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乐声都未停歇,依旧歌舞升平。
满朝文武即便知晓不能多看,都忍不住张望。
尤其阮忠良,此刻早就面沉如水,他忍耐不住站起身来,冲景华琰见礼:“陛下,惠嫔娘娘无状,定是受了惊吓,还请陛下宽宥。”
景华琰冷着脸站起身,他同皇贵太妃说了两句话,才搀扶着太后起身。
“诸位爱卿,继续看戏吧,”景华琰道,“这一场大戏,错过了可惜。”
皇帝一句口谕,满朝文武都不敢再关注分毫。
景华琰扶着太后起身,往嶙峋阁的方向行去。
“阮爱卿,你也来。”
此刻姚贵妃等主位娘娘皆起身,余下妃嫔眼睛一转,也跟着起身。
这热闹,谁都想看。
倒是皇贵太妃淡淡开口:“苏宝林,你们照料一下吴端嫔,外面天寒地冻,不好伤了身骨。”
这一开口,宝林之下的宫妃就又重新坐下,吴端嫔自始至终都没有起身,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平静看着眼前的折子戏。
另一边,众人从竹林轩出去,直奔嶙峋阁。
今日御花园只在竹林轩有大戏,因此其他宫室都未准备暖炉,此刻嶙峋阁中一片湿冷,刚一进去,就冻得人直打哆嗦。
事出紧急,无人在意冷热,也无人寻位置落座。
所有人都站在阁中,看着阮惠嫔坐在椅子上,满脸涕泪,瑟瑟发抖。
这是从未出现在众人之前的狼狈模样。
看来的确吓得不轻。
方才赶过去的是尚宫局的穆尚宫,她已经帮阮惠嫔梳好发髻,正在用帕子给她擦去脸上的血泪。
阮惠嫔双眼无神,整个人哆哆嗦嗦,因为还在不自觉流泪,经常发出哽咽的抽搐声。
显得狼狈又可怜。
仁慧太后叹了口气。
她道:“贵妃,你来问。”
姚贵妃便上前一步,轻柔地问:“惠嫔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阮惠嫔听到这一声,才仿佛终于活了过来,她眼睛慢慢聚拢神采,此刻才注意到面前有多少人。
当看到景华琰冷淡的眼神,和其他人直勾勾的目光,她尖叫了一声,下意识捂住了脸。
“别看我,别看我。”
景华琰眉头紧锁,对这个场景有些不耐。
若是平日尚且好些,但今日是欢庆宫宴,竟闹了这一出,实在不妥。
阮惠嫔不仅不知低调行事,还大张旗鼓肆意吵嚷,好似非要破坏这一出欢庆才罢休。
看到景华琰的眼神,阮忠良忙上前一步,轻轻怕了一下阮惠嫔的肩膀。
“惠嫔娘娘,”阮忠良的声音沉稳,语气难得温柔,“你慢些说,可是出了什么事?”
阮惠嫔听到阮忠良的声音,倏然看向他,一把握住了他的袖子,眼泪又扑簌而落。
“父亲,父亲……我怕。”
阮忠良定定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依旧温柔:“娘娘别怕,陛下和太后娘娘都在,你有什么话直接便可以说,他们会为娘娘做主的。”
真会说话。
姜云冉挑了挑眉。
阮惠嫔什么都没说,怎么就要做主了?
被阮忠良这样一“安抚”,阮惠嫔似乎真的回过神来,她呼了口气,接过穆尚宫手中的帕子,自己擦干净脸上的涕泪。
她努力摆脱方才的狼狈。
“陛下,”阮惠嫔站起身,非常果断跪了下去,“陛下,臣妾惊扰陛下,打扰宴席,是臣妾之过,还请陛下恕罪。”
先请罪,再求施恩,看来阮惠嫔还没被吓傻。
景华琰道:“起来说话吧,究竟怎么回事?”
阮惠嫔此时才小心翼翼在人群中搜寻,最后目光落在了姜云冉身上。
她脸上浮现出恐惧神情。
“方才宴会时,臣妾想同姜美人道歉,之前我同她多有龃龉,彼此很不愉快,我便想着即将年关,左不过十几日就是新年,想要与姜美人重修旧好。”
姜云冉心中冷笑。
她们俩可从没有旧好。
见姜云冉面无表情,阮惠嫔便垂下眼眸,柔柔弱弱地道:“谁知我们两人进了桃花坞,姜妹妹就……”
“就如何?”
开口询问的是梅贤妃。
阮惠嫔深吸口气,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父亲,又去看景华琰。
她眼角泛红,眼底含泪,柔弱无辜,很是惹人怜爱。
“姜妹妹,就打晕了我。”
此话一出,满是哗然。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眸中皆是努力掩藏的兴奋,有好奇看向阮惠嫔的,也有打量姜云冉的。
短短八个字,就掀起轩然大波。
阮惠嫔的确是厉害人物,尤其这一套玩弄人心的手法,完全是廖淑妍亲传,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梅贤妃看向姚贵妃,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景华琰却面色不变,只问:“你这样不顾体统跑出来,可是因为此事?”
不顾体统这四个字用得很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