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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摊子被市容办没收了(1 / 2)

('王鹏在没得冯天笑的通知前,也每个星期天上午都去给沈建华免费帮忙,下午除了帮王鲲去看看摊,也瞒着王鲲偷偷打听钱佩佩的消息。<{<

自从那天在绸厂生活区外面和钱佩佩分开后,就再没见过她,也没听到过她的任何消息,王鹏心里始终有点担心,怕林瞎子他们对她不利。

但王鹏毕竟只是个学生,要打听钱佩佩总归少些门路,折腾了一些日子,也到舞厅门口去转悠了几圈,什么也没打听到。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问问刘胖子,说不定倒能知道些什么。

“你打听她干吗?”刘胖子坐在王鲲的地摊边上,正搓着自己的脚丫,脚气让他在旅游鞋里闷了一天的胖脚痒得难受。

王鹏是趁着王鲲去上厕所的间隙问刘胖子的,因为担心被王鲲回来听见,他急道:“你知道就告诉我,别问那么多了,回头我哥回来听见了,说不定会生气。”

“知道鲲哥要生气,你还问?”刘胖子死命地搓着脚趾缝问。

“胖哥,求你啦!”王鹏向刘胖子拱着拳作揖。

刘胖子已经把自己的几个脚缝都搓破了皮,咝咝地吸着气,也不知道是舒服还是难受。他低头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脚丫,头也不抬地说:“你呀,还是少打听的好!反正她从小就在外面混,左不过就是这种命,不是让人家卖就是卖她自己。”

“卖?怎么叫卖自己?”王鹏不解。

刘胖子这才抬起头,看着他说:“真是纯情少年啊,连这都不懂,你还敢打听她?就是我们平常说的野鸡啦。”

“你跟他说这些干吗?!”王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听得刘胖子的话,不满地说。

王鹏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没想到钱佩佩会去做“鸡”。不管在哪里,家里如果出了这样一个姑娘,任谁都抬不起头来了,何况在王鹏这样的学生眼里,这可是一个比当小偷还丢脸的行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鲲看他一脸灰败的表情,摇摇头,也不搭理他,只顾自己招呼行人来看自己卖的牛仔裤。

王鹏却突然说:“哥,当初你哪怕是假意应承,也应该答应让她做你女朋友,她也不至于沦落成这样了。”

王鲲和刘胖子闻言都一愣,王鲲回道:“我又不是菩萨,她的好坏和我有关系吗?再说了,我那时要事先知道她是林瞎子的女朋友,就根本不会出手帮她,反正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人!”

王鹏立刻反驳道:“话不能这么说,好歹她那时还没有到**的程度吧?菩萨还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呢,她又不是十恶不赦,怎么就不值得你帮了呢?”

“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王鲲冷冷地说完,不再理会王鹏,任凭他怎么说都权当没听见。

王鹏不免有点丧气。他没想到大哥王鲲与自己的观点相差这么远,这在他看来太冷漠了,难道犯了错的人就没有权利受到帮助了?这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虽然哥俩在钱佩佩的事上话不投机,但对练摊这件事还是很齐心的。因为资金有限,王鲲一次也不敢进太多的货,所以白天大街上没什么人也就不出摊,只挑晚上的夜市出来摆摊。那个时候,牛仔裤开始风行,石狮进的货价格便宜,拿到宁城来卖,虽然是放在地摊上,一条裤子也能翻两番卖出去,而且还挺抢手的。没十天的工夫,第一批货都卖完了,王鲲要把问刘胖子借的钱还掉,刘胖子却说既然生意这么好,干脆也算上他一份。王鲲也不推辞,当即把钱塞进兜里,再度去进货了。

王鲲去进货的前一天正是周六那时候没有双休,王鹏得到了冯天笑的消息,他可以每个星期天去茶馆工作了。

王家兄弟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加上王鲲刚挣了点小钱,俩兄弟硬是在第二天中午把沈建华、冯天鸣拉到胜利路的小饭馆搓了一顿,算是答谢他们二位帮忙。

王鹏开始了四年的中专生活,还找到了打短工的地方,王鲲的副业也开始挣钱,他们觉得生活总算是有味了。王鲲一高兴,剔除进货的钱,其余的都让进城的福根叔帮忙带回去给老娘,让家里人也高兴高兴。

王鲲这次进的货比第一次多了些,除了裤子还进了些牛仔夹克,说是南方现在很流行的,无论男女都穿这个。有一个星期六晚上王鹏去帮忙,刘胖子穿了一身的牛仔装外加一双新的旅游鞋,还故意抬起他的肥腿说:“瞧瞧,这就叫港味,知道不?牛仔夹克、牛仔裤再加上白色旅游鞋,有没有点港仔的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跟刘胖子去看过一次录像,所以立刻取笑他:“是啊,是啊,带点港味的马仔!”

“去你的!”刘胖子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说,“你胖爷怎么看都像是龙头大哥的样子,会给人做马仔?太小看我了吧!”

王鹏与他你来我往斗了一会儿嘴,直到王鲲说话才停了下来。

“我打算白天也出去摆摊了,光靠夜市,这么多货卖起来太慢。反正我和胖子在绸厂都是三班倒,又不在一个班,时间上正好可以行得通。”

王鹏啃着甘蔗接道:“可惜,我时间有限,帮不了你们。”

刘胖子朝王鹏笑笑,又转头对王鲲说:“我们晚上放的位置,白天好像一直有人占着啊。”

“我也看到了。”王鲲应道,“不过,北京路那边好像白天有的地方还没被人占着,而且据我这些天观察,那边的服装生意比咱们现在练摊的地方要好。”

“既然你都看好了,那还等什么啊?赶紧换场子啊!”刘胖子是个急性子,说风就是雨,恨不得立马就出现在北京路的闹市口。

因为第一批货尝了甜头,王家兄弟不比刘胖子有多大耐心,也盼着赶快去那边把摊子扎下来,好踏实地挣钱。于是,说干就干,三人商量着定了货的单价,第二天就扛着装满服装的蛇皮袋出了。

北京路除了百货店和服装店,马路两侧最多的就是各类服饰小摊,满满当当地挤了整整一公里的路。平时,宁城的老百姓,都喜欢到这里来淘衣服什么的,不夸张的说,只要在这里占了一席地,甭管你进的是什么垃圾货都能卖出去。

王鲲说的那个空位子,正处于北京路的中段,往西市街的一个叉路口。刘胖子问朋友借了辆三轮,买了一个竹榻搁在上面,既方便出摊收摊,又可以就地摆摊。王鲲头一回夸刘胖子,总算动了一回脑筋做了点聪明事,把个刘胖子乐得屁颠屁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人摆好了摊就开始吆喝,全然没有注意到周边摊主有点异样的目光。

王鹏只这一天下午帮着守了一会儿摊,后来回学校上课,就王鲲和刘胖子利用两个人对班的时间差,白天晚上地摆着摊,就这样连摆了三天,由于地处闹市,生意好得没话说。用刘胖子后来的话说,那三天数钱数得精神振奋,最夸张的是,这几天晚上睡觉他都是抱着那堆钱睡的。

由于学校有活动,王鹏直到两周后的星期天中午等茶馆打了烊,才匆匆赶去北京路帮忙,到了那儿却现根本没有王鲲和刘胖子的人影,问了边上的摊主才知道,前些天摊子让城管给没收了。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忙去绸厂宿舍找他们,结果还是扑了一个空。他在宿舍等了一下午,眼看返校时间快到了,正打算离开,王鲲和刘胖子倒回来了。

王鹏劈头就问:“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收了摊子啊?”

王鲲一屁股在床铺上坐下来,刘胖子撸着自己的平头郁郁地说:“别提了!这北京路设摊,除了要有个体营业执照,还得有摊位证。”

“摊位证?”王鹏问,“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罚款、补办摊位证呗!”刘胖子嚷道。

“多少?”王鹏惶惑地问。

王鲲这才从床上坐起来告诉王鹏摊子被收的经过,最后才闷闷不乐地说:“不算办摊位证的三百,市容办的常亮说按这批货的进价罚款,就已经是格外照顾了。”他一下又躺倒在床上,双手枕在自己脑后,用一种极其无奈的口气说:“这下好了,又白干了!”

王鹏的心也揪起来了,虽说这段时间大哥王鲲是赚了点钱,但上次赚到的大部分钱已经托福根叔带回家了,他知道王鲲身边只有一点生活费和刚赚回来的一点本利,全部加起来也就五百多点,刘胖子和他朋友的钱又都作为成本重新都投在新货里了,就算再借,一时也筹不足罚款和办摊位证的钱。仨人待在宿舍里一筹莫展,长吁短叹,就只差英雄气短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鹏来宁城的时间短,除了冯天鸣、沈建华,再没有其他人认识,更不要说借钱了,因为帮不上忙,他在学校上课也不安心。[一到星期天就急急去茶馆,见了沈建华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借钱,只好苦着脸在那里做事,不知觉地就在那里一会儿一叹,弄得沈建华也心烦气躁起来:“我说王鹏啊,你都叹了一上午气了,能不能不要叹了啊?”

王鹏看了看沈建华点头“噢”了声,可紧接着又长长地出一声“唉……”

一位常来喝茶的白老头也看不过眼了,一把拉住王鹏问:“小阿弟,你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啊?这么心事重重的!”

王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应了声:“没事。”

沈建华把他拖到一边,仔细看了看他说:“有事你就说出来,这样神不守舍、唉声叹气的,也没法好好干活。”

被沈建华这么一追问,王鹏拉下肩上的毛巾索性蹲了下来,一边擦着自己的脸一边叹得更凶了。

“哎哟,你倒是给句痛快的行不行啊?”沈建华急了。

王鹏仰头看着沈建华,怎么也没法把王鲲遇到的困境跟他说出来,这实在是因为他知道沈建华也不宽裕。他也想控制自己不要老是叹个不停,可就是忍不住,弄得现在这样不尴不尬的,他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叹借不到钱呢,还是在叹有话不能说出来,反正心里那种堵堵的味道真是tm的不好受。

沈建华正拿王鹏没辙,突然有人叫了声:“小阿弟,门口有姑娘找。”

王鹏与沈建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奇怪谁会来这里找王鹏,还是个姑娘。

王鹏赶紧直起身,拿毛巾在身上拍了两下,像沈建华平时那样掸了掸灰尘,当然,也不一定有灰尘,但拿架势还是很像的。沈建华看了他这模样,忍不住就觉得好笑,这个小年轻总是会做出些让他意想不到的举动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一脸疑惑地跑出茶水间,看到站在店堂外的不是别人,正是让他担心了好些日子的钱佩佩。

“是你啊!”王鹏走快两步到门口,“我正一直担心你呢!你怎么样?他们没为难你吧?”

钱佩佩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王鹏会担心她,但随即就笑着说:“我能有什么事啊?吃得下睡得着的,两腿一分就把钱挣了,要多自在就有多自在。”

王鹏脸上有点变色,两撇胡子又抖了起来,不同以往的那种抖擞,而是像他现在身体能明显感觉到的那种颤抖。

钱佩佩感觉到了王鹏的异样,有点尴尬地收起了自己的玩世不恭,自嘲地说:“我这种人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你不用替我担心。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你这种人?”王鹏有点恼火,虽然刘胖子已经跟他说过钱佩佩会是什么情况,但他始终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现在听钱佩佩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不舒服,“你说说你什么人?昂?说啊!”

钱佩佩看王鹏一脸恼怒,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一把将他拉到茶馆外的墙角,“你干什么啊,这么大火?我得罪你啦?”

“对,你得罪我了!”王鹏走前两步又回身指着钱佩佩,“你说你一个女娃子,什么不好做,要做这种营生!对,这钞票是好挣,可你挣得快乐吗?”

钱佩佩张了张嘴想说话,王鹏手一扬继续道:“你不用跟我辩!就看你刚才虚张声势那样,就知道你自己也不喜欢!”

钱佩佩一下呆住了,她从没有想过有人会了解她的想法,这让她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面对王鹏这个比自己小了四岁的少年,她突然觉得有无地自容的感觉。但她不允许自己有这种感觉,这不是她现在的生活应该有的感觉!

想到这里,她扬了扬头对王鹏说:“不管你怎么看我都好,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讨论我的事情,而是讨论你哥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哥?”王鹏回不过神来,“我哥怎么啦?”

钱佩佩从皮包里摸出一个鼓鼓的信封递给王鹏,“我知道他最近有点困难,这些钱应该能帮得上你们。”

王鹏看着钱佩佩伸在那里的手,嘴角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这个大哥认为不该帮的女孩,现在要用自己卖肉的钱来帮大哥,这也太讽刺了!他朝着钱佩佩摇了摇头说:“我哥不会要这钱的。”

“我知道。”钱佩佩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还是直直地伸在那里,“所以我才来找你,希望你替他收下。”

“我没权利替他做这事。”王鹏将钱佩佩的钱接下来,然后拉开她的皮包塞进去,“你还是带着这些钱离开宁城,找份小生意重新开始生活吧。我们的问题,我们会自己解决的,谢谢你。”

王鹏说完就要往茶馆里走,钱佩佩一把拉住他,“王鹏,我知道你们嫌我不干净!可是,哪个生下来就是脏的呢?要干净,也得有让我干净的环境啊!”

王鹏回头看着钱佩佩,还是那种清爽的齐耳短,还是那种爽朗干净的声音,就是这样一个让他觉得舒服的女孩,偏偏正干着不怎么清爽的职业,还埋怨着环境不让她干净。他挑了挑眉毛,轻轻拉开钱佩佩的手说:“不要怪环境,否则,这个世上就该有太多不干净的坏人了!你得睁开眼看看,还有那么多的人,虽然环境不好,却还是坚持干净地活着。这主要啊,还是自己愿不愿意的问题。听我一句劝,离开宁城,重新生活!”

说完也不管钱佩佩怎么想,就自顾自走进了茶馆。王鹏这会觉得,大哥王鲲不肯帮钱佩佩是有道理的,人要是自己不想好,别人再怎么拉都是不济事的。可这么想的时候,他又明显觉得自己心里很不舒服,比先前对着沈建华有话说不出的时候还难受,他甚至想对着天大吼几声才解气。

沈建华见王鹏回进来忙乎了好一阵,虽再没有像先前一样的叹气,但脸色却阴沉得吓人,完全不像个少年人的样子,他不禁自言自语:“这可有点意思,出去见个人回来,气是不叹了,但怎么看都像是天要塌下来了。”

那个白茶客听见后调侃道:“你徒弟是得了相思病啊!这小姑娘跑来吵了一架,小阿弟的病当然是有增无减啦!”

一旁倒水的王鹏佯装没听得茶客的取笑,他也正纳闷,既然叹了一早上的气止住了,为什么心里还是闷滞滞的,像是堵了一大团棉花在胸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既不好意思向沈建华借钱,也不愿意收钱佩佩出卖色相得来的钱,下午到了绸厂的宿舍见到王鲲也不敢提这些事。王鲲却告诉他,已经东拼西凑的先将罚款交了,把暂扣的货取了回来。但是,因为没有摊位证,仍不敢再白天贸然去北京路摆摊。常亮告诉王鲲,北京路的那个摊位因为位置好,是所有摊位中办理费用最贵的,需要五百元。他建议王鲲先找个地段稍差的位置办个证,先把生意做下去,等以后赚到钱了,再换好点的位置。王鲲虽然感激常亮的提醒,但他现在身边连三百块都凑不齐,怎么把这生意做下去?

王家兄弟和刘胖子在绸厂食堂吃饭,因为钱的事,个个都是垂头丧气的。

“鲲哥,要我说啊,你也别折腾了,反正现在二毛在打短工,生活费自己能解决,你这生意做不做都无所谓。咱们呐,就不是做生意的命!”刘胖子这些天腿也跑细了一圈,实在觉得借钱不是人做的事,想想还是劝王鲲放弃算了。

王鲲捏着一支烟,在鼻子底下来回地嗅着,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刘胖子的话听进去。还是王鹏叹着气说:“总不能把赎回来的这些货都当垃圾扔了吧?你问你朋友借的钱,我们也得还啊。”

刘胖子一听这茬,立刻噤了声,不敢再说下去。

王鹏看着脸无表情的王鲲,轻声问:“哥,要不我跟我师傅试着借借钱吧?”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又没来由地闪过钱佩佩伸手递钱的样子,胸口又隐隐堵了。

王鲲将手里的烟扔到桌上,摇了摇头,“这事我自己想办法,你们谁也不要再插手了。”王鲲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开始埋头吃饭。王鹏与刘胖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王鲲到底想怎么解决?

