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和冯天笑赶到金牛浜的时候,金军和助手完成最后样品的采取没多久,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好多人围着,老远望见金军正护着他的一个女助手想往外突,却老是被人群推搡着出不来。<?这些围观的人,有本村的,但也有前一天碰到的黄毛,乱哄哄的,场面有点失控了的样子。他停下自行车就跳下来往人群跑,冯天笑在他身后“啊呀”了一声,他也根本顾不上去注意她出了什么事。
福根叔的儿子田光强看到王鹏就迎过来,“二毛哥,这帮黄毛都带家伙,我们没法把省里的专家带出来!”
“怎么搞成这样?”王鹏皱眉找着江海涛的人影。
“本来已经采完送他们回车上准备走了,可那位金工说这儿的空气污染情况不一样,非要再下来补个样,结果就被这帮混混追上了。我爸先前看采样完了,已经带一些人离开了,我们剩下的人顾不过来啊。”田光强焦急地解释,生怕王鹏责怪自己。
“这样,你赶紧去打电话报警,再给我找个大喇叭来。”王鹏说。
“大喇叭?”
“就是村小平常喊话用的那个铁皮喇叭。”
田光强明白过来,立即应了往村小方向狂奔。王鹏正急切地踮脚想看清被围着的人是个什么情况,冯天笑跛着个脚到了他边上,气哼哼地说:“你有病啊?看到人群就扔车子,想摔死我啊?”
王鹏心里牵挂着金军、江海涛他们,想也不想就回她:“这不没死吗?”
“王鹏!”冯天笑气恼之下的尖利叫声,不但把踮脚伸脖张望的王鹏吓了一跳,也把闹哄哄的人群给压没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边,包括王鹏一直没法看清楚的金军等人。只见金军护着的女助手,裙子被撕破了,整条白花花的大腿裸在外面,脸上除了惊恐就是被泪水糊在脸上的头。另两位男助手拼命抱着仪器箱包站在江海涛、刘胖子的身后,江海涛的神色也是紧张的,有种如临大敌的样子。王鹏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江海涛的样子好笑,随即又觉得自己无聊,怎么会在这当口出现这样的想法。
本来王鹏是想用喇叭大喊“村长来了”,引得众人让出条路来,然后冲进去。既然现在人群撕开了口子,他便不打算等田光强替自己拿喇叭来了,直接朝着金军他们走去。
冯天笑此时也看清了人群里面的情况,再看王鹏走了过去,心里一下紧张起来,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她直觉上认为只要跟着王鹏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进到人群中央,王鹏就看得更明白了,当头的又是昨天的纹身男,而其他的黄毛则和福根叔找来的村民你拉我拦地纠缠在一起。
江海涛看见王鹏和冯天笑一起进来就急了,“你们进来干吗呀?还嫌不够乱啊!”
王鹏环视一圈,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再靠耍小聪明躲过去了,除了上真章与这帮小混混练练手,彻底压下他们的势头,否则要想带着水样出去真不太可能。田光强虽说去报警了,可谁知道警察什么时候来?这一想,王鹏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再仔细一看江海涛,嘿,让他请个警察来帮忙,怎么不见人影?!王鹏真是哭笑不得,今天要是有警察在场,这些混混多少还有些忌惮吧?敢动手那就是袭警啊。
纹身男今天非常直接了当:“把刚刚你们弄的那些东西留下,人马上滚出石泉。”
王鹏左额的太阳穴习惯性地快跳动起来,脸上浅淡的笑容随着太阳穴的跳动越来越深。刘胖子的心脏狂突了一下,王鹏这表情他见到过,就在林瞎子被抓坐牢的那次,就在这个表情出现后,北京路当时打砸的场面一下反了个转。可是,当时有东子在场,王鹏与东子又向来默契,现在谁会配合王鹏来一场反转?
还没等刘胖子想明白,纹身男和所有人的眼前就一花,除了刚刚还叫嚣的纹身男被王鹏扣住了脖子,其他站在前排的黄毛都躺在了地下,没人看清到底生了什么,情势就生了转变。王鹏冷冷地对纹身男道:“叫你的人让开,否则,废你和废他们一样容易。”
“王鹏!”“老四!”冯天笑和江海涛都瞪着眼睛惊叫,这一幕太让他们惊讶了,尤其是江海涛。中专四年,除了王鹏之流农村来的学生,其他城里考进来的学生,有不少是托后门、走关系被家里人逼着来混文凭的,天天不是坑蒙拐骗就是打架玩女人,“***”为帮别人没少跟这些人打架,但王鹏在他们四个当中历来都是军师的角色,从来没看他出过手,而且大部分打的时候他都能躲就躲,谁会料到他出手又狠又快啊!
王鹏没工夫理会他们二人的惊叹,一双鹰目逼视着纹身男,扣在对方脖子上的手指劲道也越来越大,迫使着纹身男尽快作出决定。
人群看到纹身男抬起手来挥了挥,江海涛、金军一阵欣喜,对视一眼后就抬步要走。
“慢着。”再度退开的人群外传来田张贵的声音。
王鹏一回头,愣住了。田光强远远站在外面向他摇手,而田张贵正领着几个警察走过来,为的警察五短身材,肥头大耳,像极了《七十二家房客》里的黑衣警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让开,让开,”胖警察跟在田张贵后面推开人群,“谁在闹事啊?”他指了指王鹏,“胆子不小啊,警察都到你面前了,你还敢这样扣着人家的脖子,信不信我马上把你抓了?”
王鹏虽然厌恶这个胖警察,但还是松开了纹身男,看着胖警察的目光却是冷冷的。
纹身男一脱身,就谄笑着对胖警察道:“周所,就是这小子带头闹事,还带了一帮人冒充警察开着警车来这里鬼鬼祟祟东看西拿的,不知道要搞什么破坏。”
江海涛听得这话一下火了:“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谁冒充警察了?”
周所看了看江海涛问:“这么说,警车就是你开来的喽?”
王鹏心里一乐,这胖子不笨嘛。
江海涛也立即应道:“是又怎样?”
“冒充警察,还口出狂言,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啊!”
周所这话一说,王鹏等人差点没吐血,王鹏怒道:“我们报案告诉你有人闹事,你却来抓我们,还血口喷人,你到底懂不懂调查程序啊?”
田张贵在这时接过王鹏的话头道:“是我向周所报的警,告诉他村里有人闹事,并且不服村调解组的劝解,请他们出警处理。怎么,王二毛,你现在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你胡说八道!”冯天笑跳起来指着田张贵的鼻子,“明明是王鹏叫人去报警的,我可以证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哟,这女娃子又是谁啊?”周所上下打量了冯天笑一阵。
“本姑娘是谁还轮不到你来问!”冯天笑狂傲地抬起下巴,“你还不快把这些闹事的混混抓起来!”
王鹏一阵苦笑,这姑奶奶还以为在宁城呢,大家都认识她冯二小姐。
果然,周所与他身后的几个小警察一顿狂笑,然后周所挥了挥手说:“都带回所里,一个个仔细给我审清楚。”随即又瞄了一眼两个男助手抱着的仪器箱包,“证据都带回去,不要落下。”
江海涛这下有点急了,王鹏让他来帮忙,结果忙没帮上,还要被抓进局子,这人可丢大了!“姓周的,你最好调查清楚了再抓人,不然,小心你头上的乌纱戴不稳!”
周所听了江海涛的话有半秒的迟疑,那是他前些日子听田张贵跟自己说起王鹏,就找人大致摸了一下他的背景,知道他在宁城待了四年多,难保在宁城不会有些上层关系,否则也不会这么狂妄对药厂的事横插一杠。眼前这个人和刚刚那姑娘,看气势都不是一般人身上有的,要不是从小生活优越,断不能养成这种傲人的脾气。但是这种迟疑仅仅半秒就被田张贵打断了,“周所,快走吧,介多村民围着,没事体也变成有事体了。再讲,带回去勿就是为了调查嘛!”
周所立刻接口:“就是,不带回所里怎么调查?”说完转身就走。
几个小警察见所长走了,马上过来推王鹏等人,把他们全塞进车里带回了曲柳乡派出所。
王鹏自己对于进派出所倒是无所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对于连累金军等人,他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在车上就一个劲地给金军陪不是。金军是见惯大世面的人,虽然一开始被混混围住的时候有点紧张,后来就平静下来了,他相信他们一定会脱身。
曲柳乡的派出所不大,一座两层的楼房,王鹏进派出所大门的时候,在宣传橱窗里看到了周所的照片,上面的大名是“周红星”。小警察将王鹏他们八个人带进了一间会议室,让他们全部靠墙抱头蹲下。江海涛几时受过这种待遇,硬是不肯就范,差点没跟小警察打起来,周红星二话不说,上来就拿个手铐把江海涛给铐了,把江海涛气得大吼:“姓周的,你会后悔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鹏进派出所后倒是很安静,一直冷眼看着周红星,像个局外人似的。[[{江海涛闹了一阵见没作用,暂时又没人会来搭救,也静了下来,再看王鹏拥着冯天笑靠墙站着,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他心里不禁暗骂:“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还tm有心情抱着美女笑!”
一个小警察摆开架势要作笔录,周红星对王鹏他们居然都还站着很是不满,拿着警棍一指一扫,喝道:“还不都靠墙抱头蹲下!不老实的,都像他一样铐起来!”
无论是王鹏、冯天笑,还是金军他们四个,都只是漠然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周红星当着下属和田张贵的面,觉得很丢份,心里的火就直往上窜,扭着肥躯就到了王鹏跟前,抬脚就往王鹏腿上踢过去。不踢还好,这一踢像踢在铁柱上,把周红星疼得一蹦三跳地直喊妈,“你……你,你小子敢袭警!”周红星疼得眼泪上涌,小警察忙将他扶着坐下,脱鞋一看,好嘛,脚背已经肿了老高,也不知道是不是跗骨断裂。周红星抬手对小警察道:“铐起来,都给我铐起来!”
田张贵站在周红星的旁边,这会儿看王鹏的眼神有点复杂。他虽然出去当了几年兵,回来的时候王鹏又去宁城念书了,但对王鹏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他鬼主意多,动手这种事从来都没他的两个兄弟来得狠,甚至可以说有点胆小。但今天,从金牛浜到派出所,王鹏的表现都让田张贵怀疑,眼前这个王鹏到底是不是他一直都熟识的王二毛?
周红星脚疼得厉害,自然是想马上离开去医院,刚想张口嘱咐小警察,外面跑进来一个女警叫他:“周所,市局电话。”他正好有了离开的借口,也不怕在田张贵面前失了面子,于是安排小警察做笔录,还客气地让田张贵坐,自己则由那女警扶着一跳一跳地去接电话了。
田张贵心里暗骂周红星不但吃得像头猪,人也毫无半点用处,这么一下就开溜了。他心里还没骂完呢,周红星就回来了,脸灰漆漆的,把小警察还没写了几个字的笔录拍得震天响,看那样子应该是刚刚挨了批。
江海涛心里一阵窃喜,估计是老头子现他偷开了局里的车子找来了。他微微扬了扬下巴,朝王鹏看了一眼,用眼神告诉王鹏不要担心。
王鹏看到江海涛的神情,朝他笑了笑,算是看懂了他的意思。但王鹏心里与江海涛的想法并不一样,今天这情形,他对怎么出去真没什么大把握,也不太相信有人会来搭救江海涛,尤其这家伙今天偷开了警车出来,谁能想到他会被一个乡派出所给抓了?
果真,周红星开始亲自审他们几个,那口气、态度,就是一副把他们全部当犯罪分子的意思。
江海涛真的气炸了,“姓周的,你给我好好看清楚,小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江名海涛!”他今天没全按王鹏说的做,实在是觉得帮王鹏到底是私事,把老头子警局里的人牵扯进来总不怎么妥当。他的分配结果虽然还没公布,但宁城公安局人事科的姜姨已经告诉他,人事局文件前一周就到了,所以他一个人把车偷开出来是最说得过去的,大不了让老头子骂一顿,只是他没想到石泉村的情况这么复杂。虽然先前愤怒中一直威胁提醒周红星不要乱来,但他一直没把自己名字说出来,一是觉得没到这一步,二是觉得一说自己的名字,老头子脸上到底不好看。可往往形势逼人,再跟这个姓周的耗下去,今晚一大帮人都要在这里过夜了,拼着回去挨骂也要亮身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知周红星听江海涛报了大名,反倒哈哈大笑起来,还转头对田张贵说:“你听听,你听听!现在这帮小畜生,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他把脸转回来面对江海涛,“你要冒充,怎么没把警服偷来穿上啊?穿上了才更像啊!”
会议室里又响起一阵爆笑,等笑够了,周红星突然用力一拍桌子道:“知不知道刚刚谁打电话给我,昂?市局法治科的刘科长!”周红星一边说,一边还竖起右手食指向上指了指,“长风制药是我们市的重点企业,是开泰地区招商引资的重要项目,刘科长说了,对你们这些破坏经济建设的不法分子要严厉惩处!”
王鹏面无表情地听着周红星的慷慨陈词,金军双眉微皱不时看着会议室的门外,而江海涛心里则对法治科刘安的女性长辈问候了一个遍。
“周所长,请您注意您的用词!”金军突然开口,“石泉村的污染情况是众所周知的,我们作为专业环保人员,对石泉村的污染进行必要的检测,是我们的工作性质所决定的。您在没有做出详细调查的情况下,武断的认定我们为不法分子,这与您警察的身份是严重相背的!”
周红星抬眼看了金军一会儿,刘安的确有在电话里交代他弄清来检测人员的真实身份,以免不小心得罪了人。但他一来吃了王鹏的亏,二来也想吓吓这些人便于后面的询问,所以拿了鸡毛当令箭,把话说得重了点,没想到让金军抓了话柄。
王鹏本也想针对周红星的话先争取一点说话的空间,但金军既然说了,他就不再开口,只在一旁静静地观察周红星的表情变化。
田张贵是只老甲鱼,周红星的犹豫一眼就被他看穿了。市局法治股长过问这事,田张贵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药厂的庞厂长动用的关系,既然市里都有人话了,他在这里就不能让周红星有丝毫的犹豫。
“周所长,不管他们是什么专业身份,聚众打人总是事实吧?”田张贵说着指了一下身后那几个小黄毛。
周红星心里暗想,老畜生,怕我放人啊,当我勿晓得利用打人为借口?真要得罪了人,你格个村长坐得稳,我格个所长就惨哩。
有了这一层计较,周红星更加不愿意把精力花在金军这些人身上,而是把目标集中在了王鹏身上。至少这个人他是查过的,没什么背景。就算他大哥在西疆当兵,鞭长莫及,到地方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说,为什么聚众打人?”周红星竭力作出声色俱厉的样子,用笔敲着桌子问王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抬了抬眼皮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没有聚众打人,是正当防卫。”
“别以为你念过几年书就了不起了,打人就是打人,这么多人证在这里,你是不能抵赖的!”周红星大声说。
江海涛忍不住轻哼:“真不知道是怎么让这种人混进警察队伍的,连个询问都做不来,还好意思当所长!”
周红星闻言,脸上立刻青一阵红一阵,碍着脚伤了不能再乱动,而且也怕对方真有什么背景。饶是这样,他也不甘心,瞪着眼朝小警察歪了歪头,示意他过去教训一下这个欠扁的小子。
小警察得了指示,立刻站起来往江海涛走了过去。
王鹏一直冷眼看着,见小警察朝江海涛去了,他也立刻肩膀一斜脱离冯天笑靠着自己的身体,直冲着小警察滑了过去。
几乎是在小警察伸手抬膝的同时,王鹏人已到了江海涛前面,斜肩弓身,卸了小警察一抓的力道,硬是用自己的腹部承受了对方膝盖顶上来的力量。
王鹏的动作在几秒内完成,那小警察愣愣地看着他,心里清楚他既然能卸了自己手上的力道,自然也应该躲得过那一膝盖,可他偏偏硬受了。
王鹏这一脚受得不轻,额上的冷汗立刻冒了出来,咬着牙面无表情地回视小警察。
周红星这下无论如何都咽不下气了,他当所长在二十几年,光在这曲柳乡也当了三年了,几时这么栽面子过?连想教训一个人都这么不顺利,以后在所里还有什么威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再叫几个人来,把这小子单独关了,好好招呼他!”周红星脸色乌压压的,随时要打雷的样子。
另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高个中年警察看王鹏一眼,走了出去,没多大会儿就回来说:“人都出去了。”
周红星一皱眉瞟了高个子一眼,“那你把他单独带过去关了,等晚上他们回来再招呼他。”说着不耐烦地扬了扬手。
高个子朝王鹏走过来,冯天笑一下冲过去挡在王鹏跟前叫道:“你们谁敢动他试试!”
江海涛也挡了过去,他心里现在是说不出的难受,自己不但没有帮上王鹏的忙,还要他出手来救自己,实在是太对不起兄弟了。
王鹏见他们都挡过来,低声道:“天笑,老二,你们都让开,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江海涛见王鹏两次出手,已经知道自己的身手根本不及王鹏,所以有点犹豫是不是要挡在前面。而冯天笑才不考虑这些,她只知道王鹏被带走后,很可能会被一帮人打,这是她根本不能接受的。她想也不想地大喊起来:“我哥是市商业局局长,我是电视台的,你们不要乱来,否则,否则……”她平时虽然跋扈,可在这种时候,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威胁人。
周红星斜眼看着冯天笑说:“你哥是商业局局长,我哥还是公安局局长喽!”接着就对高个子道,“还不快带走!”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声中气实足的“住手!”,随着声音,六七个警察走了进来,其中有一个人正拼命地朝周红星做着奇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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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张冬海出现在这里,王鹏在高兴之余又有点讶异,但当看到金军松下来的表情就立刻明白,金军在来之前就有所准备。王鹏心里暗暗惭愧,自己从一开始就对形势估计不足,尽管从宁城回来前就得到了冯天鸣、张冬海、东子他们的提醒,但他一直都乐观过头,害得一大帮人跟着自己受罪。
周红星并不认识张冬海,看他走在市局几个头头的后面进来,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多了不起的人物。而且,来人中正好有刚刚和他通过话的刘安,反倒让他更加定下心来,至于刘安进门时奇怪的表情,他根本没去多想,而是直接凑了上去,哈着腰对领头的一位五十开外、浓眉高鼻的警察说:“蒋局,我正审着呢,这几个小子犟得很!”
先前朝周红星做表情的人的确是刘安,但他此刻的心情相当复杂,使了这么多眼色周红星竟然还没明白,更让他心里恨不得把这个脑满肠肥的家伙扔出去。
被称为蒋局的,是宁城市公安局副局长蒋仁礼。他仿佛根本没听到周红星的话,径直走到金军跟前,“金教授,真是对不起,让您受惊了!省厅程副厅长一打电话给我们江局,他就急得不行,要不是身在外地,他肯定亲自过来了!您放心,今天的事我们宁城公安局一定会给您一个圆满的处理结果!”
周红星在人群后面听了这话那叫一个苦啊,脚背这会肿得老高,阵阵火辣辣的刺痛传来,令他身上的汗更加不可遏止地淌下来。
金军礼貌而平和地回握了蒋仁礼的手,语调和缓地说:“惊动了蒋局特意跑一趟,是我该致谢才是!”他本想对周红星的行为泄一下自己的不满,但转念一想,对蒋仁礼这样浸淫官场半辈子的人来说,这里的场面一眼就能明白,哪还需要自己多说,说了反倒显得自己毫无学者的气度。于是,他除了表达谢意,就再也不说什么,而是静静地等着对方安排自己。
蒋仁礼看到金军不卑不亢的态度也有些尴尬,立即转身道:“周所长,你的办案水平真是见长啊!”
蒋仁礼的一句反话,令周红星背上愈感到凉嗖嗖的,正想着怎么接口,江海涛已经对着蒋仁礼喊了起来:“蒋伯伯,打人闹事的就是这个胖子背后的那些黄毛,都是这个人指使的!”他说着话,抬手指着周红星身边有些紧张的田张贵。
周红星心一横,心想今天横竖是个乌纱不保,还不如硬扛到底,“这小子胡说!蒋局,这些人什么身份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警察接警就该出警。而我们在现场看到的是这个叫王鹏的人在打人闹事,不但如此,就在这里,他刚刚还袭警了。”他边说边抬起自己的胖腿,“您看,我的脚背到现在还肿着。”他又指了指一边的小警察,“小何也被他打伤了!”
叫小何的小警察听周红星点到自己,脸色有些尴尬,看了看王鹏后,还是朝着蒋仁礼点了点头,“各位领导,所长说得没错,真的是他们闹事、冒充警察还袭警!”
看着周红星的伤,蒋仁礼皱了皱眉,虽然他相信金军他们,在没有弄清真相前,就这周红星的伤来说,他倒真不好开口说放人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有点僵,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先前被周红星指派去单独关押王鹏的高个警察忽然说:“这事有些出入。”
蒋仁礼闻言立刻把目光投向说话的人,也因此看到了一直被高个子挡着的王鹏和江海涛,再看到他们手上的手铐,心里的火一下点旺了,他目光犀利地盯着高个警察道:“简明扼要地说要一下!”
高个警察把王鹏等人被抓的整个经过说了一遍,直把蒋仁礼听得脸越来越黑,周红星等人冷汗飚。等高个警察说完,蒋仁礼紧紧盯着周红星道:“周所长,看样子我要亲自把这个事情仔细查一遍了!”
周红星胖手一刻不停地抹着自己脸上的汗,还死不甘心地喃喃道:“他们偷警车冒充警察总是事实。”
刘安看到江海涛后,头皮早就麻了,再听周红星这样说,心里真恨不得抓着周红星揍一顿。他终于上前一把拖开周红星,硬着头皮对蒋仁礼道:“蒋局,我们还是先把金教授他们都送回去休息吧?江局不是还等着我们汇报吗?”
蒋仁礼冷笑道:“老刘,江局派我们来不就是处理这个事情的?这件事我会亲自督办,希望你们都能严肃公正的对待!”
“是,是,是!”刘安心里虽恼火,嘴上还是诺诺地应着,既然这回的事是捅到省厅的,那也只有丢了周红星这只卒子了。他无奈地指挥一起跟着来的几个警察,赶紧为王鹏、江海涛松开手铐,又再度向金军等人一一道歉,安排车子带众人去医院检查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金军、王鹏等人都谢绝了去医院检查身体,本来也就王鹏腹部挨了一下,他自认应该没有大碍,更不想耽误了金军他们休息。金军的女助手在被黄毛围攻的时候弄破了衣服,派出所的女警倒是会看眼色,早就给她找来衣服换上了。
在回宁城的路上,蒋仁礼与金军、张冬海坐的是他的专车,也是到此时,蒋仁礼才知道这位全省有名的环保专家是张冬海的同学,出生在宁城,父母平反后才跟着回到省城去的。他笑指着张冬海道:“冬海啊,你老实说,今天这事,是不是你事先给我们设的套?”
张冬海不好意思地笑应道:“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才出这样的下下策。你也知道王鹏、海涛这俩孩子,到底还年轻,做事情正义有余,周全不足。但我们如果不帮衬,心里又会觉得过不去,所以金军来宁城前就跟我商量,有没有一个可靠一点的办法,既保证人的安全,又保证事情办成。”
原来,省厅副厅长程卫国也是从宁城升上去的,小的时候与蒋仁礼、张冬海都是住在一个县政府大院里的邻居,不但彼此熟识还关系不错,这也是江援朝接到程卫国的电话让蒋仁礼去处理的一个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蒋仁礼听了张冬海的话点了点头,“其实要说起来,这次倒是援朝欠了你一个人情,不然海涛这孩子有罪受了。”
“我倒不这么看,”张冬海道,“年轻人经些事也是好的。而且,他能想到单独来帮忙而不是请你们局里的人参与,至少证明他对警察这个身份的珍视!至于后来生的事没有预见到,那是经验所致,假以时日,他会做得很好!”
“不错,这几个年轻人有热情又有头脑,只要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多给他们一些平台,未来的世界真的就是他们的。”金军也接道。
蒋仁礼的车子里聊得热络,王鹏他们乘的车里却一片安静。白天生的一幕幕,除了冯天笑不明就里卷进来,其他人都在反思自己在这件事中做错了什么,尤其是王鹏,他觉得自己确实从一开始就低估了长风制药的力量。
从目前来说,经过一天的纷乱,他们虽然暂时获得了安全,也成功拿到了检测样品。但未来事情的展究竟会不会朝着良性的方向展,真的很难说。田张贵这样的村干部,绝不会是长风制药主要拉拢的力量,而且连田张贵都会把村经济寄托在药厂身上,谁说其他各级领导没有和他一样的想法?被派出所抓可以由张冬海等叔辈帮忙,但对于药厂的去留就不见得是他们能帮得了的。
从派出所出来,王鹏之所以没有直接回石泉,而是与江海涛他们一起返回宁城,一方面是要把无辜卷进来的冯天笑送回去,另一方面是他想再去听听冯天鸣的意见。事情展到今天这一步,他不得不承认冯天鸣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如果接下去在索赔之后,要达成让药厂搬迁的目的必须依靠行政的力量,那么冯天鸣的建议就会尤为重要。
一行四辆车在金军他们下榻的宁城宾馆门口停下,所有人都下车来跟金军和他的助手告别,蒋仁礼又说了不少道歉的话,刘安也在一旁唯唯诺诺地附和。目送金军四人进了电梯,蒋仁礼就把王鹏、江海涛、冯天笑都叫到自己身旁询问了一番,确认他们都没事才上车离去。
王鹏这才跟张冬海到一边具体说了说这些天生的事,和他对后续展的担忧,并说了想马上去见冯天鸣。张冬海表示,他手头上的案子正好刚完结,接下去可以完全投入到药厂这个案子里来,这让王鹏大喜过望。
别了张冬海等人,江海涛开车与王鹏一起送冯天笑回家。冯天鸣见他们回来,听了事情原委后,把冯天笑狠批了一通,娇纵惯了的冯天笑被说得梨花带雨,也不跟王鹏他们打招呼就委委屈屈地回了自己房间。
王鹏顾不得已经半夜三更,坚持让江海涛先回去休息,他则拖住冯天鸣希望他给自己一些意见。哪知,冯天鸣却对他说:“这事,你还是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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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说。”冯天鸣指了指沙,“前几天市里开会,就专门提到了药厂与石泉村的事。”
“市里专门开会说这事?”王鹏愣住了,这说明什么?
冯天鸣苦笑着摇摇头道:“王鹏啊,你做这事,时机不对啊。”
“冯哥,我记得前两天你虽也认为这事难办,但并不反对我去做。现在难道就因为市里面的一个会议,我就要把这件做了一半的事放掉?”王鹏非常想不通,万里长征他还仅仅跨出了第一步就要他折返,这真比打他一顿还难受。
“你不要小看这个会议,这是市委书记何洋进京开会前亲自委托武市长牵头召开的,是明确定了性的。作为市里的重点纳税企业,以及即将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的长风制药,市里各级机关部门都要为企业保驾护航,一切工作都要以维护地方经济展为大前提,其他任何问题都必须靠边站。这就是会议的主要精神,有这个精神作为工作依据,你要把这个事情再推动下去,可能性几乎为零啊!”冯天鸣道。
王鹏内心黯然,却还坚持道:“你不是也说‘几乎’吗?既然是‘几乎’,那就不是全部,就还有一线希望!”
冯天鸣立刻道:“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冯哥!”王鹏叫道,“这可是人命啊!药厂设在石泉的短短三年里,那么多人突然因为癌症死掉,他们怎么能这样熟视无睹?别人怎么想我管不了,我只知道我不可能就这样放下!”
