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我觉得烦了想跟你掰了呢,你难不成要去寻死吗?”
屈慈抬手,拉住崔迎之的手臂,轻轻一拉,崔迎之跌坐在他怀中。
柔软的布料摩擦,怀中的热源仿佛是这个暖春真正的旭日。
屈慈又一次握住崔迎之的手,贴上自己的侧脸。他半垂着头,抬眼,与崔迎之四目相对,整个人一派淡然姿态,“那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
“只要假装你爱我就足够了。”
分明是自己占据上位,崔迎之却觉得被扼住了喉舌,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压根讲不通道理。
第51章 宁作我(四) 因为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今日本就起晚, 用完午膳时便已红日高悬,再晚些出门说不准还能遇上结束了一日营生准备早早归家的商贩。这会儿出发显然赶不了多少路,崔迎之和屈慈索性又在临湘留了一日, 待翌日清早, 天朗云舒,这才牵上马捎上鸟, 重新启程。
此去曲城, 一路既没有人穷追不舍地追杀,也没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权当归家途中顺道去探望旧识,故而崔迎之悠闲行路数日,直待真正站在崔宅府邸门前,漂泊在外的心仿佛才终于触了地, 真切有了实感。
崔府门庭寂寥,并无门童在外侍迎。伸手,随着吱呀声响起,承载着崔迎之少年时无数回忆的厚重大门被推开一道缝隙。
透过缝隙窥去,青石路, 路边花, 一草一木仍是曾经的模样, 什么都没有改变。风卷着数年来循环往复的春日花香,穿过门的缝隙, 模糊了时间的边界。
崔迎之彻底推开门,沿着记忆中的路径,一步一步向西北角走去。
崔义并不喜欢她跟崔路有过多接触,故而尽管同在一个屋檐下,崔路却住得离她相隔甚远。幼时每一次去找崔路, 都像是踏上一场短暂的旅程,她总是要穿过曲折的湖上连廊,走过长长的石板路,在随侍的劝阻声中钻入林荫小道,而后攀上崔路小院的墙头,探头四处去寻崔路的踪迹。
他常常在屋子里读书,极少时候才会坐在院子里。每次来寻他,他都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重复着一成不变的说辞,让她不要再来。可崔迎之知道,她这位堂弟其实总是翘首以盼,因为就连坐在院子里等她,都是他好不容易才偷到的片刻自由。
在崔迎之记忆里,她几乎从不敲响崔路院子的正门。他们两个明面的交流总是会被崔义横叉一脚,故而早早就学会了暗度陈仓。
眼下却是没什么再去翻外墙的必要了。因为不管是阻挠他们的人,还是与她暗度陈仓的人都已经不在。
正门被轻轻推开。
门后有人正站在庭院中,背影纤细瘦弱,却站得挺直,像一杆不弯的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