说来也怪,原本一直借不到钱,王鲲却在两天后突然就把摊位证办好了,而且还是北京路西街口那个每年要五百块的位置。不但如此,他随即又去石狮补货,再进了一些旅游鞋回来。王鹏一星期后知道这事觉得不可思议,但不管是他还是刘胖子都问不出这钱究竟是怎么来的,王鲲始终只是对他们笑笑。

摊位落实了,货都是流行商品,加上北京路得天独厚的人流量,生意想不好都难。因为启动资金少王鲲半个月就得跑一趟石狮,但一个月下来一结算,好家伙!刨去成本和借的那些钱,净赚了八百多块啊,那可是一些大单位的头头都羡慕的收入水平啊!王鹏看着大哥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无法捕捉的不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白驹过隙,四年时间一晃而过。?〈?九o年夏天来临的时候,二十岁的王鹏已经从地区中等专业学校毕业,即将面临工作分配。刚参加完毕业典礼的王鹏,站在宁城中专的门口,抬手在自己的头顶搭了个凉篷,眯眼看了一下高悬空中的红日,暗叹这几年的夏天似乎是越来越热了。

“二毛!”

远远传来叫声,王鹏立刻朝大汗淋漓的刘胖子迎了上去,“你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

“反正店里有人照看,就晃过来看看咱们未来的国家干部!”刘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在王鹏跟前收住脚步,“怎么样,毕业证拿到了?”

王鹏举起左手拿着的红本本朝刘胖子晃了晃,感慨了一声:“四年辛苦值了!”

刘胖子脸上立即绽出花一样的笑容,抡起厚实的拳头在王鹏肩上砸了一下,“你小子真被张律师说中了,聪明过人啊!”

“什么聪明过人,别人毕业,我也毕业,不都一样。”王鹏说着,也不管刘胖子一身的汗,搭着他的肩膀提起行李一起离开,校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时不时地跟他打招呼。

“东子在得意楼定了一包厢,让我找到你一起过去。”刘胖子突然说。

“干吗?”王鹏早上看着刘胖子问,“有什么好事?”

刘胖子嘿嘿笑道:“你毕业了还不算天大的好事?”

王鹏一愣,没再说什么。对他来说,这四年埋头读书除了要对得起父母最初借钱到处遭白眼的那份委屈,以及刘胖子和东子几年来的仗义相助,也为了忘却那个突然离开的女孩带给他的不甘,只有让自己一刻不停地想法赚钱、学习、睡觉,他才没有机会让自己去想别的。至于在别人眼里他即将生的身份转变,他自己一点都不认为有什么值得炫耀的,那是别人没有被逼到他这个份上,如果别人也像他这样有过家里经济困顿差点退学的经历,有过被流氓追着打几次险些丧命的经历,有过被一个看似清纯实则下贱的女人欺骗的经历,估计也会逼自己找一条出路,以便让自己不走到自甘堕落的一面。

跟着刘胖子进了得意楼的包厢,王鹏才现,大中午的居然来了很多人。除了东子,还有他在中专的三个同学腾云飞、江海涛、郝摄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中专四年,王鹏与这三个人以‘***’自居,腾云飞最为年长,被称作老大,江海涛、郝摄辉分别为老二、老三,王鹏年龄最小自然只能屈居老四之位。

“我说一出校门怎么就找不见你们三个了,搞半天你们腿脚都比我快啊!”王鹏在江海涛头上拍了一下,直接在他身边坐下。

这时,坐在王鹏另一边,有着白净皮肤、俊逸外表,二十七八岁年纪的高个年轻人搭着王鹏的肩膀道:“胖子非要我们先来订包厢,所以我就拉着他们一起先过来了。来,二毛,祝贺你们毕业!”

原来此人就是先前刘胖子嘴里提到的东子,大名李东。差不多四年前,也就是王鲲刚刚在北京路稳定下来赚了钱的时候,带着王鹏、王慧、刘胖子来这得意楼吃饭,结果又碰到林瞎子。当时,林瞎子见王慧虽年纪不大,但体形丰满、容貌俊俏,出言调戏,双方又大打出手。王鹏为让大哥王鲲护着王慧和刘胖子先跑,自己险些被打成重伤,幸亏东子出手搭救,二人从此成了无话不谈的兄弟。

王鹏等人一起举杯碰了,一饮而尽。王鹏放下杯子对东子感叹道:“四年就这么没了,想想这几年,要不是你,我tmd这书能不能读完都是问题,不要说赚钱了!”

东子擂了王鹏一拳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娘上了?还给我来这套,喝酒!”

五个人推杯换盏喝得兴起,腾云飞就端着杯子对王鹏道:“来,老四,今天我好好敬你三杯!我虽说是咱们这个‘***’的老大,但却是最笨的一个,要不是你一直帮我补课,说不好我就掉队了!”

“老大,瞧你说的,该我敬你才是!这几年,要不是你们兄弟几个一直护着我,就我这小身量,老早被人给捣烂了!”王鹏忙回敬腾云飞。

要说这三年里,王鹏的脑量是飞展,也许是因为吸收的养分都被大脑抢去了,所以身量的展真的是差强人意,长到现在也就堪堪的一米七二的个子,而王鲲和王帅都已是一米八以上的大个了。

“要说你小子什么都好,就是打架这一点太蹩脚了一点!”郝摄辉听了王鹏的自歉马上接口,“其实,你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哪次打架不是师出有名?只要理由站得住脚,还怕警察不站在我们这边吗?何况海涛的爸爸还是市公安局局长,那些小警察还不得看三分颜色?”

“哎,哎,差不多点啊,我爸也是才上任,原来也是小警察好不好?”江海涛的话立刻引来大家的一顿狂笑。

说起江海涛的父亲江援朝,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舞厅将王鹏带走的江所长。他之所以会在短短四年里升得如此之快,完全是因为三年前中央一位高级领导来开泰地区视察,途经宁城适逢一起轰动全国的人质绑架案生在江援朝的辖区,江援朝凭着过人的胆魄,不但解救了人质还当场击毙了歹徒。而此前江援朝刚刚因为在省报的一次采访中,谈到了当下只重经济建设不重思想建设,导致治安案件也不断上升的话,受到了宁城公安局的通报批评。在八十年代末期全民经商的大氛围下,江援朝不合时宜的谈吐,因为那次绑架事件引起了那位中央领导的注意。震动全国的学*潮之后,各机关人员大调整,江援朝恰恰因为当时的采访得到了赏识,一夕间官运亨通坐上了地区公安局刑侦总队长的位置。三年过去,又正逢开泰地区撤地建市,他也就顺理成章地出任宁城公安局局长了。也是得益于江援朝的政见,这四个年轻人都没有参加那次学*潮,并阻止了班里大半想去的同学,获得了学校的通报表扬并记进了档案里,也为他们最终的毕业分配带来了好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郝摄辉的调侃,几年来王鹏没少听他们几个说过,所以也不以为意。其实,也不是他怕打架,实在是这三个家伙很能打,而他又是不到万不得以不肯出手的人,所以每次打架就没他什么事了。事实上,这几年和东子混在一起,东子一直教他练家子,也因为这样,他才知道东子的身手不是一般人能比,据说早年在全国青少年武术比赛中拿过冠军,这与东子俊得几乎有点娘的外形真是没法让人想一块去。而王鹏本人原来就腿脚灵活,再加上有东子的**,四年下来早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

“对了,二毛,听鲲哥说,他马上要转业回来了。”刘胖子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王鹏“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其实,王鹏与王鲲除了他刚到宁城的头几个月常在一起,后来王鲲就参军走了。而在王鲲走之前,两兄弟之间是闹了矛盾的。说起来,还是与那个林瞎子有关。

林瞎子被厂里开除后心里本就窝火,又因为屡屡没有在王家兄弟身上讨到便宜,竟在王鲲摆摊的北京路大打出手,砸毁了众摊主的摊位,就为了让王鲲他们无法立足把生意做下去。

当时,王鲲采取袖手旁观保护自己的态度。正值国庆假期前往帮忙的王鹏在东子的帮助下制住了林瞎子,不但使林瞎子被抓判刑,他还当场承诺赔偿所有摊主的损失。就为这事,俩兄弟吵翻了,因为他们拿出所有的钱也是不够赔的。王鲲对王鹏写一大堆欠条出去的白痴行为很是恼火,声明要赔由王鹏赔,他不管这事,而且今后王鹏的学费他也不管了,反正王鹏有本事欠钱,就该有本事让自己读书。

虽然后来所有摊主都因为王鹏的仗义坚持不要赔偿,但这哥俩却生出了一种无形的隔阂。这事后不久,王鲲把服装摊位全部转给了刘胖子,然后在当年冬季大征兵时入伍去了西疆。刘胖子一个人当时没有太多钱周转做生意,东子就让王鹏和刘胖子搭伙开个服装店,具体的货源由他从南穗一带找人提供,赚了钱再结账,一来可以解决王家的经济问题,二来也好让刘胖子不至于一个人坚持不下来。这三年多,王鹏王鲲兄弟俩一直没什么联系,王鲲只在每年春节给家里去封信寄点钱,其他有关他的消息,王鹏都是从刘胖子这里知道的。

东子了解王鹏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挺关心王鲲的情况,因而见王鹏没有接刘胖子的话,他就随口接了过来,“转业还回绸厂?”

“他这次是打电话回来的,没法细说,只说回来前还有一次任务要执行,好像苏联解体后,西疆就一直暴乱不断。”刘胖子说。

王鹏皱了皱眉没出声,只是拿起杯子将自己的酒全喝干了。除了江海涛,腾云飞和郝摄辉平时知道王鹏家里有四兄妹,但详细情况并不了解,这会听说王鲲在西疆当兵,都来了兴趣,非要王鹏说说那边的暴乱究竟是怎么回事。王鹏与王鲲没联系,根本说不上来,就是刘胖子也没法说上个大概,倒是东子却像亲身经历一般讲了起来,从六十年代的暴动引起的边民外逃开始,直到苏联解体这些外逃的边民又大量涌回国内,再到一起起爆炸事件,说得绘声绘色,令王鹏大为惊讶身在内6的东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酒也喝了,故事也讲了,六个人也全都喝得东倒西歪了,东子提议去他的办公室喝茶,一干人立刻响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东子家在燕京,消息灵通,改革开放初期就南下淘金,先是去了岭南一带,后才来到运河省开公司。〈王鹏只知道这家伙日进斗金,具体做的什么生意却始终不怎么明白。

六个年轻人刚在东子的办公室里坐定,王鹏身上的ca11机就响了,他看了一下提示,苦笑着去回电话,才拨通就传来一个脆脆的女声:“乡巴佬,我有好消息!”

来电人正是四年前一直对王鹏相当不屑的冯天笑。

这几年,冯天鸣对王鹏一直很照顾,冲着这一点,王鹏对冯天笑态度虽谈不上热情,但总的说来还算迁就,只是冯天笑对他的称呼,一直让他有种如同美国白人对有色人种歧视的感觉。

“你会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

“当然有啦,我确定要去电视台了,你准备怎么给我庆祝?”冯天笑说的每个字都透着得意。

王鹏暗想,她是有条件得意吧?良好的家世,漂亮的容貌,以后再加人人艳羡的单位,这就是所谓天之娇女了。

“恭喜你!”王鹏说,“你想怎么庆祝?”

“兑现你的诺言!”冯天笑在电话里大声说。

“诺言?”王鹏愣了一下,猛然想起,去年春节去冯天鸣家拜年,当时冯天笑讥笑开泰新闻的主持人像木偶,王鹏反驳说她如果上节目未必会比对方好。俩人由此起了争执,到最后冯天笑竟逼得王鹏答应,如果她毕业进电视台工作,他就当众亲她一下。

想到这里,王鹏讪笑了一下,暗想这丫头不是当真吧?“我一直说话算数,只要你不觉得吃亏。”王鹏逗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问题!”

冯天笑的话音刚落,王鹏就听见办公室的门被撞开了,六个男人的眼睛齐刷刷转向门口。

一个身着白色麻质短袖,淡蓝色牛仔裤,头扎马尾的高挑女孩,正拿着一只“大哥大”站在门口,在场的男人都认识这个身高一米七,有着9o,6o,96魔鬼身材的女孩——冯天笑,江海涛第一个转回头对着王鹏坏笑道:“老四,你惨了!”

冯天笑从四年前在茶馆见到王鹏起就被吸引了,但少女的自傲以及良好的家庭背景,使她不自觉地在王鹏面前时时流露着优越感,总是一边情不自禁地想起他,又不可控制地厌恶他不怎么样的家庭出身。但冯天笑始终是一个怀着梦想的少女,尤其在她看到刮了胡子,完全露出俊朗脸庞的王鹏,终于不可救药的迷上了他,誓这辈子非王鹏不嫁。所以,江海涛经常调侃王鹏在冯天笑眼里应该属于秀色可餐,腾云飞他们也认为好色这个毛病犯起来,其实有的时候女人不比男人轻。四年来,除了上学、回家等一切不得不与王鹏分开的场合,有王鹏的地方就一定有冯天笑,王鹏虽然头疼无比,但也无可奈何。

“干吗,看傻了?”冯天笑走到王鹏跟前,将他还握在手里的电话听筒拿下来搁到座机上,然后一脸灿烂地将脸凑近王鹏,“这里人这么齐,省得我花力气去召集了,你就在这里履行诺言吧!”

“这里?”王鹏扫了一眼正望着自己的弟兄们,后悔自己刚刚不应该逗她,“要不改天吧?”

“这种事还有改天的?不行,就现在!”冯天笑不容置疑地说,眼看大家都毕业了,她正想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干脆把自己和王鹏的关系确定下来。

冯天笑堪堪地站在王鹏的近前,白色亚麻短袖上面的两个扣子都没有扣上,里面无限的春光正以饱满的热情向外喷涌,王鹏略显尴尬地想把眼睛移开,但似乎作用不大,一般这种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大脑指挥不了自己,尤其是身上那些对女人有着想像力的部位。

东子等人这时也都来了兴趣,刘胖子带头起哄道:“来,来,快点,让我们看看你们要表演什么带劲的?!”

“对啊,老四,还犹豫什么?”郝摄辉也凑热闹。

腾云飞他们虽然也不知道王鹏和冯天笑唱的是哪出,但本着看白戏的心态,都抱臂坏笑在一旁“哦哦”地起哄,刘胖子甚至还将手指塞进嘴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都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瞧着冯天笑一脸的期待,心底已经不止是晃了一晃,他承认自己不是柳下惠,被一个美女跟踪追击了四年如果没一点感觉,王鹏第一个就要把自己押医院去检查一下有没有毛病了,至于这种感觉到底是心动还是身动,他现在根本没时间去分析。眼角瞄着冯天笑衣服里随时像要奔腾而出的两个半球,他在咽了一口口水润泽一下自己有点焦渴的喉咙叶,嘴角也同时几不可见地牵了牵,随即朝冯天笑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在众人的注视、起哄声中将她的脸捧了起来。

冯天笑见王鹏将自己的脸捧了起来,饶是她再直接胆大,到底才是二十岁的姑娘,那张细腻白净的脸立刻腾起了红云,沿着她的双颊向耳后漫延开去,羞涩令她不敢再看着王鹏的眼睛,轻轻阖上自己的双眸,等待期盼已久的初吻,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蓓蕾在烈日下渴望雨露的降临。

王鹏这么近距离地捧着冯天笑的脸,将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收入了眼底,尤其是当她因为羞涩而双颊染晕的时候,他有一刹那的眩晕,甚至想收起自己的玩笑。但是,随着他嘴角的笑意渐深,及至她安静地闭上眼睛,他终于只是用右手食指以最快的度,在她挂着细密汗珠的鼻尖上轻点了一下,然后放开她,身子斜靠在东子的办公桌上,等着冯天笑从自己的美梦中醒来。

东子等人看王鹏的表情与反应,立即明白他在逗冯天笑,都拼命忍着笑,鱼贯着偷偷躲了出去,以免等下冯天笑恼羞成怒殃及他们。

冯天笑等了半天,除了刚闭上眼时鼻尖上被轻轻触碰了一下,就再也没什么感觉了,她心慌慌了好一会,到最后终于等不及张开眼,却现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她和王鹏俩人,而王鹏在离她半米的位置,闲闲地看着她。

“你!”冯天笑果真一下就恼了,抬手指着王鹏怒道:“乡巴佬,你有什么了不起,敢这么耍我?!”

王鹏挑了挑眉毛笑道:“我没耍你啊!”