“你!”冯天鸣站起来指着王鹏好一会儿,面对王鹏丝毫不肯退却的目光,他最终还是颓然地将手放了下来,低声道:“你如果一定要坚持这件事,目前只有一条路可以试试。”
王鹏正失望的时候,听得这句话,立即喜上眉梢,也从沙上站起来看着冯天鸣问:“哪条路?就算是再难的天路,我也要去试试!”
冯天鸣看着一脸执着的王鹏,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愧色。当官久了,他觉得自己的心早就结起了茧子,对很多不合理、错误的事,都因为其正规、合法的手续而变得麻木,正是王鹏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令他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在明知接下去为王鹏出的主意可能会祸及自己,但他也还是决定陪着王鹏博一把。如果博好了,不但王鹏能帮石泉村人讨回公道,他自己也可能因此而成为宁城真正的人物。冯天鸣之所以愿意冒险,是因为他去年年底在省委党校学习的时候,听说省领导有意在全省经济展最快的几个市搞环保试点,开泰地区就是其中之一。但现在撤地建市,开泰与宁城拆成两个市,冯天鸣就吃不准宁城还会不会搞这个试点,所以说冯天鸣这个决定是有点风险的,搞不好就把自己牵累进去了,最要命的是环保和他的商业局是完全不搭边,到时候得罪的面可就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刚刚说你请了省里著名的环保专家金军来做检测?”冯天鸣话锋一转,开始引导王鹏往自己的思路走。
“不错,是张律师介绍的。”王鹏点头回答。
冯天鸣听了也点点头,“据我所知,金教授有不少同学、学生在省里都身居高位。石泉村污染的事,如果没有省里一些说话有份量的人话,要想达成药厂搬迁的目的不现实。所以,张律师既然已经给你牵了这根线,你就该好好利用,尽一切可能让他把这里的信息往上传递。市里只有受到来自上层的压力,才会对这件事有所重视,但结果如何,我现在也说不好。”说到这里,冯天鸣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还有,做事迂回一点,不要什么都你冲在前面。你到曲柳乡的事,已经有眉目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这事在乡里挂了黑名单,就麻烦了!”
王鹏面有难色,喃喃地说:“这种事怎么迂回啊?”
“你既然已经自己揽了污染的事,就得把每一步都考虑好!”冯天鸣对王鹏的执迷不悟有点不快,“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就做得成的,同样,还有些事也不是你想不做就一定行。如果你真有一颗为老百姓做事的心,就先想想怎么让自己在权力圈子里站住脚,只有你站稳了脚跟,你说的话,在你的权利范围内才有人听。”
王鹏没有再接口,因为今天白天生的一切,就佐证了冯天鸣的意思,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还没想明白?”冯天鸣问。
王鹏勉强在嘴角扯出点笑容道:“明白。”
冯天鸣看了王鹏一眼说:“不早了,你今天就在我家睡吧。”
王鹏摇摇头说:“我还是回去吧。”
“做事情不光要有热情,还要有策略和效率。就拿你现在来说,这个时间回到家能睡多久?金教授他们既然已取了样,明天应该就回去了吧?你总得他们走之前再见上一面,将后续的问题沟通一下,难道到家睡个一小时就起来?这样你就算再年轻又能坚持多久?”冯天鸣不容王鹏说话,抛出一连串的问题,让王鹏哑口无言,只得同意在冯家的沙上睡一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夜无话。
大清早,王鹏还在梦里神游太虚,飘飘荡荡的好不悠哉游哉,忽然间就觉得鼻子痒得难受,迷迷糊糊想打喷嚏却打不出来,拼命拿手在那里挥来挥去,一个不留神连人带毯子从沙上摔了下来,一忽间就由神仙界回到了现实。他捂着自己的脖子抬头一转,嘿,冯天笑的整张脸就在他跟前,长而黑的头正在他的脸上扫来扫去,麻痒麻痒的。
“大清早的,你想吓死人啊?”王鹏一边就地往后退了退,一边想站起来。偏偏因为天热,他睡到半夜就稀里糊涂把长裤给脱了,光着一条底裤他也不好意思在冯天笑面前站起来。尤其这会儿,冯天笑穿着个薄薄的丝质睡裙拦在跟前,两只肥兔子隔着轻薄的衣料在他眼门前晃荡来晃荡去,还没等他想闭眼转头呢,小帐篷早在他身上不听使唤地支了起来,急得他更不敢站起来了,只紧紧地捂着毯子生怕一不小心滑下来,让冯天笑瞧了个正着。
“你干吗啊?”冯天笑看王鹏涨红着脸的窘迫样子,心里就一阵好笑,“搞得好像我要对你怎么样似的!”
王鹏瞪了她一样,心想,你一个大姑娘不知道害臊,穿成这样子在我一个大小伙面前晃荡,不成心想要我怎么似的,还是什么?
冯天笑见王鹏只是瞪自己,也不说话,干脆又朝他欺近了两步,王鹏立刻举起一只手指着她大声说:“你不许再过来了啊!”
“哈哈哈……”冯天笑大笑起来,“王鹏,你不是吧?这么胆小,以后怎么谈恋爱啊?”
王鹏刚说了一句“不用你管”,冯天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见他们俩这个情形,不悦地喝斥冯天笑:“天笑,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冯天笑撅了撅嘴回道:“阿哥,你成天就只知道训我!”说着就趿着拖鞋往餐厅去,“嫂子怎么还不起来啊,我肚子饿死了!”
“今天你自己弄来吃,你嫂子有些不舒服,让她再睡会儿。”冯天鸣随口答道,回头又对王鹏说,“小鹏,你快洗洗,我们一起去宾馆喝早茶,顺便请金教授他们一起吃。”
王鹏刚冲进卫生间,就听见冯天笑冲着她哥喊:“凭什么啊?你们去喝早茶,我一个人自己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幸灾乐祸地嘿嘿笑着,赶紧套上长裤,想刷牙,可找了半天没找到新牙刷,总不能随便拿别人的用,只好探头出去问冯天鸣。冯天鸣站在客厅里一边教训冯天笑,一边让王鹏自己找台板上的漱口水,说用那代替刷牙。
王鹏找到漱口水拿手里看半天,心想,原来社会真像老娘说的老翻新、新翻老,以前老人们就用酒、醋、盐水什么的漱口,现如今又用上这玩意了。可是再一想,这不是烧钱吗?有这钱去买现成的,不如就直接用盐水又便宜又好。这么想着,他就把漱口水倒进了嘴巴里,咕噜着那股绿色的液体在口腔里转了一会儿,直觉得那味道既不像酒也不像醋更不像盐水,反倒是凉凉的又辣辣的,他暗自骂了一声“什么玩意”,就一仰脖子扯开喉咙咕咚咽了下去。
正巧冯天笑走过来催他快洗,见他将漱口水咽了下去,一下瞪大了眼睛,随即就出一阵暴笑,“乡巴佬,你可真本事!这东西也能喝下去啊?”
王鹏站在盥洗台前抹着自己的嘴巴,一脸茫然地看着冯天笑,“以前老人们用酒、盐水什么的漱完口,不都是咽下去的吗?”
冯天鸣听得妹妹的笑声也走了过来,问清原委也是哭笑不得,“小鹏,这个与食用的盐、酒不一样,是化学合成品,不但不能吃,漱口后还要用清水再反复漱几次才行。”
王鹏的脸腾地一下涨成了肺头,双手卡住自己的喉咙问冯天鸣:“那都什么成份啊?我不会死吧?”心里暗骂自己蠢笨,拿着瓶子看半天也不知道看看成份,白白又让冯天笑这丫头看了自己的笑话。
“噗哧……”冯天笑又乐了,“死不了,最多胃里难受一会儿。”
冯天鸣白了冯天笑一眼,对王鹏道:“去喝几杯水吧,通过尿排出来就没事了。”
王鹏悻悻地去喝水,然后坐等冯天鸣洗漱完了,俩人一起出门,对一脸不满在那里甩手跳脚抱怨的冯天笑都采取了无视的态度。
俩人刚到宁城宾馆门口,就看见金军和他的助手正往一辆商务车上放置行李,张冬海也在一旁帮忙。王鹏和冯天鸣都是一愣,没想到金军走得这么急,于是都加快了脚步朝金军他们走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金教授!”王鹏还没到金军跟前就喊了起来。<<
金军和张冬海同时从车门后面探出头来,张冬海看到跟在王鹏身后的冯天鸣,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过来。
“冯局,很久没见!你怎么来了?”张冬海与冯天鸣握着手,又向身后的金军介绍,“这是商业局的冯天鸣局长。”
“金教授,久闻大名啊!”冯天鸣不等金军开口,就大步上前握住了金军的手,热情地晃着。冯天鸣在商业系统一路摸爬滚打混到今天这个局长位置,待人接物早就练就了一番纯熟的官场标准。像金军这样没有官职的学者,虽然不是冯天鸣的上级领导,但他在省城的人脉圈子以及被国家领导器重的学识,无一不是冯天鸣将他视为自己上级的条件,所以他在与金军握手的时候倾注了自己的全部热情,就差没把对方的手腕给摇脱臼了。
“冯局,你好!”金军礼貌地伸出一只手给冯天鸣。
王鹏这时才插口问道:“金教授,你们这就要走了?”
金军笑道:“我本来今天就要走的,只不过接到省里一个紧接电话,所以提前了一点。正想着来不及跟你打招呼呢,你就来了!”
王鹏摸了摸自己的头道:“我和冯哥本来还想请你们一起吃早饭呢!”
“下次吧!”金军歉意地朝王鹏和冯天鸣笑笑,“时间太紧,而且我们都吃过了。”他走到王鹏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现在像你这样有使命感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我真的没白来这一趟,可以真正看到你做这件事的艰难!王鹏,等检测结果一出来我就会告诉你,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与我联系,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尽全力帮你!”
“哎!”王鹏重重地点了点头,感激地看着金军。金军这才转头对冯天鸣道:“不好意思冯局,有机会见了。”说完就跟在助手们后面上了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冯天鸣张了张口,最终只是冲金军笑了笑。
张冬海帮着关好车门,又冲司机挥了挥手,才站到王鹏身边目送车子驶离。
“张律师,你吃了没有?要不一起吃点?”冯天鸣等车子开走后问。
“好啊,难得冯局请客,我当然要一饱口福喽!”张冬海笑应。
一行三人当即往西餐厅去,王鹏心里想着前一晚冯天鸣对自己说的话,心事重重的走在冯天鸣和张冬海的后面。
“张律师,其实这四年来,你也算是小鹏的半个师傅,和我姐夫一样都算是小鹏的长辈,我请你吃个自助餐实在是不为过呐!”冯天鸣笑着说。
“冯局客气了!”张冬海回头看了看王鹏,“王鹏是个好学又聪明的年轻人,想叫我不喜欢都难呐!”
“唉,不是我以大哥身份自居,小鹏呐,好学是不假,聪明就不好说了。”冯天鸣似有所指的说,“你我都是差不多年纪,阅历应该也相当,不说别的,就说为人做事这一项,他该学的地方还很多啊!”
说话的工夫,三人已经进了西餐厅,各自取了餐盘开始选吃的东西。王鹏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吃早餐,亦步亦趋地跟在冯、张二人身后,依样画葫芦地拿着食物与餐具。冯天鸣与张冬海则就着先前的话题,边挑边说边走。
取了食物落座,三人都低头就餐,偶尔就食物的优劣闲扯两句,直到吃饱喝足,冯天鸣与张冬海才重新聊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一直建议小鹏在对待长风制药污染一事时,要多看、多想、少说、慎做。当然,这不是说我反对他做这件事,而是希望他能看清事情的本质,在找到问题的根本后,通过多方力量来一击而中,而不是现在这样像无头苍蝇一般地乱撞。关于这一点,不知道你怎么看?”冯天鸣在作了前面一大堆的铺垫后,终于向张冬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张冬海对王鹏一直以来的帮助,冯天鸣是有所了解的,虽然他本人与张冬海接触不是太多,但张冬海的岳父是宁城老县委书记这点,全宁城官场基本都知道,冯天鸣自然也不例外。所以,无论是张冬海还是金军,冯天鸣觉得都是王鹏接下去必须要牢牢抓住的,当然,深入与他们结交对他本人也是有利的。
张冬海喝了一口王鹏刚刚帮他们倒来的矿泉水,朝冯天鸣正色地问:“冯局其实是担心市里的那个会议吧?”不等冯天鸣回答,他就接着道,“从昨天生的事上足可以证明,维权甚至是药厂搬迁,靠王鹏一个人的力量是做不到的。我们都是他的朋友兼兄长,当然要帮他,但怎么帮,确实大有讲究!”
冯天鸣听张冬海如此说,眼睛立时就亮了,张冬海的的确确是个明白人啊,不愧是做律师的,一语切中要害!
“不错!”冯天鸣说,“这也是我同意他去乡里工作的直接原因。”
王鹏虽然一直没说话,但他们二人的话,一字不落听得很仔细。张冬海会与冯天鸣不谋而合,他倒是没想到,也从没想过。
张冬海十指在圆桌上扣了扣道:“就算是去乡里工作,也未必能帮到石泉村,据我所知,现在他们乡、村两级是上下一心,埋头只想钱,其他的一概不顾!”
冯天鸣在官场多年,虽说也接触一些乡镇干部,但要说到这些乡村的具体工作思路他是不了解的,比不得张冬海当律师的,三教九流都来往,信息面广泛。所以,听了张冬海的话就问:“你的意思是他们乡里一面倒都支持长风制药?”
张冬海看了看手表,对冯天鸣道:“时间还早,不如先去我办公室坐坐,反正离这里很近,我正好给你们详细说说。”
冯天鸣也看了下时间,才七点十分,离八点半上班还有一个多小时,就点头同意了。
张冬海自然知道冯天鸣上班事情不少,所以在他办公室坐定后,他也不跟冯天鸣、王鹏客套,直接就着先前的话题,说起了曲柳乡的一些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柳乡地处宁城的东北部,全乡共有9个行政村,其中三个村已经因为撤地建市被列入了拆迁范围。另外6个村中,石泉村是最穷的一个村,其余5个村庄均有自己的村集体经济,最富裕的就是长虹村和天钥村,现在的乡党委书记和乡长就是分别从这两个村出来的,一向只注重各村的经济建设,环境、卫生、计生这些事在他们眼里都是花钱可以解决的事,平时工作中都是当作带带过的事情。
张冬海大致讲了曲柳乡的情况后说:“石泉的田张贵村长敢这么嚣张最大的原因,就是乡里重经济轻其他一切的指导思想。王鹏如果去了乡里,再去弄这个药厂污染的事,势必会受到来自乡里的压力,搞不好就是件鸡飞蛋打的事情。”
王鹏没想到张冬海对他们乡的情况有这么多了解,在佩服张冬海的细致之余,他直接了当地说:“我去乡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污染的事,既然乡里干部不重视,我就更要去改变这种现状。”
冯天鸣的眉毛拧成了“川”字。他是有想让王鹏博一博的打算,那是因为他觉得,在一个乡里应该不会只有一种声音,王鹏只要找到与他基本接近的那个声音,应该就可以借力了,只要宁城一旦被列为环保试点城市,再借助一下金军在省里的威望,光通过长风制药污染一事就能让王鹏在曲柳乡扎稳脚跟。但按张冬海的说法,曲柳乡领导班子的步伐还是很统一的,那他让王鹏去曲柳乡做这个环保的事就真的太冒险了,万一何洋书记硬顶着不在宁城搞环保试点,他就可能真的害了王鹏,而且自己也落不了好。但是,王鹏去曲柳乡一事已经基本有了眉目,这个时候说不去也不行。昨晚王鹏的态度也向冯天鸣证明,他不可能丢下石泉村的事不管,这倒弄得冯天鸣有点骑虎难下了。
“小鹏,官场的事啊,学会自我保存是要,你不能刚进一个单位就把自己给搞得灰飞烟灭,”冯天鸣为难地看着王鹏,“我还是昨天那句话,你能不能放弃这事?”
张冬海对冯天鸣的反应像是早有预料,嘴角掠过一丝戏谑的笑,“冯局,以你对王鹏的了解,你觉得他会答应?”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故意盯了冯天鸣一句,然后在冯天鸣的一片尴尬神色里对王鹏说:“去曲柳乡,无论于公于私都是好的,你就去博一博吧,大不了工作保不住和东子一起去做生意嘛。但如果干好了,你不但可以真正代表村民,把他们的意见反应上去,也可以为他们争取到权益!现在啊,我怀疑上面的领导未必能全部听到下面的声音!”
王鹏略显犹疑地点了点头,又听张冬海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开口,我一定支持你!”
一旁的冯天鸣也只好讪讪地陪着笑了笑,无奈地说:“估计人事局的通知很快就会下来,你做好思想准备,其他的,到时候再说吧。”
王鹏看着冯天鸣点了点头,通过冯天鸣跟他的几次谈话,他觉得冯天鸣的这种无奈是出于对他的担心,是不希望他因为长风制药的事而丧失可以在机关单位展的机会。从这一点上来说,王鹏从内心感激冯天鸣,因而也一再叮嘱自己要理智地去处理问题,既要把该争取的争取回来,也不能让冯天鸣的担心变成现实。他在这样想的时候,根本不会料到以后会遇到一些什么样的阻碍,他的人生从向冯天鸣提出去曲柳乡开始,就一步步地生着裂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告别张冬海与冯天鸣,王鹏又去看了刘胖子、江海涛,确认他们俩人都挺好没什么事,才上市买了瓶酒和水果,去看望了沈建华,并在他家吃了午饭才回石泉村。[<
在村口,王鹏就遇到了田光强,“二毛哥,你可回来了,我都来回候你好几趟了!”
“出什么事了?”王鹏的神经一下又绷紧了,生怕自己不在的工夫又生了什么意外。
田光强却笑着说:“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我阿爸他们几个商量了一下,鼓动各家把伢子都叫回来,帮着你一起对付药厂!”
王鹏喜道:“真的?”
“嘿嘿,”田光强用手肘在王鹏胸口撞了一下,“就知道你会乐!早些日子你请专家来以前就说起这事了,昨晚像是约好了的,一下子回来了好多人,今朝一清早都聚在我家等你呢!”
王鹏一听这话赶紧推了田光强一把,“那还站这里干吗?快走!”
既然这些年轻人是为了污染的事回村的,王鹏第一时间就想到要让他们都行动起来,派点用场。在田福根家里,王鹏将自己的计划大致说了说,又让这些年轻人分成四组,其中三组轮班守在村里的水渠口,不让药厂的污水再排进来。另外一组文化程度高一点的,让他们专门负责给市信访办、报社、电视台、电台等写信,细诉长风制药对石泉村的毒害。
写信这件事,是王鹏经过再三考虑决定的。他分析了福根叔他们过去上*访失利的各种原因,以及自己回来后遇到的问题,觉得要想把这件事办成,真像冯天鸣、张冬海说的,需要多方的力量来达成,除了大家给他的建议,他觉得还应该加入舆论的力量。
接下来的几天,王鹏自己每天跑一趟宁城,一来是等金军的检测结果,二来是起诉长风制药的官司还有一周就要开庭了,他需要和张冬海进行各项细节的讨论。在开庭前三天,王鹏终于看到了金军寄来的检测报告,报告指出石泉村的污水化学需氧量指标平均高出国家的排放标准竟达到1oo多倍,除此之外,石泉村的空气中还含有大量对人畜、植物有害的vob张冬海将报告递给王鹏时手都是抖的,面对这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据,最终却只悲怒交加地憋出一句:“这是草菅人命!”
法院开庭时,长风制药厂的法人没有到场,只委派了一名代理人和律师一同出庭,张冬海作为石泉村村民的代理律师与石泉村村民代表王鹏、田福根一同出庭,腾云飞也在后面找了个位置旁听案件的审理。
有了省环境科学院的检测报告,加上医院对已故村民的死亡认定,其实这场官司的事实是相当清晰的。加上张冬海丰富的诉讼经验,长风制药的律师被问得哑口无言,时不时地卡壳冷场,使得庭审的整个过程都进行得相当顺利,王鹏与张冬海都认为这个案子毋庸置疑是赢定了的,当法官宣布这个案子择日宣判时,他们都长出了一口气,觉得维权的第一步就要看到曙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王鹏与张冬海等人走出法院的时候,回到办公室的腾云飞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令他一度与王鹏他们一般兴奋的心情立刻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王鹏本来是要和福根叔一起回村的,刚要和张冬海分手,身上的ca11机就响了,一看是腾云飞办公室的号码,忙借了张冬海的大哥大回电话过去。
“老四,这个案子怕是有变化。”电话一接通就传来腾云飞焦急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王鹏的心一下悬到嗓子眼。
腾云飞语带无奈地说:“我刚刚接到我爸的电话,说这个案子已经引起了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要我们院里谨慎判决,不能损毁一个重点纳税企业的信誉。”
“重点纳税企业的信誉?”王鹏真觉得太好笑了,“那么这么多人命呢?”
腾云飞马上说:“你不要急,我回家跟我爸再讨论讨论,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了,你前些天说给媒体写信了,结果怎么样?”
提到这个,王鹏又是一阵郁闷。所有写给宁城日报、宁城电视台、宁城广播电台的信,都如泥牛入海毫无声息,第四组的年轻人几乎已经丧失了信心。“别提了,寄出去那么多的信,竟然没有一封有回音的,哪怕问一问的都没有!”
“别灰心,一定有办法的。”腾云飞说到这里,电话里传来其他人的说话声,随即他就跟王鹏抱歉着挂了电话。
张冬海在一旁虽然只听到王鹏说的话,但他还是对通话内容猜了个大概,在王鹏结束通话后就问:“你们寄给媒体的信都没回复?”
王鹏点了点头,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张冬海将手重重地拍到他肩上说:“今天生的一切都是我们预料到的,你有什么好难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感到悲哀。”王鹏回道,“明明案件事实很清楚,却偏偏要行政干预,那还要法律来干什么?”
张冬海无奈地笑笑说:“这种事你以后还会碰到很多,难过不过来的。还是想想接下去该怎么做吧!”
“我本来还希望在有可能生行政干预的情况下,通过媒体的舆论监督来促成法院的正确判决。但是,现在看来媒体也操控在某些力量的手中,无冕之王也只是说说而已。”王鹏真的有点悲观了。
“那也未必。”张冬海说,“走,去我办公室,把这儿的情况都打电话告诉金军。请他在省城想办法通过媒体做一档节目,让他以举例的方式,把长风制药的污染指标公布出去,从宁城外部制造一些压力。”
田福根一直在边上听他们讲话,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这时候插嘴道:“二毛,这事是不是会黄啊?”
王鹏连忙安慰他:“福根叔,别担心,好事多磨嘛。你上*访都这么久了,什么情况没碰到过,不也一直挺过来了吗?”
田福根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话是这么讲,但心里到底还是虚格。”
王鹏看看手表的时间,觉得自己今天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去了,就干脆让田福根一个人先回去,自己则去了张冬海的办公室。
张冬海一进办公室就拨通了金军的电话,正好对方刚刚开完会出来,听张冬海大致讲述了官司进展和碰到的问题,以及请他帮忙的想法,他出乎意料地没有在电话里答应张冬海的请求,反倒让张冬海带王鹏去省城见他。
本来张冬海是要带着王鹏马上动身去见金军的,但村委会的电话偏偏在这个时候ca11王鹏,他在张冬海办公室里回电话过去,竟是老娘秦阿花打给他的,说是乡里来人通知他去报到上班,还要求他马上去乡里,乡长陈东江要见他。
王鹏与张冬海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一趟乡里,然后再连夜与张冬海去省城。
乡政府大院有两幢四层楼的房子,进院子第一幢是1号楼,也是乡政府办公楼,后面一幢是2号楼,除派出所外,还有乡政府食堂。王鹏上次被周红星抓来过这个大院,只不过当时直接去了2号楼,现在,他是直奔1号楼的四楼去见陈东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楼东第一间是乡党委书记洪向南的办公室,而西第一间则是陈东江的办公室,中间几间分别为两位副乡长的办公室、纪检书记办公室、办公室和会议室,还有两间办公室是空关的。王鹏一路找过去,在陈东江办公室门口站定,吸了口气才举手敲门。
“进来!”
随着一声懒洋洋的男声,王鹏推门走了进去,看到了正斜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陈东江。
“陈乡长,你好!”王鹏走到桌前微微躬了躬身行了个礼,“我是石泉村的王鹏,听说你找我?”
“哦,是小王啊。”陈东江正了正身子,“坐。”
王鹏在办公桌一侧靠墙的木沙上坐下来,背笔挺着,神情专注地看着陈东江。
陈东江肥厚的脸上堆起一丝笑意,“小王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等王鹏回答,陈东江继续道,“你马上就是我们乡城建办的工作人员了,这可是来之不易的岗位啊!要不是现在人员紧张,像你这样没有实践工作经验的年轻人,也不可能来乡里工作,所以你要好好珍惜,知道吗?”
王鹏点点头道:“我一定好好珍惜。”
陈东江没有说话,似乎还在等王鹏的下文,见他一直没有再开口的意思,眼里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像是无意地说:“小王,乡里的城建办不比镇、区一级的城建办是专人专职。我们这里啊,城建办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事,所以要和其他部门的工作人员一起分片包村。乡里希望你踏上这个岗位的第一步,就是正确处理好石泉村村民与长风制药的矛盾,时刻牢记乡里大力展经济建设的宗旨,不要让这个矛盾再无限制地扩展下去。”
王鹏一听这话,心里一下就凉了,合着给他这个岗位是做交易啊?王鹏按捺住自己想拂袖而去的冲动,拼力挤出一点笑容说:“我会努力的。”
陈东江没再说什么,足足看了王鹏有十来分钟,才朝他挥了挥手,让他回去准备一下,过了这个周末,周一就来上班。而事实上,周一离学校正式公布分配结果还有半个月,王鹏也没有接到人事局正式签的文件和学校的毕业生分配去向表,乡里如此急着让他上班,王鹏不得不怀疑与今天的官司有直接的关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为了节省时间,来曲柳乡的时候,是张冬海开了律师事务所的桑塔纳送王鹏过来的,打算等王鹏一下来,他们就直接出去省城。[?<〔
“怎么样?”王鹏一上车,张冬海就迫不及待地问。
王鹏闷闷地说:“真被你说着了,在这里工作压力不是一般大!”
张冬海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直视着前方,淡然地问:“第一次见面就让你有这种感觉,你要想在曲柳乡干出名堂来,难。”说着,他点火动了车子,“还是上路吧。你跟我说说,刚刚你和这个陈乡长都谈了些什么,我们来分析分析。”
于是,张冬海开着车,听王鹏将陈东江刚刚的一番话说了一遍,“我要没猜错,陈乡长话里的意思,就是不让我再插手长风制药污染的事。”
张冬海看前面道路上没有什么障碍,后视镜里也没看到来车,就快地转头看了王鹏一眼说:“如果只是让你罢手倒是简单了,只怕是让你去制止石泉村所有人针对长风制药的各种活动!”
王鹏心里猛地一凛,“让我去阻止?”
