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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不堪其扰的崔迎之忍无可忍,怒而暴起。她将身上的被褥一把扯开,从头到尾盖住屈慈把人捂了个严实,而后反身压在屈慈身上,隔着被褥埋首于屈慈颈窝处,把人当个人形抱枕搂住。
“再睡最后一刻钟。”
声调黏黏糊糊,夹着撒娇意味,让人没法拒绝。
屈慈把压在面上的被褥掀开,透了口气,任由崔迎之压着,无奈地把被子给崔迎之裹上。
一刻钟稍纵即逝。
屈慈掐着点儿把人喊醒。这回不论崔迎之再如何耍赖抗议,都没能如愿。
梳洗完后彻底清醒过来的崔迎之坐在桌前,眼下早已过了用午膳的点,不过鉴于两人都没能准时起身,故而拖延到此时此刻。
出门行路并不方便带太多东西,他们手头自然没有太多可用的食材,昨日去市集采买的又多是方便储存携带的干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大鱼大肉着实勉强,屈慈只能煮了清汤面,撒了点盐粒,吃起来倒也不算清汤寡水。
崔迎之没能睡醒,浑身上下散发着幽怨气息,吃着吃着便长叹一声,撂下筷子。
屈慈知道这是崔迎之又要开始她的表演了。
就见崔迎之垂下眼睫,眉头微蹙,一派凄惨姿态:“我一个人过的时候,每日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每餐至少一荤一素,面里还能卧两个蛋。”
屈慈没说什么诸如“那你一个人过吧”的话,只是语气平静地反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虐待你了?”
崔迎之瞥他一眼,目光移到窗外的黄浓绿翠间:“我可没这么说。”
再如何放纵自由那都是在下洛遇见屈慈之前的事情了。
近一年崔迎之跟着刘向生东躲西藏,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时刻准备好细软以便随时跑路,压根过不了什么安生日子。跑路途中的条件自是更不必说,少的时候一天只能睡一两个时辰,饭也吃不上几口热乎的。
就算有时候短暂安定下来,她其实也没心思去细细考虑每日吃点儿什么,总不可能指望刘向生给她做饭,故而往往都是她自己随便找间小店凑合。若是在某地停留久了,同一套菜色能连着吃上大半月。虽说饿不死,但也实在算不上有多好,只是勉强提供她生存的必要所需。
而这一路条件虽然受限,但他们两人在野外也时常能猎到加餐,每日都有新花样,压根没挨过饿,也不曾缺眠少觉。若是途径城镇,也常常去当地的店家下馆子,有屈慈包揽,崔迎之完全不用纠结去哪间食肆,纠结点什么菜品,只需要放空自己跟着屈慈走就行,左右屈慈熟知她的喜好和忌口。
若是没有对比,崔迎之其实也不会觉得以前的日子过得有多难受。她从来都是得过且过的性子,大部分情况下,只要不是死到临头,对她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可一旦有了对比,崔迎之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过得的确有点儿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