“你还说没有!”冯天笑气得跺脚,眼中已泛起隐隐的泪光。

“我答应吻你,至于怎么吻,用什么来吻,吻哪个部位,好像我还是有主动权的吧?”王鹏有一时的不忍,但嘴上依旧调笑着。

“原来你早有预谋啊!”冯天笑不怒反笑,突然逼近王鹏,在王鹏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一下吸住他的唇,狠狠咬了一口。

王鹏吃痛,一把推开她还是慢了一步,一股血腥味弥漫在他的唇边,“你有病啊?”他擦了一把嘴唇,恼怒地看着冯天笑,刚刚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让你耍我?这是惩罚!”冯天笑得意地扬了扬脖子,活像一只高傲的天鹅,“乡巴佬,你给我记住,你已经被我冯天笑盖了印,要是让我看见你和其他女的在一起,看我不活剥了你!”

“笑话,我王鹏什么时候成你的私产了?”王鹏心里的火升了起来。本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冯天笑这样的尤物自然是我见尤怜,偏偏冯天笑的自傲和城里人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是王鹏最讨厌的,尤其是她开口闭口的“乡巴佬”让王鹏更加觉得她自以为是。于是,应了他自己的那句“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的口头缠,很不客气地一把钳住冯天笑的下巴,冷冷地说:“要想控制我,你不够格!”

冯天笑下巴被钳,痛得差点没哭出来,等王鹏一松手,她立即吼道:“王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把这句话吞回去!”

“我等着。”王鹏冷冷地回了一句,就端起茶杯,顾自己喝起茶来。

冯天笑怔怔地看了王鹏好一会儿,心里企盼王鹏能软下来道歉,但显然王鹏还是那个对自己不冷不热,实则脾气臭硬的王鹏,她懊恼地再度跺了跺脚冲出门去。门开处,东子他们五个正面面相觑地站在外面,王鹏不以为意地笑着揶揄道:“我还以为,只有我们乡下人才有听壁角的事,原来你们这帮城里人也有这爱好。”

刘胖子一边走进来,一边回头看一路奔出去的冯天笑,“这种事不分城里乡下的好不好?”他走到王鹏边上摸了摸王鹏的额头问:“你没烧吧?得罪她,不就是得罪了冯天鸣?我可听说,他马上要当商业局局长了。”

“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她是她,冯天鸣是冯天鸣,冯哥可没有她这么跋扈难搞。”王鹏应道。

腾云飞马上接道:“这倒是。冯天笑长得是没话说,”说着还夸张地用手做了个s形比划了一番,“可惜不能张嘴,一张嘴就什么形象都没了,那居高临下的样子,简直当她自己是**啊。”

众人一阵哄笑过后,郝摄辉率先将话题转到王鹏的工作上,“老四,你到底想好了没有,是去商业局还是去城建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说到工作,王鹏就有点举棋不定。〔冯天鸣在他刚上中四的时候就出面替他活动,争取到了进商业局工作的名额。而九十年代初正是全国大开的时候,各地城建系统都需要大量的建设人才,王鹏他们这一届毕业生的去向大都是城建局各部门。要说商业局和城建局都是不错的单位,可偏偏临近毕业的时候,王鹏对工作的选择有了新的想法。

这还要从他的老家石泉村说起。三年半以前,为了展石泉的经济,曲柳乡引进了长风制药厂的扩建项目,征用了石泉的一部分农田造起了厂房,并于两年前开始正式投入使用。谁知,药厂投产后,每天不但有大量的臭气排放到空中,还有大量的污水排入到石泉村的沟渠里,使得石泉村的大片农田绝收、家畜纷纷死亡。这几年,他虽然在学校上学,但村里人一直把他当作能人看待,时不时有人进城找他商量,希望他能找到办法,让药厂搬出石泉。从去年开始,王鹏一直通过东子推荐的律师张冬海为村里讨说法。

刘胖子知道冯天鸣前些天刚刚与王鹏见过面,所以就问:“冯天鸣怎么说的?”

王鹏喝了口茶说:“商业局那里已经向人事局要到了编制名额,就看学校递档的时候往哪里送了。”

“那你不去找一下学生处严处长,跟他说说这事?”江海涛问,“怎么说他都是直管这件事的。但问题是,城建局是指名要你的,你自己的决定最重要啊!”

“话是这么说,但我真有点想不好,到底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回曲柳乡去。”王鹏为难地说。

刘胖子等人都有点诧异,腾云飞问:“怎么突然想回曲柳乡了?回那里你能干什么?帮村民们翻建房子?”

王鹏笑起来,“哪能啊。”他给各人都倒满茶,才说,“前些日子我老娘病了,我不是回去了一趟吗?村里现在已不光是无法种田养殖了,这大半年来,还有不少人得同样的癌症去世。你们也知道,村里的乡亲吵也吵了,闹也闹了,药厂开了几年,也差不多上访了几年,可问题就是解决不了。所以……”

“所以你想回去帮他们一把?”江海涛接住王鹏的话头问。

王鹏点点头应道:“石泉是我土生土长的地方,看它现在这样子,你们是不知道,我心里那个难受真的说不出来。我还没来宁城前,村里的金牛浜是我们兄弟最常去摸鱼捉虾的地方,现在每次回去……唉!”

王鹏突然截住话头,刘胖子第一个就追问:“现在怎么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喝了口茶接下去,“成臭水浜哩!那药厂排出来的水,比宁城绸厂的水更毒,流到哪儿,哪儿的庄稼就倒灶注释1。”

腾云飞皱眉道:“这问题越来越严重了啊!”

“谁说不是呢!”王鹏道。

郝摄辉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不是你回去就能解决的?如果说要提供法律帮助,有张律师。如果说要找人帮忙在上面做工作,你留在宁城更能帮他们!更何况,你好歹有冯天鸣这层关系,将来在商业系统要想混个好位子总该不难吧?回去,”他摇了摇头,“我不认为是个好选择。”

王鹏自然知道郝摄辉说得没错,四年中专读完,好歹可以有吃皇粮的好去处了,他当然明白回去对他意味着什么。但是一想到村里去世的那些人,还有老娘说起这个药厂时愤恨的表情,都让他觉得如果不回去做点什么,他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腾云飞这时候打了个哈哈:“好了,好了,老四也就这么一说,回不回去的,总该看学校的分配结果。你想回曲柳乡,也得人家要你才行。”

东子一直看着王鹏没有参与讨论,他相信王鹏内心的交战一定很强烈。那次,是他陪王鹏一起回村去看秦阿花的,如果不是身临现场,东子此刻也会和腾云飞他们一样劝王鹏留在宁城不要回去。但他是亲眼看见了石泉村村口那棵被毒死的老榆树和大片抛荒的农田,王鹏当时痛心的表情一直深深留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所以,王鹏此刻的感受,他完全感同身受,而王鹏想回去工作的想法也着实令他佩服。

聚会过去没几天,王鹏就接到冯天鸣的电话,说他已经和学校沟通过了,基本可以确定他去商业局工作的事。冯天鸣如此热心地为他安排,他除了感谢,实在不敢把自己的犹豫说出来。

冯天鸣在为王鹏确定具体去向后,认为大致的事情已经定下来,就去省里开会了。学校的毕业分配结果要到七月底才公布,王鹏打算等班里的毕业聚会结束后先回家去,走之前他先去见了律师张冬海。

这一年多来,王鹏经常跟张冬海一起讨论药厂污染这件事,张冬海为他搜集了不少环保方面的法律、法规,让他带回去对照研究然后收集证据,使他这个学工科的中专生因为这件事竟学了不少的法律知识。正是通过对法律条文的研究,令他在石泉村乡亲一次次上*访失败的教训中,想出了一套帮助石泉村村民讨公道的办法,即将开庭审理的石泉村村民集体起诉药厂的民事赔偿案,就是王鹏一系列措施中的一项。也正因为开庭在即,王鹏想在回家之前再和张冬海具体聊聊,以便获得更多的建议。

张冬海不但在专业方面博识多思,从没有让王鹏失望过,其对有利于案件审理推进的各种人脉维护方面,同样经常带给王鹏意想不到的惊喜。果然,他在王鹏道明来意后,就建议王鹏回石泉以前,先跟自己去一趟省城,见自己的一位老同学。王鹏欣然同意,俩人不作任何拖延就直接去了省环境科学院,拜见张冬海的高中同学,全国著名的环保专家金军教授。正是这位金教授,在日后给了王鹏很多的帮助,当然这是后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与金军见面留下相关资料、并听取了金军的一些建议后,王鹏就和张冬海一起赶回宁城,开始整理行装,参加全班同学的毕业聚餐。好一阵忙乎后,在返回石泉的当天,他买了一瓶枪毙烧注释2和一些水果去了一趟沈建华家,感谢他们夫妻这四年来对自己的照顾。

就是林瞎子被抓前在北京路大打出手的那一次,沈建华在得知事情经过后,想到自己那个比王鹏略小的女儿沈婷,平时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王鹏这个年纪却已经要面对这个复杂的社会,难免对王鹏心生怜惜。自那时起,他与妻子木琴芳经常让王鹏去自己家里吃饭,并时常给他带新鲜烧好的菜到学校去吃,视他如自己家里人一般亲近。

王鹏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去沈建华家吃饭时,正巧冯天鸣兄妹都在。那时他才知道冯天鸣兄妹是木琴芳的表亲,木琴芳的舅舅冯青山是南下干部,在宁城娶了冯天笑的母亲后一直没有生育,就领养了冯天鸣,谁知十一年后竟突然怀上了冯天笑,这也是为什么两兄妹会有如此大的年龄差距。

到沈建华家的时候,来开门的是沈婷。

“小鹏哥,你怎么来了?”沈婷穿一身翠绿色的乔其纱连衣裙站在门口,十七岁刚刚初长成的少女那种娇羞明丽在她身上展露无疑,令王鹏顿觉精神为之一振。

“我要回家一段时间,走前来看看你们。”王鹏举起手里的酒和水果,“一会儿和你爸对吊注释3,水果给你和阿姨吃的。”

沈婷接过东西轻声说了句“谢谢”,就侧身将王鹏让进屋里,“我爸去接我妈了,我正做着菜,你自己在客厅坐一会儿。”

“你现在越来越懂事了,以前沈叔还老说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王鹏边说边跟进厨房,“我来帮你吧!”

沈婷红着脸一把将王鹏推了出来,“哎呀,你是客人,让你进来帮忙,一会儿我妈回来又要批评我了。”

王鹏看她略显婴儿肥的脸上染了红晕,越添了一丝动人的的明媚,不觉就看痴了。正傻呆呆忘了接沈婷的话茬的时候,沈建华夫妇推门进来了,总算把这个梦中人惊醒了,也让有点尴尬突然失了应对的沈婷回过神来躲进了厨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鹏来了啊!”木琴芳热情地招呼王鹏,“带了行李是要回家去吗?”

王鹏忙应道:“是啊,想回去前来看看你们,谢谢你们这四年对我的帮助!”

沈建华笑着指了指木沙道:“瞧你,都这么久了还跟我们谢来谢去的!坐吧。”

“就是!”木琴芳一边拿了挂在门后的围裙一边附和,“你父母都不在身边,我们也把你当自己孩子,你还跟我们客气!我去看看小婷饭做得怎么样了,你中午在我们这里吃吧!”

“嘿嘿,这点我可不客气!”王鹏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我正好带了酒过来,跟沈叔对吊。”

“那好啊!”木琴芳话音未落就钻进了厨房。

1、倒灶——倒霉。

2、枪毙烧——江南一种用酒精兑制的高度白酒。该酒实际为劣质酒,但因为度数高,喝了容易醉。古代都给死刑犯临刑前喝一碗壮胆酒,到民国时期的死刑犯都是枪毙的,牢里给死刑犯喝这种兑制白酒,让他们快喝易醉,上了刑场吃了子弹也没感觉,所以若有人买这种酒来喝,就会有人说“这是枪毙鬼吃格”。一来二去,加上白酒在江南被称为烧酒,枪毙烧也就出名了。

3、对吊——对饮的意思,俚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鹏来看沈建华一家,除了表示感谢,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想通过沈建华他们告诉冯天鸣,他回曲柳乡去工作的打算。[〈〈因为,如果没有冯天鸣的帮助,就算他想回曲柳乡,人家也不一定接收他,正是腾云飞那天打哈哈的话提醒了他,但他不好意思直接跟冯天鸣提,就指望着由沈建华曲线帮自己透个话。

木琴芳进厨房后,先让女儿沈婷将做好的几个菜端出来,让沈建华和王鹏可以先行吃喝起来,她则动手又加做了几个菜。

“我听天鸣说,”沈建华果然就提到了王鹏的工作问题,“你的工作已经帮你安排妥了?”

王鹏放下筷子点点头说:“冯哥去省城前告诉我的。”他顿了顿吸口气,正视沈建华道,“可是,沈叔,我其实另外有想法。”

“哦?”沈建华听他这样说也放下了筷子,“什么想法?”

王鹏的喉结动了一下,像是为自己下了决心,“我想回曲柳乡去工作。”

“曲柳乡?”沈建华的眉头蹙了起来。

刚刚炒完菜走出来的木琴芳也愣了愣说:“为什么突然想去曲柳乡啊?商业局这么好的单位,人家想进还进不去呢!”

王鹏心里还是觉得很不安的,毕竟冯天鸣为他这事费了不少的力,自己突然说不想去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尊重冯天鸣。但是,只要一想到石泉村的现状,他真觉得自己这点事实在算不得什么。

“沈叔、木阿姨,你们也知道,石泉村现在的污染有多严重!我还在上学时乡亲们就来找我帮忙,现在我毕业了,这事还没解决,这让我的心怎么也踏实不下来。只有去曲柳乡,靠近了石泉,有机会为石泉做点事,我觉得自己才能在晚上睡安稳。”王鹏一口气说道。

沈建华夫妇毕竟都是普通工人,比不得冯天鸣在机关见多识广,所以对王鹏这番话,他们除了感慨石泉的现状、替王鹏可惜那么好的工作机会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建华连喝了两杯枪毙烧后问:“那你和天鸣说了没有?”

王鹏摇了摇头,“好几次话到嘴边我都不好意思说,觉得自己实在是辜负了冯哥的一片心意!”

“既然这样,你就不要再想着去曲柳乡了,好好地去商业局上班,这样的机会不是人人有的!”木琴芳劝他。

王鹏苦笑了一下,“石泉包括我的父母在内的七八百人因为污染断了生计,我怎么都没法让自己安心去商业局。”

“可你去了曲柳乡就有用吗?”一直默默吃饭的沈婷忽然插嘴问。

王鹏抬头看了她一下说:“过去因为穷,也因为缺乏环保意识,石泉才会引进药厂的项目。如果有一天,药厂的污染问题解决了,或者说可以让药厂迁走了,大面积被污染的石泉该怎么恢复经济,通过什么方式让一穷二白的村子富起来?我觉得这就是我要去做的事情,也肯定比我待在商业局的办公室里工作更有实际意义!”

沈建华叹了口气说:“你要真这么想,那还是得跟天鸣说啊!”他拍拍了王鹏的肩,“我和你木阿姨不懂官场上那些事,但也明白一条,你想去曲柳乡也得他们正好要人并且要你!”

王鹏点头道:“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开不了这个口,”他看了看沈建华,“沈叔,你能帮我和冯哥说说这事吗?”

沈建华审视了他一会儿,点头道:“你只管先回去吧,我跟天鸣说说这事。”他突然神色一转,“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他未必同意的。”

王鹏立刻答应了。他也知道这事是自己做得不对,眼看上上下下都讲好了,突然想换单位,确实会让冯天鸣在为难的同时,对那些帮忙的人不好交代。

木琴芳是个急性子,听了他们的对答马上说:“什么先回去啊,我看呐,马上打电话给天鸣说这事。万一他同意,也得让他有时间去办呐,这都什么时候了,眼看着月底就要公布分配结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一说完,她也不等王鹏和沈建华应声,直接起身朝电话机走了过去。

沈婷朝王鹏吐了吐舌头,意思是她妈妈做事就这么风风火火的。王鹏和沈建华同时笑了笑,反正决定了要跟冯天鸣说,那迟说确实不如早说。

冯天鸣在电话里一听说这事,就立刻要木琴芳让王鹏自己来听电话。

王鹏从饭桌前站起来,拖沓着去接电话,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觉得这次冯天鸣多半让自己给气着了。

“说说你的理由。”王鹏刚拿起话筒“喂”了一声,就传来冯天鸣严厉的声音。

“啊?”王鹏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将自己想通过去曲柳乡工作,继续帮石泉村脱离污染、摆脱贫困这些事都说了,在末了才很是歉疚地说,“冯哥,真对不起!你为我工作的事花了那么多心思,现在才跟你说想去曲柳乡,肯定会给你带来不少问题,希望你不要生气!”