“不然你以为让你当这个包村干部干嘛?”张冬海立刻反问。
王鹏哑然不语,与车厢内的安静相反,他的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从个人前途来说,作为一个刚踏出校门的学生,无论是谁都希望自己有一个充满阳光的未来,何况对于王鹏来说,一直认为中专毕业后的国家干部身份可以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当然不会希望甫一踏上这条路就痛失展机会。可是,石泉村的现状又让他做不出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尤其还要他亲自去阻止石泉村人为自己讨公道,如果真为了自己的前途作出这样的选择,王鹏觉得不但他自己先会看不起自己,也对不起所有信任他的石泉人。
“你怎么想的?”张冬海见王鹏一直不开口,就追问了一句。
“我……”王鹏犹豫着,这样的抉择对于一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来说,确实是两难的,但这个年龄最大的优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王鹏这几年与冯天鸣、张冬海等人接触多了,身上虽然多了一些同龄人缺乏的沉稳,却并不意味着他不再血气方刚。
在长时间的沉默和内心的天人交战之后,他最终还是说:“就算搭上一辈子的前途,我也要把这件事做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冬海踩油门的脚突然松了松,他很快稳住自己的情绪,专注地开着车。
王鹏说出这句话后,自己忽然就感觉轻松了好多。人原本就是这样,当两种或多种选择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会因为各种因素而踌躇迟疑,会因为利弊得失痛苦计较,可一旦作了决定后便很自然地会觉得如释重负。这不是说这个决定一定是正确的或一定能成功的等等一切向着好的方面奔去的决定,而是在于脱离那种茫然无措方向不明的惶惑,可以让人的内心获得一种朝前走的态度与动力。
王鹏将车窗摇下来,看着暮色中渐渐暗沉下去的村庄在自己的眼前飞滑过,袅袅的炊烟与点点的灯火无一不体现家的恬淡与安宁。“看看路边的这些村庄,密密麻麻,炊烟在天空中相聚成云朵一样,灯光连片像萤火虫飞过。可是,这样的场景,石泉已经有三年没看到过了,村里能外出谋生的,大都外出谋生了,剩下的人家也都是老人小孩居多,真的是灯光暗淡。”
王鹏自言自语的声音夹在灌进车厢的风声中,显得断断续续的,但张冬海还是听出他这个年纪不该出现的悲悯。张冬海不知道应该为王鹏有这样的胸怀高兴,还是该难过。长风制药污染一事,凡是参与其中奔走的人,包括他在内,都会受到一些压力。就在下午开庭前,市政法委主任莫青峰就跟他通过话,劝他不要再担任这个案子的律师,不要与市里保障经济建设的大方向相背。张冬海当场就驳斥了莫青峰,但是他与王鹏的情况不同,他毕竟是在省内都广受关注的成名律师,又有父亲的许多老上级、老部下护着,不会因为坚持打这个官司而影响了他的律师生涯。所以,当王鹏说拼却前途都要做这件事,张冬海饶是对王鹏已相当了解,还是忍不住从心底佩服这个年轻人的胆量。
“你要下这个决定不算最难,问题是接下去你如何去应对?”张冬海打定主意要尽全力帮王鹏,不能真让他为这件事将自己的前途也搭上,“冯局早上不还跟你讲过,先要学会自保吗?”
王鹏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来,落在张冬海的脸上,“如果乡里下死任务给我,我又怎么自保?”他从未遇到过这么两难的事,虽然做了选择,但他也确实希望两全,只是对于一个刚踏出校门的年轻人,如何在夹缝中求全绝非说说这么轻松,哪怕那些官场上如鱼得水的人也不敢说自己能将事做成的同时还可以全身而退。
张冬海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像是在安慰王鹏,“工作以后面临的问题,比不得你们在学校里,什么都讲究一是一、二是二的是非曲折。很多事情看似走不通的时候,一定要退开来从远处和高处看,才能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种时候,最做不得的事,就是直接硬拼,要知道物过刚则易折,张驰有度往往更加彰显效果。”
王鹏微蹙着眉,细细咀嚼张冬海的话,却还是觉得明白道理是一回事,具体如何做才是学问。
“这段时间,冯哥也给我讲了不少,所以,你的话我能明白。可是,”王鹏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点笑容,“具体怎么做,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难道阳奉阴违,表面答应乡里的工作安排,暗地里却自行其事?”
张冬海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然后呵呵笑起来,“你还是很拎清的啊!”
宁城到省城天水的国道以前一直很破败,批准开泰地区撤地建市后,省里拨了一部分资金、天水和宁城两地自筹一部分资金,对这条国道进行修建。在宁城地界的那道路因为短,已经先期完工,所以先前一直开得很顺畅,到了天水地界后,由于半边修路半边通车,路上开开停停度极其缓慢。张冬海在避过前方的来车后,才收住笑正色道:“如果你做这件事是错的,才称得上是阳奉阴违的行为,可你做这件事是正确的,只是因为要面对一些不当的干预才出此下策,应该说是融汇变通才对。”
因为前面堵车,张冬海将车子刹停下来,转头看着王鹏,等待他的反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迎着张冬海的目光调侃道:“我们的语言就是丰富,同一个行为因为不同对象的不同定位,会派生出不一样的定义。我相信,”他笑言,“陈乡长要是知道我这想法,肯定是用‘阳奉阴违’这词来说我。”
“哈哈哈……”张冬海大笑着拍了拍王鹏的肩膀,“别灰心,阻力是预料中的事,曲折迂回并不是停滞不前,只不过是为进一步的展争取时间、空间。你看,我们现在去和金军见面不就是为了争取话语空间?如果能由省里的媒体将这事捅开来,宁城的各级领导也会感到压力的,这就是博弈。”
堵车持续了近两个小时,好在他们有太多的细节要聊,倒也不觉得时间过得慢。只是,由于出来得匆促,王鹏和张冬海谁也没想到路上会遇到堵车,根本没带任何垫肚子的吃食。国道两旁倒是时不时会碰到贩卖面包、饮料的附近村民,但价格贵得离谱不说,东西大多是过了保质期的,有的隔着包装就能看到霉斑,俩人只好强忍着。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天水,两人都是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当下决定先找地方祭了“五脏庙”注释1再说。
天水不但是运河省的省城,也是全国知名的旅游城市,因而虽已是晚上十点多,大街小巷倒仍是灯火辉煌,大部分商店、食肆都还在营业,不像宁城这个时间一般已经是万籁俱寂了。俩人找了一家小饭店,点了一盘清炒小白菜,一条红烧鱼,一个番茄蛋汤,然后就着米饭狼吞虎咽地吃了个碗盘底朝天,才想到这么晚了去见金军会不会影响他休息?
“我给他打个电话吧,”张冬海说,“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再去和他碰面,应该不会太耽误事。”
王鹏也点点头说:“这么晚了,就算金教授答应帮我们这个忙,他也不好意思这么晚去打搅其他人。”
张冬海与金军通了电话,然后俩人出了饭店,就近找了一家旅馆,将就着洗漱一番,都是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退了房间又在一个小巷里吃了几个生煎馒头,俩人如约前往金军的办公室。
注释:
1、五脏庙——常常用来代称自己的身体,把吃饭说成祭五脏庙,一般都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也传达了身体对人的重要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来之前,王鹏和张冬海都以为金军在电话里不答应帮忙,估计见了面要颇费些口舌才能说服金军。没想到,金军带给王鹏、张冬海的,是个令他们既意外又兴奋的消息——金军的学生潘广年即将前往宁城担任代理市委书记。
潘广年为江吴省林化市人,是金军带的第一批学生,因而年龄与金军相差不足十岁,俩人二十年来可谓亦师亦友。省委找潘广年谈话前,他是省环保厅分管建设项目环境管理、流域水环境质量管理和水污染防治工作的副厅长,早年一直从事水环境检测、研究工作。省委指派潘广年调任宁城,一方面是因为宁城新任市委书记何洋进京开会途中突脑梗阻死亡,造成职位空缺,消息虽暂时封锁但不可能长此以往,毕竟宁城刚刚经历了撤地建市的班子调整;另一方面是省市两级各有一名党报记者写了有关宁城水污染的内参,不但数据翔实而且内容惊人,引起了省委、省府的高度重视;单单一个污染问题,所牵涉到的就不仅仅是环境保护这一项,它所涉及的民生、地方经济甚至是贪腐问题,都让省里领导头疼不已,如果等到各地换届再来补宁城市委书记这个缺,许多人都感到不踏实,潘广年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临危受命的。
此时的王鹏对于官场政治没有一丝的灵敏度,他只为宁城将有一位环保专业出身的父母官感到高兴,认为这对于原先一切只服从于经济建设的宁城来说,是个大好的福音。张冬海还在一边思虑,他已经冲着金军开心地问:“那潘书记什么时候会到任?我们石泉的污染是不是也被这两个内参提到过?对了,内参是什么东西?”
金军笑笑说:“应该下星期就要到任了吧。我请你们来一趟,就是因为他想见见你们,在他去以前,具体了解一下长风制药厂的事。至于内参嘛,是新闻报道的一种特殊形式,对于那种具有一定社会影响,暂时不适合公开表、向各级机关部门领导呈送的一种新闻稿件。呵呵,冬海,我这解释精确不精确?”
张冬海点头的同时眉毛扬了扬问金军:“内参果然说的是长风制药?”
金军摇摇头,“这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其他的一些重污染企业。你是老宁城了,应该知道作为一个早期的沿海工业城市,过去在城市规划分布上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不但如此,过去对环保问题也没有足够的重视,现在,几十年来种下的祸患都来向我们讨饭吃了!”
张冬海苦笑了一下接道:“看来,潘书记的担子不轻啊!”
“是啊。”金军点头,“我前段时间弄石泉的检测,他来找过我几次都没碰到,前天见了面说起你们的事,他是急得当场就要我找你们来。”
“那我们还等什么?”王鹏急切地站起来,“赶快去见他啊!”
金军哈哈笑起来,挥手示意王鹏坐下,“王鹏,不急在这一时。他白天工作也很忙,而且又在工作交接阶段,还是等下班再见吧。”说着他又面向张冬海道,“我在醉仙居定了包间,晚上咱们和他一起边吃边聊,正好我和你也很久没有好好坐在一起喝几杯了,上次去宁城匆匆忙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听他提起上次来得匆忙,忽然想起一事,忙问:“金教授,上次你急着走,说是接了省里的紧急电话,不会也是和污染的事有关吧?”
金军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拍了拍王鹏的肩膀道:“想不到你还挺敏感的!不错,省领导就是看了内参后,想跟我聊聊宁城污染的事。”
王鹏这下乐了,“那你一定说了药厂的事吧?”
“嗯,顺便提了一下。前两天结果一出来,就先送给省里领导过目了。”说到这里金军顿了一下,“在家的几位领导都对检测结果表示很痛心呐!”
张冬海突然插道:“据我所知,长风制药是杨副省长在开泰地区担任行署专员时上马的项目,历年来只要是长风制药的事也都得到了他的极力照拂,他对这事没什么态度?去世的何书记和现在暂时当家的武市长可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如果他没有表示出对治污的支持,潘书记来宁城后恐怕工作开展不会太顺利。”
金军的脸上也罩上了一层阴云,“这些官场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想关心,只知道杨副省长这段时间带队在西南三省考察。”
王鹏对张冬海说的这些大致能明白,但具体会对潘广年造成什么防碍,以他现在的阅历来说,还没有更深的认识。
晚上,潘广年按时赴约,与金军他们三人在醉仙居相聚。
潘广年显然没有料到王鹏这么年轻,因而在席间特地就长风制药的污染,向王鹏提了不少的问题,想看看这个有胆量与长风制药对抗的年轻人有些什么见解。
王鹏自从下决心管这摊子事,无论是对长风制药的产品、生产流程、排污现状等等都作了详细的了解,也对药厂造成的后果作了深入调查。他结合自己现在对各项环保法规的了解,针对药厂污染的现状,向潘广年就搬迁、治污作了全面的阐述,甚至他还就药厂搬迁以后的村民生计问题谈了自己的具体想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潘广年起初并没有很专注地听王鹏说话,而是边吃边听,间或还和金军针对性地探讨两句。但随着王鹏分析的深入,他也越听越认真,最后干脆放下筷箸抱臂聆听了。
金军与张冬海都对王鹏有所了解,尤其是张冬海一直觉得很明白王鹏的想法,但这次他们都现,有了最近的一些经历,王鹏的想法与刚开始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再是仅仅想为石泉村的村民讨个公道这么简单,他对整个事情的展有着自己的一套系统的想法,而且是切合当前实际的。王鹏的这个变化,让他们在惊讶之余也欣喜万分。
“好啊!”潘广年在王鹏说完后拍着手大声道,“后生可畏啊!”
金军与张冬海都一脸沉思地看着王鹏,使他有点吃不准潘广年这是真话还是反话,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兴奋过头说得太多了。
“我这几年其实也多次到宁城调研,但宁城的治污工作始终都停留在治标不冶本的层面上。而且,这几年又大力强调经济建设,治污总是让位于经济利益,所以宁城的几个老大难一直是省市各级领导的一个心病啊!”潘广年拍了拍王鹏的肩继续,“你以这样的年纪,不但看到了问题的实质,还能想到治污与经济并行的先期设想和远期目标,让我这个老环保都不得不汗颜啊!这都是你自己想到的吗?”
“有我自己想的,也有大家的一些建议,应该算是集众家之长后的想法。不过,潘书记,我只是自己把这些想法瞎凑在一起,实际效果会怎么样是很难说的,也许没您说得这么好!”王鹏慌忙摆手,潘广年的评价没让他高兴起来,反倒有些惶恐了。
“不用谦虚!”潘广年笑着看了看金军,“我的导师说的,谦虚太过了,与自满无异。只要是你自己真实的见解,就不用自谦!”
在金军与张冬海的大笑声中,王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不再说什么。
“哎呀,光顾说话,菜都凉了!”金军笑完又叫起来,“服务员,来,帮我们把这几个菜再去热热!”
服务员应声进来拿了菜去加热,包间里的四个人重新举筷碰杯吃起来,气氛比初见的时候轻松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潘广年在王鹏敬了自己一杯后问他:“你们村的人写信给记者,也是你想出来的吧?”
王鹏嘿嘿一笑说:“是我出的主意,不过没什么用,都没人搭理我们。我和张律师本来还想请金教授找找省里的媒体呢,可惜,他也没答应我。”
“谁说没用啊?”潘广年举着筷子指了指他,“省、市两级都有记者写了内参,这个效果还不够大?你还想怎么样,捅中央去?”
“啊?”王鹏没想到内参的起因是自己让人写信所致,“可我听金教授说,内参上的数据翔实,内容惊人。我们的信,最多也就是说了长风制药的一些问题,并不涉及其他污染企业,也没什么惊人的内幕啊!还有,不是说记者文都要核实事情的真实性吗?难道内参不用跟我们核准?”
他话音刚落,潘广年与金军相视一笑,潘广年道:“你说得没错。只不过,他们有了你们的信件,核实这件事就不会再通过你们,而是通过别的渠道了。最重要的是,这两名记者对宁城污染已经调查了两年多了,你们的信只是他们的佐证之一。你呀,”潘广年一脸的赞赏表情,“可以说是歪打正着。不过,我很好奇,石泉村以前不是经常上访的吗?你为什么改变了策略?”
王鹏又摸了摸自己的头说:“不是有规定吗?五人以内的不算上访,称为督办。我不希望石泉的人再因为污染生出什么麻烦,村里年纪大的人现在都是二到三人一组去市信访办。这样做,既能继续反映问题,又不会让市政府面子上太难看,更有利于问题的解决。人在冷静的时候,对待问题才不会太极端,不光我们老百姓是这样,政府工作人员也是这样。”
潘广年听了不住地点头说:“有见地!”他对金军道,“这个年轻人不在政府部门工作,实在是太可惜了!”
张冬海连忙抢过话头说:“他分配到石泉村所在的曲柳乡工作了!”
“哦?”潘广年挑眉细看了王鹏一会儿,“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对你拭目以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鹏只要觉得不好意思就会习惯性地去摸自己的头,听到潘广年这样问他,他自然又举起手边摸自己的头边答:“陈乡长已经让我当石泉村的包村干部,专门解决石泉与长风制药的矛盾。?我一定会认真地干好这项工作,既要让石泉人远离污染,也要让他们脱困致富!”
潘广年呵呵一笑道:“好!拿破仑就曾说过——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小小年纪能心怀乡亲,从全局来看待污染的事,不容易!等我到了宁城,工作上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哎!”王鹏闻言立刻重重地点头答应,立即引得潘广年等三人一阵开怀。
想到王鹏马上要到乡里上班,不适合再以石泉村村民代表的身份出庭,在天水回宁城的路上,张冬海对王鹏说:“你要周一去乡里报到,趁明天还有一天时间,在村里再找一个能说会道的,代替你参加后续的案件审理。”
喝了点酒,又经车子一颠簸,已经昏昏欲睡的王鹏听了这话立刻睡意去了大半。“能说会道的人倒是能找到,问题是还要让这个人短时间内了解所有的来龙去脉,并且略知些环保法规,估计有点难度。”他颇为担心地坐正了身子。
张冬海一边驾车,一边摇头,“没这么严重。”他斜乜王鹏一眼,“我这个律师又不是摆设,法律问题我会应对,村民代表只要能沉着地陈述事实就可以了。先前让你了解那么多,无非是想借这机会让你多学点东西,反正你还年轻,学多了又没坏处。”
王鹏一愣,随即呵呵笑起来,“没想到东子不光是帮我们村请了位大律师,还帮我请了位老师啊!”他进一步调侃张冬海,“张律师,你这次的业务接得有点亏。”
“你这小子,也会寻我开心了!”张冬海笑嗔。
当晚回到宁城,王鹏留宿在冬子的碉堡,准备第二天一早回石泉带田光强来见张冬海,好让他接替自己参加庭审。
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位于城郊结合部的碉堡,通过窗洞隐约透出亮光,架子鼓的鼓点在空旷的天幕下扩散。王鹏站在离碉堡十来米的地方闭目聆听,是东子平时最喜欢的那《男儿当自强》,伴着他略显沙哑的嗓音,虽然少些林子祥的沧桑,但听上去也颇能叩人心弦。王鹏自小长在农村,你让他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绝对不会腿颤手抖,可你要让他开口唱歌,那绝对是要了他的命。虽说自己不会唱原来在农村是没人教,进城了又没时间和胆量开口唱,却丝毫不妨碍他欣赏别人唱歌,尤其是东子这个音乐烧友,更是让王鹏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里知道了不少歌曲,也知道了许多歌星的名字。
东子一曲唱完,王鹏才走进碉堡,人到声到:“东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咦,你怎么这个点过来?”东子抬手看了下表。
“我和张律师刚刚从天水回来,太晚了,在你这里睡一晚。”王鹏把自己扔在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回答东子。
东子拿了块软布小心地擦拭自己的乐器,头也不抬地问:“去天水?和案子有关?”
王鹏撑着疲倦的眼睛,把事情都跟东子说了一遍,等说完他才现东子竟然已经将乐器一件件收进了盒子里。细看之下,不仅是乐器收了起来,碉堡里的一应东西除了他身下这张床,其他全部都被收进了大大小小的纸箱中。
“怎么回事,你要搬家?”王鹏惊异地问,瞌睡又醒了,“怎么一直没听你提过?”
东子把乐器都装好,走到王鹏身边坐下来说:“你最近忙得七荤八素的,我哪有机会跟你说。”
王鹏有点急,推了东子一把:“说啊,这是干吗?”
东子拿起床边的一根皮筋,将两侧的长箍在脑后,露出白皙瘦削的脸庞。他毫不理会王鹏焦急的态度,慢吞吞地点了根烟,一手撑在床铺上仰起头吐了几个烟圈,才笃悠悠地说:“这里一片地都被征用了,说是要建办公楼。”
王鹏瞪大眼睛问:“你的意思是有人赶你走了?”
东子点下头笑道:“住了几年,第一次知道这地方属于白马乡。我就纳闷了,怎么从来都没人来赶我呢?!”
这问题以前他们俩经常用来谈笑,还常估计这里是三不管地带,所以没人来管他住多久。“照这么看,这儿也不算无主啊。”王鹏忍不住逗他,“你小心他们要你付租金,否则扣人扣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得了吧!”东子撑起身子在床沿边坐挺,弹了一下烟灰,“也不看看这周遭种的那些个菜,在我长期的音乐熏陶下,长得不但个大还水灵,完全不是一般庄稼地里的东西能比啊!”
“你!”王鹏指着东子忍不住大笑,偏偏东子还一脸正经,“照这么看来,你走以前该到白马乡找一下周围几块田的主人,看他们是不是支付你技术服务费?”
“我这人很大方,扣除这几年的房租,多下的就算了。”东子一本正经地站起来,扔了烟蒂又去整理自己的东西。
王鹏大笑着走去给他帮忙,两个人翻翻挑挑的,一边说笑一边整理,王鹏那些个烦心的事倒也暂时给抛开了。
“哎,”东子忽然用胳膊撞了王鹏一下,“你的这些东西还要不要?”
王鹏放下手上的几本书转头去看,“什么?”他一眼瞥到了东子跟前的木箱子,心里立刻就泛起一阵压不下去的慌乱。他慢慢地伸手进去拿出一个相框,钱佩佩清澈干净的笑容三年多来第一次映入他的眼睛。
东子抬手在王鹏的肩上轻拍了一下,“要不,我帮你处理了吧?”
王鹏把相框扔进木箱子,转脸对东子说:“帮我一起抬出去烧了吧。”
箱子并不很重,里面的东西也不多,但每一样都有钱佩佩的烙印。王鹏看着火光熊熊跳跃,钱佩佩留着短的脸庞也跟着一起跳动着,他清晰地记得三年半前她消失的前夜,在她那间名为廊实为卖春的场所内,她衣衫不整、浑身淤青地坐在墙角的地上,一口口的抽着烟,然后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回答他的关心:“没事。有的客人就喜欢玩些花样,下手重了些而已。好在,一般这样的客人出钱都大方。”她的声音轻佻,脸上有一抹玩世不恭,那态度就像在说一件和她无关的,别人的一桩花边新闻而已。
王鹏记得自己当时是那样不可置信地看着钱佩佩,“客人?你这是在告诉我,你重操旧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佩佩“呵呵”一阵轻笑,手搭在王鹏的肩上一脸轻蔑地说“没有放下过,又哪来的重操?王鹏,你真以为靠帮你哥他们练摊可以维持我的生活?别天真了!”她抬手在王鹏脸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偶尔和你这种雏儿玩玩感情游戏是不错,可是不能拿来当饭吃啊。小阿弟,姐姐玩玩觉得没劲了,不想再陪你玩下去了!”
即使这一刻,王鹏还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抖,直到今天他依然不清楚钱佩佩话里的真伪,但她的每一句话都像针在刺他,不遗余力地刺他。
王鹏的双手一如那晚般拼命交握着,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有一种火辣的胀痛传递开来。他还记得就在他转身走向门口的刹那,钱佩佩飞快地拦在他跟前,有一丝心痛从她的眼睛里一闪而过,那度让王鹏强烈地认为是自己的错觉,对,他一直觉得那是他的一种错觉!以至于,她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将吻落在他的唇上时,他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的。他只觉得仿佛有一对颤栗着的翅膀掠过,像风暴来临前的蜻蜓,急低飞寻找着自己的目标,或者是西方绅士见到自己仰慕已久的女人时激动中带点拘谨的触碰,最多也就是汉子对着新讨的婆娘不知如何下手时的东啃西咬。
钱佩佩放开他时,他只是木木的看她,廊里暧昧的粉红色灯光令她的脸看起来有几分妖异,王鹏抬起右手的手背来回擦拭自己的嘴巴,度很快、很重,仿佛上面粘着令他厌恶的隔夜陈菜,必须要除尽了才会好受些。他从钱佩佩的身边走过,不再去看这个与钱佩佩有着一样的躯壳、不一样灵魂的女人,他相信,明天的太阳升起来时,这不过是一个令他心悸的梦。
为了证实那不过是一场令他难过的梦,他一早醒来就往廊冲,一路的狂奔使他的头像刚刚从水里钻出来,湿答答地滴出水来,一路淌到眼角。
那天早晨的阳光依然灿烂,但廊的门上挂着锁,表明钱佩佩不在,王鹏不知道自己应该庆幸还是失落,茫茫然地站在门口,突然觉得失去了方向。接下来的几个月,他每个周日都会去廊看看,钱佩佩像夏日午后滴在地上的水珠,蒸得无影无踪。钱佩佩走了,把他刚刚萌芽的,对一个女人最初的那点喜欢一起带走了,把他对于人世间善恶最本真的东西一起带走了……
王鹏用手抹了抹眼角隐隐渗出的泪意,记起刘胖子对他说的话: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钱佩佩,你tm的就是个无情的婊*子,彻头彻尾的婊*子!”
声嘶力竭的吼声在碉堡的上空盘旋,漆黑的夜幕中闪烁着的星光,像是对这个曾经想拯救堕落灵魂的年轻人的一个讽刺,告诉他,有些事你无力改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东子站在王鹏身后叹了口气,“小鹏,她当初走得蹊跷,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要太早下定论。”
王鹏回身看着东子勉强笑了笑说:“三年多了,她像蒸了一样,我该怎么给她定论?”他不再去看那团依旧跳动着的火焰,向碉堡里面边走边丢下一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用替我担心,不就是个女人嘛。”
东子摇摇头跟上去,一把勾住王鹏的脖子,“你真这么想就好!”说着抬起左手在王鹏的胸口拍了拍。
王鹏与东子相视一笑,终于恢复了先前轻松的神情,但俩人都没有心情再收拾东西,干脆洗漱一番都上床躺下。
王鹏一抛开感情上的事,脑子就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工作,尤其是后天报到的事。“东子,睡了吗?”
“没有。”东子在黑暗中应他。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心里老觉得不太踏实。”
“什么?”
“人事局的文件没下来,学校的分配结果也没公布,乡里却提前让我去报到了,怎么想都觉得这事不稳当。”
“腾云飞他们不也已经报到了?”东子有点不以为然。
王鹏在黑暗中摇了摇头,“不一样的。他们都有背景,而且据他们说,他们的档案都已经转到单位了。”
“你是怕曲柳乡到时候找借口把你退回人事局?”东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感觉到床动,也坐了起来,隔着窗洞里洒进来的月光直视着东子,“我有这种预感。”他是刚刚突然产生这种预感的,陈东江布置的工作可以说是一个充满了各种可能性的任务。虽然他可以像张冬海说的那样虚以委蛇,但如果乡里有意以这个任务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他王鹏想要摆脱悬在自己头顶的绳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东子皱了皱眉问:“你不是说潘广年马上要到任了吗?”
“刚知道这个消息让我很兴奋。”王鹏吸了口气,“可细想想,长风制药能在宁城牢牢立足绝不是一天两天下的工夫所能做到的,潘书记即便有心,也不可能一来就全部扭转乾坤。何况……”
“何况什么?”东子追问道。
“据张律师说,长风制药是杨副省长引进的项目,武市长又是杨副省长提拔的,潘书记来宁城的压力还是很大的。”王鹏越说越觉得这事依然不容乐观。
“你是说杨柏岳?”
“对。”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东子自问自答,“只要你没有犯原则错误,没有触犯法律,即使曲柳乡找借口把你退回人事局,那也只是退回,不代表你从此就趴下了。”
王鹏一愣,随即失笑了,“还真是这个道理!”他摇头重新躺下说,“呵,看来我还是有得失心的,说到底还是怕失去前途。”
东子也躺了下来,“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人要是连自己都顾不好,凭什么去顾别人?那样的人只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
……
第二天一大早刘胖子就过来帮东子搬家,王鹏要帮忙,让他们俩个拦住了,东子笑言:“搬家不是大事,你有心就行了。还是快点回石泉吧,张律师还等你把人给他带过去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想想也是,就不再坚持,一个人匆匆忙忙地回石泉找到田光强,又和他一起来宁城见张冬海。
周一一大早,王鹏就去学校开具应届毕业生报到证,学生处处长严为民一边在报到证上盖印子,一边说:“曲柳乡一直没到人事局取你的档案,你确定现在去报到他们会收你,是不是再等等?以你四年在校的成绩和表现,城建局那边真的很看好你,何必非要去曲柳乡这种地方?”
