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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0章 岁寒灯暖(1 / 1)

牛车主人,一个穿茧绸袍子的胖子,慢悠悠回头: "这位差爷,您看这路挤得…" 话音未落,差役已经掏出一块腰牌晃了晃。 胖子立刻变了脸色,慌忙跳下车亲自牵牛让路。 易年顺着人流往前挪动。 离城门还有半里地,空气中已经飘来混杂着汗臭、脂粉与马粪的浑浊味道。 几个孩童在道旁沟里翻找,有个瘦得惊人的男孩突然举起半块发霉的饼,立刻被其他孩子围住抢夺。 "入城费又涨了?" 前面有人低声询问。 "昨儿起一人二钱银子。" 同伴叹气,"幸好咱们把地卖了..." 易年看向说话者。 那是两个穿粗布衣的中年人,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袱,手上满是老茧。 身后跟着个十来岁的少年,脚上草鞋已经磨穿,露出冻得发紫的脚趾。 城门近了,盘查的官兵身影清晰起来。 穿着大厚棉衣的守城校尉坐在条凳上,面前摆着张案几。 富商们递上名帖,家丁再塞个鼓囊囊的荷包, 校尉便懒洋洋一挥手,连车帘都不掀就放行。 轮到平民时,官兵的长枪立刻交叉挡路。 "干什么的?" "回军爷,小的是渭南种地的..." "手伸出来。" 农夫伸出满是裂口的手掌。 官兵用枪尖挑起他手指看了看,又检查包袱里确实是粗粮和旧衣,这才放行。 后面有个书生打扮的青年却被拦下。 "书生?" 校尉冷笑,"上个月就有南边的细作扮书生混进城。" 枪尖一挑,青年的包袱散开,露出几本旧书和半块墨锭。 "军爷明鉴!学生真是..." "滚后面去!等衙门的保人来认!" 易年绕开主队伍,走向侧边的小门。 这里排队的多是挑担卖柴的附近农户,检查反而宽松。 正要过去,突然听见身后爆发哭喊。 "求军爷开恩!我娘病得快不行了!" 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个面色灰白的老妇。 官兵却一脚踹开他:"装病的见多了!要么拿二钱银子,要么等保人!" 老妇从汉子怀里滑落,像块破布般瘫在地上。 人群骚动起来,却没人敢上前。 易年皱眉,正要动作,忽然一阵清脆铃响。 "怎么回事?" 朱红小轿停在冲突处,帘子掀起一角,露出半张敷粉的脸。 校尉立刻变了脸色,小跑过去躬身:"惊扰宋小姐了!就是个想混进城的..." 轿中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丢出块碎银: "够他们进了吧?" 不等回答,帘子便落下,轿夫继续前行。 校尉讪讪捡起银子,朝那汉子不耐烦地挥手:"算你走运!" 易年目送小轿远去,轿窗纱帘被风吹起的瞬间,他看见里面坐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正用绣着金线的帕子掩鼻。 "上京啊..." 身后传来苍老的感叹。 易年回头,是个背着破包袱的老丈,正仰头望着巍峨城墙。 老人浑浊的眼里闪着奇异的光亮,树皮般的手抚过城墙根基的青砖,像是在触摸神像。 "老伯第一次来?" 易年问。 老人摇头:"五十年前来过。" 他指着城楼上飘扬的龙旗,"那会儿旗子是蓝底的...现在换黄的了,可墙还是这么牢靠。" 说着拍拍城墙,仿佛确认它的坚实,"甭管南边乱成啥样,这墙里头啊,永远太平。" 易年听着,心下一酸。 队伍突然加快移动。 原来是有武将骑马而至,喝令加开了一条通道。 易年随着人流穿过瓮城阴影,听见四面八方传来松气声,好像进了这道门就真的安全了。 而内城景象却让人一怔。 主道上挤满支着简易窝棚的难民,有个妇人正就着路边煮着东西。 几个穿绸缎的富家子骑马而过,马蹄差点踩到玩耍的孩童,惹来一阵骂声。 "听说了吗?" 路边茶摊上,两个商人打扮的正在交谈,"南三州已经丢了七座县城…" "怕什么?" 同伴嗤笑,"当年后金十万铁骑都没打破上京…南昭也不一定过得来,也就是北疆…" 说着,便笑不出来了。 易年走过他们身旁,抬头望向北方。 夕阳给巍峨的宫墙镀上金边,恍若神迹。 无论世道如何,这座城永远矗立,这是每个北祁人骨子里的信仰。 可当目光扫过街角缩成一团的难民,看见他们仰望城墙时同样虔诚的眼神,突然想起有人曾说过的话: "世上哪有不破的城?不过是还没遇到够强的敌人..." 九幽玄天轻轻震颤,像是回应他的思绪。 易年紧了紧背上竹篓,向着医馆方向走去。 街边酒楼飘来烤羊的香气,与难民窝棚里煮野菜的味道混在一起,构成这乱世特有的气息。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转过瓮城阴影,南大街的喧嚣如潮水般涌来。 