冯天鸣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没有王鹏料想的怒火与批评,但就是这种沉默,通过电波的嗞嗞声传递过来,也还是令王鹏感到一种沉重的压力。这四年多来,如果说沈建华是类似父亲一样的人,张冬海是他在法律方面的指导者,那么冯天鸣则是他的精神导师。尽管王鹏自己已经下定决心想去曲柳乡,但冯天鸣的支持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鼓励。

在良久的思索后,冯天鸣对王鹏说:“就石泉村向药厂讨公道这件事来看,其实并非表面那么单纯,它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牵涉到各种利益的博弈,如果没有过人的洞察力和良好的人际交往能力,光凭法律也是很难成功的。”他顿了顿,“尤其你现在的情况,不但年轻没有根基,一但触动各方的神经而没有意识到,后果可能波及的不光是你个人,还有可能波及到你的家人、朋友。”

“因为这样,难道就不去做了吗?”王鹏打断道。

冯天鸣在电话里不急不缓地说:“你不要急,处理这种事尤其不能急!如果你坚持要把这件事做出一个眉目来,那我倒是同意你去曲柳乡工作。”冯天鸣也不等王鹏说话就接下去,“这样做,一来可以避免你因为精力牵扯而不安于新单位的工作,二来也可以从基层感受到在药厂这件事上究竟有来自哪些方面的阻力。你要去,我会帮你,但我要提醒你,凡事多看、多听、少说、慎做,尤其是药厂这件事,光靠你个人的力量,在那儿起不了作用!”

王鹏脸上浮现既喜又忧的表情,“不会吧?再怎么说,乡村两级干部对石泉的情况是最清楚的,不把这个事解决了,石泉人的生活永远是无望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冯天鸣叹了口气道:“如果人人都有这样的意识,或者说会权衡长远的利害,药厂还会开到现在?”

王鹏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去了也是白搭?”。

冯天鸣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说:“有人做总归好过谁都不愿意做!只不过,我希望你记住,任何时候,尤其是在农村,你要想把事办好,两点很重要!”

“哪两点?”王鹏追问。

冯天鸣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一是权,二是钱。”冯天鸣低沉的声音在话筒里形成一种回响,轰鸣在王鹏的耳中,使他的后背无端升起一丝寒意。“没有权力作保障,很多事情你有再好的愿望也行不通。没有经济作后盾,你有再大的权力也只能是一纸空文。所以,你只有先拥有权力,再合理地运用权力去协调经济,才能真正把想办的事情给办成、办好。”

这是四年来,冯天鸣第一次与王鹏说及现实层面的事情,但只这一次,已经足以让二十岁的王鹏大受震动。他觉得自己无法想像一件充满正义的事情,还需要通过权力、金钱的保障才能成功,可他又深知冯天鸣身为局长,跟他说这些,完全是掏心窝子在向他传授自己的经验之谈,无论这话有几分道理,都应该引起他的重视。但他在对冯天鸣感激之余,不知为什么,冯天鸣原先在他心里高大的形象也一瞬间坍塌了,他相信,如果冯天鸣不是对这两点身体力行,是绝难做到如此精准的描述的。

王鹏笑了笑,对着话筒里的冯天鸣道:“冯哥,你今天说的话,我都记下了!不管再难,我都要为石泉村的乡亲讨到说法!至于其他的,只要能帮到乡亲们,我无所谓。”

冯天鸣那边再一次沉默良久,才传来一种颇为无奈的声音:“王鹏,就像打仗一样,我们要想胜利,先得学会怎么保护自己活下去,才能更好地去战斗。所以,你要做成这件事,一定要学会迂回,这点很重要!”

王鹏拿着话筒点了点头,直到冯天鸣已经挂掉电话有一会儿了,他才将话筒搁到座机上。应该说,冯天鸣的话,王鹏的确听进去了,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完全照着这两点去做。在此刻的王鹏看来,冯天鸣是工作久了棱角都磨圆了,才会如此看重这两点。而他,更相信法律的强大,一个法制社会,只要有理有据,他不相信自己非得靠权和钱来做成这件事!当然,如果借助于权利可以早日为石泉村做成这件事,也是他所乐见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冯天鸣之所以会直接答应帮王鹏安排去曲柳乡,除了对王鹏的爱才之心,还有一个很根本的原因就是开泰地区正面临撤地建市的大变动,从上到下大小班子都在充实人手。{<[撤地建市,使原来开泰地区行署所在地宁城从县级市升格为地级市,冯天鸣在这一轮人事变动中,稳稳地坐上了宁城市商业局局长的位置。这个时候,整个宁城市上到市委市府,下到乡镇一级,都有相当多的岗位空缺,冯天鸣想要为王鹏在曲柳乡谋一个乡干部的位置,倒真不算难事。

既然冯天鸣会办这事,学校的分配结果也要在月底才能公布,王鹏与沈建华一家话别后就直接回到了石泉,开始每天早出晚归,走家串户对污染的情况作开庭前的最后一次排摸。

村里人知道与药厂的官司就要开庭,都激动得不行,老人们更是见着王铁锁夫妇就夸他们生了个好儿子。有在家的年轻人和还算健朗的老人都主动来找王鹏,商量怎么跟药厂讨说法,其中最积极的就是福根叔。

福根叔原来是村里的养鸭大户,加上他闲的时候替人用水泥船运运沙石什么的,每年的收入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是,有一回正逢汛期药厂排污,污水倒灌进村,淹了他的鸭寮,三百多只鸭子悉数死绝,损失惨重。就那一回的污水倒灌,也导致了村里所有的田畈都绝收,而且从此种什么死什么,村口那棵老榆树也是这个时候被毒死的。

王鹏回来前,根据金军的建议仔细查阅了长风制药生产的产品成分,以及国家规定的药品类生产企业的排污标准。在补充收集了村民的口头证词以后,他又实地查看了药厂周围的环境,和村里所有的农田、水源现状。过去每次去环保部门、市信访办投诉,人家答复的时候都是长风制药提供的合格检测报告,如果以此来打官司石泉毫无胜算,他们必须有自己取证的检测结果才行。但是,王鹏现目前他似乎很难自己取证,污水取样还好办些,废气取样就难了,尤其具体的化验更需要有专业的设备和专家来操作进行的,凭他赤手空拳根本做不了这件事。

当日,张冬海领王鹏去拜会金军,应该是预料到了王鹏可能会在具体取证方面碰到问题。王鹏很庆幸张冬海的预见性,从行李箱里找出金军给自己的名片,急匆匆地去村委会办公室给金军打长途。

石泉村的村委会办公室很简陋,和村小共用一排平房,总共一间办公室和一间会议室。有事的时候,门口那个五十年代就安装的大喇叭里,会广播通知村干部们集合开会,平时没事基本就没人在里面办公。但今天,王鹏来打电话的时候,恰好碰到了村长田张贵。

“二毛,你有事?”田张贵早听说王鹏在张罗跟药厂打官司的事,比起特意去找王鹏寻问,他很高兴今天正好在这里碰到王鹏。

“啊,村长,我来打个长途。”王鹏笑答。王鹏进城读书的第二年,村长就换了人,原来他一直极为崇拜的老村长因为身体原因退了下来,田张贵就是那一年从部队复员回来后上任的。正因为田张贵在外当兵多年,王鹏对他没多少印象,这些年回家见到也只是客客气气地打个招呼。

田张贵听了王鹏的回答就指指电话,“去吧,桌上就是。”

王鹏暗暗好笑,就那办公桌上一览无余的样子,田张贵就算不说,他自然也知道电话在哪儿。知道田张贵这纯粹就是没话找话,他也不说破,点头道谢着就去拿电话拨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军的记性相当好,王鹏只一开口,他就听出来了。

“你们村污染的事有眉目了?”

王鹏忙答:“马上要开庭了,张律师让我再补充一些证据。现在碰到了一个难题,想请您帮忙,不知道您有没有空?”

“说说看。”

“主要是空气和污水取样检测的事。您这么忙,来一趟估计没那么容易,所以我想,可不可以我用瓶子取了样送省城给您做下检测?”王鹏确实觉得按金军的身份,肯定抽不出时间来石泉做检测,而且如果来石泉检测,人手、设备都是问题,相比之下,送检是最方便省事的。

金军在电话里沉吟了一会儿说:“按你上次跟我说的情况,送检恐怕不是一个好方法。”

“为什么?”王鹏到底年轻,听金军一说这办法不好,立刻就有点沉不住气。

“无论是空气还是污水检测,取样的方式都相当重要。尤其是你说的这个污染情况,应该不会是一般的环境污染,如果取样方法不得当,很可能会导致检测结论有误。所以,我不太赞成你直接取样送检。”金军解释道。

王鹏听了觉得有道理,但立刻又为现场检测犯愁了,“可是金教授,如果不送检,就得现场检测。不要说我们村没有这个条件,乡里都不一定有条件,这事可怎么进行啊?”

“你不要急。具体的化验,我可以请宁城市环科所帮忙做。至于取样的事,还是我亲自来一趟,用专业的取样设备采样,结果才会可信。”金军说得很干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您亲自来?”王鹏既惊讶又感动,“这可让我怎么感谢您才好啊?为这事还让您亲自跑到我们这种小地方来!”

“这话就见外了啊!”金军嗔怪道,“冬海既然托了我这事,我总得认真去办啊!再说了,你对你们村的这份心,让我很佩服,这是真话!”

王鹏没想到金军会这样说,当下就不再多说什么,否则倒显得自己做作了。于是,谢了金军又约了来的时间,他才高高兴兴地挂了电话。

一转身,王鹏差点与站在自己身后的田张贵撞个鼻尖对鼻尖。

“村长,你这是干吗呢?”王鹏退开一步问。

“二毛啊,你这是要检测什么东西啊?”田张贵眼睛瞟了瞟电话机问。

“哦,说起这事,还得细细向你和老支书汇报汇报呢!”王鹏立刻说。

田张贵那张布满麻子的脸抬了抬,朝着办公桌边的椅子点了点下巴,“那就坐下来,细细和我说道说道。”

王鹏于是拉过椅子,坐下来,将自己这些天在村里走家串户收集的人畜、田地受污染的情况都跟田张贵说了个一五一六。

田张贵也找了张凳子坐在王鹏的对面,一条腿搁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两只手则捻着烟卷,边听边点头,一副仔细聆听的样子。等王鹏说完了,他把烟卷放鼻子底下嗅了嗅问:“那检测又是怎么一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啊,也是法律取证的一个环节,通过对药厂排放的废气、水样进行检测,可以对空气和水中的成分进行分析化验,然后找到污染的原凶。”王鹏说。

“二毛,你也别跟我说这些新名词,我听不懂。你只要告诉我,做了这个检测,是不是就能把药厂告倒?”

王鹏摸了摸自己的头,一时倒不敢作这个保证,“村长,要说百分之百能告倒,我不好说。但是,为了我们石泉村的乡亲,我一定尽自己的全力,这是我现在可以向你保证的!”王鹏向田张贵承诺。

田张贵眼神复杂地看着王鹏,将一直在手里搓捻的烟卷放进嘴里,划了根火柴点了。“二毛,你觉得我们石泉比起其他村,是穷还是富?”

王鹏一愣,没明白田张贵的意思,“当然是穷啊。”

“那你知不知道,药厂给我们村解决了多少劳力?每年交给国家的税收又是多少?提留给我们村的又是多少?”田张贵把一连串的问题扔给王鹏。

“村长,这些数字我回答不了。”王鹏隐隐有些明白田张贵拦着自己说这事的目的了,他忍不住反问,“但是这些数字难道比人命金贵?”他会把自己调查的所有细节都告诉田张贵,是因为他认为田张贵当过兵又是村长,应该是有思想觉悟的,会为石泉的乡亲考虑。有可能这种信任有点盲目,但他内心里始终觉得石泉村的人都是药厂的受害者,应该都会和他站在一边来做这个事,所以,他做这个事一直是大大方方的,从没想到要瞒着谁。但显然,他有点高估了田张贵。

田张贵抬起粗糙的大手,在自己满是麻子又黑黝黝的脸上干搓了两把,“二毛,叔知道你现在是中专毕业生啦,是国家包分配的干部,懂法律、会来事。可是法律不能给我们石泉村带来半毛钱!是,石泉这几年死了几个人,可谁活一辈子不是死呢?像那种穷得露屁股的生活,就算命留着又有啥奔头?”

田张贵突然自称“叔”,而且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王鹏不要再管污染的事,这让王鹏再一次清晰地想起冯天鸣的话,所谓各种利益的博弈,原来村里的经济也是其中一分子,这就难怪福根叔他们每次出去上*访总会被药厂事先知道,总会有一些部门以各种理由将福根叔他们拦回来。王鹏开始后悔自己想问题太简单,没有事先摸清田张贵的想法,就把自己做的调查以及思路都和盘托出了,一旦田张贵知道自己不会轻易放弃,事情会向什么方向展?王鹏心里一下充满了忧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年轻气盛是王鹏这个年纪的人一个最大的特点,王鹏也不例外。〔但王鹏有这个年纪的人少有的优点,那就是耐心与冷静。

田张贵的话让王鹏感到了事情的复杂性,虽然内心对田张贵重经济轻人命的想法极为厌恶,但他同时也想到,正是石泉村可怜的村集体经济,使穷怕了的田张贵们有了这样要不得的想法。那么,就算他能通过维权让药厂搬走,石泉村如果没有一条通向富裕的大道,谁又能保证没有第二个、第三个药厂迁到这里来?王鹏在与张冬海联系为石泉村打官司的时候就想过,要真正杜绝污染,让那些污染企业没有借口迁进来,关键是要找到可以让村里人家致富的路子,恰恰田张贵诘问王鹏的问题核心也在于此。

王鹏将椅子拉近田张贵一些,“田叔,你说得有道理,是我考虑不周。”他看到田张贵的神情明显松了松,“你放心,我一定为村里的乡亲找到一条致富的路,我们啊,既要保命也要有钱。”

“你有法子?”田张贵惊异地看着王鹏,不知道这小子的脑袋里还装着什么邪的歪的。

王鹏笑了笑说:“暂时还没有,但肯定以后会有!”

田张贵闻言轻哼了一声:“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我们乡下人讲的是实在,你进城读书好的没学会,城里人那套画个饼子当饭吃的本事倒是见长。”

王鹏下意识地去摸自己唇上那两撇已经刮了差不多四年的胡子,心里隐隐一阵抽痛,那个短清丽的女孩在他的心底晃过。他甩了甩头朝田张贵尴尬地笑了笑说:“村长,你就看着吧,我一定说话算话,不会画个饼子捣浆糊注释1的。”

王鹏不再多言,离开了村委会,只留下一脸狐疑的田张贵。

心里有想法是好事,要想为石泉村找一条致富的路也许也不算太难,王鹏对自己的头脑一向有信心。他唯一担心的是谁来和他一起干这些事?在城里,做什么事刘胖子会打冲锋,“***”会联合行动,东子会提供一切保障,他只要负责出谋划策。如今回到村里,他们六个都不在,村里的年轻一辈基本都出去工作了,他现在的样子就是一个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光杆司令。

问题总是要一个一个来解决,王鹏觉得,既然眼下很多事还做不了,就不如继续把能做的先做着。他趁着与福根叔、木根叔一起到各家,让大家在补充的证据材料上签字画押的时间,又留意了一遍这个自小长大的地方,想找一些城里人喜欢,而被乡亲们忽视的东西。让他难过的是,因为这几年的污染,连过去家家种植的桑树如今都死光了,不要说其他的东西了。

收集好补充材料,王鹏跟家里人打了个招呼,带着王慧和王帅进了城。一来,他得在金军等人来前,为他们安排好食宿。二来,他要和腾云飞他们碰个头,让他们帮着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石泉村脱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住宿安排不难,王鹏花了十多分钟就在梧桐县招待所定好了房间,又让弟弟妹妹去县里的农贸市场多采购一些菜带回去,以便到时候可以做给金军他们吃。王慧心疼钱,一路都在嘀咕,“农村人还要进城买菜,这不是笑话吗?我们村虽然被污染了,但也不还有没被污的田吗?吃点菜总还不成问题,干吗要浪费这个钱啊?”