严为民历来被学生认为是个极其严肃的人,因而他说这番话让王鹏很感动,“严老师,您放心,应该没问题的!我家在石泉,所以去曲柳乡工作也算是回原籍作贡献。”
严为民抬头看了王鹏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说:“你做的一些事我也有所耳闻,自己多小心点,你毕竟还年轻,总该为自己的前途多考虑一些!”
王鹏接了报到证,谢了严为民的关心,离开学校往曲柳乡赶去。
七月流火的天气,小小的宁城,街头巷尾鲜少人影,偶尔有自行车与王鹏交错而过,他看到的都是安静恬淡的面孔,没人知道王鹏此刻心里的感受,既有对新岗位的期盼,又有对未知状况的担忧。
陈东江的办公室铁将军锁门,王鹏手插在裤兜里,捏着报到证的手心里满是细密的汗珠。他犹豫了一会儿,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走到党政办那扇虚掩着的门口,抬手不急不缓地敲了三下。
“进来。”屋里传来感觉不到温度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王鹏应声推门而入,屋里的两男一女同时抬头看着他,坐在最后面靠窗处一个三十多岁、苍白瘦削的男人有点冷漠地问:“你找谁?”
王鹏立刻分辨出这声音就是刚刚那个男子,他又仔细看了对方一眼,觉得声音也有欺骗人的时候,明明看上去还算年轻的一个人,竟然会有听上去这般沧桑的声音。
男子见王鹏不回答只盯着自己看,脸上浮出一丝不悦,声音里多了些不耐烦:“你有什么事?”
王鹏回过神来,忙笑着走上两步说:“我是刚分配来的毕业生,陈乡长让我今天来报到,请问应该和哪个部门办手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就是石泉的那个王鹏?”坐在门口的年轻女人先出声,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惊讶。
女人身后那个比王鹏略长一些的年轻人眼里则明显流露出钦佩,并且立刻朝着王鹏投来和煦的微笑。
窗口的男子这时也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走到王鹏跟前,略带狐疑地伸手接过王鹏递来的报到证,仔细查看了一番才抬起头朝王鹏笑了笑,“原来你就是王鹏。陈乡长去县里开会了,让我带你去城建办。”他说着就把报到证递给门口的女人,“小韩,这个先放你这里。”
小韩接过报到证,有些不情愿地瞄了男子一眼,才慢吞吞地放进自己办公桌右手边的一个小抽屉里,而后开始埋头整理报纸。
王鹏不解地望向男子,却听对方说:“噢,我先介绍一下,”他抬手指着小韩身后的年轻人,“这是柴荣,”又指了指小韩,“韩亚芬。”
王鹏见他独独没有介绍自己,就在分别向韩亚芬、柴荣微笑点头示意后,问了一句:“那您?”
“呵呵,我叫章达开,你叫我老章就行。”章达开看似随意地说。
韩亚芬立刻低着头小声咕哝了一句:“他是我们的主任。”
王鹏耳朵向来尖,立刻笑着向章达开伸出自己的双手,“章主任,您好!”
章达开似乎很满意王鹏这一刻的表现,终于在脸上挤出一些笑意,尽管那点笑根本没在那对冷冰冰的瞳孔里泛出来,但也算是王鹏推门以来,他最客气的表现了。
王鹏的双手伸在那里,看章达开没有丝毫要与自己握手的意思,终于自嘲地笑了笑,将手插进了裤兜里,轻轻地握成了拳。
“走吧,我带你去城建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达开说完抬脚欲走,王鹏却在他身后说:“章主任,那这个接收手续……”
章达开的背影在门口顿了顿,随即干笑两声转过来说:“我们小韩可是乡里出了名的管家婆,报到证放在她那里你还怕丢了?”
“我不是这意思!”王鹏走前一步想解释,却看见章达开朝他摆了摆手。
“走吧,咱们边走边说。”章达开说。
王鹏只好朝韩亚芬和柴荣摇了摇手跟了出去。
长长的走廊里寂静无声,章达开那双布满皱纹的黑色牛皮皮鞋在水泥地面上,敲出啪哒啪哒的声响,沉闷而压抑。王鹏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等着他开口,并且猜测着这个刚刚见面的党政办主任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下了楼梯一直走到一楼,有来办事的农民哈着腰恭敬地跟章达开打招呼,章达开只是虚浮着笑容接过对方递来的云烟夹在自己的耳朵上,喉咙里憋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快到城建办门口时,章达开突然收住了脚步转身,对差点撞上自己的王鹏说:“小王啊……”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抬起手扬了扬,“先去和吴主任碰头吧,下午下班前来我办公室里坐坐。”
王鹏看章达开心事重重极度为难的样子,料想自己在他眼里多半是个烫手的山芋,也就识趣地“哎”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城建办。
一楼的办公室明显比四楼狭窄许多,城建办只放着两张办公桌,靠墙的柜子倒有一排,一个五十来岁,一头花白头的男人正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打着电话,看到章达开领着个年轻人进来,赶忙捂着话筒谄笑着向章达开点头,“章主任!”随即又对着话筒里的人说,“我现在有事,以后再说。”接着就心急慌忙地拿起桌上的一包红梅拔了一根出来递给章达开。
章达开推开男人递过来的烟,面无表情地问:“你们吴主任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男人有点尴尬地缩回自己的手,喏喏地应道:“长虹村李明翻建房子占了隔壁李夏根的宅基地,吴主任去处理了。”
章达开闻言微点了一下头说:“这是新分来的大学生王鹏,”他转身拍了拍王鹏的肩膀,“小王,那你就在这里等等吴主任吧。”
王鹏点头应了,还想等章达开介绍男人的身份,却见他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哎呀,你就是新分来的大学生啊?前天就听吴主任说起了,还真的是一表人才!”男人热情地说。
王鹏有点窘迫地想张嘴解释自己的学历,却听对方指了指办公室西侧的墙壁说:“隔壁上个星期也新来了一个地区农校毕业的大学生,好好的一个小年轻竟被分来搞计生,这不是糟蹋人嘛!”
王鹏这才明白,“大学生”在这些人嘴里只是个泛指,就像青菜只是个泛指,具体因为地域会存在不同和品种。当然,被包分配的中专生在章达开等人的眼里是与大学生没多大区别的、拥有学历的知识分子这一点,王鹏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男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才现自己和王鹏都站着,忙打眼扫了办公室一眼,脸上又露出为难的表情,但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做事也还算知道尺度。他拖过门口一张抵着门的椅子放在自己的座位边上,“来,先坐一会,吴主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王鹏点头坐下来的时候,男人又突然醒悟过来似的说:“啊,我叫李宝,你以后叫我老李就行。”
王鹏立刻站起来朝李宝欠了欠身,“李师傅!”
李宝嘿嘿笑了笑,又拿起红梅烟抖了抖,烟壳里立刻有一枝烟露出了一截,“抽不抽?”
王鹏忙摆摆手说:“您抽,我不会。”
李宝不再客气,用右手已经被焦油熏得黄里泛黑的食指与中指夹了烟放在嘴里,又拿了桌上一盒白皮火柴抽出一根,“嗤……”一声划着了将烟点上。王鹏看着他甩了甩手里的火柴将火灭了,收紧了两腮狠劲地吸了口烟,烟头上立刻红光乍现,明明灭灭的光亮随着香烟离开李宝的嘴也逐渐暗淡,而王鹏却没有看到李宝嘴里吐出一丝烟雾。他忍不住笑问:“您是老烟枪啊?”
李宝嘿嘿一笑,“抽了大半辈子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胸部,“估计里面全黑了。现在啊,我要是一天不抽,第二肯定生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跟着笑起来,“我哥也喜欢抽烟,可他吸进去都吐出来。”
“呵呵,”李宝笑得很拘谨,“年轻伢子都是图好玩。”
俩人突然谁都不说话了,李宝只是闷滞滞地抽烟,王鹏无聊地打量着这间狭小的办公室,突然就现这个空间其实根本放不进第三张桌子,那么自己接下去坐在哪里上班?
他正惶惑的时候,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墙角的办公桌后坐下来,拿起水杯喝茶的时候才瞄了王鹏一眼。李宝却立即站了起来,还伸手拍了拍王鹏的后背提醒道:“小王,这就是我们吴主任。”
王鹏在李宝拍他后背前已经猜到了男人的身份,也站起来隔着一张桌子微笑着自报家门:“吴主任,您好!我是刚来报到的王鹏。”
吴主任挑了挑眉毛也笑着说:“欢迎,总算来个有学历的,不过……”他没往下说,而是转了话头对着李宝吩咐,“老李,这两天你先带他熟悉熟悉,回头再把石泉那摊事交给他专门负责。”
“啊?”李宝一脸惊讶地看了看吴主任,又看了看王鹏,张口结舌老半天终于还是问出来,“吴主任,小王才刚来,就让他……”
李宝还没说完,吴主任就挥手阻止了他,“这是乡党委会上决定的事情,我也是传达。”他堆了些笑转向王鹏,“年轻人,又有学历,多锻炼锻炼也好!”
王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应道:“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领导们的期望。以后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还请吴主任、李师傅多批评指正!”
吴主任眼睛亮了亮,很正式地扫了王鹏一眼,将王鹏一脸的真诚收进眼底,随即轻叹着摇摇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说:“乡里的新规定,新分来的大学生都有个试用期,而且你又被指定为石泉的包村干部,所以暂时就不给你安排办公桌了,委屈你和老李先挤挤。”
王鹏因为早预料到了这一状况,因而也不以为意,很坦然地点头说:“没关系,反正我年轻坐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话一说,加上那一脸的与他年纪不相称的风轻云淡,倒是让吴主任与李宝都一阵愣。
李宝觉得办公室的气氛有点尴尬,就站起来对吴主任说:“那我先带小王在楼里转转?”
吴主任还一脸研究地看着王鹏,听李宝问自己,就抬手挥了挥让他们只管去,可待俩人前脚跨出门,他却自言自语着:“反正也不会留下来,转不转的也没多大意义。”
王鹏走在李宝身边,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浓重烟味,他虽不反对抽烟,但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实在是太呛人了。
隔壁就是李宝先前说的计生办,王鹏刚跨进门就听李宝大声介绍上了:“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办新来的大学生王鹏。”
王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一个胖胖的女人风似地到了自己跟前,上下看了自己一番才“咯咯”笑着对屋里唯一的一个年轻男子说:“小周,这下你有伴了,也是大学生哦!”
王鹏注意到被称为小周的男子看自己的目光竟是透着明显的敌意,心里不禁暗暗奇怪,难道就因为同为分配来的中专生,就对自己有这般大的敌意?猜归猜,他还是向着对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遗憾的是,对方回他的却是大号的“卫生球”。
李宝和那女人显然没有注意到王鹏与小周的眼仗,扯着王鹏的衣袖介绍女人的身份:“这是咱们计生办主任张银娣。”
“张主任好!”王鹏微躬着声打招呼。
张银娣又是“咯咯”一阵笑,右手掩嘴,左手轻抽李宝,眼神儿瞄着王鹏细声道:“什么主任不主任的,叫我胖姐就好,这楼里都这么喊,亲切!”
王鹏笑着应道:“胖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张银娣笑得双眼成了两条细缝,“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周宏伟,和你一样刚分来的;那是邱妹儿,高中生,乡里聘的计生干部;还有一位何小宝是我们乡的老计生,今天去抓大肚皮去了,下回给你介绍。”
邱妹儿是个二十大几的少妇,听张银娣介绍自己的时候,偏棕色的脸蛋上竟然转眼就染了一片绯色,漆黑的眼眸子里也尽是羞涩,让一旁的周宏伟觉得很是不屑。
王鹏客客气气地对着邱妹儿叫了一声邱姐,又朝周宏伟叫了一声小周,算是和这个隔壁的办公室完成了初次见面的仪式,在背后张银娣叽叽呱呱的唠叨中,跟着李宝又去了别的办公室。农林站、司法所、财政所兜了一圈,见到的人大多既不热情也不冷淡,王鹏也是不卑不亢地和大家打着招呼,他本以为李宝还要带自己上楼去见见那些党政领导,没想到李宝自己就喃喃地解释说:“我也就乡里聘来的一个小喽啰,就不带你上去见那些头头了,免得他们觉得我没礼貌,反正以后时间长了,你也会见到他们的。”
王鹏立刻安慰他:“没事,反正日子长着。”
“对,日子长着。”李宝点头笑笑,露出一排蜡黄的牙齿。
说话间,俩人已经走到二楼最西头的一间办公室。与其他办公室的门口的冷清相反,这间办公室门口不仅放着一排的木长椅,长椅上还坐着不少人,办公室里也是人进人出的很是热闹。
李宝熟视无睹地带着王鹏走了进去,王鹏见敞开着的木门上贴着一个牌子,上写“农村合作基金会”。他对这个基金会有点印象,三毛曾跟他说起过,像是最近一年才开始在运河省试点的,专门从农民手里集资然后再借给有需要的农民,有点类似过去的互助会。
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一排高高的柜台,硬生生的把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分了开来,红漆漆过的柜台后面站着一个身穿碎花乔其纱连衣裙的年轻女孩,正一脸不耐烦地对柜台外一位踮着脚的矮个老农说着基金会的一些规定。虽然这是目前为止,王鹏在整个乡政府里看到的最标致的一个美人儿,也是打扮得有几分时髦的俏丫头,但王鹏却对她看人时那副高高在上的腔调心生鄙夷,在李宝和那个女孩的一脸惊愕里,走到老农身边轻扶着他的手说:“阿伯,这个规定我知道,我扶你到外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细细地说给你听!”
老农正被那个女孩说得云里雾里,听得这年轻人愿意细讲给自己听,立即感激地点头连声说好。
年轻女孩瘪瘪嘴,斜眼问李宝:“这是谁呀,有多了不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宝佝腰讪笑着说:“我们办里刚分来的大学生王鹏。”
“是他?”女孩侧过脸看着走廊长椅上正和老农细细解释的王鹏,脸上显出几分探究,“这人倒是长了一副好相貌,”她收回视线落在李宝脸上,“可惜怎么有点脑缺髓注释1?”
李宝不好意思接口,到底王鹏和自己是一个办公室的,只好藏头亢脑地应着,生怕一个答错了,不是害到王鹏,就是得罪眼门前这尊财神。
王鹏与老农解释了许久,终于让对方听了个明明白白,千恩万谢地握着他的手晃了一阵,才哆嗦着从自己那件旧得泛白,领子也脱了口的中山装内袋里摸出一沓用手帕包着的钱,重新走到柜台前递给女孩。
“女娃子,我也入个会吧,这是一千块钱,我和老太婆存了一辈子的!”老农看女孩的目光里既有自豪,又有期盼。
女孩皱皱眉接过钱,用葱白似的手指夹住灰漆漆分不清原色的手帕一抖,将那沓全由五块、十块甚至是一块钱组成的钞票抖落在柜台上,然后将手帕一挥,轻飘飘地扔还给老农。老农不知是习惯了类似女孩这种嫌弃的神色,还是向来自认身份卑微,不但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的不快,连眼神也是坦然自若的。王鹏看着老人,心里除了涌起阵阵酸涩,也有止不住的佩服,那种坦然的表情不是轻易就能学来的。
女孩数完钱,开了单据递给老农,王鹏看着他慎重地接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折成四四方方的小纸块藏进内袋,用满脸的褶子堆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朝自己告别,忍不住就上前扶住他一直送了出去。
李宝见王鹏和老农一起走了,赶忙向女孩告辞也跟了过去,站在一楼的门厅口等王鹏回来。
“都转完了吧,李师傅?”王鹏回来见李宝还等着自己,忙上前问了一声。
“你就这么招呼都不打出来了,”李宝侧头朝走廊尽头瞄了一眼,脸上满是担忧,“这小娘不好惹的,跑去跟伊闲扯两句也是好的!”
王鹏看李宝除了见面以来一直挂在脸上的那种小心谨慎外,现在又多了一些凝重,不禁有些诧异:“不就是一个基金会吗?看她也该就是个出纳什么的,再不好惹,我们和她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以后绕着她走不就完了?”
“哎哟,我的小爷!”李宝低叫起来,“我知道你是个胆子大的,但这楼里上上下下的关系复杂着呐!”他说着举起右手的食指朝着天花板指了指,“勿讲你这一刻得罪了伊,就是我这个带你去的人,也会让伊记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皱眉蹙额看着李宝,心下终于有些明白,基金会的那个女孩本身也许地位没什么特殊,估计是她背后有什么惹不得的人物,才让李宝会有这样的反应。他虽然对女孩的行为很不感冒,但毕竟初来乍到就得罪人也不是个好事情,何况他来曲柳乡是希望为石泉村争取机会,因为这种待人接物的个人喜好而无意得罪人实在也不太明智。
想到这里,王鹏展眉笑笑说:“不就是打个招呼嘛,”他拉了李宝一下,“走吧,再去一趟就是。”
李宝见王鹏答应了,心里就像有大石落了地,立刻跑两步跟上。
“李师傅,你还没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王鹏边走边问。
“许梅芳。”李宝下意识摇了下头,“她呀,唉,怎么说呢!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李宝话说半句又咽了回去,虽然让王鹏觉得有点脱头脱脑,但好在他也没兴趣知道这女孩的来龙去脉,也就一笑置之了。
许梅芳见王鹏、李宝二人去而复返,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坐地柜台后面的办公椅上屁股都没抬一下,微抬着下巴一边嗑瓜子,一边问:“哟,怎么又回来了呀?我这里这会没人可以让大学生帮忙解释了。”
王鹏微有愣神,倒不是因为不知怎么回答,而是女孩竟然说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没有一丝的乡音,与李宝、胖姐他们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而且说话的声音也极其悦耳,刚才他只注意到她与老农说话时的神色,倒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就一愣神的工夫,王鹏立刻笑着说:“下回你要是忙不过来的时候,只管叫我来帮你解释,我一定乐意为美人效劳。”话说出口,王鹏自己先暗暗打了个恶心,原来假意逢迎就是这么个感觉,太tm糟贱自己了。
许梅芳显然没料到王鹏是这么个解释,而且平日里被人奉承惯了,也不愿意分心劳神去分辨话里话外的真实意味,因而立刻就把王鹏的话当补药吃了下去。她双手把桌上的瓜子一推,站起来噼噼啪啪拍了拍手,走过来趴在柜台上看着王鹏问:“你真就是石泉那个强头倔脑的傻小子?”
王鹏嘿嘿一乐,看来自己人没来,这里上下还真早都传遍他的事了,而且还有了“强头倔脑”这么个定义,可见往后日子乐观不到哪里去。
“我人是傻了点,可绝对是个好人。”王鹏转头朝李宝笑了笑,“是吧,李师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宝愣了愣,随即就朝许梅芳肯定地点了点头。
“傻傻的好人?”许梅芳笑起来,“这年头,人傻被人骑,人好被人欺!”
“那要看被谁骑、被谁欺了,”王鹏将身子斜靠在柜台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许梅芳,“要是被美人儿欺了骑了也算是值了。”
“啊哟,要死啊!”许梅芳扬手过来在王鹏肩膀上打了一下,刚好是那种不轻不重的份量,堪堪让人受用的那种,“年纪倒是不大,竟然吃起我豆腐来了!”
王鹏虽然愿意跟美女调笑,只是这个许梅芳,他真的是打心里不喜欢,因而身上挨了那一粉拳虽然骨头是有点酥酥的受落,但还是站直了身子不想再待下去,边走边向后扬扬手说:“走喽,有需要就吩咐啊。”
“那个,小许,我也走了,有空来我们办里坐!”李宝眼见王鹏三两下就让许梅芳落了个眉开眼笑,心里暗叹年轻皮相好到底是有好处的,尤其是对许梅芳这种骨骼轻佻的小娘更是有效果。
王鹏和李宝俩人都走得没影了,许梅芳还趴在柜台上托着腮帮子回味王鹏的话,嘴角还时不时溢出“嗤嗤”的笑。这情景王鹏要是看见,心里准保是要腹诽这才是标准的傻女!
回到城建办,吴主任不在,李宝按着吴主任先前的吩咐,捧了些档案出来,让王鹏自己先翻看着,说是下午再带他去各村转转。
王鹏倒是乐意,刚想答应,吴主任进来了,直接接口说:“老李,搞那么复杂干吗?”他点了点王鹏接着说,“你就把你们石泉的那些资料翻翻就好,反正来龙去脉的你也清楚,要是楼里各部门都转完了,你也不要耽误,明天就去石泉吧。”
“吴主任,石泉的事太复杂,你看……”李宝犹豫着看了看王鹏,“是不是我和小王一块儿搞?就当我搭把手也行,总比他木木愣愣地往上冲好。”
王鹏听李宝这话,料想他是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得罪了谁,于是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倒是李宝对他的反应好像全然未觉,只是殷切地看着吴主任。
吴主任对这事似乎也觉得心烦,困恼地颦蹙着脸,窝在自己办公桌后面的藤椅里,把个搪瓷杯子拿起放下,放下拿起的,到最后竟蹦出一句:“算了,算了,小王刚来,还是让他在乡里再多熟悉熟悉吧,具体工作,我过几天再安排。”说完就站起来走了出去,直到下午下班王鹏也没见着他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主任甩手而去,把王鹏和李宝干晾在那里,互相都觉得有点尴尬。没有具体的安排,王鹏只好翻着石泉那些明显被处理过的污染资料,用来打时间,心里难免又多了些不安,照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不但帮不了石泉,反倒连时间也被空耗掉了。他看了看百无聊赖捧着电话穷侃的李宝,觉得还是要从他身上打开口子,看看这乡里到底有多少防着自己的事。
中午下班时间一到,各办公室的人就齐刷刷地往外出溜,那度就像黄蜂扫过。王鹏家在石泉,午饭没处解决,自然要到街上去寻点吃的。他本就打算从李宝身上套点话,于是就邀他和自己去乡政府对面的阿芳饭店打牙祭,没想到李宝看似谨小慎微,一说吃饭居然想都没想就笑着张口应了。
于是,俩人就前后脚地掀帘子走进了阿芳饭店。
“哟,宝来哩啊!”
刚进门,一个脑袋浑圆、身体粗壮的二十四五岁男人就迎了上来,从手里的大红鹰硬壳里拔了烟递给李宝,又递了一支给王鹏。
王鹏摇摇手拒绝了,他以前来这家店吃过饭,因而知道这男人就是饭店的老板,至于姓甚名谁就不清楚了。
“这位面熟陌生的,是?”男人敬烟被拒只好转向李宝询问。
李宝到了这地方后,人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整个人都来了精神,说话也响亮了许多,“噢,这是我们办新来的大学生王鹏。”他又转脸对王鹏介绍,“这是这家店的老板许武强,人称强哥。”
“许武强,强哥?”王鹏差点笑出来,他记得和刘胖子一起看的《上海滩》,那个许文强可是一表人才、侠义胸怀啊!
注释:
1、脑缺髓——俚语,髓读xi音,类似脑子缺根筋的意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武强估计也是习以为常了,对王鹏的反应不以为忤反以为乐,“我也就这身胚与许文强有点距离,但要说到侠肝义胆,那绝对不是盖的,比许文强只高不低!”
王鹏也懒得跟他较真,就嘻嘻哈哈的应着,刚要想找了座位坐下,门帘晃动处,许梅芳走了进来,一眼就瞧见了王鹏和李宝。
“咦,看不出来啊,老李!”许梅芳袅袅挪挪地走到他们跟前,“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大方,肯请刚来的大学生吃饭啊?”
李宝一脸尴尬,讪笑着回道:“哪里,哪里哦,是小王拉我来的。”
许梅芳眉毛一扬,笑意盈盈地看着王鹏说:“想不到小王还是蛮会做人的,刚来上班就知道讨好老同志了,那能不能连我一块请了啊?”
“没问题啊,”王鹏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就是多加一副碗筷的事嘛!”
“那可不一定哦,我胃口很大的!”许梅芳一边坐下来,一边眉角含春瞟着王鹏。
王鹏一边拿了茶水冲洗碗筷,一边低头笑应:“就你这副风吹柳折的模样,吃撑了也不会把我给弄穷的。”
许梅芳、李宝看王鹏在那里冲洗碗筷,不约而同地都皱了下眉,许梅芳更是不自觉地就收起了刚才的满目春风,不咸不淡地回声冲着许武强喊:“哥,你好换个洗碗工了!瞧人家大学生都嫌你的碗筷不干净,这回头要是把乡里的领导也吃坏一两个,看你这店还要不要开下去!”
王鹏听了立刻抬头,许武强已经到了跟前,脸色怪异地看着王鹏,“学生阿弟,你这勿是打我巴掌、拆我招牌嘛?”
“哎呀,强哥,不要误会!”王鹏连忙站起来解释,“我也是这几年在宁城跟朋友吃饭见他们都这么弄,依葫芦画瓢而已,倒不是有意拆你台,你不要介意!”
许武强依旧黑着脸,倒是许梅芳重新又展颜笑起来,“我说嘛,你明明也是个乡下伢子,怎么就学了些城里人的做法,倒显得大家生分不熟络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心想,我本来就跟你们不熟嘛。
许梅芳这时已经站了起来,“行了,你和老李慢慢吃着吧,我楼上还有客人,不和你们逗了。”说完也不等他们应声,兀自朝门口账台边的楼梯走了过去,许武强睨了王鹏一眼也跟了过去。
李宝拍拍胸口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尽量坐得舒服些,然后才朝着点菜的四川小妹报了几个家常小炒,又要了两格五茄皮,这才正面瞧了王鹏说:“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里,”他拿着筷子戳了戳桌面,“是许家兄妹开的,乡里的头头每天都在这里吃,我们这种小鱼小虾根本不入他们的眼,像刚才那样递根烟给我已经算是抬举了。”
王鹏坐的位置正对着账台,能清楚地看到许武强迎来送往,但很明显,他也不是所有人进来都去打招呼。这让他又纳闷起来,按说以李宝上午带他到各间办公室认门时的表现,实在不是什么能让许武强抬举的人物,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道道吧?王鹏重新打量坐在自己对面的李宝,看他正自得其乐地抿着五茄皮,一个脚掌踩在凳子上,一只手搁在膝盖上,一只手有节奏地拍着,嘴里哼哼着莲花落注释1。
“李师傅,”王鹏给李宝夹了一大筷鸡胸肉,“听你的意思,许梅芳与这许武强是兄妹?”
