种着大片夜来香。 "钻过去。"萧鸣半蹲着托住苏瑾怡的腰,"李侍卫,我推你。" 李侍卫疼得额头全是冷汗,却咬着牙先把苏瑾怡送了过去。 等萧鸣翻出洞口时,他的后背已经被砖缝划得血肉模糊。 御花园的月光比密室里亮得多。 苏瑾怡扶着李侍卫躲在太湖石后,从药囊里翻出金疮药。 药粉撒在伤口上时,李侍卫闷哼一声,额头的汗滴在她手背上,烫得人心慌。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对不住。"李侍卫扯了扯嘴角,"没护好您。" "胡说。"苏瑾怡的手指在发抖,却把药布裹得极紧,"你护着我们从密室杀出来,已经是......" "嘘。"萧鸣突然按住她的肩。 他的剑还握在手里,剑尖微微发颤——东南方的月洞门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冷白的月光下,一道玄色身影从月洞门后转出来。 冷无痕的短刀垂在身侧,刀身上的血还没干,在月光下泛着暗紫。 他抬头望向太湖石的方向,左眼的刀疤像条活过来的蜈蚣:"苏姑娘,萧二皇子,这御花园虽大......"他的声音像浸在冰里的琴弦,"可你们能躲到几时?" 苏瑾怡攥紧怀里的玉佩,裂痕硌得掌心生疼。 她能听见萧鸣的心跳,一下一下,和她的心跳撞在一起。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敲得人心里发慌。 李侍卫突然按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全是血,却暖得烫人:"姑娘,您和殿下先走。 我引开他。" "不行。"萧鸣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严厉,"要走一起走。" 冷无痕的脚步声更近了。 苏瑾怡望着萧鸣紧抿的嘴角,望着李侍卫发白的嘴唇,突然想起娘说过的话:"断了的玉,总能再连起来。"她摸了摸玉佩的裂痕,轻声道:"往西边走,那棵百年老槐树下有个狗洞,能通到宫外。" 萧鸣的眼睛亮了亮。 他弯腰把李侍卫背在背上,剑指冷无痕的方向:"我先引开他,你带着李侍卫......" "不。"苏瑾怡打断他,"要走一起走。"她把玉佩塞进萧鸣手里,"你拿着,我引他。" 冷无痕的短刀已经出鞘,刀光在月光下划出银弧。 苏瑾怡深吸一口气,踩着碎石子往东边跑去——那里有片竹林,够她躲上片刻。 萧鸣望着她的背影,喉结动了动。 他转头对李侍卫道:"抓紧了。"然后跟着苏瑾怡的方向追去。 冷无痕的笑声混着风声飘过来:"跑?你们能跑到哪里去?" 太湖石后的夜来香被风掀起,落了苏瑾怡一头。 她跑得肺都要炸了,却听见身后传来萧鸣的低喝:"往右!"她下意识往右一闪,冷无痕的刀擦着她耳尖劈在竹枝上,断枝"啪"地落在脚边。 月光被云层遮住了一瞬。 苏瑾怡借着这黑暗,拐进了竹林深处。 她能听见萧鸣的脚步声在左边,李侍卫压抑的闷哼在右边,冷无痕的短刀划破空气的声音在正后方——像张越收越紧的网。 云层移开时,苏瑾怡看见前方的老槐树了。 树影里,那个半人高的狗洞正张着黑洞洞的嘴。 她抹了把脸上的汗,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过去——只要钻过这个洞,就能...... "苏瑾怡!" 冷无痕的声音近在咫尺。 苏瑾怡回头,看见他的短刀带着寒光刺来,而萧鸣的剑正从侧面架住那刀。 两人的内力相撞,震得老槐树的枝叶簌簌落下,有片叶子飘进苏瑾怡的衣领,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走!"萧鸣的剑发出嗡鸣,"我撑不住他太久!" 苏瑾怡咬着牙,拖着李侍卫钻进狗洞。 潮湿的泥土味扑面而来,她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是萧鸣? 还是冷无痕? 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爬,直到洞口透进的月光变成了市井的灯火。 当她终于从狗洞钻出来时,怀里的李侍卫已经昏了过去。 她望着身后漆黑的洞口,听着里面传来的打斗声,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那枚带裂痕的玉佩还在萧鸣手里,而她知道,只要这玉还在,冷无痕就不会罢休。 远处传来巡城兵丁的吆喝声。 苏瑾怡抹了把脸,把李侍卫背起来,往巷子里的医馆走去。 她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投在青石板上,像道没愈合的裂痕。 而在皇宫的御花园里,萧鸣的剑刃已经抵上冷无痕的咽喉。 冷无痕却笑了,他的左眼刀疤随着笑容扭曲:"你以为拿到玉佩就能赢?"他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告诉你个秘密——苏瑾怡的娘,当年为什么会摔碎这玉?" 萧鸣的手顿了顿。 冷无痕趁机用刀背敲在他手腕上,青锋剑"当"地落地。 他弯腰捡起剑,剑尖抵住萧鸣的心口:"慢慢查吧,二皇子。 等你查到真相......"他的笑容里浸着毒,"就是你们所有人的死期。" 云层再次遮住月光。 冷无痕的身影融入黑暗,只留下萧鸣攥着那枚带裂痕的玉佩,在老槐树下站成一尊雕塑。 远处,传来苏瑾怡焦急的呼唤:"萧鸣! 萧鸣!" 他低头看了眼玉佩,裂痕里似乎有血渗出来,红得刺眼。 风过处,御花园的夜来香又落了满地,像极了当年先皇后殡天时,宫人们撒的纸钱。喜欢鉴骨娇宠:皇弟的追妻路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鉴骨娇宠:皇弟的追妻路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