王鹏解释,金军等人都生活在省城,那地方生活水平高,人的口味也刁,村里的食物单调,吃个一、两顿是新鲜,吃多了就不对胃口了。既然是请人家来帮忙的,考虑周全些也是礼数,人家工作起来也可以卖力一点。

尽管王鹏说得嘴角都起沫了,王慧还是撅着个嘴一副不爽快的样子,他也就懒得再跟她费口舌了。转而叮嘱他们买完了就回去,他办完事自己单独回家,让他们不用等他。

腾云飞的父亲腾啸天原是宁城县法院的院长,撤地建市,凭空直升宁城中院副院长,副处级干部一下变成正处级。腾啸天不光是自己坐正了位置,自己儿子虽然读的是与法律风马牛不及的专业,硬是也利用了撤地建市的东风,以中院要建造办公楼需要建筑方面人才充实到院办公室的名义,将腾云飞弄到市中院办公室当了一名办事员,毕业分配尚未公布就已经在那里上班了。

王鹏到的时候,腾云飞正在和同事说话,他上前狠狠地在腾云飞肩上拍了一掌道:“行啊,上班了,有模有样了!”

腾云飞一边给王鹏泡茶,一边说:“你就笑我吧!”说话间把泡好的茶递给王鹏,“喝茶。”

“谢谢。”王鹏接了茶杯放在手边,“我无事不登三宝殿,找你想辙来了。”

“看你说的这话,我们四个谁跟谁?”腾云飞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定,“直说。”

王鹏把起诉书等一应材料从包里拿出来推到腾云飞面前,“请你爸帮忙看看有多大把握,其他事,待会哥几个吃饭的时候再说。”

腾云飞看王鹏一眼问:“还是污染那事?”

王鹏点点头。腾云飞也不多话,拿起材料就去找腾啸天,趁他出去的时间,王鹏随意拿起桌上的《宁城日报》翻看,只一会儿工夫,一篇报道引起了他的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篇报道写的是宁城长风制药厂荣获市污水治理先进企业,市领导不但亲自前往企业颁奖,还大力夸赞企业舍得花大本钱治理污水,在为全国老百姓生产国内领先的药物同时,也不忘保护地方的环境建设,值得市内各大企业学习。而这篇报道中提到的长风制药厂,正是在石泉村开设分厂,制造了大范围污染的那家药厂。

王鹏看着报道,额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两边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腾云飞回来的时候,现王鹏已不坐在凳子上,而是站在窗口远眺,于是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

“我爸看过了,”腾云飞说,“从目前的证据来看,民事赔偿官司的赢面很大,但是……”

王鹏转头看腾云飞欲言又止的样子,笑了笑说:“有话直说。”

腾云飞苦笑了一下,“你看到那篇报道了?”见王鹏收起笑容点了点头,他才继续,“长风制药是市里的4a级企业,纳税大户,牵一动全身。赔点钱这种事,他们不会在乎,但你要想让他们迁厂,就不是民事起诉能做到的了。这一点,张律师应该很清楚。”

王鹏望着窗外突然问:“老大,我是不是太幼稚了?”

腾云飞先是一愣,随即笑起来,“这感慨有点大了啊!”他拍拍王鹏的肩膀,“放心,这种事虽然难办,但关系到人命,我们兄弟几个一定力挺你,大不了就是跟你去种田嘛。”

“算了吧!我一个人种田就够了,你们要是也去种田,种不种得活暂时不好说,就你们家里的那些长辈还不用唾沫水把我淹死啊?”王鹏笑道。

“去你的,我爸有那么凶悍吗?”腾云飞捶了王鹏一拳,“不过话说回来,你有没有想过,把民事索赔和要求迁厂这件事分开来做?”

王鹏看了腾云飞一眼,勉强笑了笑。这问题,张冬海其实向他指出过,但他因为没有太多的力量来分头做两件事,这才想着放一块儿起诉试试。

“我知道你心里的担忧,”腾云飞说,“但是分开来绝对是有好处的。我爸说了,实际的案件操作,并不完全取决于法律条文,还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阻力,尤其在我们这里,行政干预的能力还是很强的。所以,你想要做成这件事,真的急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的意思是……”

“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吧。”腾云飞说着就拉了王鹏往外走,边走边跟王鹏介绍,“行政庭的蒋明海庭长,是个非常正直的人,有丰富的处理行政诉讼案件的经验,也是我爸一手提拔上来的,你可以完全信任他。”

王鹏从腾云飞一说到行政庭,他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张冬海当初就是建议石泉村先打民事官司,再打行政官司。他脸上密布的阴云听了腾云飞的话虽说散开了一些,但内心的沉重没有丝毫减轻,如果一场官司的胜负真的取决于行政干预,那么行政官司打赢的可能性就更低了。也是不巧,蒋明海正在开会,王鹏没能见到他,因为心里不抱什么希望,他倒也不是太在意见面与否。

没见成蒋明海,俩人又在腾云飞的办公室闲聊了一阵,期间腾云飞又忙了一阵工作上的事,王鹏也根据腾云飞刚才的建议,开始考虑如何调整诉状。直到下午五点半下班时间,他们才一起赶往得意楼与江海涛他们汇合。

才几天不见,江海涛与郝摄辉一见王鹏就冲上来与他拥抱,一副多年不见的腔调,让王鹏又感动又好笑。“***”重逢,自然是好一番寒暄,聊着聊着,话题自然就转到了药厂的事上。听了腾云飞的想法,郝摄辉也竭力赞成分两步走。

“老四,这事老大讲得绝对没错。”郝摄辉说,“先以民事索赔将他们的污染事实定下来,然后再以民意的方式要求政府督促药厂搬迁。”

“没那么简单吧?”王鹏想起今天看到的报道,“他们如果提出可以彻底治理污染并着手整改,你觉得政府会同意让他们搬?”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沉默了。连王鹏自己也突然觉得在药厂搬迁一事上,他一直都想得太天真,现在只能先把民事索赔的官司打起来,至于下一步怎么走,金军的检测真的是个关键。

注释:

1、捣浆糊——俚语,忽悠的意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鹏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大,虽说这几个铁杆家里都有些背景,但要说到在这件事上能起到关键作用还是有难度的,他也不想因为自己为难他们。于是笑了笑把另一个问题抛了出来,“你们几个帮我群策群力啊,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石泉村在摆脱污染后,快恢复经济致富的高招?”

“嗬,老四,你要是不当官就太可惜了!”江海涛笑道,“污染的事还没动静呢,你这边已经在考虑致富了。”

“取笑我是吧?”王鹏斜乜着眼看江海涛。

“哪能啊!”江海涛忙把头摇得像面拨浪鼓。

这时郝摄辉插道:“你还别说,老四,既然你打算回乡里去工作,那走仕途是注定的了!”

“对,对,对!”腾云飞用筷子点着王鹏道,“以你的这颗赤子之心,要是在石泉村这件事上弄好了,未必不是一项利人利己的好事!”

“你们就一起拿我穷开心吧!”王鹏苦笑了一下,“官司都还没影呢,当官?算了吧,先把眼门前的事解决了,再考虑考虑家里人和村里的生计问题,才是最实际的。”

“你这就不对了!”郝摄辉道,“毛爷爷当年鼓励农民造反,讲的是枪杆子里出政权。现在是社会主义大家庭了,人民内部矛盾并没有完全消失,那怎么解决呢?得依赖我们的干部,通过团结、批评、团结的方式来解决。而你和你那个石泉村,现在就碰到了生存与金钱的大问题,光依靠你这种个人英雄主义是很难担当大任的。所以……”

“哎哎哎,停,停!”王鹏举起双手叫道,“你小子tmd把毛爷爷的精神学得透彻,也别说话这么怪腔怪调啊!”

四个人立即一阵哄笑,郝摄辉笑完继续说:“玩笑归玩笑,说正经的。你要真想办好你们村的事,还要让村里富起来,就真听听哥们的建议,好好在仕途展展,大小有点权力在手里,办起事来也方便,否则,”他摇了摇头,“掣肘肯定没完没了。就算你有了权力,还有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一条,也不定能不能让你条条路都通罗马。”

“有没有这么悬乎啊?”王鹏将信将疑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腾云飞他们三个立即同声应着,并一致朝王鹏大力地点头。

王鹏无奈地举起酒杯说:“来来来,我敬你们仨!”说着当先一饮而尽道,“让你们帮我想致富的办法,你们倒撺掇我当官。这官是说当就能当,想当就当的上的?你们呀,省省吧!”

郝摄辉笑道:“咱们毕业分配可是由人事局定夺的,不是劳动局,哥们!”

腾云飞这时接了话头说:“就算我们几个现在只是十四级科员,谁知道十几二十年后呢?老四,乡亲固然重要,个人前途也要重视的。”

王鹏真没想到,自己进趟城,本来是为村里的事,搞最后竟弄到自己的事情上来了。他有点犹豫地说:“说真的,我现在真没心情考虑自己的事。你们要有时间跟我回去一趟就明白了,石泉人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口气沉重的说,“药厂排出来的臭气,隔十里地都能闻得到,村里每家每户都不能开窗通气,闻着那味道都觉得喉咙口毛渣渣的;两年前开始,村里所有水井的水都不能再饮用,喝水都靠乡里用水车装进来,每天定时供应,一个水乡小村搞得跟沙漠村庄似的,一点水都要分各种用途反复沉淀重复利用,否则就不够用;至于田地副业,那就不用说了,村民阻止往沟渠排污水,乡里动用了整个派出所抓了十几个村民然后谈判,结果还是排了……这一桩一件的,如果不把事情解决好,我真觉得寝食难安啊,哪还有心思考虑其他的?”

腾云飞他们听了王鹏这番话,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四人相对无言地连喝了几杯酒,腾云飞才说:“老四,有的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权力是个好东西。你只有掌握权力,才能办一些你想办的事,虽然不一定都能办到位,但肯定比你一个平头百姓事半功倍得多!你的心情我们哥几个都理解,但正因为这样,我认为你更应该考虑老二、老三的建议,努力往仕途展,用官职所带来的便利做点事,绝对好过你一个人东奔西突。”

王鹏本人对这个提议真不怎么感兴趣,但腾云飞他们的积极态度让他盛情难却,只好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他去曲柳乡确实是为了便于就近为村里争取权利,也可以就近了解乡里领导的真实意图,帮助乡亲们在争取权利的时候可以有的放矢。至于为官一途,他内心深处虽也有渴望,但想到自己竭力为污染一事奔波,乡里如果看重长风制药带来的利益,也只怕自己难以在曲柳乡出头的。

他甩了甩头不愿再在这事上纠结下去,又觉得要腾云飞他们帮自己想致富的办法也有点强人所难,他们毕竟从小长在城市,对乡村的认识相当肤浅,就算有什么主意,也未必能适合石泉村的展需要。这样一想,他也就释然了,干脆放开了和他们吃喝聊天,不再提村里的事。

结束聚会,王鹏一个人骑自行车回石泉,到家都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他草草洗了洗躺下,结果却毫无睡意。他只好起身去了灶披间注释1,一个人细想石泉村的未来,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听得父母屋子里有动静,就过去看了看。

原来,村里现在田没法种,老娘秦阿花又闲不住,就从县里的毛衫厂接了些套口的活回来做。因为是计件制的,她想着多挣点钱,和孙梅梅都是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干活,一天下来,两个人能完成百来件,村里很多妇女都在干这个。

王鹏粗手大脚的,虽然心疼老娘的眼睛,却也帮不上忙,只好退出来去忙自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房间打了个盹,王鹏就起床回宁城找张冬海,把腾啸天的建议跟他说了,张冬海立即修改了诉状,俩人才一起去法院将诉状递交了。又和腾云飞打了个招呼,本想见见蒋明海,但还是没碰到。不过,腾云飞告诉王鹏,他已经跟蒋明海详细说过这个事了,蒋明海答应如果真到了行政诉讼这一步,他会亲自负责这个案子帮王鹏一把。这让王鹏很感动,一个素未谋面的人都可以这样,他又有什么理由气馁呢?

三天后,金军带着人到了宁城,王鹏让刘胖子帮忙借了辆面包车,拉着金军和他的助手先到县招待所安置了行李,然后一起去石泉,刘胖子亲自开的车。

金军一行四人在县招待所稍事歇脚的时候,刘胖子给了王鹏一个大纸包。

“什么啊?”王鹏接过纸包一边问,一边打开来,竟是厚厚的十沓百元大钞,“这么多?”前些日子想着要用钱,他与刘胖子商量,将自己这几年在服装店挣了没拿的钱取些出来,但他从怎么都料不到会有这么多!

刘胖子笑着一把捏住王鹏的脸问:“痛不痛?”

王鹏一下打掉刘胖子的肥手,“废话!我捏你一下试试?”

“痛就证明这钱是真事啊!”刘胖子嘿嘿地笑,“其实还差你六万多,东子的意思让你不要都放在身边,他前阵子回京说是打听到不少消息,让我和你把闲钱都去买些企业债。。所以,我把钱给了他,让他帮我们具体去操作。你不会不放心吧?”

王鹏立刻道:“你们俩我要信不过,我还信谁啊?而且就这已经够多的了,”他也乐了起来,“有这钱,我能干不少事吧?”

“看把你乐的!”刘胖子勾住王鹏的脖子,“你请这些人来做检测,这钱是你们村报公账呢?还是村民平摊啊?”

“我请当然是我出啦。”王鹏想也不想的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胖子一下推开他说:“还真让你哥说着了。”

“我哥又说什么了?”王鹏把钱重新包好问。

“他说你肯定又要当活雷锋了,让我暂时不要把钱给你,省得你把辛苦赚来的钱都扔水里。”刘胖子回道。

王鹏笑问:“那你这回怎么没听他的?”

“开玩笑,我和你一起几年了?”刘胖子瘪了瘪嘴叹道,“鲲哥现在来信说的越来越少,不知道他都想些什么!”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金军也整理好仪器,带着人上了车。刘胖子等大家都坐好了,立刻动车子往石泉村开去。

十来分钟的时间,车就到了村口,刘胖子却一个急刹将车停了下来。和金军一起坐在后座的王鹏怒道:“你小子会不会开车啊?”

刘胖子转过头指着挡风玻璃外,哆嗦着对王鹏说:“你,你小子还是先告诉我,这,这是什么情况吧?!”

王鹏顺着他的食指望出去,一群十七八岁,头染成黄色的年轻人,手执木棍、石块正拦在车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鹏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要坏事。[这些日子,他光顾着自己的分配去向和准备金军他们的到来,忽略了长风制药的动向。现在这帮“小黄毛”拦车看着偶然,实则必然与即将要进行的检测有关系。他细想,要进行检测这件事,他只对田张贵说起过,后来对谁也没提及,会有人这样明目张胆地在村口拦车子,除了田张贵和得到消息的药厂授意的,他想不出还会有哪个第三方要这么做。

情形不容他再多想,“胖子,我先下车去处理,你把车倒出去,带着金教授他们回宁城另外安排住的地方,县里不要去了,行李回头你带信让海涛帮忙去取一下。”王鹏作了个简单安排又对金军歉意地说,“金教授,对不住你们,我没把事情考虑周全。等我今天把事情处理好了,明天再把你们接回来。”说着就要拉门下车。

刘胖子立刻叫住他:“车后面有趁手的家伙,你不拿着?”

王鹏摇了摇头,“我是村里的人,就这么单独下去说话,他们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

“你小心点!”金军担忧地叮嘱。

王鹏下车,刘胖子马上倒车原路退了回去找地方掉头。王鹏看车子开远了,才朝那帮“小黄毛”身边走过去,眼睛却始终瞧也不瞧他们。

“小黄毛”们眼巴巴地看他一个人走过,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拦他,只好跟在后面一路尾随。

王鹏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田张贵家,没进门就扯开了嗓子喊:“田叔,在不在家啊?”

应门的是田张贵的老婆王银花,“哟,是二毛啊,找你阿叔有事?伊老清早就出去逛哩。”注释1

王鹏一侧身从王银花身边挤进了院门,“阿婶,我有点事要寻田叔商量,你忙你的,我在屋里等他。”注释2

“哎呀,伊啥辰光回转啊勿晓得,你勿是要等煞哩?”注释3王银花三步并作两步在自家屋门前拦住王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婶,性命交关哦,我今朝是随便怎样都要等到田叔格!”注释4王鹏瞪视着王银花,两个人就这么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僵持了老半天,王银花终于软下来,“秦阿花哪会生出你介样的犟鹅头噢!好哩,好哩,阿婶帮你去把你田叔寻回来。”注释5

王银花三步一摇,两步一扭地走出了院子,王鹏看着不时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几个黄毛,有心逗逗他们,便走了过去。

“几位小阿哥也找田叔?”