李宝继续哼唱着,只是眼皮挑了挑朝王鹏点点头。
王鹏将身子凑前一些又说:“我看啊,你就好好给我说说这兄妹到底是怎么个不能得罪法,省得我一不小心老是犯人家的忌讳。”
李宝喝了酒吃了肉,用手抹抹嘴巴,叹口气说:“其实这兄妹俩也不难搞,只要多捋捋他们的顺毛,多照顾照顾他们的生意,也不会特为注释2来为难你。”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王鹏只好又是敬酒又是布菜地一番殷勤,看李宝酒酣耳热话也多起来了,才再次追问许家兄妹的情况。
原来,这许家兄妹祖籍是北方的,他们的父母和叔叔都是到运河省下乡的知识青年,在大修水渠那会儿,他们的父母先后死了,就剩叔叔许家晖带着他们生活。77年恢复高考,已经在乡中学当代课老师的许家晖考上了运河大学,去省城天水上学了。从此,许武强就一个人带着妹妹许梅芳生活,为了让许梅芳有个稳定的生活,许武强退了学开始做各种营生,也就在那个时候,许武强在曲柳乡的三柳街上打出了名声。但说到许家兄妹真正开始风光,还是近几年的事。
许家晖大学毕业后没有回曲柳乡教书,而是去了梧桐镇教育局,并且一路官运亨通,现在已经是县政府办公室的秘书了。他因为自己读书四年,使得许家兄妹没人照顾,所以回来后一直对这兄妹俩百般照拂,当官以后就更不要说了,许梅芳能进乡政府工作也全仗了他。
李宝说到这儿,咽了咽口水,浑浊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将头与王鹏凑得更近些,声音也压得低低的,“这还都不是关键,毕竟许大秘书整天在县里,不可能天天罩着他们。关键啊……”他故作神秘地朝王鹏眨了眨眼睛,“许梅芳这小娘13,跟洪书记轧上了姘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王鹏倒真是没想到,许梅芳看上去不过二十一二岁的样子,竟跟乡党委书记洪向南这么个半百老头有染。而且据王鹏所知,这洪向南的方盘脸上长满了麻坑,正中央还嵌了个大大的酒糟鼻,许梅芳跟他,纯粹是鲜花插牛粪上。
李宝看王鹏傻愣愣地样子,就在他肩头重重拍了一下,然后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坐正道:“明白关键了吧?所以说,这兄妹俩得罪不起,别说县里的那些头头脑脑喜欢听秘书的建议,就我们洪书记在曲柳乡一言九鼎的威望,也不是你这样刚出校门的学生伢子能碰得起的。”
王鹏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也没想跟这兄妹过不去,但终究没把这话说出来。
李宝倒是继续说:“你还别说,就你们这种学生伢子有什么用?!这乡村两级是最复杂难搞的地方,我们这些在乡里待了一辈子的人都做不了的事,就凭你脑壳子热做得好?痴人梦哦!”
王鹏真没想到李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随即又释然,估计这应该是曲柳乡现在大多数人都有的想法,因而也不反驳只是谦和地笑了笑。
又听李宝唠里唠叨地说了好一会儿,桌上也早已是杯盘狼藉,王鹏看墙上电子钟的时间也已接近上班时间,就先起身去收银台结了账,又问了厕所的位置去放松放松。
这种小饭店的一楼基本都没有厕所,王鹏问明了位置就匆匆上楼,经过一个个包厢在走道尽头找到了可供一个人使用的混厕,刚想进去却被人猛推了一把,一个趔趄撞在墙上。王鹏稳住身子准备回头斥责这个冒失鬼,才现是许梅芳正扶着门框对着蹲坑一顿狂吐,倒让他心里又起了点怜惜之心,上前帮她撸着后背顺气,“就这么一点时间你喝了多少会吐成这样?”
许梅芳吐干净了,撑着腰直起身回眸朝王鹏笑了笑,“没事,就一点点。”
“阿芳,你这是上厕所放水呢,还是勾搭野男人啊?”
王鹏还没来得及再接许梅芳的话,就见一个满脸麻斑,膀大腰圆的男人走到了自己跟前,他忍不住暗叫,不会是霉豆腐开缸这么倒霉,偏碰上了洪向南吧?
果然,许梅芳见了这人就立刻推开王鹏迎上去嗲嗲地说:“哎呀,洪书记,你可真是讨厌!人家上个厕所你也追着来。”
洪向南嘿嘿一笑道:“别狗咬吕洞宾了,我是担心你像上次摔茅坑里起不来。”他抬眼看了王鹏一眼问许梅芳,“这小青年是谁啊?我没见过嘛,你们认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在洪向南眼睛里看到一抹不可一世的嚣张,呵呵,王鹏觉得自己用嚣张来形容一个乡的党委书记,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
只听许梅芳咯咯一笑道:“城建办新来的王——鹏。”她故意把王鹏的名字拉得很长,也让王鹏再一次看到了洪向南眼睛里复杂的神情变化。
“哦?”洪向南正了正脸色,不动声色地将自己与许梅芳的距离拉开两步,“小青年都是不知轻重的,尤其读了几年书的小青年更容易自以为是啊!这刚上班就跑到饭店里来吃饭,传出去让老百姓怎么想?”
王鹏差点没吐出血来,心想,我好歹是花自己的钱在这里请人小搓一顿,自己还滴酒未沾,你堂堂一乡书记,大中午喝得像个关公,还好意思在这里大谈什么老百姓的想法,简直就是放p!
洪向南显然是看明白王鹏脸上的不忿了,轻哼一声就转身往楼下走,并头也不回地对许梅芳说:“阿芳,你下午叫吴培观来我办公室一趟!”
许梅芳一边应了,一边朝王鹏吐吐舌头:“老家伙恼羞成怒,你们主任要倒霉了。”
王鹏突然觉得这一刻的许梅芳比上午可爱多了,于是也挤挤眼问:“吴培观就是我们主任?”见许梅芳点头,他又摊摊手说,“我就中午自掏腰包吃个饭而已,没说乡里上班就不许上饭店吧?再说了,他刚刚批评我,我什么也没说啊,洪书记应该不是因为我着恼吧?”
“哈哈哈……”许梅芳大笑,“你还不够让人着恼啊?”
注释:
1、莲花落——一种地方戏曲。
2、特为——方言,特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吴培观自从上午离开办公室后就没出现,王鹏自然也不知道他最后到底有没有去洪向南的办公室。[〔>
李宝中午喝了两格五茄皮,回到办公室就窝在椅子里呼呼大睡,王鹏新来慢到的注释1也不敢到处乱跑,只好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就着李宝的呼噜声翻看石泉那些自己背都背得出来的资料。
好不容易熬到快下班的时间,桌上的电话铃突兀地响了起来,把睡出一嘴巴哈喇子的李宝惊得跳起来,晃着个头左顾右盼了半天,才顺着王鹏的手指现是桌上的电话响。他赶紧用手掌抹了一下嘴巴,又在衣服上蹭了蹭,才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就听见电话那头章达开有点恼怒的声音:“搞什么呐,老李?这半天才接电话!”
“啊,是章主任呐,有事?”李宝又恢复了上午那种卑躬屈膝的样子。
“让王鹏来我办公室。”
李宝张嘴想应,却听得电话里啪哒一声,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声音,他只好悻悻然挂了电话,一屁股坐下来点了支烟猛吸两口后,才抬起眼皮对王鹏说:“章主任叫你上去。”
王鹏这才想起,上午章达开是有说过让他下班前去找他,因为看他说话时那种犹疑不决的样子,王鹏也吃不准章达开到底是不是真想让自己去,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立刻应了李宝一声就往外走,到门口又听得李宝在说:“待会你就直接下班吧,估计等不到你下来,我已经下班了。”
王鹏本想问是不是给自己一把钥匙,可转头看见李宝说完就在拨电话了,于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决定还是明天再说。
往楼梯上走的时候,他想着要问问章达开,自己晚上住哪儿,按说乡里应该有宿舍,不然他每天骑个自行车上下班,来回起码也得两个小时以上。
章达开在电话里与李宝说话时态度有点蛮横,但在王鹏推门走入党政办的时候,他却是面带笑容亲自迎了上去,又是拉椅子又是倒水的,倒把王鹏弄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章主任,你别客气,我自己来就好!”王鹏慌忙接过章达开递来的茶,小心地放在桌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柴荣和韩亚芬都已经提前下班,办公室里就章达开与王鹏,倒确实很适合谈话。
章达开似乎也不急于开口,而是先在桌上扔着的一堆烟里挑了一根点上,又拿了一根给王鹏,见他摆手也就不再客气,自顾自地吸了几口烟。和李宝不同,章达开抽烟讲究的只是个架势,每吸一口都被他很快地吐了出来,烟雾在他面前升腾起来,灰蒙蒙地遮蔽了他的脸,使王鹏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这个,小王啊,家里兄弟姐妹不少吧?”章达开在酝酿良久后突然问。
王鹏猜不透章达开究竟要和自己说什么,只好见招拆招,顺着他的话头回答:“三兄弟,还有一个妹妹。”
“嗯,这个,这个情况看来,家里的负担应该也是蛮重的。”
王鹏看见章达开的头在烟雾后面点了点,“现在比前几年好多了。”他这也是实话实说,至少在他和胖子一起捣腾服装以后,家里的经济明显改观了,三毛和小妹只要成绩好,都可以一直把大学读完。
章达开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没有把王鹏这个回答听进去,“你能中专毕业,这个,真的是来之不易,这个,年轻人一定要珍惜自己的前途啊!”
王鹏听到“前途”二字,心里隐隐有点明白章达开的目的了,但他记着冯天鸣与张冬海的话,从踏入曲柳乡这幢办公楼开始,他就告诫自己学习忍耐、学习迂回,所以他对章达开的话只能装傻充愣,“是的,章主任说得是,我一定珍惜。”
从开口说第一句话开始,章达开的目光就没有停留在王鹏身上哪怕一秒,直到听见这句回答,他才快地扫视了王鹏一眼,想要弄清楚王鹏话里真实的信息。
即使隔着厚厚的烟雾,王鹏也能感觉到章达开此刻犀利的目光,心里不禁喟叹,有这个时间对他这个新分来的学生费尽心机,为什么就不能多花点时间去关心一下石泉人的生存环境?
章达开没有在王鹏脸上找到什么,转过头将手里已经抽得只剩滤嘴的烟头重重地摁灭在烟缸里,复又点了一根抽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这个这个,年轻人懂得珍惜是好事!”章达开再度扫了王鹏一眼,“你上午应该在楼里都转过了吧?”
王鹏对于章达开思路的跳跃一时有点不适应,“啊?是,李师傅带我大致兜了一圈。”
“这个……”章达开停顿了有一会儿才接上,“这个,我们乡的条件很艰苦,你看这个,这个办公楼就知道了。更不要说,这个,下面这个村里了。所以……”他弹了弹烟灰,将自己的脸面对王鹏,“这个小王啊,你这样有学历的人,留在我们这个,这个破地方,真的是这个,这个大才小用啊!”
章达开的话说得很费劲,王鹏听得也费劲,尤其是他话里每每出现的“这个”,让王鹏觉得自己的牙根都痒了起来,但他总算是听明白了章达开的真实意思,无非就是告诉他曲柳乡庙小容不下他。
这倒让王鹏有些意外。虽然那天陈东江跟他的谈话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是他听得出来,曲柳乡是打算通过让他在乡里工作,来压制他为石泉村出头的,为什么现在章达开的意思会和陈东江不一致呢?要说是因为自己中午令洪向南不愉快了,也绝对是说不通的。一来,章达开早上就有和自己谈话的打算,二来,洪向南中午的不愉快并不见得是因为在饭店看到自己。
一时想不明白其中的奥妙,王鹏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就朝章达开笑了笑说:“章主任,谢谢你对我的爱护!但是,作为曲柳乡的一分子,我一直都想为自己的家乡做点事情,到曲柳乡工作,从基层做起,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我不觉得有什么大才小用的,更何况,我也只是个中专生,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王鹏一番话既诚恳又落落大方,让章达开找不到一丝破绽,王鹏只见他又举起烟猛吸了几口,吐出一堆的烟雾,然后以手抚额,显然与王鹏的谈话让他觉得很困扰。
“这个,小王啊,”章达开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掐灭手里的烟将身体坐正,“我看呢,这个,这个,我们也不要兜圈子了。我是没打算去人事局接你的档案,这个,你看啊,你回去再考虑考虑,和你父母啊,再商量商量,这个,这个,在宁城找个单位算了!”
章达开突然把话说开,王鹏一时有点语塞,看章达开语重心长的样子,他不好意思一口回绝,但他想弄明白这到底是章达开本人的意思,还是乡党委的意思。
“章主任,我知道你这么说,完全是出于爱护我,我真的很感谢你!”王鹏停了停,隔着已经散开来的烟雾,看着章达开苍白得几乎没有什么血色的脸,试探着问,“可是,你刚刚说的这个事,是乡里的意思吗?”
章达开眼睛亮了亮,直视着王鹏,“如果是我个人的意思,你会听劝吗?”他这句话说得很利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笑着摇了摇头,“在我来以前,很多人劝过我,如果我能听,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章达开叹了口气,眼睛又暗淡下来,说话的状态又变得缓慢而纠结,“这个,小王啊,人这一辈子啊,这个真不能踏错一步,这个,这个一步错就步步错。”
王鹏不说话,等着章达开把想说的话说完。
章达开重新点起烟,“这个,这个,这个基层的单位是很复杂的,不是你这样的学生能理解的。”他摸了摸自己的眉头,“这个,这个,有人跟我打招呼,这个要我照顾你,这个今天的谈话,是我在我这个职权范围里,这个……这个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你要是坚持待在这里,这个,我只能劝你,这个,好自为之了。”
“章主任……”王鹏不知道是谁跟章达开打的招呼,但他确实体会到了章达开所传递出来的无奈,想说些什么,又实在觉得无从说起。
章达开也没打算再听他说什么,朝他摆了摆手,“你还是,这个,回去再想想吧。这个,这个工作的事啊,毕竟是人生大事,这个,你还年轻,还是回去再听听家里大人的意见。”
章达开与王鹏的这场谈话就这样没有结果的收场了,无论是王鹏,还是章达开,都觉得心情有点沉重。尤其是王鹏,虽然有着一腔饱满的热情,但还是被章达开这样的谈话方式弄得有点心情郁闷。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其实章达开说话最大的特点就是言语谨慎,他之所以会在许多重要场合说话支吾,频繁地使用“这个”,完全是他在说话的同时,脑子里急变换着各种不同的腹稿所致。
注释:
1、新来慢到——方言,意同初来乍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鹏最终都没有问宿舍的事,并不是他犹豫是否在曲柳乡工作下去,而是他不想让章达开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人。〔<〈〈
第二天上班后,吴培观依旧一副很忙碌的样子,也没有具体安排王鹏的工作。快中午的时候,张冬海传呼了王鹏,他回电过去才知道上午庭审宣判石泉村村民胜诉了,长风制药放弃上诉,愿意赔偿村民的损失。没有这个消息让王鹏更高兴的了,官司胜诉意味着石泉村村民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接下来就是怎么让长风制药的这家分厂搬走了。
“潘书记明天就要到任了!”张冬海在电话里告诉王鹏。
“太好了!”王鹏喜上眉梢。
“就因为他要来了,长风制药才会如此急于将这个案子了结掉,免得最后真的拿他们开刀。”
“你不是说,他一个人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震慑力吗?而且,上面……”王鹏没敢深入细说,因为李宝一直在边上看着他。
“话是这么说,但省里这次的决心似乎很大!”张冬海停了停,“我听说,除了潘广年来宁城,上面另外还空降了一位组织部长,像是要在宁城好好地整顿一番。”
王鹏对于这些事没有什么直接概念,也不明白省里的这种人事安排究竟会为宁城带来些什么,至少在他看来,撤地建市也是省里的决定,现在在位置上的各级干部也大都是领导定的,不知道还要整顿什么?既然要整顿,那当初干吗把这些人提上来啊?
张冬海当然不会知道王鹏脑海里的这些简单思维,只觉得他一直没说话,就问他:“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方便?”
王鹏自嘲地笑了笑说:“你说的这些都离我太远,我消化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呵,那你说点能让我消化的,你报到顺利吗?”张冬海声音里带着笑意。
“一言难尽。”王鹏叹了一下,“还是等休息天,我去宁城跟你具体说吧,现在是上班,没办法说太多。”
“那也好,你自己当心,遇事三思而后行!”张冬海嘱咐道。
王鹏答应着挂了电话,又朝一脸探究的李宝笑了笑,俩人又是相对无话的过了一上午。下午李宝说要陪县建设局的人去开明村,有一户人家申请翻建房屋,建设局要去测绘,他得作陪,结果就把王鹏一个人撂办公室里了。直到下班前,李宝才打电话来,让王鹏走的时候别忘了锁门,王鹏看着破木门上的司别林锁注释1,总觉得这门其实锁不锁都一样,真要来个偷儿,一脚就可以把门给踹开喽。
看看时间也到了,他干脆就起身关门离开,来到院子里却遇到了周红星抓他们时,帮他们在蒋仁礼面前澄清真相的高个民警。
王鹏主动跑上两步和他打招呼,“嗨,你好!”
“你好!”高干子笑起来有几分腼腆,“昨天就看到你了,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就没敢跟你打招呼。”
“怎么会不记得!那天多亏了你帮忙。”王鹏笑道,“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王鹏,刚来城建办上班。”
“钟宏轩,乡派出所干警。”
俩人相视一笑后,互相擂了一拳算是见面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了,你们那个周所后来怎么样了?”王鹏这两天都没联系江海涛,确实不知道蒋仁礼最后是怎么处置周红星的。
钟宏轩苦笑了一下说:“能怎么处置?人家好歹也是几十年的老警察了,没有功劳还有苦劳,犯错误的结果也不过是检讨、处分加调离呗。”
王鹏听得出来,钟宏轩对上面处理周红星的结果是不满的,但人微言轻也只有牢骚的份,甚至这种牢骚也不是对什么人、在什么地方都能的。
“那他调走了?”王鹏问。
钟宏轩点点头,“别说他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上班的?”
“我和那天的江海涛、冯天笑都是今年毕业的中专生,不同的是,我被分到这里上班了。”王鹏笑道。
“江海涛比你命好,摊了个好爸爸!”钟宏轩有点不屑地说。
王鹏一愣,他倒真的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虽说钟宏轩的话不是没道理,但江海涛是他兄弟,钟宏轩这样说,多少还是让他有点不舒服。于是,他扯开话题,“你在这里干几年了?”
“我?”钟宏轩脸上明显又浮起一丝不甘,“五年了,也是毕业分配来的。”
王鹏自己愿意来基层工作,想当然以为别人也跟他一样,所以并不认为钟宏轩在这里工作有什么不妥,却不料钟宏轩接下来说:“咱们啊,同为天涯沦落人,都是被配来的没门没路穷人孩子!你以后没事常到我们所里玩,反正就在后面那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等王鹏回味过来,钟宏轩已经说自己约了人,先一步走了。
一连几天,王鹏每天早出晚归,只是到办公室打扫打扫卫生,给吴培观、李宝泡泡茶倒倒水,实际工作一样也没被安排,而且几乎每天都是他一个人在办公室“守球门”。
既然没人给自己安排工作,他就自己给自己安排,总不能坐以待毙吧?王鹏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来曲柳乡工作的目的,除了和张冬海在电话里讨论如何敦促长风制药搬迁,他考虑最多的就是石泉村的后续展,他利用这几天时间写了一份长达二十页的石泉村经济展规划,内容包括项目的设定、资金的筹集、市场的预测和销售等等。这中间,他和东子反复通话,探讨这个规划的可行性,以及实际操作的难度,东子以自己这些年的从商经验,给了他不少的好建议。
王鹏原本以为这一星期就会在这样的寂静中被打,结果周六下午刚上班,章达开就叫他去自己的办公室。
“这个小王啊,我那天的话,这个……你回去和家里商量了吗?”王鹏一进门,章达开就把柴荣和韩亚芬支出去,然后劈头就问了这个问题。
王鹏认真地说:“章主任,我和家人还是觉得要服从人事局的分配。”
章达开的目光在王鹏脸上足足停留了有半分钟才移开,“这个,你想清楚就好!”他抬手在王鹏肩上拍了拍,“去趟陈乡长办公室吧,他在等你。”
王鹏有点摸不着头脑,章达开这算是和自己说完了?他看章达开朝自己挥挥手,才确定这次谈话又结束了。
从章达开办公室出来,王鹏没有直接去陈东江的办公室,而是下楼去取了自己的那份规划报告,才定了定神回到四楼敲开陈东江的门。
“进来。”陈东江还是那种懒洋洋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推门而入,“陈乡长,您找我?”
“噢,小王啊,来,进来坐!”陈东江朝站在门口的王鹏招了招手。
王鹏双手握着那份自己花了四天三晚手写的报告,态度恭敬地站在陈东江的办公桌前,不敢直接就坐下来。
果然,陈东江看他还杵在那里,马上招呼他坐下,“坐嘛,不用这么拘束!你也是曲柳乡人,回乡里工作就应该像回到家一样,放轻松点嘛。”
王鹏这才在木沙上坐下来,但也只是坐了半个屁股,整个人的上身还是向前倾着。他会有这样的坐姿,并不是说他这个二十刚出头的人竟懂得官场的浅显门道,实则是他心里真把陈东江当领导尊重着,虽然曲柳乡政府在石泉村污染一事上让王鹏很失望,但他并没有把这种失望放到陈东江个人身上。
“小王啊,来了也有几天了,还适应吧?”陈东江客气地问王鹏,完全是一副长辈关心小辈的口吻。
“很好,大家都挺关心我!”王鹏答道。
“这就好,这就好!”陈东江点点头,“那石泉和药厂都去过了?”
王鹏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章达开确实是瞒着陈东江他们对他作了另外安排,由此看来,吴培观不给自己安排工作也是章达开授意的。他连忙说:“还没来得及去,这星期我都在看两边的资料。”
陈东江呆了呆,眉轻轻地蹙拢在一起,“乡里也就这么点人和事,既然你已经熟悉了,下星期就下去吧。石泉和药厂都去转转,动动脑筋把两家的矛盾给化解了!你还年轻,把工作做好了,肯定将来前途无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听陈东江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觉得是时候跟他说一下自己的想法,“陈乡长,这星期除了看资料,我还针对石泉和药厂的事,做了一个详细的规划,想请您过目!”
陈东江没想到王鹏会提出什么规划来,这才注意到王鹏手上一直紧捏着的一沓纸,就抬手指了指问:“就是你手里这个?”
王鹏立刻站起来,倾身上前,把手里的报告递了过去。
陈东江眼里闪着狐疑,接过王鹏的报告随手翻了几下,“你的字倒是挺漂亮,苍劲有力,不在章达开之下啊。”
王鹏没见过章达开的字不好置评,何况他关心的也不是领导对自己字体的评价,而是报告里面的具体设想,那是关系着石泉村未来的大事。
然而,陈东江翻了几页就把报告放在桌上说:“回头我空了再看,你还是去想想下星期怎么协调两家关系的事,这可是当务之急的大事,再闹下去可是太有损我们曲柳乡的形象了!”
王鹏本来满腔热情地希望陈东江会把自己的报告看完,那样他就可以让陈东江相信,没有长风制药,石泉也能把经济搞上去,甚至还可以带动曲柳乡的经济!现在,陈东江的表情分明是将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他觉得委屈却又不能表露。
注释:
1、司别林锁——弹簧门锁spring1ock的译音,九十年代以前这种锁被广泛应用。随着它逐渐退隐门锁市场,像这样的译音叫法知道的人也越来越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鹏离开陈东江办公室的时候,心情虽然低落,但也并没有完全失去信心。既然陈东江让他好好想想怎么处理石泉村与药厂的矛盾,那么他就先回办公室,回头再来找陈东江说自己的想法,他相信这样不会让陈东江觉得自己是个一味顶杠的人。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王鹏重新走上了四楼,乡长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陈东江人却不在。王鹏转身意欲离开,却一眼瞥见陈东江办公桌边的纸篓里扔着厚厚一沓纸,他的大脑一下有一种混乱的感觉,下意识地走了过去,弯腰将那沓纸捡了出来。
不错,这正是他花了四天三夜写出来的报告,那里面凝聚了他从毕业前就开始调研的心血,汇集了张冬海、东子等人的经验与智慧!可是,现在却被人扔进了废纸篓,如此轻描淡写、不屑一顾。
“小王?”
王鹏听到身后传来陈东江疑惑的声音,他努力克制自己想把这个人暴揍一顿的冲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转过身去,看着陈东江说:“我是来向您汇报一下,调解石泉村和药厂矛盾的设想,如果您觉得可行,我就去实施。”
王鹏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在说话。
陈东见瞥到了王鹏手里的纸,快地扫了地上的纸篓一眼,眼中掠过一抹尴尬,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有想法好啊,来,坐下说!”陈东江神色自如地走向自己的办公椅。
王鹏这一次很快就在木沙上坐了下来,他需要通过这样的姿势来稳定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以最快的度冷静下来,哪怕一线机会,他都要争取让陈东江听到自己的想法,不为他自己,而是为了石泉村。
“说吧,”陈东江点了一支烟,一副准备仔细聆听的样子,“你打算怎么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有办法让石泉村在三年内成为曲柳乡的经济强村!”王鹏直奔主题。
“嗯?”陈东江有点莫名其妙,“这和石泉与药厂的矛盾有关系吗?”
“有,而且很大!”王鹏狠似的点了点头。
陈东江突然咳了起来,一长串的咳嗽之后,他连喝了几口水,才涨红着脸对王鹏说:“你继续说。”
“无论是乡里、县里,甚至是市里的领导,之所以把长风制药引入到石泉,都是为了带动石泉甚至是曲柳乡的经济。那么带动经济的目的是什么?应该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吧?”
王鹏打开话匣,正准备侃侃而谈,陈东江却挥一手说:“讲重点!我不是县、市领导,你不用给我戴这些高帽,我还不知道你们石泉人背后怎么骂我的?”
这话一说,王鹏倒有些尴尬,无论是冯天鸣也好,还是张冬海也罢,他们都以自己对官场的认识,一直劝导王鹏,要达成目的不能跟领导一味对着干,要时时处处确认领导是对的,哪怕你是提建议,也要让领导舒舒服服地接受。显然,陈东江并不吃这一套,王鹏在尴尬之余,反倒在心里松了松,至少他自己也不用在那里装了。
“那我就直说了?”王鹏还是有点吃不准陈东江的态度,在看到他再次点头确认后,他才大着胆子说,“我的意思是,既然乡党委让我当石泉的包村干部,那么,我愿意立个军令状,”他看陈东江的脸色还算和缓就继续说,“三年,用三年时间让石泉成为曲柳乡的经济支柱!”
“你当真?”陈东江有些动容了,“年轻人,大话说重了,也会砸死人的!”
“如果做不到,我愿意从此放弃我的国家干部身份!”王鹏斩钉截铁地说,“但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什么?”陈东江被这个年轻人的大胆搞得有点懵。
“但是,我立这个军令状有个前提。”
“年纪轻轻老爱卖关子,直说!”陈东江有点不耐烦。
“长风制药必须迁出石泉,不,是彻底远离整个曲柳乡!”王鹏直视陈东江。
陈东江握着香烟的手猛一抖,一长串烟灰跌落在桌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可是涉及市里经济决策的大事!就凭你,一个刚刚分配来的学生,也能妄提条件?”他越说声音越高,最后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好了,这个事到此为止!你如果不想个人前途从此被毁,就不要再跟任何人说这个话,我也当作没有听到过!出去吧。”
“陈乡长!”王鹏不甘心事情再次急转直下,“我……”
“出去!”陈东江怒视着王鹏,不愿意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如果王鹏刚看到自己的报告被丢在纸篓里,是一种委屈、伤心的感觉,那么现在则是一种出离的愤怒了!古人尚且说“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而他眼前这位堂堂乡长、人民公仆却为一己前途无视百姓健康和生计展,实在是有辱一方父母官的身份!
王鹏冷眼直视陈东江,从座位上慢慢地站起来,走到他的桌边,将自己手里的报告再次扔进了纸篓,嘴角泛起一丝嘲讽,“我既然主动要求来曲柳乡工作,就从来没有把个人前途放在位!倒是您,陈乡长,我希望您能在仕途一路走好!”