易年站在街口,险些被扑面而来的声浪推了个趔趄。 整条街仿佛一锅煮沸的糖浆,咕嘟咕嘟冒着欢快的气泡。 卖炒货的汉子赤膊挥铲,铁锅与鹅卵石碰撞出噼啪脆响。 布庄伙计踩着板凳,将一匹茜红云锦"哗啦"抖开,惹得围观妇人阵阵惊呼。 更远处,十几个孩童围着糖人摊子又跳又叫,老艺人手下的麦芽糖拉出金丝般的细线。 "新到的洞庭橘——不甜不要钱!" "东远榛蘑!炖鸡最鲜——" "姑娘看看这绒花,扬州老师傅的手艺!" 声浪中,一队舞狮正穿街而过。 金红狮头随着鼓点左摇右摆,绣球铃铛叮当作响。 看热闹的人群挤得易年不得不贴墙而行,后背蹭到刚贴的桃符,糨糊还没干透。 "借过借过!" 身后传来急促的吆喝。 易年侧身,四个挑夫扛着整扇猪肉小跑而过,油纸垫着的肉皮在冬日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肉铺前已经排起长队,系着围裙的老板娘正麻利地剁骨分肉,案板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 "三斤后腿——要瘦些的!" "我家老爷要十斤肋排,今儿祭祖用!" 空气中飘着复杂的香气。 炒栗子的焦甜,腊肠蒸腾的咸鲜,炸丸子的油香,还有不知哪家铺子正在熬制糖浆的蜜味,全混在一起,竟意外地和谐。 易年深吸一口气,忽然瞥见街角有个卖烤红薯的老汉,铁皮桶里飘出的白气让他想起青山城的冬天。 "公子尝尝?" 卖蜜饯的妇人突然拦住去路,粗粝的手掌托着油纸包,"新渍的金桔,化痰止咳最管用。" 纸包里金桔晶莹透亮,表面沾着细碎糖霜。 易年摇头谢绝,却见妇人转身就向个穿狐裘的胖子兜售: "老爷买些吧?家里小公子..." 胖子随手抛出一块碎银,抓了几个就扔进嘴里。 蜜饯摊旁的书画铺前,两个穿棉袍的读书人却为一方砚台讨价还价: "三钱银子太贵了!" "兄台,这可是歙砚..." "让让!灯笼挂起来喽!" 竹梯"吱呀"作响,三个小伙计正在给茶楼挂灯笼。 朱红的绸面绣着金鲤,穗子随风轻摆。 底下看热闹的闲汉指指点点:"往左些!歪了歪了!" 茶楼二楼窗口,几个穿锦袍的商人推杯换盏,窗台上搁着的黄铜手炉冒着缕缕白烟。 胭脂铺前最是热闹。 五六个年轻姑娘围着新到的胭脂盒子,比较着"海棠红"与"石榴娇"的差别。 老板娘舌灿莲花:"小姐们放心,这颜色保准维持到守岁..." 她指尖挑了点胭脂,在旁边丫鬟手背上抹开示范,惹得小姐们掩嘴轻笑。 布庄的阵仗更大。 伙计们轮番展示着各色料子:雨过天青的软烟罗,灿若云霞的缭绫,还有号称"一寸锦一寸金"的缂丝。 一位戴金丝髻的夫人正抚摸着匹月华锦,身后丫鬟已经抱了三四匹彩缎。 "都要了。" 夫人轻描淡写地摆手,管家立刻掏钱袋。 柜台另一端,粗布衣裙的少女却反复摩挲着一截藕荷色棉布,小声问: "能...能剪半尺吗?我想给娘亲缝个抹额..." 易年绕过布庄,差点踩到蹲在路边玩陀螺的孩童。 那孩子抬头瞪他,手里还攥着根糖葫芦。 不远处,算命摊的幡子在风中翻卷,上面"铁口直断"四个字已经褪色。 穿道袍的瞎子正拉着个商贩打扮的中年人念叨:"...流年不利,须请太岁..." "新鲜河鲤!最后一网——" 水产摊前水花四溅,几条青背大鱼在木盆里扑腾。 穿胶皮围裙的鱼贩手起刀落,鱼头整齐斩下,血水溅在雪地上格外刺目。 卖鱼的婆子们七嘴八舌:"给我挑肥的!" "鳃要鲜红的!" 街心突然爆发喝彩。 原来是卖艺的兄妹开了场,小姑娘踩着高跷翻跟头,红绸裤像两朵跳跃的火苗。 铜钱雨点般落入铜锣,哥哥抱拳作揖: "谢各位老爷赏!再来个'凤凰三点头'!" 易年被人流推着向前,不时有小吃摊的热气扑在脸上。 炸鹌鹑的油锅"滋啦"作响,蒸糕的笼屉揭开时白雾弥漫,卖酒酿的摊子前围着几个脸颊通红的老汉。 一切都太鲜活,太热闹,仿佛渭南三州的战火只是说书人嘴里的故事。 直到他看见巷口的粥棚。 青布搭的简易棚子下,几个僧人正在施粥。 队伍排得老长,多是衣衫单薄的外乡人。 有个跛脚老汉捧着碗,蹲在墙角小心地啜饮,胡须上沾着几粒米。 穿官靴的差役路过时,他慌忙把碗藏进怀里,按律法,难民不得在主干道乞食。 "娘,我要那个!" 清脆的童声引得易年回头。锦衣小男孩正指着糖画摊子上的龙凤呈祥,身后奶妈连忙掏荷包。 摊主笑呵呵地舀起一勺糖浆:"小公子属什么?给您画个生肖..." 原来,快过年了… ……喜欢归处有青山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归处有青山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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