王鹏突然身子探到院门外,把外面刚想伸头进来看的一个黄毛吓了一跳,只好退回去讪讪地应了声。

“那为什么不进院子里等呢?”王鹏一脸关切地问。

这时,一个年纪稍大,胳膊上有个怪兽纹身的黄毛接口说:“田村长不在家,我们回头再来。”说着作势要走。

王鹏立刻放大了声说:“那不送哦。反正田叔不在,我干脆还是去忙忙检测的事。”

本已转身欲走的一众黄毛,听得王鹏说要去忙检测的事,立刻都收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盯着他。

“怎么啦?”王鹏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长毛了?”

纹身男没好气地问:“你要去检测什么?”

“和你们没关系的事,少问。”王鹏摇摇手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说不关我们的事?”纹身男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王鹏走到纹身男身边,绕着他走了一圈问:“你们又不是石泉村的人,我做什么检测,怎么会和你们有关?你倒给我说说看。”

纹身男愣了愣,正好瞥到被王银花叫回来的田张贵那不满的眼神,心里立刻意识到自己中了王鹏的圈套,不禁有点恼羞成怒。

王鹏看到田张贵就不再理会这帮黄毛,“田叔,我想找你汇报一下污水检测的事,正好这帮小阿哥说他们也找你有事,又说我要检测的事和他们也有关,不如我们一起到你家院里说吧?”

田张贵张双已显浑浊的眼睛里,射出少有的厉色,狠狠地瞪了纹身男一眼说:“进去吧。”

田张贵领着王鹏进了自家的堂屋,指了指凳子让王鹏坐,又指使自己的老婆王银花去倒水,这才张了张眼问王鹏:“这么急寻我,什么事啊?”

“田叔,你也知道,我想给村里的水和空气都做个检测,看看药厂的污染到底是个什么程度。但是,你也知道,前几次福根叔他们讨说法,都被药厂找人打得不轻。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个忙……”王鹏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田张贵的反应。

“我能帮你什么忙?”田张贵说话的时候,眼睛老是闭着,眼皮一抬一抬像怎么使力都睁不开似的,“二毛,这事啊,我老早跟你打过招呼,没钱,要命也没用。你要坚持做这个事,也别怪你田叔不帮忙。”

“我不要你做什么。”王鹏连连摇手,“我就是觉得,你和这几位小阿哥既然认识,就帮我和他们说说,请他们帮我保护一下来作检测的专家,不要让药厂的人给打了。”

田张贵没想到王鹏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帮黄毛明明是自己叫人找来对付王鹏请来检测的人,这倒好,王鹏竟要让打人的保护被打的!田张贵心里一阵冷笑,心想,王二毛,你个小崽子,心思动到我头上来了!跟我耍心眼,伢儿还嫩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田张贵嘿嘿冷笑了两声道:“莫说我不认识这几个小阿哥,就算我认识也不会帮你这个忙!田福根受伤,格是伊破坏人家厂里头的规矩,硬要往人家厂里闯,人家防卫过当才伤着伊格。你勿要老拿格种已经平息格事体来挑拨,年纪轻轻做点啥事体勿好注释6,为啥一定要回来破坏安定团结?”说到这儿,他朝那些个黄毛挥了挥手,“散了散了,该做啥做啥去,没事体勿要到我这里瞎晃。”

王鹏心里那个郁结啊,要说村里的华癞子够无赖,这田张贵身为村长,却比华癞子更泼皮啊,睁着眼说瞎话的本领还真不是盖的!王鹏骨子里的那股倔劲一下上来了,“村长,依你的意思,这污染的事,就算啦?”

田张贵这才张开眼问:“不然你还想哪哈?你能给介多在药厂上班格人饭吃?你能帮国家找来介样的税收大户?二毛,动动你格脑子!我们宁可呛死,也不能饿死!格是原则。”注释7

狗屁原则!王鹏心里骂道。

“得,我也不找你帮这个忙。但就冲村长你刚刚那几个问题,我就一定要想法给村里的乡亲找来可以让他们不用呛死,也不用饿死的活路!”王鹏冷冷地说完就大步往屋外走,快走出院门的时候,背后传来田张贵的声音,“小瘟生注释8,格事体,你办得成,我就不当格个村长!”

王鹏离开田张贵的家,先去找福根叔了解那帮黄毛的来历,又将自己想怎样安排人进来采样的事交代了一下,让福根叔找几个人准备接应一下。然后回家取了自行车,直接去了宁城,但他并没有先去找刘胖子他们,而是去见了江海涛。

“我刚刚帮你去县城取东西回来,你就来了,是不是算好了的啊?”江海涛玩笑道。

王鹏骑了两小时的自行车,累得够呛,抓起江海涛的茶杯先灌了两大杯水,才擦着嘴巴说:“这事有点难办,你得帮我!”

江海涛收起玩笑,也说了句:“我估计到了。”

“怎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到县招待所,你那朋友的行李早被人翻得乱七八糟了。”

王鹏心一沉,“他们一直有人跟踪我啊!”说着就从窗口向下张望。

江海涛一把将他拉回来,“跟就跟吧。你先说说,要我干吗?”

“在你爸局里找个人帮忙,我想让金教授他们坐警车去会安全些。”王鹏说出自己的想法。

江海涛和腾云飞不同,腾云飞什么事都要仔细权衡后再做,而江海涛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有了江海涛的帮助,王鹏放心了不少。当晚他睡在碉堡没有回石泉,第二天一早,按照他事先和江海涛商量好的,他一个人骑自行车回去,江海涛托人用警车接了金军他们后,在宁城兜几圈,确定没有尾巴后再去石泉村采样。

王鹏人还没出城,却被冯天笑拦住了,“好你个王鹏,总算给我逮到了!”冯天笑双手握着自行车的车把,大马金刀地拦在车前方,“你这段日子都死哪儿去啦,害得我差点把宁城都翻遍了!”

王鹏忍不住暗暗叫苦,他现在哪有时间跟这位大小姐瞎磨?但他也清楚,冯天笑这个人,如果不跟她解释清楚原委,一时半会是脱不了身的,除非,“天笑,我现在急着回石泉,没空跟你解释。你要是一定要知道,就坐在车后架上,跟我去石泉,等我回去办完事再把你送回来。”

冯天笑一听王鹏要带她一起去乡下,立刻点头同意了,她才不管他到底要去干吗,只要能在一起就好。

王鹏带着冯天笑,吭哧吭哧地拼命赶路,浑身汗淋淋的,冯天笑在后面悠哉悠哉地甩着两条长腿放声唱着歌,他也毫无理会的心情。他现在全副心思都在石泉,希望金军他们能顺利进村,自己能顺利和他们汇合,再一起把检测样品带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言注释:

1、“哟,是二毛啊,找你阿叔有事?伊老清早就出去逛哩。”——伊,他。老清早,一大早。

2、“阿婶,我有点事要寻田叔商量,你忙你的,我在屋里等他。”——寻,找。

3、“哎呀,伊啥辰光回转都勿晓得,你勿是要等煞哩?”——哎呀,他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你不是要等死了?

4、“阿婶,性命交关哦,我今朝是随便怎样都要等到田叔格!”——性命交关,俚语,事关重大的意思。今朝,今天。随便怎样,这里是不管怎样、无论如何的意思。格,俚语的语气词,无实际意义。

5、“秦阿花哪会生出你这样的犟鹅头噢!好哩,好哩,阿婶帮你去把你田叔寻回来。”——犟鹅头,形容一个人倔强的意思。好哩,好啦。

6、“……田福根受伤,格是伊破坏人家厂里头的规矩,硬要往人家厂里闯,人家防卫过当才伤着伊格。你勿要老拿格种已经平息格事体来挑拨,年纪轻轻做点啥事体勿好……”——“……田福根受伤,那是他破坏人家厂里的规矩,硬要往人家厂里闯,人家防卫过当才伤着他的。你不要老拿这种已经平息的事来挑拨,年纪轻轻做点什么不好……”

7、“不然你还想哪哈?你能给介多在药厂上班格人饭吃?你能帮国家找来介样的税收大户?二毛,动动你格脑子!我们宁可呛死,也不能饿死!格是原则。”——哪哈,俚语,怎样的意思。介读ga,这么,这的意思。格,前两个代替的,后一个代替这。

8、小瘟生——小畜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鹏和冯天笑赶到金牛浜的时候,金军和助手完成最后样品的采取没多久,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好多人围着,老远望见金军正护着他的一个女助手想往外突,却老是被人群推搡着出不来。<?这些围观的人,有本村的,但也有前一天碰到的黄毛,乱哄哄的,场面有点失控了的样子。他停下自行车就跳下来往人群跑,冯天笑在他身后“啊呀”了一声,他也根本顾不上去注意她出了什么事。

福根叔的儿子田光强看到王鹏就迎过来,“二毛哥,这帮黄毛都带家伙,我们没法把省里的专家带出来!”

“怎么搞成这样?”王鹏皱眉找着江海涛的人影。

“本来已经采完送他们回车上准备走了,可那位金工说这儿的空气污染情况不一样,非要再下来补个样,结果就被这帮混混追上了。我爸先前看采样完了,已经带一些人离开了,我们剩下的人顾不过来啊。”田光强焦急地解释,生怕王鹏责怪自己。

“这样,你赶紧去打电话报警,再给我找个大喇叭来。”王鹏说。

“大喇叭?”

“就是村小平常喊话用的那个铁皮喇叭。”

田光强明白过来,立即应了往村小方向狂奔。王鹏正急切地踮脚想看清被围着的人是个什么情况,冯天笑跛着个脚到了他边上,气哼哼地说:“你有病啊?看到人群就扔车子,想摔死我啊?”

王鹏心里牵挂着金军、江海涛他们,想也不想就回她:“这不没死吗?”

“王鹏!”冯天笑气恼之下的尖利叫声,不但把踮脚伸脖张望的王鹏吓了一跳,也把闹哄哄的人群给压没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边,包括王鹏一直没法看清楚的金军等人。只见金军护着的女助手,裙子被撕破了,整条白花花的大腿裸在外面,脸上除了惊恐就是被泪水糊在脸上的头。另两位男助手拼命抱着仪器箱包站在江海涛、刘胖子的身后,江海涛的神色也是紧张的,有种如临大敌的样子。王鹏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江海涛的样子好笑,随即又觉得自己无聊,怎么会在这当口出现这样的想法。

本来王鹏是想用喇叭大喊“村长来了”,引得众人让出条路来,然后冲进去。既然现在人群撕开了口子,他便不打算等田光强替自己拿喇叭来了,直接朝着金军他们走去。

冯天笑此时也看清了人群里面的情况,再看王鹏走了过去,心里一下紧张起来,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她直觉上认为只要跟着王鹏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进到人群中央,王鹏就看得更明白了,当头的又是昨天的纹身男,而其他的黄毛则和福根叔找来的村民你拉我拦地纠缠在一起。

江海涛看见王鹏和冯天笑一起进来就急了,“你们进来干吗呀?还嫌不够乱啊!”

王鹏环视一圈,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再靠耍小聪明躲过去了,除了上真章与这帮小混混练练手,彻底压下他们的势头,否则要想带着水样出去真不太可能。田光强虽说去报警了,可谁知道警察什么时候来?这一想,王鹏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再仔细一看江海涛,嘿,让他请个警察来帮忙,怎么不见人影?!王鹏真是哭笑不得,今天要是有警察在场,这些混混多少还有些忌惮吧?敢动手那就是袭警啊。

纹身男今天非常直接了当:“把刚刚你们弄的那些东西留下,人马上滚出石泉。”

王鹏左额的太阳穴习惯性地快跳动起来,脸上浅淡的笑容随着太阳穴的跳动越来越深。刘胖子的心脏狂突了一下,王鹏这表情他见到过,就在林瞎子被抓坐牢的那次,就在这个表情出现后,北京路当时打砸的场面一下反了个转。可是,当时有东子在场,王鹏与东子又向来默契,现在谁会配合王鹏来一场反转?

还没等刘胖子想明白,纹身男和所有人的眼前就一花,除了刚刚还叫嚣的纹身男被王鹏扣住了脖子,其他站在前排的黄毛都躺在了地下,没人看清到底生了什么,情势就生了转变。王鹏冷冷地对纹身男道:“叫你的人让开,否则,废你和废他们一样容易。”

“王鹏!”“老四!”冯天笑和江海涛都瞪着眼睛惊叫,这一幕太让他们惊讶了,尤其是江海涛。中专四年,除了王鹏之流农村来的学生,其他城里考进来的学生,有不少是托后门、走关系被家里人逼着来混文凭的,天天不是坑蒙拐骗就是打架玩女人,“***”为帮别人没少跟这些人打架,但王鹏在他们四个当中历来都是军师的角色,从来没看他出过手,而且大部分打的时候他都能躲就躲,谁会料到他出手又狠又快啊!

王鹏没工夫理会他们二人的惊叹,一双鹰目逼视着纹身男,扣在对方脖子上的手指劲道也越来越大,迫使着纹身男尽快作出决定。

人群看到纹身男抬起手来挥了挥,江海涛、金军一阵欣喜,对视一眼后就抬步要走。

“慢着。”再度退开的人群外传来田张贵的声音。

王鹏一回头,愣住了。田光强远远站在外面向他摇手,而田张贵正领着几个警察走过来,为的警察五短身材,肥头大耳,像极了《七十二家房客》里的黑衣警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让开,让开,”胖警察跟在田张贵后面推开人群,“谁在闹事啊?”他指了指王鹏,“胆子不小啊,警察都到你面前了,你还敢这样扣着人家的脖子,信不信我马上把你抓了?”

王鹏虽然厌恶这个胖警察,但还是松开了纹身男,看着胖警察的目光却是冷冷的。

纹身男一脱身,就谄笑着对胖警察道:“周所,就是这小子带头闹事,还带了一帮人冒充警察开着警车来这里鬼鬼祟祟东看西拿的,不知道要搞什么破坏。”

江海涛听得这话一下火了:“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谁冒充警察了?”

周所看了看江海涛问:“这么说,警车就是你开来的喽?”

王鹏心里一乐,这胖子不笨嘛。

江海涛也立即应道:“是又怎样?”

“冒充警察,还口出狂言,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啊!”

周所这话一说,王鹏等人差点没吐血,王鹏怒道:“我们报案告诉你有人闹事,你却来抓我们,还血口喷人,你到底懂不懂调查程序啊?”

田张贵在这时接过王鹏的话头道:“是我向周所报的警,告诉他村里有人闹事,并且不服村调解组的劝解,请他们出警处理。怎么,王二毛,你现在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你胡说八道!”冯天笑跳起来指着田张贵的鼻子,“明明是王鹏叫人去报警的,我可以证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哟,这女娃子又是谁啊?”周所上下打量了冯天笑一阵。

“本姑娘是谁还轮不到你来问!”冯天笑狂傲地抬起下巴,“你还不快把这些闹事的混混抓起来!”

王鹏一阵苦笑,这姑奶奶还以为在宁城呢,大家都认识她冯二小姐。

果然,周所与他身后的几个小警察一顿狂笑,然后周所挥了挥手说:“都带回所里,一个个仔细给我审清楚。”随即又瞄了一眼两个男助手抱着的仪器箱包,“证据都带回去,不要落下。”

江海涛这下有点急了,王鹏让他来帮忙,结果忙没帮上,还要被抓进局子,这人可丢大了!“姓周的,你最好调查清楚了再抓人,不然,小心你头上的乌纱戴不稳!”

周所听了江海涛的话有半秒的迟疑,那是他前些日子听田张贵跟自己说起王鹏,就找人大致摸了一下他的背景,知道他在宁城待了四年多,难保在宁城不会有些上层关系,否则也不会这么狂妄对药厂的事横插一杠。眼前这个人和刚刚那姑娘,看气势都不是一般人身上有的,要不是从小生活优越,断不能养成这种傲人的脾气。但是这种迟疑仅仅半秒就被田张贵打断了,“周所,快走吧,介多村民围着,没事体也变成有事体了。再讲,带回去勿就是为了调查嘛!”

周所立刻接口:“就是,不带回所里怎么调查?”说完转身就走。

几个小警察见所长走了,马上过来推王鹏等人,把他们全塞进车里带回了曲柳乡派出所。

王鹏自己对于进派出所倒是无所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对于连累金军等人,他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在车上就一个劲地给金军陪不是。金军是见惯大世面的人,虽然一开始被混混围住的时候有点紧张,后来就平静下来了,他相信他们一定会脱身。

曲柳乡的派出所不大,一座两层的楼房,王鹏进派出所大门的时候,在宣传橱窗里看到了周所的照片,上面的大名是“周红星”。小警察将王鹏他们八个人带进了一间会议室,让他们全部靠墙抱头蹲下。江海涛几时受过这种待遇,硬是不肯就范,差点没跟小警察打起来,周红星二话不说,上来就拿个手铐把江海涛给铐了,把江海涛气得大吼:“姓周的,你会后悔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鹏进派出所后倒是很安静,一直冷眼看着周红星,像个局外人似的。[[{江海涛闹了一阵见没作用,暂时又没人会来搭救,也静了下来,再看王鹏拥着冯天笑靠墙站着,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他心里不禁暗骂:“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还tm有心情抱着美女笑!”