陈东江看着王鹏在自己面前傲然转身离去,心头也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重重地一拳砸在桌上,嘴里喃喃地骂着:“小畜生,真是狂得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腾腾跑下楼,直接去了后面的派出所找钟宏轩,他需要找个人陪他喝个一醉方休,否则他今天非疯了不可!
柴荣也在,正等钟宏轩一起下班回宿舍,王鹏本对他印象不错,就邀他们一起去阿芳饭店喝酒。结果临到了阿芳饭店门口,柴荣碰巧说了句乡里领导今晚在这里请客,王鹏更加来了气,问他们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宁城喝酒?
柴、钟二人也都是二十郎当的年纪,又都是单身,自然都不反对。于是三人各骑了一辆自行车往宁城去,一路上,王鹏因为心里郁结难消,把车子骑得飞快,柴、钟二人也跟着他一起飞车了一回。
王鹏领着二人直奔得意楼,赶巧没进门就撞上了冯天笑,“乡巴佬,想死我啦!”冯天笑看见王鹏就冲上来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把柴、钟二人看得直愣。
王鹏今天正火头上,一把抽出自己的手冲冯天笑吼道:“你tm谁啊?乡巴佬?整天当你自己是天鹅,也不见得你比那大白鹅高贵多少啊!”
冯天笑刚进电视台,今天是第一次跟着前辈一起来吃饭,本来看见王鹏是让她很高兴的事,结果被这么一吼,又是在人来人往的得意楼门口,不光有台里的人也有不认识的路人,她在最初的愣神之后立刻两行眼泪就刷地下来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有个穿粉色套装的女子立刻走到冯天笑身边,恶狠狠地瞪了王鹏一眼,“就算她有什么不对,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当街骂女人?”
王鹏看到冯天笑哭,心里就有点后悔,但被这女人一指责,心里的火又起来了,反正他现在就想找人干架,也不管自己跟前站的是男人女人。
柴荣和钟宏轩看王鹏那样子像是又要骂人,赶忙一边一个把他架开了,柴荣劝道:“好男不跟女斗,好男不跟女斗!”
钟宏轩则朝着粉衣女子一个劲地的抱歉,“对不住,对不住!他今天心情不好,你们多包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粉衣女子一边安慰冯天笑,一边依旧不依不饶,“心情不好就可以欺负女人了?那他要是杀了人,是不是也可以说自己心情不好?”她瞄了一眼钟宏轩身上的警服,“亏你还是警察,用这么蹩脚的理由!”
钟宏轩觉得和女人斗嘴真的是个技术活,赶紧封了嘴只是干笑,又朝着柴荣拼命使眼色,俩人合力架了王鹏就往得意楼里面走。
“等等!”粉衣女子显然不是个省油的灯,“骂了人就走,还有没有王法了?回来道歉!”
王鹏这时已经稍微冷静了一点,但心里的火还在四处奔窜,自然是万不肯低头认错的。冯天笑虽然被王鹏一吼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可也不想看他被粉衣女子逼得下不来台,于是俏目含泪摇着粉衣女子的胳膊低声反劝道:“宁姐,算了!我们经常这样吵架的,你就不要为难他了。”
粉衣女子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泪意未消的冯天笑,用一种怒其不争的口气低斥道:“你这个样子,还不是让男人把你吃得死死的啊?!”
冯天笑听了这话,脸上腾起一片红云,辉映在尤挂着泪珠扑闪的睫毛上,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娇羞动人,“我倒真想让他吃死了我!”
被称为宁姐的粉衣女子叹了口气,用食指在冯天笑额头轻戳了下,“人家说恋爱的女孩子不可理喻,我看应该是恋爱的女孩子没有自我才对!”
“宁枫,天笑,”一个扛摄像机的中年男子在得意楼的台阶上喊着,“你们快点,磨蹭什么呢?”
冯天笑听得喊,趁机拉了宁枫跨上台阶,走过王鹏他们身边时,并没有忘记留给王鹏一个甜甜的笑容。二十岁姑娘如春风般夹着花香的笑容,令王鹏身边的钟宏轩和柴荣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王鹏的心里却升起一丝歉意,那种无力付出的歉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么一折腾,王鹏心里的郁结虽然没散开,但也没像先前那样有种火冒三丈的感觉。一行三人在二楼找了张靠窗的桌子,点了四菜一汤、三瓶草黄注释1,没等菜上来就各自先喝了一杯酒下去。
柴荣和钟宏轩都知道王鹏为石泉村污染到处奔走的事,尤其是柴荣早就对王鹏心生佩服,今天看他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虽不能知道全部,但大致也能猜到是为了石泉的事不开心,一杯酒下肚便开口劝解王鹏。
“有什么不愉快的,别闷在心里,”柴荣往王鹏的杯子里添了酒,“我们不一定能帮上你,但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未必不能为你引出些好主意来。”
王鹏一仰脖将柴荣刚给自己添的酒倒入嘴里,钟宏轩连忙拉住他,“草黄虽然不烈,但你这个喝法也是会醉的。”
“我就是想把自己灌醉了,才好不去想这些破事!”王鹏轻轻掰开钟宏轩的手,“不是说好陪我一醉方休的吗?”
柴荣与钟宏轩对视一眼,都端起杯子一口喝尽,“好,我们陪你!”柴荣将自己喝干了的杯子倒扣过来抖了抖,表示自己是喝尽了的。
“好!够兄弟。”王鹏拿起酒瓶又给各自的杯子倒满,“再来!”
三个人你来我往,第一盘菜端上来的时候,三瓶草黄已经见底,王鹏又让服务员拿了六瓶上来。
柴荣酒量并不好,但他心里佩服王鹏,也真心想为王鹏解解闷气,所以豁出去舍命陪君子。钟宏轩到底年龄长他们几岁,见三个人同来,总不能都倒在这里,每喝几杯就借口解手,到卫生间都自己用手指把吃下去给挖了出来,饶是这样,到最后他也是有点稀里糊涂的。
冯天笑等人吃好出来时,正看见服务员在跟钟宏轩拉拉扯扯,说堂堂警察居然想吃霸王餐。
“怎么回事?”冯天笑急急跑到服务员跟前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喝成这样啊?”那位叫宁枫的粉衣女子也跟了过来,抬手掩着自己的鼻子,蹙眉看着倒在桌上的王鹏。
“正好,宁记者,你帮忙评评理!”服务员看到宁枫像看到了救星,“这三个人,菜倒只点了五个,可酒却喝了整整一箱,结账又摸不出钱!”说到这儿,服务员用极其鄙夷的目光看着钟宏轩,“穿了一身虎皮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竟然想到得意楼来吃白食!”
“你!”钟宏轩喝得也有点多,但脑子还是有意识的,被一个服务员这样说自己,他真觉得百口莫辩。今天本就是王鹏说请客的,按钟宏轩在乡派出所的收入,他也不敢到得意楼来喝酒,何况他现在身上也摸不出这么多钱。但到底当着美女的面,钟宏轩哪肯让人这样污蔑,气血上冲之余,一下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拍在桌上,还把所有的口袋都翻在外面,“喏,今天本就是我朋友请客,我没带那么多钱。现在他喝醉了,最多你把我身上的钱都拿去,缺的我写欠条,明天就来还!”
服务员见这样子也有点为难起来,头转来转去想找值班经理来处理这件事情。
“哎呀,不就是一顿酒钱嘛,至于弄成这样子?”冯天笑瞪了服务员一眼,“说吧,多少?我来付!”
一听有人愿意帮忙付,服务员立刻撕下手上的菜单递了过去,“九十四块五毛,零头就算了,你付九十四块好了。”
冯天笑立刻从自己包里拿出钱递给服务员,一旁的宁枫看着直摇头,钟宏轩则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对冯天笑道谢:“谢谢你啊!留个联系方式吧,我明天把钱拿来还你。”
冯天笑却笑起来,“我记得你,那天在曲柳乡派出所,就是你帮乡……小鹏澄清了事实,戳穿了周胖子的假话!”
钟宏轩没想到冯天笑记得自己,酒意立刻全醒了,搓着双手傻笑了两声才说:“我以为你不记得我。”
“乡……”冯天笑知道了王鹏不喜欢自己叫他乡巴佬,想改过来却一时半会也难,“小鹏的事我当然都记得!”
钟宏轩听冯天笑这样说,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都付了,你们还准备在这里站到几时啊?”宁枫在一边有点不耐烦了,她一直见不得男人借酒浇愁。
冯天笑看看倒在桌上的两个人,又看看钟宏轩,“你们今晚是住宁城吗?”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钟宏轩又愁上了。他是警校毕业分配到曲柳乡的,在曲柳乡无亲无故,不要说宁城了;至于柴荣,据他所知,家里人都在开泰市,宁城也没有亲戚;而王鹏他就所知更少了,只知道他是石泉人。倒是眼前的女孩与王鹏应该是熟识的,看样子也只有把王鹏交给她了,不然他一个人也没办法把两个人都弄回曲柳乡了。
“我们是骑自行车来的,在宁城也没认识的人,”钟宏轩的脸比先前红了些,“能不能麻烦你照顾一下王鹏,我没办法把两个人都带回曲柳乡。”
冯天笑当然是十二万分地乐意照顾王鹏,可她还没开口,一旁的宁枫已经接了过去:“这么晚了,让一个黄花大姑娘照顾一个醉酒的毛头小子,这算什么事啊?”她回过头朝门口等着的同事喊道,“大刘,来帮个忙,天笑的朋友喝醉了,我们帮忙弄回去。”
冯天笑感激地看了宁枫一眼说:“谢谢宁姐!第一次跟你们出来工作就给你们添麻烦,下次我让小鹏亲自请客谢你们!”
宁枫戏谑地看了冯天笑一眼道:“等你真做得了他的主再说吧。”
大刘走过来时,还带了一个男人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王鹏、柴荣分别架了起来,拖出得意楼,塞进了电视台的采访车。
“宁枫,送哪儿?”大刘站在车门口问。
宁枫把目光投向冯天笑,这下冯天笑也犯难了。要说就王鹏一个人,她还可以直接把他带回家,反正兄嫂也不会有意见。现在另外还有两个,一个和王鹏一样不醒人事,另一个也好不到哪里,她总不能都拖回自己家去啊!
“宁姐,借你的大哥大用用。”冯天笑想到了腾云飞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结果一圈电话打下来,不光腾云飞不在宁城,连江海涛、郝摄辉都不在宁城,“怎么会这样啊?!”冯天笑跺着脚直跳。
“要不,你就把王鹏带回去吧?”钟宏轩试探着说,“我可以骑车把柴荣带回去的。”
“开玩笑!”冯天笑瞪着一双美目道,“你这样子骑车,还不把你们俩都带沟里去啊?”
“他没有其他朋友了?”宁枫也有点头大了,看着大刘他们不耐烦的表情,她也急躁起来。
“对不起啊,宁姐!”冯天笑平时虽高傲,但一碰到王鹏的事,她就真傲不起来,“对了,对了,我打给东子!”
冯天笑翻出包里的通讯录,找到东子的电话打了过去,“东子吗?我是冯天笑。……对,是这样,王鹏和两个朋友在得意楼喝醉了,我没法带他们回去……啊,好,那我们等你!”
冯天笑挂了电话,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将大哥大还给宁枫,“宁姐,他朋友会开车来接他们,你和刘哥他们先回吧,都这么晚了,怪不好意思的!”
宁枫倒也不愿意跟冯天笑客套,就让大刘他们帮忙重新把王鹏和柴荣抬到路边放下,才对着大刘挥手说:“你们先回吧,我陪天笑等一会儿,这么晚了把她放这儿我不放心。”
“宁姐,我没事的,你也回吧!”冯天笑马上推辞。
宁枫朝冯天笑露出一个笑容,让一旁的钟宏轩又是看着一呆,冯天笑笑起来像春风扑面,而宁枫的笑让钟宏轩感觉像漫山的黄杜鹃,醒目的美丽之下弥漫着无尽的毒素。他忍不住甩了甩自己的头,觉得自己真的是喝多了,竟用这样的比喻来形容一个美女的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宁枫并没有注意到钟宏轩的表情,而是坚持陪冯天笑等东子来接。
东子开着一辆依维柯来接人,见到这三男两女更是庆幸自己没有开小车来,否则还要来回折腾。
“天笑,我先送你和你同事回去吧。”东子动了车子看着后视镜里的冯天笑说。
冯天笑张了张嘴想说不好,但想到宁枫,又不好意思拖着她一起送王鹏他们,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路上车子一颠,本来醉得跟死猪似的王鹏,突然胃里一阵翻涌,人就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冯天笑本和他坐在一起扶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看见他整个人扑了出去,哇地一口喷出来,不但吐了宁枫一身,人也全挂在宁枫身上了。
宁枫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狼狈不堪,想要作,又觉得没法跟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计较,只好拼命摒着呼吸,用力去推开王鹏,无奈王鹏吐出后再度沉睡,根本没法撼得动他。
东子停了车,和冯天笑一起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王鹏给拖开,再看宁枫,一身迪奥的套装全毁了。
注释:
1、草黄——黄酒。被称为草黄是因该类黄酒原先是被百姓当作料酒使用,民间尤其是乡村好饮之人因其价格便宜,各种小店都容易买到,干脆拿来直接饮用。久而久之,在一些地方,这种不被正规酒厂认可的黄酒,竟成了酒店、家庭都喜爱的饮用酒之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鹏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右手按着头拼命地揉着,好不容易睁眼却现自己不知道待在谁的屋子里,他回头看看身边躺着的柴荣和钟宏轩,想不起来自己和他们是怎么来到这地方的。[
房间里的陈设有些简单,但空间很大,王鹏印象中冯天鸣的家也没有这么大。他翻身下床,才现自己就穿了一条裤衩,再一看裤衩上的格纹,立刻明白这儿是东子的新家,这小子喜欢穿格纹的内裤。他推门走出房间,现这房子真的是大,那客厅在放了东子的乐器及一些家具后,竟然还看上去挺富余。
“嗬,总算醒了?”东子手里拎着几袋包子开门进屋,王鹏忙上去接了拿进厨房。
“昨天是你把我们弄回来的?”王鹏一边把包子分装到盘子里,一边问跟过来的东子。
东子斜他一眼道:“我正好路过,看路边倒着的一头死猪像是你,就捡回来了。”
王鹏嘿嘿一笑,“那我得感谢上苍给了你好生之德,否则你随手把我埋了,我就再看不到太阳升起喽!”
“呸!”东子踢了王鹏一脚,“要不是冯天笑那丫头拦着我,我还真想把你就地埋了,省得你还糟蹋了人家同事一套迪奥套装!”
王鹏刚端着盘子走到厨房门口,一听这话就收住脚步问:“谁的迪奥套装?很贵?”
东子走过去拿了个包子咬了两口,一边推王鹏往外走,一边说:“电视台的台花宁枫啊。亏你还和胖子一起卖过服装,连迪奥都不知道!那是法国的一个牌子,一套衣服两千多那个时候够,现在上万了吧。”
“什么?!”王鹏叫起来,“一套衣服就两千多?这女人有毛病啊,穿这么贵的衣服在身上!”
“我看你小子才有病!”东子抡手在王鹏头上拍了一下,“人家主持人吃的就是青春饭,不包装自己,在那个美女如云的地方,还不是没几天就让人给踩下去了?”说着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下问,“你没事喝那么多酒干吗?听冯天笑说,你见到她时就火气大得吓人。”
王鹏在东子边上坐下来,拿了个包子在手里掰扯,“唉,心里窝火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是石泉的事?官司不是结束了吗?”东子将桌上保温筒里的豆浆倒了出来,和王鹏一人一杯。
王鹏将手里的包子吃了,又喝了两口豆浆,然后将到曲柳乡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东子,说到陈东江的态度时,他还是余怒难消,右手握拳狠狠地在桌上砸了一下,震得杯里的豆浆都弹了起来。
“要说陈乡长这人,吃相注释1是难看点,但人真的不坏啊!”柴荣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王鹏与东子同时回头,见柴荣和钟宏轩都起来了,就招呼他们也过来吃。柴荣不好意思地朝东子道谢,“昨晚真是不好意思,素不相识给你添这样的麻烦!”
“别客气!”东子笑了笑将装包子的盘子推到柴荣和钟宏轩的面前,“快吃吧,还热着,宿醉之后不吃东西会伤胃的。”
柴荣又谢了几声,才拿起包子对王鹏说:“你会不会是误会陈乡长了?”
王鹏心想,我亲眼看见自己辛苦写的报告扔在废纸篓里总不假吧?但他毕竟与柴荣他们认识时间也不长,又在一个单位,实在不想在背后讨论领导的是非,于是就淡淡地笑了笑说:“但愿吧。”
钟宏轩倒是一言不,只是一边吃一边眼睛转来转去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
“你给冯天笑打个电话吧,一早上,她已经来过五个电话了。”东子话音刚落,茶几上的电话就响了,“瞧,你去接吧。”
东子尽管没有明说昨晚是怎么把他们接回来的,但王鹏现在清醒了一点就估计到是冯天笑找了东子,想到昨天在得意楼门口那样吼她,再想想她对自己的心意,越觉得老大的过意不去。暗想着,就算不能爱上她,对她好点总是可以做到的。
钟宏轩从电话响就一直看着话机那边,一只包子都被他撕成了一颗颗小面团,眼睛也没有挪一挪。王鹏接起电话后,他更是支楞着耳朵注意王鹏都在说些什么,柴荣看他愣,用手肘撞他,“干吗呢?扯成这样还能吃?”
钟宏轩低头一看,一桌子小面疙瘩,一块肉掉在上面,他立刻抬头朝东子讪笑了一下,将这些三撸两刮地弄到手掌里,一口塞进嘴里,把个嘴巴塞得鼓进鼓出的,甚是滑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子立刻把豆浆递给钟宏轩,“你小心噎到,快喝些豆浆。”
王鹏打完电话回过来,见钟宏轩这副样子,失笑道:“你这是演什么呐?”
柴荣深深地盯了钟宏轩几眼,心里略微有些明白,但又不好意思说破,便加快了吃的度,想着还是快点吃完回去算了。
钟宏轩喝完一杯豆浆,才算把嘴里的东西全给裹胃里去了,他一边用手顺着自己的脖子,一边问王鹏:“我们是不是该一起去谢谢昨天的两位姑娘啊?”
“噗……”柴荣最后塞进口里的包子皮一口喷了出来,“这事,我俩就不要去了吧?”
东子皱了皱眉,看看柴荣,又看看钟宏轩,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唱的哪出。
“是啊,喝醉了让人家女孩子找人把我们弄回来到底失面子,你们俩就别去了,我一个人去跟那个宁枫道个歉算了。”王鹏说着又补了一句,“要不是我硬拖着你们陪我,也不会害你们一起出洋相,说来还应该向你们俩道歉!”
“嗨,嗨,海!”钟宏轩晃了晃手说,“我们都是男人家,还道歉来道歉去的,也不嫌难看?不管怎样,昨天要不是那个姓冯的女孩子解围,我们估计还被扣在饭店里呢!我不管啊,柴荣,你要不愿意去,就自己先回去,我是一定要去道谢的!”
柴荣其实也想去道谢,但他不喜欢钟宏轩明显别有所图的样子,碍于要好朋友的关系,他又不能说破,只好闭嘴不说话了。
王鹏见他们俩都一副心有不快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不就去道歉加道谢嘛,也值得像女人似的搞得这么别扭?
“行了,行了,那就一起去。反正我们昨天也是一起来的,今天也得一起回去,是吧?”王鹏打了个圆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子也接道:“那就快去吧。中午我请客,你们把她们俩一起请来,正儿八经给人家赔个礼。那个宁枫,嘿嘿,”东子睨王鹏一眼,“昨天被你整得有点惨!”
王鹏一愣,“不会吧?除了一套衣服,我还把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东子嘻笑着摇手,脑子里浮现出昨晚把王鹏拖开时,看到王鹏吐出来的秽物不但粘了宁枫一脖子,还顺着她敞开的衣领一直流到了里面,这清洁工作做起来可是不太容易啊。
王鹏看东子笑得猥琐,心里更加狐疑,无奈昨晚柴荣也醉死了,钟宏轩又糊里糊涂没注意,谁也没法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子送他们出门的时候,还对王鹏戏言:“记住啊,要是能见到咱们的宁城一枝花,一定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谁让你欠人家呢?!”
这话可是越说越暧昧,王鹏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昨天喝醉对人家做了什么非礼毋视的举动?可转念想想,那么多人在得意楼,他能做得成什么啊?
到冯家,冯天鸣见着王鹏就一顿批评,直言喝酒误事,以后应该能不喝就不喝,王鹏只好吐着舌头应了。
柴荣和钟宏轩都是第一次见冯天鸣,一听冯天鸣的身份,柴荣倒是恭恭敬敬地和冯天鸣打招呼握手,钟宏轩除了对冯天鸣态度殷勤外,看王鹏的眼光却复杂起来。
冯天笑早就站在了冯天鸣身后,见他们都说完了,才对王鹏说:“我费了好大的劲,宁姐才答应见你们。”
王鹏笑了笑说:“就知道这点事难不到你。”
本来这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话,但听在冯天笑耳朵里,却是她四年来从王鹏嘴里听到的最动听的话了,他什么时候这么温柔地表扬过她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是得了鼓励一般,冯天笑立刻将冯天鸣挤到自己身后,一把挽住王鹏的胳膊说:“那还不快走,别让宁姐等烦了!”
冯天鸣是过来人,自然一直都清楚自己这个妹妹心里想些什么,因而看她开心成这样,也是无奈地笑笑说:“快去吧,女大不中留。”
“哎呀,阿哥,你瞎讲啥呀?!”冯天笑娇嗔道,眼睛里盈满了羞涩。
王鹏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一看到冯天笑高兴的样子,就想起昨天含泪替自己跟宁枫辩解的样子,到底还是任由她挽着一起跟冯天鸣道别。
一行四人刚要下楼梯,冯天鸣又追出来,将一个纸袋递给王鹏,“我听天笑说,你昨天把宁大记者的衣服给弄脏了,这个拿去赔给她吧。”
“这怎么行!”王鹏忙推回去,“我去买一套赔她就是了,怎么好让你替我赔!”
“她那衣服,你跑遍整个运河省都买不到的,”冯天鸣道,“这是我去年出国考察时买的,本来买给你嫂子的,结果买大了,一直放着没人能穿,赔给她也算物尽其用了。”
王鹏这才接了,与冯天笑他们一起离开商业局宿舍。
注释:
1、吃相——方言,一般指吃喝时的姿态、样子,这里用来比喻说话、做事的态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宁枫其实并不希望王鹏来道歉,昨晚的情形实在令她太尴尬了,反正都是不相干的人,还不如各自忘了的好。?〔{偏是冯天笑怎么都不肯这事就这么揭过去,碍着冯天鸣的面子,宁枫也不好太驳了冯天笑的好意,只好答应她在得意楼对面的春风茶楼见面。
春风茶楼与沈建华工作的那种老式茶馆不同,是南边刚刚流行过来的那种广式茶餐厅,南风北渐以后,虽然也做早晚茶,但中间多了接待零星客人来真正品茶一节。
王鹏一行人先于宁枫到了春风茶楼,点了茶水、小吃,聊着天等宁枫来。
“不是说她十点就来吗?怎么十点一刻了还不来?”钟宏轩尽管和冯天笑说得热络,可似乎不太喜欢等人。
“她是我们台的大忙人,最近又正好市里领导班子有调整,她一直忙着做专访,让领导们多亮相呢!”冯天笑眨眨眼说。
“滴……滴……”,王鹏的呼机突然想起来,他四处看了看,起身住账台那边去找电话。
张冬海听到王鹏的声音就问他在哪儿,说是潘书记想见他,希望他马上去市电视台,张冬海在电视台大门口等他。
潘广年急着见自己,王鹏自然不敢耽误,想想宁枫那里只有下次再跟她道歉了。
“什么,你要走?”冯天笑一下站起来,“我好不容易约了宁姐,这让我怎么跟她说啊?”
“天笑,我真有急事非走不可!”他指了指冯天鸣给的那套衣服,“你把衣服先给她,帮我跟她解释一下,下次我再专门摆一桌向她道歉!”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冯天笑不满地跺脚,“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乡干部吗?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非要你休息天去处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对自己认识潘广年这件事,觉得多一个人知道还不如少一个人知道,所以,尽管心里觉得歉意,他还是没有向冯天笑解释具体的原因。
钟宏轩看冯天笑急得又想哭出来了,忍不住对王鹏说:“有什么事不能在见了宁记者之后再去办的?”他看柴荣一眼,“柴荣这个乡党政办的人都没你忙嘛。”
柴荣虽也觉得王鹏要走应该与工作无关,但到底没有像钟宏轩那样直接说出来,只是以眼神询问着王鹏。
“你们等吧,我真有事!”王鹏说完不再看冯天笑,直接就走了。
到得电视台门口,老远就看见张冬海从大楼的台阶上走下来,一路小跑着,“怎么这么慢?潘书记都问了两次了。”
王鹏没解释为什么来得晚,“潘书记找我什么事?而且,干吗来这里?”他抬头看着宁城目前最像样的建筑——宁城电视台,忽然意识到宁枫也在这里工作,会不会她一直没出现就是因为潘广年在,她走不了?
张冬海拉着王鹏一边走一边说原委,“电视台安排了一个潘书记的专访,但他要求把这个专访改为环保专题节目,切入点就是送呈省领导的两份内参。”
“什么?”王鹏吓了一跳,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下来,“潘书记刚来就准备捅马蜂窝啊?”
张冬海看他一眼道:“呵,才去了曲柳乡这么几天,就敏感多了啊?”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王鹏苦笑了一下,“你都不知道曲柳乡的情况有多莫名其妙!再说了,你和冯哥不一直都说这事根基太深,急不得吗?潘书记这么做到底有多大把握啊?”
“我不知道。”张冬海直接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停了下来,“什么意思?”
“我只知道今天本来是采访潘书记的,但他不但不让他们去他办公室,还亲自来电视台跟节目组商量修改节目内容,第一期的主角就是刚刚赢了官司的石泉村。”张冬海说。
潘广年的决定真的让王鹏措手不及,一来是没什么准备,二来昨天刚被陈东江否决了想法,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调整才能两全。再说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上面还有乡里的各级领导,就算要做节目也不该由他来啊。
“什么愣?快走啊!”张冬海催道。
王鹏拖住张冬海,简要说了一下昨天在陈东江办公室生的事,“你说按现在的情况,我能随便说话吗?这要是万一说得不妥,我倒霉还是小事,也会连累潘书记,也会误了宁城环保治理的布署,不是吗?”
张冬海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步履缓了很多,他也没想到潘广年一来宁城就会做这么一件事,这和拿潘广年自己往火上烤有什么两样?他看了王鹏一眼,心里充满担忧,很怕这个年轻人就葬送在这件事上。
“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张冬海语调低沉地说,“不去录这个节目也不现实了,你还是随机应变吧,尽可能不要把真正的矛盾搬到台面上来说。”
王鹏能领会张冬海的心情,他自己其实比张冬海更忐忑,不知道未来留给自己的,到底是一条怎么样的路?
刚步入一号摄影棚,潘广年就亲自迎了上来,“啊呀,小王呐,临时通知你来做个节目,没意见吧?”
王鹏与潘广年在天水虽然谈得很投契,但毕竟到现在与他也只是第二次见面,更何况在众目睽睽之下,堂堂市委书记亲自迎上来与自己一个小百姓握手,还是让他感到诚惶诚恐。
“潘书记,您有吩咐,我当然是要来的,怎么会有意见啊!”王鹏说话的声音是有点抖的,内心对自己也有些鄙视,竟然前一分钟还与张冬海一起质疑潘广年的决定,这一秒却在这里恭维领导,难道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呵呵,没意见就好。”潘广年说着转过身面向自己后面的一群人,“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曲柳乡城建办的王鹏,一个敢想敢说敢做的年轻人!”
