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姜云冉觉得这样的手段,同吴端嫔的早产极为相似。
她正沉思,景华琰却已经开口:“稍后你同彭逾仔细说来,他会知晓如何处置。”
景华琰顿了顿,见姜云冉没有多余的事情要补充,才道:“你今日做的很好,赏。”
孙医正没有表现出欢喜,他跪地磕头,安静退了下去。
皇帝陛下刚失去一个小皇子,心情想来不太好。
还是不要触他霉头。
等孙医正退下,姜云冉还在沉思之中。
景华琰垂眸凝神片刻,才道:“想什么?”
姜云冉回过神来,她眼睫轻颤,好似有千言万语。
御书房中的宫灯只匆忙点了几盏,并不如平时明亮,姜云冉的芙蓉面一半隐没在黑暗之中,让人看不真切。
她垂着的眼眸幽深而明亮,却没有看向景华琰,只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碧玺珠链。
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她一直好好藏在身上,直到廖淑妍自缢,才取出佩戴在手上。
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有些冷。
所有的事情犹如阴影,笼罩在她身上,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当年,过去,昨日,今朝,种种事情,似乎都有一个身影矗立在后,让姜云冉脊背发寒。
会是谁呢?
是他还是他们?
姜云冉想不明白,她的面色如雪一样白,难得透露出几分脆弱。
景华琰心中一紧,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伸出手,用自己温热的手心握住姜云冉的。
“怎么了,云冉。”
姜云冉慢慢抬起头,那双漂亮的凤眸落在景华琰的眼眸中,重新凝聚出神采。
无论是谁,无论他们要做什么,姜云冉现在已经踏出那一步,她就不能退缩。
早晚有一天,她能把所有害过她们的人揪出来,让他们生不如死。
“陛下,”姜云冉红唇轻启,“您不觉得怪异吗?”
景华琰的眸色比她的要幽深得多。
他平日都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冰冷模样,今日却难得多了几分凝重神色。
那毕竟是两条鲜活的生命。
“怪异,但……”
景华琰淡淡道:“但云冉,宫里向来如此。”
姜云冉愣了一下,旋即却勾唇轻笑,那笑声中有着无奈:“也是。”
景华琰牵着她的手起身,一起往寝殿行去。
这是姜云冉第一次踏入皇帝的寝宫,却没有心思左顾右盼,她所有的心神都落在一桩桩案子上。
“朕同你讲过,早年母后过世后,皇贵太妃也曾小产。”
姜云冉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从那么久远的故事讲起。
景华琰牵着她在罗汉床上落座,梁三泰安静无声送了热茶进来,旋即便退了出去。
寝殿里空旷干净,没有多余的装点,反而显得雅致宜人。
一如景华琰俊逸清隽的外表。
姜云冉的目光没有被皇帝寝宫分薄半分,她直勾勾看着景华琰,认真听他讲述。
景华琰呼了口气,才道:“母后过世时,朕年纪太小,才只得四岁。”
“那时候还有些懵懂,跟寻常的孩子一般,愚蠢得很。”
时至今日,恐怕景华琰还在因年少时的懵懂而愧疚。
这是他少有会愧疚的时刻。
因为他没能保护母亲,也没能保护住那个刚一降生就夭折的妹妹。
无论他还是姜云冉心里都清楚,即便现在的景华琰,也无法把所有事情都看透。
更遑论当年的他。
那时候他才是个四岁的孩子。
但姜云冉却没有劝诫他。
从失去母亲的那一刻起,她心里也种下了一根刺,她知晓旁人的开解是无用的,只有把那根刺拔出来,一切才能时过境迁。
姜云冉问:“皇贵太妃是何时小产的?”
她直接询问曾经的往事。
景华琰没有看她,他的目光落在精致的宫灯灯罩上。
上面画着的四季山水笔触温柔,彰显出大楚的秀丽江山。
“是在天启四年,与母后崩逝只相隔一年,但那时朕已经明白了许多事,因此对其格外上心。”
遭逢劫难,即便是四岁的孩童,也迅速长大了。
恭肃皇后出事时他惶恐不安,只能哭泣痛苦,等到皇贵太妃出事时,他已经能清晰敏锐分析形势,把当年的线索和细节都牢记在心中。
“朕记得,当年对皇贵太妃下毒的,是她宫中的一名才人,姓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