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冉摇了摇头,她满脸茫然,并不是伪装。
“陛下,臣妾不知。”
景华琰道:“母后薨逝时,沈家宗系就已经败落,在前一年,母后的父姐一起死在战场上,唯一能继承定国公爵位的幺弟,也因为一桩大案,引咎自尽。”
这个过去,姜云冉全然不知。
由景华琰讲述的,一定就是事实真相。
所以,六岁的景华琰依靠不了母族,而皇贵太妃……
“皇贵太妃当时刚小产,几乎丧命,无暇旁顾。”
姜云冉听得又一阵毛骨悚然。
她愣愣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很恐怖,”景华琰道,“当时朕也这样想,身边的所有亲人,都出了意外,就连皇贵太妃的弟弟,现如今的定国公沈穆,也骑马摔断了腿,同样差点送命。”
当时景华琰面对的,全是险境。
可现在重新提起往事,景华琰语气平静,眉宇间没有半分的怨怼。
他似乎已经放下了。
姜云冉呼吸凝滞,片刻后,她才听到自己问:“是谁要害陛下,亦或者要害沈家?”
景华琰的手指在方几上轻轻敲击。
配合着竹纹窗外的水滴声,让人心烦意乱,无法聚精会神。
“沈家的几段公案,当年就有定论,犯罪之家也尽数下狱,满门抄斩,”景华琰淡淡道,“谋害皇贵太妃小产的宫妃,早年就被关进了广寒宫,怕是早就已经死了。”
景华琰一句话,就给那一段惊心动魄的过去下了定论。
“朕被封为太子之后,也着人调查,没有新的线索。”
姜云冉呼了口气。
“无论如何,都已经过去了。”
姜云冉只能这样说一句。
景华琰看向她:“是啊,都过去了。”
“听完朕的故事,爱妃觉的如何?”景华琰温柔询问,“还想杀人吗?”
景华琰也是很厉害。
话题还能被他兜回来。
姜云冉险些忘记之前自己的试探,现在被他提醒,一瞬间心神重凝。
“陛下,臣妾说了,臣妾在同陛下玩笑。”
姜云冉笑颜如花:“臣妾胆子这么小,就连蚂蚁都舍不得踩,如何敢杀人?”
景华琰笑了起来。
他今日都不知笑了多少次,虽然旧事似乎很是沉重,可他心情却是极好的。
姜云冉不懂他为何这样高兴,景华琰也不欲解释,或许只有陪伴他二十载的梁三泰在这里,才能知道景华琰为何高兴。
因为当年那段过往,景华琰终于能同外人说一说了。
总结来讲,就是如释重负四个字。
景华琰笑着去捏她的脸:“好,爱妃都是玩笑,爱妃最柔弱了。”
这么敷衍,一看就不信。
景华琰今日本来只想看看她,见她安好便能放心,却未曾想说了这么多话,一直说到了晚霞重燃。
耽搁已经太久。
他站起身,按下她的肩膀,不让她起身送行。
“你还病着,不要出去吹风了。”
说着,景华琰低下头,在她唇上印了一个吻。
这个吻很轻,很浅,却是那么温柔缱绻。
“好好养病,朕等你病愈。”
说罢,景华琰负手而去,背影高大潇洒,意气风发。
姜云冉摸了一下嘴唇,轻笑一声:“恭送陛下。”
晚膳之前,赵庭芳又来了一趟。
她这边一告病,赵庭芳就很紧张,不看过总是不放心的。
等请过脉,赵庭芳才松了口气。
“瞧着你都没什么事,因何要撤了牌子?”
姜云冉把剥好的烤橘子喂给她,笑着去捏她的脸颊。
“最近事情太多,不想去应付他,”姜云冉说,“咱们这位陛下,疑心太重。”
“待我安排好了再说。”
赵庭芳无不可,她被烤橘子酸得皱了一下脸,看起来格外年轻可爱。
姜云冉又笑了一声。
她凑到她耳边,说:“当年恭肃皇后的事情,咱们未曾查过,今日我听陛下之言,总觉得此事也有些蹊跷。”
赵庭芳蹙起眉头,思索起来。
“可这都二十年了,如何查?”
姜云冉点了一下她的额心:“你啊,真是呆子。”
“当年恭肃皇后据说是小产血崩而亡,对于此事最清楚的,自然是太医了。”
赵庭芳眼睛一亮。
“我知晓了。”
她道:“如今太医院的两位院正,白院正已经在宫中侍奉二十载,当年他只是不起眼的太医院行走,又为人古板,怕是不好询问。”
“倒是麦院正,听闻她姑母以前便是太医院的院判,人也十分亲和,倒是可以问一问。”
姜云冉提醒她:“万事小心。”
赵庭芳拍了拍她的手,说:“你放心,我知晓如何做,你好好养病,好好用药,观你脉相,已经好了许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