王鹏被推到了众人面前,潘广年为他介绍了市环保局局长何文斌、稽查大队队长蔡惠强,市建设局规划处处长许巍、副处长孙遇安,长风制药副董事长方和平、办公室主任柳源。而让王鹏意想不到的,王鹏最后被领着见面的人竟是陈东江,只听潘广年对他说:“这位我就不用介绍了吧?”
“陈乡长!”王鹏主动与陈东江打招呼,陈东江回了他一个没有任何潜台词的笑容,王鹏忍不住回头瞅张冬海,怪他刚刚没有事先告诉自己。
“不跟我打招呼吗?”一道柔美的声音响起,身着浅灰色套装裙的宁枫站到王鹏跟前,“你接下来可是我的采访对象哦!”
王鹏讪笑了一下道:“你好,宁记者!”
宁枫抿嘴一笑,将一叠稿纸递给王鹏,“给你十分钟准备一下,这是我等会要问的问题,你先理一下思路。”
王鹏接过来翻看,现上面的问题基本都是围绕长风制药输了官司后,石泉村的后续展问题,但始终没有任何一条涉及长风制药的搬迁问题。王鹏看完抬头在人群中寻找陈东江,正好现他也看着自己,想了想便走过去,轻声问:“陈乡长,这上面的问题,我能以昨天向你汇报的想法来回答吗?”
陈东江笑道:“潘书记都说你是个敢想敢说敢做的人了,难道你还想把说过的话收回去?”
王鹏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激动地问:“陈乡长,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这是开玩笑的地方吗?”陈东江反问,“你放心说吧,具体原因等会下了节目我再向你解释。”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宁枫这时走过来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东江在王鹏的肩上拍了拍,“去吧,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不妨多走一步吧!”
王鹏心里一暖,“不妨多走一步吧”,陈东江这是在鼓励他!王鹏不知道是什么令陈东江的态度生了大变化,他不相信是因为今天这样一个场合才产生的,但他现在至少可以相信一点,他可以借助今天的电视镜头说出自己对石泉村的规划!
王鹏整了整衣衫,跟着宁枫走到了镁光灯下,在陈东江的边上坐下,他看到除了潘广年,其他人都在台上围坐着,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看不出他们内心的喜忧。
宁枫说了一段开场白,大致是省委宣传部前不久向宁城电视台转达了,由省长吕明生亲自签的两份内参,其中提到了宁城的三家重点排污企业,要求宁城能以此为契机,全面展开环境治理工作,还百姓一个美丽的宁城。接着她话风一转,面对方和平,“方董,据我所知,你们前不久刚刚输了一场关于环保的官司,能请您给我们具体讲讲吗?”
方和平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却投向台下站在灯光背面的潘广年,“这其实是一场毫无争议的官司,就像我们公司一直致力于排污治理,我们和各级政府一样,想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控制污染,给我们工厂周围的百姓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所以,官司虽然输了,我们输得没有怨言!”
王鹏看到宁枫微微皱了下眉接着问:“您能具体说说官司起因吗?”
方和平笑了笑道:“我已经说了,我们对官司结果无怨,所以也就没必要再来聊过去种种。宁记者倒不如把目光放在未来,趁着环保部门的专家在座,一起聊聊宁城环境治理的大问题,让我们长风制药也可以吸取更多的先进经验。”
“卡!”台下的一个男子举了手大声喊停,“方董,你得按我们给你的稿件来回答问题啊!”
方和平这时站起来冲着台下的潘广年道:“对不起,潘书记!我想,在做这样的节目前,我还是需要和您再具体汇报一下长风制药的情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鹏坐在台上,看不清潘广年的表情,但他能清楚看到台上众人的样子,没有人对方和平的态度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也没有人脸上有或喜或忧的态度,一如既往的严肃挂在他们的脸上,仿佛方和平的表现与他们要做的这个节目毫无关系。〔
潘广年在暗影里沉默了半分钟才开口:“那等节目录完后咱们再单独谈吧,现在先把节目做完,占用大家的休息时间聚在一起做这个节目,还是不要半途而废才好!”说完就见他与先前喊停的男子低声交流了一番,那男子才示意大家继续录制节目。
方和平重新退回座位上坐下,正了正自己的领带,嘴角有一抹不意察觉的得意滑过。
宁枫立刻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将问题抛给环保局长何文斌:“根据省环境科学研究院的检测,长风制药位于曲柳乡石泉村的三分厂,历年来无论是废气排放还是污水排放都严重标,这也是导致长风制药现在输了官司,赔偿石泉村村民损失的最直接原因。那么我想请问何局长,环保部门接下来对长风制药的污染问题将采取什么积极有效的措施,确保不会再有老百姓遭受石泉村村民这样的境遇?”
宁枫犀利的问题令方和平本已平和下来的表情再度绷紧,他的目光如刀锋划过宁枫的脸,最后落在即将回答问题的何文斌脸上。
何文斌同样瞄了台下的潘广年一眼,清了清喉咙,避开方和平锐利的眼神,朗声说:“长风制药的排污确实是个老大难问题,作为企业他们多年来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提高治污标准。但随着药品的不断开投产,许多新的污染问题会不断地冒出来,而且制药企业本身也还有许多排污治理的技术问题,即使在西方达国家也还没有被克服。”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些无奈的表情,“关于宁记者刚刚提到的积极有效措施,我现只能保证,我们局将抽调专业技术人员,专门对宁城的各大排污企业进行全面的技术指导,环境稽查大队则会加强执法力度,督促企业进行整改。对于那些严重违反国家环保法规的企业,将坚决予以查处,必要的情况下还会要求他们停业整改甚至停产转并!”
何文斌先前的一番话说得温和,所有人都以为环保局也与方和平站在一条线上,不愿意在节目中说出任何不利于长风制药的话。但是,他最后一句“停产转并”说出口,不但方和平的脸色完全黑了下来,其他人也都摒住了呼吸,似乎都已经看到了环保部门接下去的雷霆举措。
宁枫适时接过何文斌的话头面向规划处处长许巍,“许处长,我听说市里有意向在安远成立一个占地15平方公里的工业区,区内重点引进的企业均为重污染企业。您能给我们具体谈谈吗?”
直到许巍侃侃而谈时,王鹏才明白,市政府似乎早有打算将一些重污染企业从市里迁出去,并且远在前年就已经委托省规划院做远景规划,通过在生产过程中运用环境无害化技术和清洁生产工艺,通过对废水和废弃物的统一处理,形成一体化的清洁生产环境,达到生产与生态的平衡、展与环境的和谐。
“听上去这是一个非常具有前瞻性的规划。”宁枫在许巍讲完后接道,“据我们所知,信访部门在接到的环保类投诉中,长风制药一直都是高居榜,如果能搬迁到这样的工业区,实在是一件利民的大好事!那么,长风制药有没有搬迁的打算呢?”
宁枫再一次将矛头对准方和平,只见他不急不缓地说:“宁记者知道什么叫规划吗?那其实都还只是一个设想,我承认许处刚刚说的规划很吸引人,但它什么时候能开门纳客呢?这里面涉及到太多的问题!就算我们愿意搬,在这之前,我们长风制药该怎么做?几千号工人的生计该怎么维持,我不知道在座各位谁能告诉我?”
王鹏心里还是有点佩服方和平的,面对台下督阵的潘广年,他并不一味附和,而是敢于提出自己的异议。更重要的是,他很懂得转嫁矛盾,常常不经意地就将手里滚烫的铁球给扔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面对冷场,宁枫有很强的场面控制能力,她并没有让谁来回答方和平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而是转向陈东江和王鹏,“这两位是长风制药污染事件最有言权的代表,陈乡长,能不能请你谈谈自从引进长风制药三分厂这个项目后,给一向经济落后的石泉村带来了哪些变化?”
陈东江苦笑了一下说:“按当初项目引进时的协议,长风制药解决了村里一部分青壮劳力的工作问题,并且每年付给村里一笔钱。这在当时看来确实是不错的,毕竟我们不可能个个都是环保专家,而且当时工业项目设立不像现在先要做环境评估,虽然行为短视了点,但也真的有点无奈。至于后来的展,我也就不多说了,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村**合与长风制药打官司了。”
宁枫笑了笑又问王鹏:“听说,你就是村民打官司的组织者王鹏?”
王鹏愣了愣,不知道宁枫为什么要这么介绍他,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你不但帮石泉村的村民拿起法律武器维护了自己的权益,听说你还有一系列促进石泉村经济展的措施,能不能说来听听?”宁枫接着问。
王鹏看了眼陈东江,见他投来鼓励的目光,于是吸了口气说:“我确实有些设想,但这些设想也是建立在长风制药迁离的基础上才行,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没关系,你可以说说看,如果连想都不敢想,那又怎么去做呢?”宁枫接道。
王鹏笑了笑说:“我读书的时候因为家里穷,和朋友一起倒卖过服装,因此对服装市场多少有点了解。就像我们宁城人喜欢去沪城这样的大都会买衣服,北方的老百姓也喜欢我们这里的衣服款式,尤其是这里的毛衣、皮衣,更是受北方市场的青睐。但是,我们这里许多农村的家庭作坊都是分散加工、分散推销,没有形成规模经营的市场。如果,我们能运用政府的力量,建起一个大型的专业化市场,把这些加工企业都集中起来经营,不但能更好地把我们的特色经济从宁城推出去,也能把更多的人吸引到宁城来。之所以我觉得石泉村适合做这个事情,一来是因为这几年不少的家庭妇女都在家里用横机织毛衫,二来是石泉的水土经过几年的污染已经失去了大规模种植的条件,与其让石泉村自生自灭,就不如找一条新路让它闯闯。”
因为是做节目,王鹏只是说了自己的一个大致设想,远不及昨天扔在陈东江纸篓里那份报告来得详细具体,但就是这样已经令在座众人都大吃一惊,没人敢相信这样大胆的想法出自一个年轻人的脑袋。
就在大家愣的时候,台下传来阵阵有力的掌声,潘广年从灯光的暗影里走了上来,问何文斌、许巍等人:“怎么样,这下镇住了吧?这还只是其中浅显的一部分,他的具体设想与措施,才真正地令人震惊!”
许巍站起来笑着说:“我说嘛,放着我们建设局这么好的单位不要来,非要去曲柳乡的年轻人到底有什么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今天果然大开眼界!”
“许处,你这话就不对了啊,我们曲柳乡很差吗?”陈东江笑着反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潘广年双手空举着按了按道:“好了,已经连着开了几天会了,不能再继续耽误大家的休息时间,今天这事就到这里。”他看了方和平一眼,“我想,方董也需要时间消化一下,我今天这个信息量搞得太大了一些。”
王鹏站在人群后面,依然觉得自己满脑袋雾水,刚刚经历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潘广年拒绝了电视台的午餐安排,带着自己的秘书和方和平、柳源一起先行离开了演播室。等这四个人一走,气氛立即轻松了许多,陈东江大声招呼着众人,要大家跟他去得意楼吃饭,但所有人都婉拒了,他倒也不勉强,拉着王鹏与众人告别,合着张冬海一起往演播室外面走。
王鹏想到自己还没有跟宁枫道歉,忙扔下陈东江和张冬海跑回去叫住宁枫:“宁记者,请等等!”
“还有事?”宁枫停住脚步转过头来,长长的秀扬起来,划起一道美丽的弧线。
王鹏在宁枫两步远的地方站住,低声说:“昨天我太失态,请你原谅!”
宁枫嘴张了张,结果只是展颜一笑,一双妙目盯着王鹏不作声。
王鹏见她这神情,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继续说:“天笑今天约你吃饭的事,不会过期作废,我另外再找个时间正式向你道歉!”
“噗哧”,宁枫终于笑出声来,“我已经接受你的道歉啦,不用搞这么复杂。你还是快去吧,陈乡长是个急性子,看上去已经等急了!”
王鹏转头一看,陈东江果然正对着自己不停地招手,刚想回头跟宁枫说再见,却现她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鹏追上陈东江和张冬海,就听陈东江问:“干吗折回去找宁记者?”
王鹏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昨天喝醉了碰巧遇上她,吐了她一身,本来今天就想跟她道歉的。[?[?[”
陈东江不无戏谑地道:“你小子怎么老是能撞上贵人呢?”
“啊?”王鹏不解地看着陈东江,感到他这应该算是话里有话的。
张冬海这时插嘴道:“陈乡长,要没什么事,我和小鹏先走了,我们还有点私事。”
“啊,没事,没事!”陈东江连忙挥手,“你们有事就忙你们的去。”
王鹏还想着陈东江先前答应自己,下了节目告诉自己为什么会转变态度的事,因而一把扯住张冬海,小心翼翼地问陈东江:“陈乡长,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我今天可以说出自己的想法?”
陈东江一愣,看了王鹏一会儿哈哈笑道:“这事就这么重要?”也不等王鹏回答,他就接着说:“其实,也不用我说原因,只要你把我们的谈话都仔细说给这位张律师听听,他应该也能帮你分析出原因来。”
陈东江说完,也不管王鹏直愣愣地反应不过来,就朝张冬海笑了笑径直先走了。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王鹏转头问张冬海。
张冬海边走边说:“那还不好理解?潘书记亲自点名要你来录这个节目,等于是向别人透露了一个信息,你,是他潘广年线上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王鹏追上两步,“这也太夸张了吧?潘书记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这能扯一块儿吗?”
张冬海笑着摇头,“要怎么说你还年轻呢?这官场上,讲究的就是朝中有人好做官,潘广年要不帮你点一下那些人,估计你在曲柳乡没待上三两个月,就得被赶出来。”
王鹏跟着张冬海上了车,脑子里想着陈东江昨天与今天截然相反的态度,觉得张冬海说得有点在理。可他又觉得,潘广年就为了他这么一个一面之缘的年轻人大费周章,怎么说都好像有点不着调。
“话是这么说,可是潘书记不会就为了我才搞今天这么一出吧?”王鹏还是说出自己的疑虑。
“这个自然啦,”张冬海抻了下眉毛,“你们做节目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后来看他答应方和平单独谈谈,我突然就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王鹏侧过身子面向张冬海,“快跟我说说!”
张冬海边开车边说:“潘广年到宁城后与武保平重点谈过治污的事,但武保平的意思是保经济为大前提,治污可以,但不能对企业大动乾坤。而武保平之所以这么说,据我所知,杨副省长还有一周就回来了,只要他一回来,事情就有转机。”
王鹏突然插嘴问:“我记得上次在天水,金教授不是说省里的领导都有心要彻底为宁城治污吗?”
“不错,但你想想,为什么这么多年这件事都解决不了?要说杨柏岳也只是个副省长,能大过省委?问题在于他上面也有人,燕京有人竭力撑着他,省委的各位领导也都不太愿意为这事得罪那位。”张冬海解释道。
王鹏听得头都大了,就小小一个宁城的事,竟然会牵涉到上层那么复杂的关系,这也就难怪石泉的事会拖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一个完整的说法。“可是,这和潘书记现在的做法有什么关系呢?”
“他这应该是想在杨柏岳回来前,让事情有一个出人意料的变化,即便杨柏岳也无法反对的变化。”张冬海推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用播出节目这种办法也太冒险了。”王鹏忧虑地说,“我们这种小人物用用这样的办法还说得过去,出了事最多也就继续做老百姓,潘书记如果得罪了人,那可是自毁前途了。”
张冬海瞄王鹏一眼笑道:“你也知道会自毁前途?我看你干得不亦乐乎啊!”
“不是说了嘛,我就一刚参加工作的小小办事员,再坏能坏到哪里去?”王鹏说到这里,忽然眼睛瞪着张冬海,“今天虽然是潘书记要做这个节目,但他自己并没有上镜!也就是说,最后在镜头前说了有可能令杨副省长、武市长不高兴的言论的人,只有我和宁枫?”
张冬海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停住了车子,他转头看着王鹏道:“确切地说,除了你们俩,还有何文斌和陈东江。”
王鹏细想了想,也确实如此。
“何文斌和陈东江一直都混得不得志,对他们来说,这次是个机会。如果潘广年把这个事情办成了,也等于是在宁城一举确立了威望,那么他们都是功臣。”张冬海说。
王鹏不知为什么,心里开始不舒服起来,有一种被人利用的感觉牢牢抓住了他。因为张冬海的关系,他敬重金军,也敬重潘广年。可是,潘广年如果真的像他和张冬海分析的这样,那么对方无疑是一个精于算计的政客,这让王鹏难以接受。
“我们这种猜测太无根无据了!”王鹏否定道,“潘书记不是这样的人!”
张冬海笑笑说:“你呀,凡事不要太过执着。换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你觉得如果你处在潘广年的位置,想要办成这件事又必须保住自己的位置,你该怎么做?他今天就算牺牲了你们,只要他自己还在位置上,要重新用你们就仍然有机会!”
王鹏皱眉不语,这样的事情,对他的人生观是个颠覆。虽然他不得不承认张冬海说的是事实,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达到目的,那和长风制药的行为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
“行了,也别瞎琢磨了,”张冬海重新动车子,“至少这么一来,你在曲柳乡的日子暂时不会太难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苦笑着摇头,“我看也未必。如果真像你分析的那样,恐怕这才是开了个头,以后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这么灰心?”张冬海笑问。
“你是不知道,我报到以来,乡里从洪书记、陈乡长到下面的工作人员,很多人的表现都是怪怪的,我有时都怀疑是不是我这个人真有点问题!”王鹏懊恼地说。
“不是你有问题,是现在的环境逼的。”张冬海收起笑,“学着适应吧。”
王鹏调整了一下坐姿,“张律师,你说,为什么潘书记要让陈乡长上这节目,而不是让洪书记上节目?怎么说潘书记和洪书记才应该是一条线上的啊。”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张冬海呵呵一笑,“按说这种治污的事情该由武保平去管,潘广年来的时间又不长,上面非要他管这事,他总得找人出头啊,可是谁出头,那是大有学问的。别说他现在不能确认洪向南是不是与他一条心,关键是咱们党管干部这一条是不变法则,他表面上拉陈东江一把,实则传达了很多讯息啊!”
王鹏这时扬了一下手说:“我来猜猜啊!陈乡长应该一直以来是被洪书记压制着,现在潘书记向他传达了一种看重他的信息,使他愿意为自己的前途选边站队博一博。而洪书记因为失了已故的何书记这个靠山,现在变得有点尴尬,他如果还是和武市长保持一致,那么作为乡党委书记,他接下去的前途堪忧。他如果站到潘书记这一面,又容易使人对他的行径不屑,潘书记不让他出面应对长风制药的事算是给他留了个面子,反倒会让他老老实实。”
“你这脑袋转得还是很快的嘛,”张冬海对王鹏的领悟力还是很欣赏的,“所以,你觉得你短期内在曲柳乡的日子会难过吗?”
“如果真这样,我当然是乐见的。可是,方和平会同意搬迁吗?”王鹏一想到方和平在演播室里的态度,就对这件事没信心,但他也很好奇是什么让方和平有如此大的信心来对抗潘广年。
“这就不好猜了,什么样的结果都可能,方和平不是普通人。潘广年如果没有足够让他心动的条件,要想撼动他真的不容易。”张冬海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好奇地问:“怎么个不普通啊?”
张冬海此时已把车子开到春风茶楼的门口停下,他一边熄火一边说:“简单点说吧,宁城的财政其实很穷,可你知道为什么宁城到天水的那段国道,宁城反而先于天水完工吗?”
“不是因为宁城这段距离短吗?”王鹏反问。
“这是一个原因,但不是关键原因。”张冬海摇摇头,“关键在于长风制药捐了一大笔钱用于这条国道的改造!”
“造路的钱是由企业出的?”王鹏太惊讶了,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对,就是企业出的。这只是长风制药拿出的钱中的冰山一角,其他我就不举例了,由此你可以想到,为什么长风制药会被杨柏岳、何洋、武保平共同保护得那么好!”张冬海和王鹏一起下车,接着说了一句,“所谓树大根深就是这样的!”
王鹏有点挫败地说:“我还是烧高香保佑潘书记能撼动方和平吧,这种复杂的内情不是我这种小办事员能考虑的,还是多想想万一哪天长风制药真搬走了,市里、乡里是不是真会采用我的建议,这才是正事。”
张冬海点头道:“要想一路走下去,该考虑的还是要考虑!”他看了一下手表又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得意楼占位置,你去把天笑他们叫过来吧。”
王鹏应声去了,张冬海看他迈着大而有力的步伐,心里忍不住叹道:“希望这小子未来的路都能走得这么坚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鹏才走进春风茶楼,冯天笑就跑过来一把挽住他,“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王鹏还没来得及解释,柴荣和钟宏轩也走了过来,钟宏轩面无表情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去取了自行车,赶紧回去吧。〔?”
“这都几点了,你们不饿啊?”王鹏一脸歉意地说,“张律师已经去对面得意楼帮我们占位置去了,我们一起吃了饭再回去吧。”
柴荣笑道:“不喝酒吧?我到现在头还痛呢!”
“不喝,不喝!”王鹏忙道。
“那还等什么,快走吧。”冯天笑催道。
王鹏挪开冯天笑的手说:“那我先去把账结了,你们在门口等我。”
“小柴已经结了。”冯天笑立刻说。
“那怎么好意思!本来就是因为我吐了宁记者一身才来这儿道歉的,怎么好让柴荣结账呢?”王鹏边说边摸出钱来要还给柴荣。
柴荣猛地一推道:“看你做事蛮有决断的,怎么一顿茶钱倒扭捏起来?”
王鹏一想也是,两个大男人为点小钱推来推去也不像样,就点点头说:“那就谢了!”随即与柴荣相视一笑,一起朝着得意楼去。冯天笑见王鹏把自己甩在后面,不满地撅起嘴,跺了两脚紧跟上去,钟宏轩立刻拉住她,“慢点,小心来往的车子!”
一行四人进了得意楼就看到张冬海向他们招手,旁边还坐着冬子与刘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嘿,还是张律师想得周到,把你俩也叫上了!”王鹏过去就在刘胖子厚实的肩头砸了一拳,“最近生意怎么样?”
“好着呐!”刘胖子起来给刚到的人倒水,“我说你把钱抽出早晚要后悔,你就看着吧!”
“你小子存心气我是吧?”王鹏喝了口水作势要喷他。
“怎么可能!”刘胖子笑道。
七个人边吃边聊,四十来分钟就散了。王鹏与柴、钟二人去拿自行车准备返回曲柳乡,冯天笑依依不舍地看着王鹏,非要他答应每星期都来宁城,王鹏拧不过她只好敷衍着答应下来。
回乡的路上,柴荣没什么话,倒是钟宏轩时不时地问王鹏一些问题,大多都是和冯天笑、冯天鸣有关的,也问了问张冬海和东子的情况,王鹏视他为朋友,自然是有问必答。
因为乡里没有给王鹏安排宿舍,到了乡里后,三人又分了开来,王鹏独自回石泉。
刚进村没多久,老远就有人招呼王鹏,“二毛啊,你总算回来哩,快点回屋里去看看吧,你妹子不见了!”
王鹏握着车把的手一抖,脚掌用力猛蹬了两脚,朝家里骑去。还没到家,远远就看见好多人围在自家的晒场上,老娘秦阿花的声音尖细而响亮:“哎哟我的老——天——啊,格个呒良心格小娘13啊,伤天害理啊!”
在秦阿花尖细的哭骂声中,隐隐还夹杂着嫂子孙梅梅低沉憋屈的哭声,让王鹏背上冒起一缕寒意。他扔下车子挤进人群,只见阿爸王铁琐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吸烟,头沉得极低,像是要整个装进自己的衣服缝里去;老娘秦阿花手里紧拽着一张纸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号啕着,篷乱的头和满脸的绝望不加掩饰地铺陈在王鹏眼前;而孙梅梅的声音是从窗户里飘出来的,似乎是被她自己竭力压抑着不肯散出来。
王鹏走到秦阿花跟前,一把将她搀起来,用手帮她抹去脸上的泪水,“阿妈,天大的事,我们进屋关起门来说,你坐在这里嚎,能解决什么问题啊?”
秦阿花见王鹏回来,像是一下有了主心骨,一把抱住他哭诉起来:“二毛啊,二毛啊,阿妈上辈子造了啥格孽啊?!格个小娘13要做格样勿要面孔格事体?二毛,你要帮阿妈作主,帮梅梅作主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已经多少明白生什么事了,眼看着村里的三姑六婆都聚在自家门前看是非,虽也有好心来劝慰的,但多少是看热闹嚼舌头的,他可不想老娘这会儿不管不顾地哭嚎,回头又骂村里谁谁是长舌妇。
“阿妈,你放心,格事体我会处理,你还是进屋里去吧!”王鹏不由分说地搀了秦阿花往屋里走,同时回头对围着的众人大声说,“阿伯阿婶,谢谢大家关心,还是散哩吧!”
王铁锁跟在秦阿花母子后面进了门,随手关门落栓,然后与秦阿花一起在堂屋的长条凳上坐下来,敲着桌子让秦阿花把手里的纸给王鹏看。
王鹏接过纸才看到是王慧留的信,大致意思是她不打算再读书了,去西疆找大哥王鲲去了,她一定要和王鲲在一起,反正王鲲和孙梅梅也没有领结婚证。
王鹏心里暗骂自己这两年对王慧关心得太少,竟然一直没现她随着年龄的增长,小时候的那点感情丝毫都没变,真不知道应该替王鲲高兴,还是该替孙梅梅难过。
“怎么不说话?”王铁锁难得话,显然这件事让他真的动怒了,“我晓得你和大毛格个畜生感情深,但是你记牢,我和你们的阿妈还呒死注释1,绝对容勿得格种事体!”
王鹏看了看孙梅梅的房间,此时一点声息都没有,估计也正听着这边说话呢。要说孙梅梅嫁过来这几年,虽然一直不受王鲲待见,但她却恪守媳妇的本分,帮着秦阿花照顾家里家外大小事务,从来都没有半点怨言,生这样的事估计真的是心痛难言了。
可是,王鹏又实在觉得老娘在王鲲婚姻这件事上是做错了,即使当初反对王鲲和王慧好,也不应该急着把孙梅梅娶进门,最后反倒同时害了他们三个。
“阿爸阿妈,格事体,靠硬逼解决勿了问题,还是让阿嫂也出来,大家一道商量吧。”王鹏试探着说。
“你想让伊讲啥?”秦阿花收住抽泣,瞪大眼看着王鹏,“二毛,你勿要像你阿哥一样犯浑噢!梅梅是王家讨进来格媳妇,拜过祖宗牌位格!王大毛勿拿伊当老婆,我秦阿花是到死也要拿伊当媳妇格!”
王鹏有点头大了。王慧一走了之,王鲲又没有联系,他夹在中间替谁都不好拿主意。
“阿爸阿妈,你们先不要急!”他只好先安抚父母,“要不我先给大毛打个长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对!”秦阿花立时站起来往外推王鹏,“你马上去村里给伊打电话,叫伊把死丫头赶走,喜欢去啥里就去啥里,王家庙小养勿起伊哩!”
王铁锁却皱了皱眉道:“一个姑娘家,你叫伊去啥里?”他转向王鹏道,“告诉大毛,只要小妹肯认错,就买张火车票送伊回来,格里总归是伊屋里,我和你们阿妈还是当伊亲囡看待。”
秦阿花瞪了王铁锁一眼,但到底也没有反驳,只推着王鹏快走。王鹏急急赶到村小,却见村委的门关着,只好再去村口的小店打电话,老板娘邱梅宝一见王鹏就问:“二毛,听讲你妹子跑忒哩?”