一个小警察摆开架势要作笔录,周红星对王鹏他们居然都还站着很是不满,拿着警棍一指一扫,喝道:“还不都靠墙抱头蹲下!不老实的,都像他一样铐起来!”

无论是王鹏、冯天笑,还是金军他们四个,都只是漠然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周红星当着下属和田张贵的面,觉得很丢份,心里的火就直往上窜,扭着肥躯就到了王鹏跟前,抬脚就往王鹏腿上踢过去。不踢还好,这一踢像踢在铁柱上,把周红星疼得一蹦三跳地直喊妈,“你……你,你小子敢袭警!”周红星疼得眼泪上涌,小警察忙将他扶着坐下,脱鞋一看,好嘛,脚背已经肿了老高,也不知道是不是跗骨断裂。周红星抬手对小警察道:“铐起来,都给我铐起来!”

田张贵站在周红星的旁边,这会儿看王鹏的眼神有点复杂。他虽然出去当了几年兵,回来的时候王鹏又去宁城念书了,但对王鹏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他鬼主意多,动手这种事从来都没他的两个兄弟来得狠,甚至可以说有点胆小。但今天,从金牛浜到派出所,王鹏的表现都让田张贵怀疑,眼前这个王鹏到底是不是他一直都熟识的王二毛?

周红星脚疼得厉害,自然是想马上离开去医院,刚想张口嘱咐小警察,外面跑进来一个女警叫他:“周所,市局电话。”他正好有了离开的借口,也不怕在田张贵面前失了面子,于是安排小警察做笔录,还客气地让田张贵坐,自己则由那女警扶着一跳一跳地去接电话了。

田张贵心里暗骂周红星不但吃得像头猪,人也毫无半点用处,这么一下就开溜了。他心里还没骂完呢,周红星就回来了,脸灰漆漆的,把小警察还没写了几个字的笔录拍得震天响,看那样子应该是刚刚挨了批。

江海涛心里一阵窃喜,估计是老头子现他偷开了局里的车子找来了。他微微扬了扬下巴,朝王鹏看了一眼,用眼神告诉王鹏不要担心。

王鹏看到江海涛的神情,朝他笑了笑,算是看懂了他的意思。但王鹏心里与江海涛的想法并不一样,今天这情形,他对怎么出去真没什么大把握,也不太相信有人会来搭救江海涛,尤其这家伙今天偷开了警车出来,谁能想到他会被一个乡派出所给抓了?

果真,周红星开始亲自审他们几个,那口气、态度,就是一副把他们全部当犯罪分子的意思。

江海涛真的气炸了,“姓周的,你给我好好看清楚,小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江名海涛!”他今天没全按王鹏说的做,实在是觉得帮王鹏到底是私事,把老头子警局里的人牵扯进来总不怎么妥当。他的分配结果虽然还没公布,但宁城公安局人事科的姜姨已经告诉他,人事局文件前一周就到了,所以他一个人把车偷开出来是最说得过去的,大不了让老头子骂一顿,只是他没想到石泉村的情况这么复杂。虽然先前愤怒中一直威胁提醒周红星不要乱来,但他一直没把自己名字说出来,一是觉得没到这一步,二是觉得一说自己的名字,老头子脸上到底不好看。可往往形势逼人,再跟这个姓周的耗下去,今晚一大帮人都要在这里过夜了,拼着回去挨骂也要亮身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知周红星听江海涛报了大名,反倒哈哈大笑起来,还转头对田张贵说:“你听听,你听听!现在这帮小畜生,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他把脸转回来面对江海涛,“你要冒充,怎么没把警服偷来穿上啊?穿上了才更像啊!”

会议室里又响起一阵爆笑,等笑够了,周红星突然用力一拍桌子道:“知不知道刚刚谁打电话给我,昂?市局法治科的刘科长!”周红星一边说,一边还竖起右手食指向上指了指,“长风制药是我们市的重点企业,是开泰地区招商引资的重要项目,刘科长说了,对你们这些破坏经济建设的不法分子要严厉惩处!”

王鹏面无表情地听着周红星的慷慨陈词,金军双眉微皱不时看着会议室的门外,而江海涛心里则对法治科刘安的女性长辈问候了一个遍。

“周所长,请您注意您的用词!”金军突然开口,“石泉村的污染情况是众所周知的,我们作为专业环保人员,对石泉村的污染进行必要的检测,是我们的工作性质所决定的。您在没有做出详细调查的情况下,武断的认定我们为不法分子,这与您警察的身份是严重相背的!”

周红星抬眼看了金军一会儿,刘安的确有在电话里交代他弄清来检测人员的真实身份,以免不小心得罪了人。但他一来吃了王鹏的亏,二来也想吓吓这些人便于后面的询问,所以拿了鸡毛当令箭,把话说得重了点,没想到让金军抓了话柄。

王鹏本也想针对周红星的话先争取一点说话的空间,但金军既然说了,他就不再开口,只在一旁静静地观察周红星的表情变化。

田张贵是只老甲鱼,周红星的犹豫一眼就被他看穿了。市局法治股长过问这事,田张贵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药厂的庞厂长动用的关系,既然市里都有人话了,他在这里就不能让周红星有丝毫的犹豫。

“周所长,不管他们是什么专业身份,聚众打人总是事实吧?”田张贵说着指了一下身后那几个小黄毛。

周红星心里暗想,老畜生,怕我放人啊,当我勿晓得利用打人为借口?真要得罪了人,你格个村长坐得稳,我格个所长就惨哩。

有了这一层计较,周红星更加不愿意把精力花在金军这些人身上,而是把目标集中在了王鹏身上。至少这个人他是查过的,没什么背景。就算他大哥在西疆当兵,鞭长莫及,到地方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说,为什么聚众打人?”周红星竭力作出声色俱厉的样子,用笔敲着桌子问王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抬了抬眼皮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没有聚众打人,是正当防卫。”

“别以为你念过几年书就了不起了,打人就是打人,这么多人证在这里,你是不能抵赖的!”周红星大声说。

江海涛忍不住轻哼:“真不知道是怎么让这种人混进警察队伍的,连个询问都做不来,还好意思当所长!”

周红星闻言,脸上立刻青一阵红一阵,碍着脚伤了不能再乱动,而且也怕对方真有什么背景。饶是这样,他也不甘心,瞪着眼朝小警察歪了歪头,示意他过去教训一下这个欠扁的小子。

小警察得了指示,立刻站起来往江海涛走了过去。

王鹏一直冷眼看着,见小警察朝江海涛去了,他也立刻肩膀一斜脱离冯天笑靠着自己的身体,直冲着小警察滑了过去。

几乎是在小警察伸手抬膝的同时,王鹏人已到了江海涛前面,斜肩弓身,卸了小警察一抓的力道,硬是用自己的腹部承受了对方膝盖顶上来的力量。

王鹏的动作在几秒内完成,那小警察愣愣地看着他,心里清楚他既然能卸了自己手上的力道,自然也应该躲得过那一膝盖,可他偏偏硬受了。

王鹏这一脚受得不轻,额上的冷汗立刻冒了出来,咬着牙面无表情地回视小警察。

周红星这下无论如何都咽不下气了,他当所长在二十几年,光在这曲柳乡也当了三年了,几时这么栽面子过?连想教训一个人都这么不顺利,以后在所里还有什么威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再叫几个人来,把这小子单独关了,好好招呼他!”周红星脸色乌压压的,随时要打雷的样子。

另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高个中年警察看王鹏一眼,走了出去,没多大会儿就回来说:“人都出去了。”

周红星一皱眉瞟了高个子一眼,“那你把他单独带过去关了,等晚上他们回来再招呼他。”说着不耐烦地扬了扬手。

高个子朝王鹏走过来,冯天笑一下冲过去挡在王鹏跟前叫道:“你们谁敢动他试试!”

江海涛也挡了过去,他心里现在是说不出的难受,自己不但没有帮上王鹏的忙,还要他出手来救自己,实在是太对不起兄弟了。

王鹏见他们都挡过来,低声道:“天笑,老二,你们都让开,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江海涛见王鹏两次出手,已经知道自己的身手根本不及王鹏,所以有点犹豫是不是要挡在前面。而冯天笑才不考虑这些,她只知道王鹏被带走后,很可能会被一帮人打,这是她根本不能接受的。她想也不想地大喊起来:“我哥是市商业局局长,我是电视台的,你们不要乱来,否则,否则……”她平时虽然跋扈,可在这种时候,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威胁人。

周红星斜眼看着冯天笑说:“你哥是商业局局长,我哥还是公安局局长喽!”接着就对高个子道,“还不快带走!”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声中气实足的“住手!”,随着声音,六七个警察走了进来,其中有一个人正拼命地朝周红星做着奇怪的表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几个警察进来后,有一个人也慢悠悠地跟了进来,他不是别人,正是律师张冬海。{[〈〔〔{<

看到张冬海出现在这里,王鹏在高兴之余又有点讶异,但当看到金军松下来的表情就立刻明白,金军在来之前就有所准备。王鹏心里暗暗惭愧,自己从一开始就对形势估计不足,尽管从宁城回来前就得到了冯天鸣、张冬海、东子他们的提醒,但他一直都乐观过头,害得一大帮人跟着自己受罪。

周红星并不认识张冬海,看他走在市局几个头头的后面进来,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多了不起的人物。而且,来人中正好有刚刚和他通过话的刘安,反倒让他更加定下心来,至于刘安进门时奇怪的表情,他根本没去多想,而是直接凑了上去,哈着腰对领头的一位五十开外、浓眉高鼻的警察说:“蒋局,我正审着呢,这几个小子犟得很!”

先前朝周红星做表情的人的确是刘安,但他此刻的心情相当复杂,使了这么多眼色周红星竟然还没明白,更让他心里恨不得把这个脑满肠肥的家伙扔出去。

被称为蒋局的,是宁城市公安局副局长蒋仁礼。他仿佛根本没听到周红星的话,径直走到金军跟前,“金教授,真是对不起,让您受惊了!省厅程副厅长一打电话给我们江局,他就急得不行,要不是身在外地,他肯定亲自过来了!您放心,今天的事我们宁城公安局一定会给您一个圆满的处理结果!”

周红星在人群后面听了这话那叫一个苦啊,脚背这会肿得老高,阵阵火辣辣的刺痛传来,令他身上的汗更加不可遏止地淌下来。

金军礼貌而平和地回握了蒋仁礼的手,语调和缓地说:“惊动了蒋局特意跑一趟,是我该致谢才是!”他本想对周红星的行为泄一下自己的不满,但转念一想,对蒋仁礼这样浸淫官场半辈子的人来说,这里的场面一眼就能明白,哪还需要自己多说,说了反倒显得自己毫无学者的气度。于是,他除了表达谢意,就再也不说什么,而是静静地等着对方安排自己。

蒋仁礼看到金军不卑不亢的态度也有些尴尬,立即转身道:“周所长,你的办案水平真是见长啊!”

蒋仁礼的一句反话,令周红星背上愈感到凉嗖嗖的,正想着怎么接口,江海涛已经对着蒋仁礼喊了起来:“蒋伯伯,打人闹事的就是这个胖子背后的那些黄毛,都是这个人指使的!”他说着话,抬手指着周红星身边有些紧张的田张贵。

周红星心一横,心想今天横竖是个乌纱不保,还不如硬扛到底,“这小子胡说!蒋局,这些人什么身份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警察接警就该出警。而我们在现场看到的是这个叫王鹏的人在打人闹事,不但如此,就在这里,他刚刚还袭警了。”他边说边抬起自己的胖腿,“您看,我的脚背到现在还肿着。”他又指了指一边的小警察,“小何也被他打伤了!”

叫小何的小警察听周红星点到自己,脸色有些尴尬,看了看王鹏后,还是朝着蒋仁礼点了点头,“各位领导,所长说得没错,真的是他们闹事、冒充警察还袭警!”

看着周红星的伤,蒋仁礼皱了皱眉,虽然他相信金军他们,在没有弄清真相前,就这周红星的伤来说,他倒真不好开口说放人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有点僵,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先前被周红星指派去单独关押王鹏的高个警察忽然说:“这事有些出入。”

蒋仁礼闻言立刻把目光投向说话的人,也因此看到了一直被高个子挡着的王鹏和江海涛,再看到他们手上的手铐,心里的火一下点旺了,他目光犀利地盯着高个警察道:“简明扼要地说要一下!”

高个警察把王鹏等人被抓的整个经过说了一遍,直把蒋仁礼听得脸越来越黑,周红星等人冷汗飚。等高个警察说完,蒋仁礼紧紧盯着周红星道:“周所长,看样子我要亲自把这个事情仔细查一遍了!”

周红星胖手一刻不停地抹着自己脸上的汗,还死不甘心地喃喃道:“他们偷警车冒充警察总是事实。”

刘安看到江海涛后,头皮早就麻了,再听周红星这样说,心里真恨不得抓着周红星揍一顿。他终于上前一把拖开周红星,硬着头皮对蒋仁礼道:“蒋局,我们还是先把金教授他们都送回去休息吧?江局不是还等着我们汇报吗?”

蒋仁礼冷笑道:“老刘,江局派我们来不就是处理这个事情的?这件事我会亲自督办,希望你们都能严肃公正的对待!”

“是,是,是!”刘安心里虽恼火,嘴上还是诺诺地应着,既然这回的事是捅到省厅的,那也只有丢了周红星这只卒子了。他无奈地指挥一起跟着来的几个警察,赶紧为王鹏、江海涛松开手铐,又再度向金军等人一一道歉,安排车子带众人去医院检查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金军、王鹏等人都谢绝了去医院检查身体,本来也就王鹏腹部挨了一下,他自认应该没有大碍,更不想耽误了金军他们休息。金军的女助手在被黄毛围攻的时候弄破了衣服,派出所的女警倒是会看眼色,早就给她找来衣服换上了。

在回宁城的路上,蒋仁礼与金军、张冬海坐的是他的专车,也是到此时,蒋仁礼才知道这位全省有名的环保专家是张冬海的同学,出生在宁城,父母平反后才跟着回到省城去的。他笑指着张冬海道:“冬海啊,你老实说,今天这事,是不是你事先给我们设的套?”

张冬海不好意思地笑应道:“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才出这样的下下策。你也知道王鹏、海涛这俩孩子,到底还年轻,做事情正义有余,周全不足。但我们如果不帮衬,心里又会觉得过不去,所以金军来宁城前就跟我商量,有没有一个可靠一点的办法,既保证人的安全,又保证事情办成。”

原来,省厅副厅长程卫国也是从宁城升上去的,小的时候与蒋仁礼、张冬海都是住在一个县政府大院里的邻居,不但彼此熟识还关系不错,这也是江援朝接到程卫国的电话让蒋仁礼去处理的一个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蒋仁礼听了张冬海的话点了点头,“其实要说起来,这次倒是援朝欠了你一个人情,不然海涛这孩子有罪受了。”

“我倒不这么看,”张冬海道,“年轻人经些事也是好的。而且,他能想到单独来帮忙而不是请你们局里的人参与,至少证明他对警察这个身份的珍视!至于后来生的事没有预见到,那是经验所致,假以时日,他会做得很好!”

