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迎之思考片刻, 到底没拉下脸出声喊屈慈过来。她披上干净衣物,做贼似的鬼鬼祟祟从屏风后探出头去。
很好,没看见屈慈。
但是衣物不见了。
崔迎之兜兜转转,在室内蹑手蹑脚地寻寻觅觅了一整圈,把床铺都掀开,愣是没能瞧见半片衣角,心底这才迟迟涌升起不妙感。
正要回身继续往角落找,恰逢屈慈神色凝重地抱着一盆浸满水的衣物推门而入。他一见到她,眉头微蹙,满脸为难:“有个坏消息。”
崔迎之望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抱着的面盆里那露出一角的眼熟布料花色,悬着的心终于骤然坠落崖底。她闭了闭眼,抬起头,直视他,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听。”
然而衣物并不会因为崔迎之不想听而从浸满水的盆中消失,回归一刻钟前的干燥。
炭火燃起,底下火星不时噼啪作响,室内温度持续升高,烧得崔迎之淌出几滴薄汗。煤球也似乎被热得不行,在笼内叫得一声比一声凄厉,活像是遭受不白之冤的索命怨鬼。
待屈慈将鸟笼放到了窗口阴凉处,煤球才终于肯闭嘴。满室重归清净。
崔迎之身披薄被,难得没能盘腿坐着,只屈膝并腿跪坐在榻上,看着炭盆边挂在简易架子上晾晒的贴身衣物,怒从心起,抄起手边的软枕就朝坐在一旁简单洗漱完开始兢兢业业洗衣服的屈慈扔去。
这是屈慈第三回接过软枕。他照旧把它送回榻上,很识趣地再一次诚恳道歉:“对不起。但是我是真的没看清楚直接扔盆里了,下回我一定检查完了再丢去洗成吗?”
崔迎之冷笑:“道歉有什么用。现在没得穿的人又不是你。要么你也把衣服脱了?”
屈慈反问:“我脱干净了你也脱吗?”作势要解衣带。
崔迎之忍无可忍,拖着被子下床,大步走到屈慈面前,拿被子给他从头蒙上,一派要捂死他的势头。
明明视野受阻,屈慈仍是精准地搂住崔迎之的腰,稍稍用力,崔迎之顺势跌坐在屈慈怀中。
屈慈一边笑,一边掀开被子:“别闹了,我还得洗衣服呢。”
谁闹了!你个罪魁祸首还敢笑!
崔迎之恨恨咬牙。
砰砰砰——
大力拍门声乍响,两人具是一惊,不约而同朝着被拍得晃动的木门望去。
这个点儿了,谁会来敲门?
这敲门声还一副要寻仇的架势。
崔迎之起身。两人整理好方才闹腾的时候弄乱的衣物,快步来到门前。
屈慈方打开一道门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