王鹏尴尬地点下头,拿起电话就拨,随后抱着听筒背对着柜台里一脸八卦的邱梅宝静等接通。大约过了半分钟,电话里传来问话声,王鹏忙说自己要找六连二排的王鲲,哪知对方却告诉他,王鲲已经调到三连当副连长了,而且三连这段时间抽边界上去没法联系。王鹏这才想起自己毕业聚会时,刘胖子说过王鲲要执行任务,这下他不但头大,还为王慧担心起来,这丫头一个人跑那里去,万一要出点事可怎么好?
王铁锁夫妇一听联系不上王鲲,也都心沉沉地不知怎么好,正当三个人都沉默无语的时候,孙梅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上拿了个蛇皮袋,走到秦阿花跟前细声说:“阿妈,我还是回家住一阵吧,等你们有了大毛的准信再通知我。”
“梅梅,阿妈对不住你哦!”秦阿花拉着孙梅梅的手又哭起来。
“阿妈,你勿要格样!”孙梅梅哽咽着,“我晓得你是待我好格,只勿过,我一直入勿了大毛格眼睛,要怪就怪我自己拴勿牢男人格心。”
秦阿花还要劝孙梅梅不要走,但孙梅梅铁了心要走,谁劝都没有用了,王鹏只好接过孙梅梅手里的蛇皮袋,说是送送她。
王铁锁在屋里继续抽着闷烟,秦阿花一直跟到晒场上,一边抹泪一边朝一步三回头的孙梅梅挥手。
出了村口孙梅梅就执意不让王鹏再送,王鹏便将自行车给她,“那你把车骑去吧,反正家里还有一辆。”
孙梅梅也没跟他客气,接了过来说:“二毛,其实,我和大毛结婚那天,伊就跟我讲过,伊一直喜欢小妹,将来是要讨伊做老婆格。”
“啥?”王鹏没想到孙梅梅早知道王鲲与王慧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伊讲小妹是阿妈捡来格,勿是你们亲妹子,伊要我自己去向阿爸阿妈回头注释2格桩婚事。”孙梅梅苦笑了一下,黑而俏的脸上没有一点神采,“但是,我喜欢伊,勿舍得格桩婚事,总以为过几年伊就会收心格,啥里晓得注释3,伊干脆连回都勿肯回来哩。”
“阿嫂……”王鹏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孙梅梅。
“你不用难过,又勿是你格错。”孙梅梅勉强挤出点笑,“我其实现在勿是回娘家去……”
王鹏吓了一跳,“那你去啥里?”
“西疆。”孙梅梅坚定地说,“我要最后试一试,如果大毛铁了心要小妹,我回来后就自己去向你们阿爸阿妈交代。”
王鹏定定地看着孙梅梅,傍晚的阳光正打在她的身上,使她本就缺乏营养的头越泛着棕色的光芒。他一直知道她是个外表温柔内心倔强的女子,今天更让他感觉到了她对感情的执着,这种执着与读多少书无关,与她的年龄大小无关,只与她内心对爱的渴盼有关。
注释:
1、呒死——没有死。
2、回头——方言,这里表示拒绝的意思。
3、啥里晓得——哪知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慧和孙梅梅走后都毫无音信,王鹏往部队打了几次电话都联系不上王鲲,只好一边安慰父母,一边让住在张冬海家补习英语的王帅回去多陪陪父母。
宁城做节目回来的第二天,章达开就让韩亚芬给王鹏办理了正式的接收手续,又给他安排了宿舍,城建办也因为多了一个人,调整了办公室,从原来的一楼搬到了二楼,办公空间宽敞了许多。
李宝先还一个劲地说托了王鹏的福,总算是换了个大点的办公室,还是朝南的能晒到太阳,大冬天的时候不会再冻得瑟瑟抖了。可没过几天,不知什么原因就开始不愿意搭理王鹏了,走进走出像从来没认识这个人似的,让王鹏感觉如同三伏天吹西北风,整个一莫名其妙。
至于那天录的节目,宁城电视台一直都没有播放,也没有后续录制的下文,倒是市委、市政府突然同时签了环保局的一个文件,要求长风制药对造成污染的产品生产线立刻进行停产整顿,限期于八月一日前完成排污设备的更新、改造,如果届时不能完成的,将责令迁建。
文件下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二十四号,短短一周时间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完成这样的设备改造,在王鹏看来市里是明摆着要长风制药迁走了。这个结果虽然是他喜闻乐见的,但也有些意外,因为潘广年签这个文件还说得过去,武保平也会签就太奇怪了,王鹏由此估计这应该是潘广年与方和平沟通的结果。
果不其然,八月一日开始,药厂的大门就贴上了环保局的封条。随后不久省市两级的新闻媒体都开始大张旗鼓地宣传宁城狠下决心治理污染顽疾,重点排污企业带头购地搬迁,还老百姓一个健康的生活环境。宁枫还带着人特意去石泉村采访,陈东江点名让王鹏前往作陪,挨个采访村民,当晚就由宁城晚间新闻播了出来。
事情突然变得如此顺利,让王鹏有点不适应,仿佛他生活中一件最重要的事一下结束了,接下去他得朝着新的方向前进,偏偏那个新方向好像没他什么事。
对于王鹏提出成立专业市场一事,陈东江在乡党委会上是提出讨论的,江向南虽然没有参加那天潘广年召集录制的所谓专题节目,但他并非一点都不知晓生的事情,所以尽管与陈东江一直面和心不和,这一次他也没有反对。既然这件事大家有一致的意见,陈东江便提出成立一个工业办公室,专门负责这个事情,洪向南对这个事情没有直接表态,事情暂时被搁下来。
王鹏觉得这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就是因为陈东江关于设立工办的提议。如果工办真的成立,并直接负责成立专业市场的事,他这个城建办办事员除了帮他们跑腿批个土地、办个建筑红线啥的,其他都不会有他什么事,哪怕这个主意是他想出来的,也与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有些懊恼,明明自己设定了这么一个规划,却不能参与其中,这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他思前想后的,最终决定去找陈东江谈谈,看能不能让自己也参与这件事。
王鹏这边还没去找陈东江,计生办的张银娣却来找他了。
“小王,小王!”张银娣摇晃着肥硕的身子,老远就从走廊上一路喊过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来找王鹏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主任,这么急找我?”王鹏在张银娣进门前就迎了上去。
“可不是急吗?”张银娣一边抹着自己脸上的汗,一边睇了王鹏一眼,“小王,你这可不对啊!张主任、张主任的,多生分?跟你说过叫我胖姐的吧?”
王鹏心里暗笑,还有这号生怕没人知道自己胖的,但嘴里还是立即亲亲热热的,“胖姐,胖姐!嘿,瞧我这记性。”说着还往自己脑门上作势拍了一下,“找我什么事啊,胖姐?”
张银娣这才想起自己来找王鹏的本意,脸上立刻露出焦急的样子,“这几天县计生办要下来抽查,偏偏石泉村的邱水生老婆肚子又大了,这要是被上面现了,不但我们今年的计生任务完不成,连年的先进也会被砸掉。”
王鹏摸了摸自己的头问:“胖姐,你和我说这事的意思是?”
“你不是石泉村的包村干部吗?这事你得管啊!”张银娣一边说一边点头。
王鹏心里暗暗叫苦,这叫什么事啊,让他一个大小伙子去管这个事,让他怎么张口啊?这可比不得平时插科打诨说荤段子,那都是男人间用来解闷的玩意儿,让他开口叫一个女人去打胎做绝育手术,他可真觉得难。
“胖姐,你说这事生在我包片的村,我自然不能推脱。”王鹏看了看张银娣,“只不过,我新来,没这方面工作经验,怕一个不小心搞砸了就更僵。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
“哪样?”张银娣的脸色显然没有刚才那么热情。
“你们计生办派个人打头,我全力配合,你看怎么样?”王鹏试探着问了一声,随手把一盒东子前些日子送的茶叶递给张银娣,“对了,这茶叶你拿去喝喝看,银针,市面上很少见的,泡玻璃杯里根根直立。”
张银娣看着手里的茶叶笑了笑说:“也是,你到底没做过这种工作,又是小年青,脸皮子薄抹不开也是常理。这样吧,我让何小宝带头,你和小周一起去,一定要堵住这夫妻俩去把手术做了。”
“哎,一定完成任务!”王鹏应声把张银娣送出了办公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直到下午下班的时候,何小宝才来通知王鹏,吃过晚饭一起去石泉村蹲守。韩亚芬帮王鹏安排好宿舍后,他才知道原来乡里还有食堂,乡里每个月会放二十元的饭菜票当福利,基本上所有人都在食堂解决中午和晚上这两顿饭。这也就难怪第一天上班在阿芳饭店遇到洪向南时,会说王鹏不注意影响。
王鹏与柴荣一起在食堂吃了晚饭,直到天擦黑后才和何小宝、周宏伟汇合,坐了乡里那辆老掉牙的桑塔纳前往石泉村去堵邱水生夫妇。
王鹏没见何小宝以前,一直以为张银娣称她为老计生干部,应该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至少也该是奔四张注释1的人。没想到,后来见到的竟是一位二十四五岁的大姑娘,长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该凸的凸、该翘的翘,眼目流转、耳鼻娇俏,十足一副引人遐想的曼妙身段。这让王鹏就难免好奇,这样一个尤物是怎么开展计生工作的,农村的大男人从来都是黑灯穷折腾、嘴巴工夫个顶个,一个大姑娘上门做这种工作,还不让那些男人调侃得找地缝钻?
今儿张银娣安排何小宝带头前往石泉村,王鹏觉得自己的好奇心有了满足的机会,他倒要看看何小宝有什么绝活。
周宏伟与王鹏不对付,坐在车里始终一声不吭,何小宝倒是不时从副驾驶座上转过头来,问王鹏一些邱水生家的情况。
“你还别说,水生家里其实挺可怜的,老婆一个脚有点瘸下不了地、干不了重活,老娘又瘫在床上,一家老小基本就靠水生在外面给人家当泥水工的钱来开销注释2。”王鹏说的时候不无同情。
“条件不好就少生几个嘛,生得越多越养不起啊。”何小宝叹息。
王鹏呵呵一笑,“农村人不就图生个儿子养老?这个你会不清楚?”
“这倒也是,他生了两个都是女儿,想再生一个也正常。可政策不允许了啊,你想也没用!”何小宝说。
王鹏一滞,“他还有一个男伢子,三岁多了啊,现在是第四胎了吧。”
“什么?”何小宝惊得从前面探过头来,“第四胎?他那个男伢子什么时候生的,我们怎么不知道啊?”
“不可能吧?他一直说这个男伢子是办了手续的。”王鹏也有些惊异,这可是石泉村人人知道的事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小宝重新在位置上坐正,拉了拉自己那件一直往上耸的衬衣,“这事问题大了,得好好弄弄清楚,到底是他在瞎吹牛,还是真有人暗地里帮他办了这事。”
周宏伟一直听着二人的对话,没有表任何意见,好像这些事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一个来围观的群众。
司机朱明法在村口就停了车,王鹏他们仨下了车,与前来接他们的村妇女主任田菊花一起步行前往邱水生家。
虽然是八月的天气,因为前一天刚下过暴雨,晚上走在田埂上还是觉得很舒爽,凉风袭来人也觉得飘飘忽忽的,蝉鸣与蛙噪在这种时候入耳,却也似一曲旋律简单的乐章,在月光下渗入阡陌草丛。
邱水生的家位于石泉村的西头,紧挨着华癞子那两间破败的泥瓦房,这个时候,本是乡里人收工回家吃晚饭的时间,他们家却是门户紧闭,没有一点灯光与人声。
何小宝敲了一会儿门,自言自语着,“看样子是不在家,躲出去了。”
“那我们回吧。”周宏伟突然说。
王鹏也有这想法,不料何小宝却说:“来了没人就走,能抓着大肚皮?我们去屋后的竹林里蹲着,守到他们回来为止!”
注释:
1、奔四张——指人的年龄快奔四十了。
2、开销——花费、花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一蹲就连着蹲了四天四夜,连一日三餐都是田菊花回家做了送来的。[[<夏天本就蚊虫多,他们整日待在竹园里,更是引得这帮吸血生物狂轰乱炸起来,王鹏与周宏伟毕竟是男人,皮糙肉厚些不讨蚊虫欢喜,可苦了何小宝一身的细皮嫩肉,没一天工夫就布满了小红疙瘩,在那里东挠西抓的,浑身皮痒。
到第四晚,这四人都有了人困马乏的感觉,王鹏头次做这样的事,又在自己包片的村里,自然不敢有怨言,周宏伟却嘀咕上了,“我说一碰到这小子就没什么好事!哪一次蹲守有像这次辛苦的?”他边说边丢了个“卫生球”给王鹏,“守不着就算了,说不定他也知道县里要来查才躲出去的,只要不被抓现行,我们犯得着这么守着吗?”
何小宝守了几天没结果,身上又被咬得体无完肤,火气早就旺了起来,听周宏伟唠唠叨叨,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吼他:“你就这么吃不起苦?你要受不了,就滚回去,老娘不稀罕跟你这种蜜罐里泡出来的学生哥搭档!”
周宏伟被她一噎,也来了脾气,“谁蜜罐里泡出来的?我还不信了,会让你一个娘们比下去!”
“这是干嘛呀,两位领导?”田菊花忙赶着劝,“天干物燥的,小年青容易起火,妹子你怎么也火大啊?”说着眼珠子一转对周宏伟道,“宏伟阿弟,不是阿姐倚老卖老哦,年青人啊,有事没事得给自己褪褪火,否则容易说话犯冲。”
周宏伟被田菊花这么一说,脸一下红到脖子根,好在夜色浓重,别人似乎也没怎么注意到他的表情,就算这样,他还是忍不住嗔田菊花,“菊花阿姐,亏你讲得出来!我还是正宗小伙子,哪里可以自毁长城啊!”
他这话一说,另外三人都“噗哧”一声笑出来,刚才那一番紧张总算是消弥了。
这边才把火气压下去,那边何小宝又开始跳脚扬手的赶蚊虫,那样子和北方跳大神的差不多。月光透过稀疏的竹叶投射下来,照在何小宝的身上,只见她双手舞在空中,修长的双腿张开呈门字型不断跳上跳下,淡蓝色的衬衣绷在身上跟着她的动作一路往上耸,露出白白一片的肌肤,正中的脐眼圆而规整像个小眼睛似地眨着,令王鹏忍不住连咽了几下口水,再看周宏伟的表情竟也是痴了。
田菊花笑着打趣何小宝,“哎呀,小宝妹子,你这一跳啊,就像月光仙子下凡,把两个未开荤的小伢子引得魂出窍哩!”
何小宝闻言立刻停了下来,往王鹏和周宏伟这边一看,一下脸烧得通红,忙在一边的石头上坐下来,但就一会的工夫,她又忍不住东摸摸西抓抓了。
王鹏两手插在裤兜里,右手的两个指头紧捏着一盒万金油,心里犹豫着竟在头上密密地沁出一排汗珠子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蹲守的第二天他就瞅了个空档去家里拿了一盒万金油,可是碍着周宏伟和田菊花,他一直不好意思拿出来给何小宝用。当然,他还有一个没拿出来的见不得人的原因是,看何小宝在那里扭来扭去的挠痒,他总觉得很过眼瘾,尤其是她耸胸抬脖挠着后背的时候,那个风景真的很难形容,光看她长长的脖子仰成的弧线,他都觉得自己丹田里会暖起来。
“哎呀,这些该死的蚊子真的讨厌死了!”何小宝不好意思再跳上跳下,又躲不过蚊子的攻击,忍不住在那里大呼小叫起来。
王鹏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决定走过去帮帮她。
“给!”
何小宝看到王鹏递来的万金油,几乎是用扑的动作去抢过来的,就转眼的工夫,一盒新的万金油就被她用掉了大半,整个竹林里都弥漫着万金油特有的薄荷与樟脑的混合气味。
“咦,二毛,你真是勿作兴哦注释1,明明身上有万金油,到现在才拿出来!”田菊花看到何小宝不停地在身上涂抹,随口埋怨王鹏。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大家都觉得是这个理。何小宝手上还在不停地涂着,头却斜仰着瞪了王鹏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对我有意见还是什么啊?看我被咬成这样了才拿出来!”
“这种人能安什么好心!”周宏伟趁机落井下石。
王鹏觉得这事倒真的是难辩解,不管是说自己不好意思拿出来,还是那个见不得人的阴暗思想,反正都会被当作别有居心,只好尴尬地说:“要不是刚好手伸到裤兜里,我自己也忘了口袋里装着这东西。”
何小宝的背部也被咬了不少的包,自己够不到,就把万金油递给田菊花,让她帮自己擦一下。抬起头来,见王鹏还看着自己,脸一下又涨红了,啐道:“看什么看,还不转过去!”
哪里知道,田菊花手上沾了万金油还没往何小宝身上擦,偏偏一只飞虫朝她眼门前撞过,她随手一掸,那些个万金油悉数抹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一下子辣得直叫唤。王鹏和周宏伟都不知道怎么办好,还是田菊花自己倒冷静些,叫周宏伟扶自己去后面的水塘弄些水冲洗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子里剩了王鹏和何小宝两个,空气里都透出尴尬的味道来。何小宝又试着自己往背后擦了几下,到底还是放弃了。王鹏看她又是皱眉,又是咬牙,一脸奇痒难忍的样子,心里又开始犯软,“要不我帮你擦?”
何小宝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继续咬牙忍受着,但那表情真的就差用痛苦来解释了。
王鹏被她瞪了一眼,只好转过身盯着邱水生家的窗呆,将背影留给何小宝。
“你这样站着怎么帮我擦啊?”过了小一会儿,何小宝突然在王鹏后面喊了一声,略略有些迟疑的声音,把他们俩都吓了一跳。
王鹏转过身去,一眼就看到何小宝低垂着头,月光朦胧却恰好能让他看到她耳根至脖子飞起的红晕。他走过去接了万金油盒子,站到她背后蹲下来,食指轻沾了一点万金油,把手轻轻伸进她的衬衣里,低声问:“你得告诉我涂哪个位置。”
“嗯,左面肩膀下面……啊,不是这里,再下面点……嗯,再靠右点,对对对,就这里。”何小宝指点的时候,那轻轻的一声“嗯”,听在王鹏的耳朵里,只觉得脚下都开始虚浮起来,裤裆一下就膨胀了,耳朵根子也烧得滚烫滚烫的。
“还有哪里?”王鹏把手伸出来又沾了些万金油问。
“腰上面一点好像也有。”何小宝此时声音细得,有蚊子路过的话必定当她是同类的。
王鹏将她的衬衣往上撸了撸,“哪一面?”
“左面。”
“怎么都咬在左面?”王鹏的手指肚轻轻地抚过去,隔着油腻的万金油,他也能感觉到何小宝皮肤上烫的温度,“这里……还是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对,这里。唉呀,轻点!”何小宝轻叫,这地方被她自己刚刚挠破了,万金油抹上去略有些痛感。
王鹏刚想放轻手势,身后不远处传来田菊花的声音,“真是的,洗了这么多遍,还这么辣!”他赶紧将手从何小宝的衣服里拿出来,把万金油塞进何小宝手里,自己匆匆站回原来的位置,像是一直都盯着邱家的窗子没挪过窝。
“小宝,来,我帮你擦吧。”田菊花还没有忘记自己本来是要干什么的。
“不用了,好像没那么痒了。”何小宝看田菊花一眼扯开话题,“你眼睛没事吧?”
“还有点辣,不过应该没事啦。”田菊花笑道,“真不要我擦了?”
“不用了。”何小宝说着偷瞟了王鹏一眼,现他竟然没事人似的倚着竹子,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我说何姐,”周宏伟实在困得眼皮打架,“你到底准备守到什么时候?万一这夫妻俩从此不回来了,我们也死守一辈子?”
“不可能!”王鹏与何小宝同时说。
周宏伟瞪王鹏一眼,心想我又没问你,你起什么劲?
何小宝看王鹏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就接着说:“邱水的老娘没法行动,他们不可能带着老娘到处走,暂时在哪里避避是有可能,长期就不现实了。”
田菊花也点头说:“我也觉得就这两天,他们多半得回来。”她看了看周宏伟那副没精没神的样,笑着说,“宏伟阿弟,阿姐给你说个笑话解解闷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啊,真闷得打瞌睡呢,菊花姐,你挑猛的说啊!”
王鹏不禁暗笑,看来男人都一样,周宏伟看他长得瘦瘦小小,戴着副眼镜一脸的老实样,原来也喜欢那黄颜色的调调。
田菊花抿嘴一笑,“先问个问题,”她一脸童叟无欺地看着周宏伟,“要是有只麻雀飞到你头上,那是啄谁的蛋啊?”
王鹏一听田菊花问这个,差点爆笑出来,他正忍得辛苦,可爱的周宏伟同志已经想也不想地反问:“啄我的蛋?”
除了周宏伟,其他三人都立刻笑得前仰后合,何小宝指着田菊花道:“菊花姐,你太损了!不许这么欺负小周啊!”
周宏伟被三人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但也悟到必定是田菊花的这个问题是有圈套的,但又不好意思问,只好心里憋着气作不得。
“不要笑了,有声音!”王鹏突然叫了一声,将食指竖在自己的嘴前,又“嘘”了一声,与此同时,邱家堂屋里的灯亮了。
注释:
1、勿作兴——方言,不可以的意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鹏当先掩到窗下,用耳朵贴着墙听屋里的动静,手则向后挥了挥,示意其他三人绕到屋前的晒场去。<?
屋子里有细微的人声,也有悉悉索索像是收拾东西的声音,王鹏在确认邱水生老婆苗翠的说话声后,也快地跑到了屋前,与田菊花一起敲响了邱水家的门。
“谁啊?”邱水生哆哆嗦嗦的声音从门缝里挤出来。
“水生阿哥,是我,二毛。”王鹏扬声应道。
“二毛?”邱水生狐疑地问,“这三更半夜的,你敲我门干嘛?”
“水生阿哥,勿瞒你讲,我在竹园里守你四天哩。你要是现在勿开门让我进去,我就一直守着,反正横竖是个等。”王鹏没有直接回答邱水生的问题,料想他也能猜到自己这个时候来干嘛。
果然,邱水生隔着门没好气地说:“二毛,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大家在一个村里住着,这种伤阴结注释1格事体你怎么也来做?你就勿怕将来你们王家断子绝孙?”
这话说得有点损,王鹏一时也被气得够呛,可细想想,以前看田菊花他们抓大肚皮,自己不也在背后这么说过他们?他只好叹了一口气说:“水生阿哥,你勿要生气,有闲话呢开门讲,你总勿想一辈子在外面东躲西藏吧?”
王鹏透过门缝,隐约听到邱水生与苗翠在小声争论,大意也就是到底开不开门的问题。何小宝这时在一旁边敲门边说:“邱水生,逃避不是办法,你今天不见我们,我们明天还会堵你,堵到你见我们为止。再说了,你现在的问题不光是又要生的问题,还有你家的老三也是非法生的,性质很严重,你知不知道?”
何小宝最后一个“道”字还没出口,门哗啦一声被拉开,邱水生惨白着脸站在门口吼:“啥人讲我们家老三是非法格?我是交了钞票给计生办格,你们讲了给我们办户口格!”
何小宝做惯了这种工作,在邱水生还大声吼着的时候,就推开他挡在门上的手挤进了屋里,田菊花和周宏伟也立刻跟了进去,王鹏看看邱水生黑下来的脸,无奈地摇摇头朝屋里指了指说:“我也能进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邱水生理都不理他,掉转头就冲着田菊花道:“田菊花,你上次带来格女人是啥人?伊从我手里勿多勿少拿去2ooo块,格是我大半年收入,要是我们家老三到辰光注释2报勿上户口,我杀光伊拉注释3全家门!”
田菊花讪笑道:“水生,有闲话好好交讲,勿要动勿动就杀啊杀格,多少要为屋里大人小人考虑考虑,是伐?”注释4
邱水生大手一扬怒道:“你少给我里格楞!石泉村啥人勿晓得你田菊花专门做丧天良格事体?”他说到这里瞟了王鹏一眼,“二毛为村里做了介好格一件大事体,你现在却拉伊来做格种缺德事体,当心你们王家格祖宗从坟里爬出来骂你绝伊拉门户!”
一句话,不但骂了田菊花,也捎上了王鹏,真让他是哭笑不得。田菊花倒是无事人一般,显然是听得多了,早有了免疫力,正所谓虱多不痒就是这个道理。
何小宝早已经不请自坐,还拉了苗翠的手做开了思想工作。邱水生骂完了田菊花和王鹏,走过去一把拉过自己的老婆,将她拖到自己身后,盯着何小宝说:“我告诉你,想要叫我们打胎,纯粹是瞎子做梦想都勿要想!”
王鹏摸了摸自己的头,忍不住问了一句:“水生阿哥,你到底为啥还要再生一胎啊?”
邱水生没有好气地回他:“你回去问问秦阿花,为啥生了大毛还要生你,生三毛?”
这话噎得王鹏好一阵缓不过来,但凭良心讲,他也实在不喜欢这种半夜三更到人家家里,要把人家老婆拖去打胎的事,连他自己都觉得确实有点伤阴结。可这现在偏偏又是他的工作,既然是工作,又不能让事情僵在那里,王鹏看看苗翠高高隆起的腹部,记得孙梅梅曾说过苗翠去年底怀的孕,照这样看来都已经是快生了啊!不管怎么说,对王鹏来说,伤阴结的事是绝对做不得的。
王鹏走到何小宝边上轻声问:“何姐,这马上要生了的也要做掉?”
何小宝也正犯愁呢,原本通知田菊花县里要来检查时,根本没想到石泉有个大肚皮,田菊花支吾着一说,她也只当是刚怀上不久的,但照现在的样子看来怕是就快要生了,这种时候去引产,连医院的医生护士都会帮着骂他们这些搞计生的。想去前年天钥村那个六个多月的大肚皮,在引产的时候大出血差点就出了人命,到今天想起来何小宝都觉得有点后怕。想到这里,她就有点气田菊花,这事要是早现早做工作,哪会搞得这般复杂?她看着王鹏小声回道:“现在去做,怕是要出人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想了想,突然对邱水生说:“水生阿哥,阿嫂肚皮介大哩,我们也勿会硬来。但问题是,你带了格个头,以后村里人家都有样学样,事体就勿好办哩。”
邱水生听王鹏讲不会硬来,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一点,“只要勿让我们做掉,钞票要罚多少,你们讲好了!”
王鹏皱皱眉,问何小宝:“何姐,要么回去向张主任汇报一下情况,看看是不是罚款解决算了?”
田菊花在一旁不作声,周宏伟却是第一次正眼打量王鹏,好像没想到王鹏会帮邱水生说话,他心里一直认为王鹏之所以为石泉村打污染官司,图的无非是药厂的赔偿和出名,他才不相信有人会是为了一腔正义。
何小宝拍了拍大腿站起来说:“看来也只能这么办了。”她停了停又对邱水生说,“这段时间县里要来突击检查,如果不去把孩子做掉,你们倒真得找地方暂时避一避,否则我们乡里也交代不过去啊!”
“这样吧,我明天叫朋友来把你们接走,找个地方暂时住一下,也得联系生产的医院,我看随时都可能生了啊。”王鹏对邱水生说,“对了,阿婶这些天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