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伟大的胜利,就是战胜自己。」──俄国高尔基
=序卷=
我时常在想,活着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我。
他会在闹钟一阵阵呼喊中不愿起床,刷牙、打招呼、谈话都应对如流,在教室中点头回应;在夜里盯着手机看到忘我。
行为一切正常,声音依旧低沉,连一年四季的穿搭都与我丝毫不差。但某刻,我貌似从中退了出来,像穿过一层薄透的雾般,看着自己──不,是「他」──像个被世界用一根一根的悬丝所控制的傀儡,演着这毫无爆点的戏剧。
「我」於是变成了那灯光下的影子,悄然浮於空气,无声地记录、观看、评断。他对着镜子时无法直视自己那黯淡的双眼,我却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
这种分离不带痛苦,也非病态,它反而令人安慰──彷佛能躲进一处无须演戏的空间。这并非残酷无情,而是一种高贵的习惯,因为当一个人能从自己之中脱离出来并像观察动物般仔细观察自己,他便获得了审判与左右自己的资格。
若神明存在,祂便以这种姿态凝视人间。而我,只是尝试着,以相同的方式凝视自己而已。
若我已注定无法完整成为自己,那就让我成为自己一生的见证人。
', '')('今晨剥开一颗荔枝。
指甲陷入果皮时,那层乾裂如鱼鳞般的红壳发出轻微的碎响,像是掀开一层不愿被碰触的皮肤。汁Ye随即渗出,透明并带着些许的黏稠,Sh润指腹,彷佛无声的呼x1。那一刻,感觉不是在剥果,而是在触碰一具尚有余温的器官。
果r0U洁白,光滑而脆弱,在手心中微微颤抖。它那近乎无菌般的纯洁,竟令生出一种羞耻的感觉──那并非他物,而是像极自己对一位不谙世事的少nV伸出那迟疑却危险的手。
将它放入口中并吐出那原先应继承下一代的种子。果r0U即刻破碎,汁水顺滑般入喉间,冰凉而甜,残留那一缕酸味,如被压抑太久的回忆不甘示弱地冒头,这味道不止是荔枝本身的,而像是某种难以明说的时间感:夏天的时间感,漫长、些许cHa0Sh、过度熟成。
今日共吃了五颗荔枝。大小不一,甜度也各有层次。有的像刚刚好的晨曦,有的则像提前熟透、近乎腐烂的黑夜。那种不一致X反而让我安心。它让我觉得,至少在味觉哩,这个世界仍然诚实。
刚准备吃第四颗时,我的妹妹从厨房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哥,瓦斯没了。」
语气轻得让人不以为然,而我没有立即回应。
「你确定没开错?」我边放下手中剥一半的荔枝边问,心中明知着问题毫无意义。
「我试了三次,你要不自己去看?」
这样毫无爆点的对话本可以结束於此,但我却多说一句:?下次早点说,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句话并没有任何力量,甚至连责备都算不上,只是一种习惯X的语气,一种想证明自己还在参与这个家的方式。她则回了个无谓的白眼,声音略微提高:「你自己又不会换,你耍嘴皮子乾嘛?」
这一瞬间直接陷入一段短促、平面的争执,如同两个AI机器人轮番输出各自预制好的语句。没有意义,没有情绪核心,只是空洞的交火。即使争吵,也无法使我与这个空间有更多连结。
我中断了这场无声的摩擦,走回房间,拿起手机,拨给正在上班的母亲。
她在电话那头的声音低低的:「我知道了,我下班後再叫瓦斯行送来。」
我说了声「嗯」,就结束了通话。
这整件事──从瓦斯用尽、到无意义的争执、乃至无解的电话──像是某种无声生活的缩影,有一个明确的冲突,却处处渗着不耐与疲倦。
那个「他」,也就是我,看起来气定神闲地吃完第五颗荔枝。他没记得争吵的细节,也没记得母亲话语中的温度。他只是吃完,用卫生纸擦了擦指尖上残留的汁Ye,将果皮与包裹种子的果壳用刚刚擦拭过的卫生纸包好,丢入垃圾桶,然後起身,去冲洗那双暂时没事可做的手。
我在他身後凝视。那一刻,我明白自己已不属於这一连串无意义的生活动作中的参与者。我是那个纪录者、那个审判者、那个始终坐在房间一角、不发一语的「魂魄」。
有无瓦斯不是问题,有无情绪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一切正在发生的事情都如此无波无澜发生了,没人讶异也没人生气,彷佛没人真正活着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每一道早晨,都像刀一样细。
它不带一丝声响,也不带一丝光线,仅在尚未任何防备之时,从日常里划开一条缝。
我从那缝里望见他──刚睡醒的自己步入浴室,带着昨夜未褪的疲态,脸上挂着难以辨识的沉默。这并不是照镜子,也不是以往的记忆,而是观看自己正要被岁月削去的感觉。
他拿起架上的刮胡刀准备将刀片装进刮胡刀时,神情专注,像是在进行一场不被允许出错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