“不错,这几个年轻人有热情又有头脑,只要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多给他们一些平台,未来的世界真的就是他们的。”金军也接道。

蒋仁礼的车子里聊得热络,王鹏他们乘的车里却一片安静。白天生的一幕幕,除了冯天笑不明就里卷进来,其他人都在反思自己在这件事中做错了什么,尤其是王鹏,他觉得自己确实从一开始就低估了长风制药的力量。

从目前来说,经过一天的纷乱,他们虽然暂时获得了安全,也成功拿到了检测样品。但未来事情的展究竟会不会朝着良性的方向展,真的很难说。田张贵这样的村干部,绝不会是长风制药主要拉拢的力量,而且连田张贵都会把村经济寄托在药厂身上,谁说其他各级领导没有和他一样的想法?被派出所抓可以由张冬海等叔辈帮忙,但对于药厂的去留就不见得是他们能帮得了的。

从派出所出来,王鹏之所以没有直接回石泉,而是与江海涛他们一起返回宁城,一方面是要把无辜卷进来的冯天笑送回去,另一方面是他想再去听听冯天鸣的意见。事情展到今天这一步,他不得不承认冯天鸣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如果接下去在索赔之后,要达成让药厂搬迁的目的必须依靠行政的力量,那么冯天鸣的建议就会尤为重要。

一行四辆车在金军他们下榻的宁城宾馆门口停下,所有人都下车来跟金军和他的助手告别,蒋仁礼又说了不少道歉的话,刘安也在一旁唯唯诺诺地附和。目送金军四人进了电梯,蒋仁礼就把王鹏、江海涛、冯天笑都叫到自己身旁询问了一番,确认他们都没事才上车离去。

王鹏这才跟张冬海到一边具体说了说这些天生的事,和他对后续展的担忧,并说了想马上去见冯天鸣。张冬海表示,他手头上的案子正好刚完结,接下去可以完全投入到药厂这个案子里来,这让王鹏大喜过望。

别了张冬海等人,江海涛开车与王鹏一起送冯天笑回家。冯天鸣见他们回来,听了事情原委后,把冯天笑狠批了一通,娇纵惯了的冯天笑被说得梨花带雨,也不跟王鹏他们打招呼就委委屈屈地回了自己房间。

王鹏顾不得已经半夜三更,坚持让江海涛先回去休息,他则拖住冯天鸣希望他给自己一些意见。哪知,冯天鸣却对他说:“这事,你还是放手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放手?冯哥,你不是开玩笑吧?”王鹏惊道。{〔〈

“坐下说。”冯天鸣指了指沙,“前几天市里开会,就专门提到了药厂与石泉村的事。”

“市里专门开会说这事?”王鹏愣住了,这说明什么?

冯天鸣苦笑着摇摇头道:“王鹏啊,你做这事,时机不对啊。”

“冯哥,我记得前两天你虽也认为这事难办,但并不反对我去做。现在难道就因为市里面的一个会议,我就要把这件做了一半的事放掉?”王鹏非常想不通,万里长征他还仅仅跨出了第一步就要他折返,这真比打他一顿还难受。

“你不要小看这个会议,这是市委书记何洋进京开会前亲自委托武市长牵头召开的,是明确定了性的。作为市里的重点纳税企业,以及即将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的长风制药,市里各级机关部门都要为企业保驾护航,一切工作都要以维护地方经济展为大前提,其他任何问题都必须靠边站。这就是会议的主要精神,有这个精神作为工作依据,你要把这个事情再推动下去,可能性几乎为零啊!”冯天鸣道。

王鹏内心黯然,却还坚持道:“你不是也说‘几乎’吗?既然是‘几乎’,那就不是全部,就还有一线希望!”

冯天鸣立刻道:“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冯哥!”王鹏叫道,“这可是人命啊!药厂设在石泉的短短三年里,那么多人突然因为癌症死掉,他们怎么能这样熟视无睹?别人怎么想我管不了,我只知道我不可能就这样放下!”

“你!”冯天鸣站起来指着王鹏好一会儿,面对王鹏丝毫不肯退却的目光,他最终还是颓然地将手放了下来,低声道:“你如果一定要坚持这件事,目前只有一条路可以试试。”

王鹏正失望的时候,听得这句话,立即喜上眉梢,也从沙上站起来看着冯天鸣问:“哪条路?就算是再难的天路,我也要去试试!”

冯天鸣看着一脸执着的王鹏,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愧色。当官久了,他觉得自己的心早就结起了茧子,对很多不合理、错误的事,都因为其正规、合法的手续而变得麻木,正是王鹏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令他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在明知接下去为王鹏出的主意可能会祸及自己,但他也还是决定陪着王鹏博一把。如果博好了,不但王鹏能帮石泉村人讨回公道,他自己也可能因此而成为宁城真正的人物。冯天鸣之所以愿意冒险,是因为他去年年底在省委党校学习的时候,听说省领导有意在全省经济展最快的几个市搞环保试点,开泰地区就是其中之一。但现在撤地建市,开泰与宁城拆成两个市,冯天鸣就吃不准宁城还会不会搞这个试点,所以说冯天鸣这个决定是有点风险的,搞不好就把自己牵累进去了,最要命的是环保和他的商业局是完全不搭边,到时候得罪的面可就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刚刚说你请了省里著名的环保专家金军来做检测?”冯天鸣话锋一转,开始引导王鹏往自己的思路走。

“不错,是张律师介绍的。”王鹏点头回答。

冯天鸣听了也点点头,“据我所知,金教授有不少同学、学生在省里都身居高位。石泉村污染的事,如果没有省里一些说话有份量的人话,要想达成药厂搬迁的目的不现实。所以,张律师既然已经给你牵了这根线,你就该好好利用,尽一切可能让他把这里的信息往上传递。市里只有受到来自上层的压力,才会对这件事有所重视,但结果如何,我现在也说不好。”说到这里,冯天鸣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还有,做事迂回一点,不要什么都你冲在前面。你到曲柳乡的事,已经有眉目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这事在乡里挂了黑名单,就麻烦了!”

王鹏面有难色,喃喃地说:“这种事怎么迂回啊?”

“你既然已经自己揽了污染的事,就得把每一步都考虑好!”冯天鸣对王鹏的执迷不悟有点不快,“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就做得成的,同样,还有些事也不是你想不做就一定行。如果你真有一颗为老百姓做事的心,就先想想怎么让自己在权力圈子里站住脚,只有你站稳了脚跟,你说的话,在你的权利范围内才有人听。”

王鹏没有再接口,因为今天白天生的一切,就佐证了冯天鸣的意思,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还没想明白?”冯天鸣问。

王鹏勉强在嘴角扯出点笑容道:“明白。”

冯天鸣看了王鹏一眼说:“不早了,你今天就在我家睡吧。”

王鹏摇摇头说:“我还是回去吧。”

“做事情不光要有热情,还要有策略和效率。就拿你现在来说,这个时间回到家能睡多久?金教授他们既然已取了样,明天应该就回去了吧?你总得他们走之前再见上一面,将后续的问题沟通一下,难道到家睡个一小时就起来?这样你就算再年轻又能坚持多久?”冯天鸣不容王鹏说话,抛出一连串的问题,让王鹏哑口无言,只得同意在冯家的沙上睡一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夜无话。

大清早,王鹏还在梦里神游太虚,飘飘荡荡的好不悠哉游哉,忽然间就觉得鼻子痒得难受,迷迷糊糊想打喷嚏却打不出来,拼命拿手在那里挥来挥去,一个不留神连人带毯子从沙上摔了下来,一忽间就由神仙界回到了现实。他捂着自己的脖子抬头一转,嘿,冯天笑的整张脸就在他跟前,长而黑的头正在他的脸上扫来扫去,麻痒麻痒的。

“大清早的,你想吓死人啊?”王鹏一边就地往后退了退,一边想站起来。偏偏因为天热,他睡到半夜就稀里糊涂把长裤给脱了,光着一条底裤他也不好意思在冯天笑面前站起来。尤其这会儿,冯天笑穿着个薄薄的丝质睡裙拦在跟前,两只肥兔子隔着轻薄的衣料在他眼门前晃荡来晃荡去,还没等他想闭眼转头呢,小帐篷早在他身上不听使唤地支了起来,急得他更不敢站起来了,只紧紧地捂着毯子生怕一不小心滑下来,让冯天笑瞧了个正着。

“你干吗啊?”冯天笑看王鹏涨红着脸的窘迫样子,心里就一阵好笑,“搞得好像我要对你怎么样似的!”

王鹏瞪了她一样,心想,你一个大姑娘不知道害臊,穿成这样子在我一个大小伙面前晃荡,不成心想要我怎么似的,还是什么?

冯天笑见王鹏只是瞪自己,也不说话,干脆又朝他欺近了两步,王鹏立刻举起一只手指着她大声说:“你不许再过来了啊!”

“哈哈哈……”冯天笑大笑起来,“王鹏,你不是吧?这么胆小,以后怎么谈恋爱啊?”

王鹏刚说了一句“不用你管”,冯天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见他们俩这个情形,不悦地喝斥冯天笑:“天笑,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冯天笑撅了撅嘴回道:“阿哥,你成天就只知道训我!”说着就趿着拖鞋往餐厅去,“嫂子怎么还不起来啊,我肚子饿死了!”

“今天你自己弄来吃,你嫂子有些不舒服,让她再睡会儿。”冯天鸣随口答道,回头又对王鹏说,“小鹏,你快洗洗,我们一起去宾馆喝早茶,顺便请金教授他们一起吃。”

王鹏刚冲进卫生间,就听见冯天笑冲着她哥喊:“凭什么啊?你们去喝早茶,我一个人自己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幸灾乐祸地嘿嘿笑着,赶紧套上长裤,想刷牙,可找了半天没找到新牙刷,总不能随便拿别人的用,只好探头出去问冯天鸣。冯天鸣站在客厅里一边教训冯天笑,一边让王鹏自己找台板上的漱口水,说用那代替刷牙。

王鹏找到漱口水拿手里看半天,心想,原来社会真像老娘说的老翻新、新翻老,以前老人们就用酒、醋、盐水什么的漱口,现如今又用上这玩意了。可是再一想,这不是烧钱吗?有这钱去买现成的,不如就直接用盐水又便宜又好。这么想着,他就把漱口水倒进了嘴巴里,咕噜着那股绿色的液体在口腔里转了一会儿,直觉得那味道既不像酒也不像醋更不像盐水,反倒是凉凉的又辣辣的,他暗自骂了一声“什么玩意”,就一仰脖子扯开喉咙咕咚咽了下去。

正巧冯天笑走过来催他快洗,见他将漱口水咽了下去,一下瞪大了眼睛,随即就出一阵暴笑,“乡巴佬,你可真本事!这东西也能喝下去啊?”

王鹏站在盥洗台前抹着自己的嘴巴,一脸茫然地看着冯天笑,“以前老人们用酒、盐水什么的漱完口,不都是咽下去的吗?”

冯天鸣听得妹妹的笑声也走了过来,问清原委也是哭笑不得,“小鹏,这个与食用的盐、酒不一样,是化学合成品,不但不能吃,漱口后还要用清水再反复漱几次才行。”

王鹏的脸腾地一下涨成了肺头,双手卡住自己的喉咙问冯天鸣:“那都什么成份啊?我不会死吧?”心里暗骂自己蠢笨,拿着瓶子看半天也不知道看看成份,白白又让冯天笑这丫头看了自己的笑话。

“噗哧……”冯天笑又乐了,“死不了,最多胃里难受一会儿。”

冯天鸣白了冯天笑一眼,对王鹏道:“去喝几杯水吧,通过尿排出来就没事了。”

王鹏悻悻地去喝水,然后坐等冯天鸣洗漱完了,俩人一起出门,对一脸不满在那里甩手跳脚抱怨的冯天笑都采取了无视的态度。

俩人刚到宁城宾馆门口,就看见金军和他的助手正往一辆商务车上放置行李,张冬海也在一旁帮忙。王鹏和冯天鸣都是一愣,没想到金军走得这么急,于是都加快了脚步朝金军他们走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金教授!”王鹏还没到金军跟前就喊了起来。<<

金军和张冬海同时从车门后面探出头来,张冬海看到跟在王鹏身后的冯天鸣,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过来。

“冯局,很久没见!你怎么来了?”张冬海与冯天鸣握着手,又向身后的金军介绍,“这是商业局的冯天鸣局长。”

“金教授,久闻大名啊!”冯天鸣不等金军开口,就大步上前握住了金军的手,热情地晃着。冯天鸣在商业系统一路摸爬滚打混到今天这个局长位置,待人接物早就练就了一番纯熟的官场标准。像金军这样没有官职的学者,虽然不是冯天鸣的上级领导,但他在省城的人脉圈子以及被国家领导器重的学识,无一不是冯天鸣将他视为自己上级的条件,所以他在与金军握手的时候倾注了自己的全部热情,就差没把对方的手腕给摇脱臼了。

“冯局,你好!”金军礼貌地伸出一只手给冯天鸣。

王鹏这时才插口问道:“金教授,你们这就要走了?”

金军笑道:“我本来今天就要走的,只不过接到省里一个紧接电话,所以提前了一点。正想着来不及跟你打招呼呢,你就来了!”

王鹏摸了摸自己的头道:“我和冯哥本来还想请你们一起吃早饭呢!”

“下次吧!”金军歉意地朝王鹏和冯天鸣笑笑,“时间太紧,而且我们都吃过了。”他走到王鹏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现在像你这样有使命感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我真的没白来这一趟,可以真正看到你做这件事的艰难!王鹏,等检测结果一出来我就会告诉你,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与我联系,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尽全力帮你!”

“哎!”王鹏重重地点了点头,感激地看着金军。金军这才转头对冯天鸣道:“不好意思冯局,有机会见了。”说完就跟在助手们后面上了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冯天鸣张了张口,最终只是冲金军笑了笑。

张冬海帮着关好车门,又冲司机挥了挥手,才站到王鹏身边目送车子驶离。

“张律师,你吃了没有?要不一起吃点?”冯天鸣等车子开走后问。

“好啊,难得冯局请客,我当然要一饱口福喽!”张冬海笑应。

一行三人当即往西餐厅去,王鹏心里想着前一晚冯天鸣对自己说的话,心事重重的走在冯天鸣和张冬海的后面。

“张律师,其实这四年来,你也算是小鹏的半个师傅,和我姐夫一样都算是小鹏的长辈,我请你吃个自助餐实在是不为过呐!”冯天鸣笑着说。

“冯局客气了!”张冬海回头看了看王鹏,“王鹏是个好学又聪明的年轻人,想叫我不喜欢都难呐!”

“唉,不是我以大哥身份自居,小鹏呐,好学是不假,聪明就不好说了。”冯天鸣似有所指的说,“你我都是差不多年纪,阅历应该也相当,不说别的,就说为人做事这一项,他该学的地方还很多啊!”

说话的工夫,三人已经进了西餐厅,各自取了餐盘开始选吃的东西。王鹏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吃早餐,亦步亦趋地跟在冯、张二人身后,依样画葫芦地拿着食物与餐具。冯天鸣与张冬海则就着先前的话题,边挑边说边走。

取了食物落座,三人都低头就餐,偶尔就食物的优劣闲扯两句,直到吃饱喝足,冯天鸣与张冬海才重新聊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一直建议小鹏在对待长风制药污染一事时,要多看、多想、少说、慎做。当然,这不是说我反对他做这件事,而是希望他能看清事情的本质,在找到问题的根本后,通过多方力量来一击而中,而不是现在这样像无头苍蝇一般地乱撞。关于这一点,不知道你怎么看?”冯天鸣在作了前面一大堆的铺垫后,终于向张冬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张冬海对王鹏一直以来的帮助,冯天鸣是有所了解的,虽然他本人与张冬海接触不是太多,但张冬海的岳父是宁城老县委书记这点,全宁城官场基本都知道,冯天鸣自然也不例外。所以,无论是张冬海还是金军,冯天鸣觉得都是王鹏接下去必须要牢牢抓住的,当然,深入与他们结交对他本人也是有利的。

张冬海喝了一口王鹏刚刚帮他们倒来的矿泉水,朝冯天鸣正色地问:“冯局其实是担心市里的那个会议吧?”不等冯天鸣回答,他就接着道,“从昨天生的事上足可以证明,维权甚至是药厂搬迁,靠王鹏一个人的力量是做不到的。我们都是他的朋友兼兄长,当然要帮他,但怎么帮,确实大有讲究!”

冯天鸣听张冬海如此说,眼睛立时就亮了,张冬海的的确确是个明白人啊,不愧是做律师的,一语切中要害!

“不错!”冯天鸣说,“这也是我同意他去乡里工作的直接原因。”

王鹏虽然一直没说话,但他们二人的话,一字不落听得很仔细。张冬海会与冯天鸣不谋而合,他倒是没想到,也从没想过。

张冬海十指在圆桌上扣了扣道:“就算是去乡里工作,也未必能帮到石泉村,据我所知,现在他们乡、村两级是上下一心,埋头只想钱,其他的一概不顾!”

冯天鸣在官场多年,虽说也接触一些乡镇干部,但要说到这些乡村的具体工作思路他是不了解的,比不得张冬海当律师的,三教九流都来往,信息面广泛。所以,听了张冬海的话就问:“你的意思是他们乡里一面倒都支持长风制药?”

张冬海看了看手表,对冯天鸣道:“时间还早,不如先去我办公室坐坐,反正离这里很近,我正好给你们详细说说。”

冯天鸣也看了下时间,才七点十分,离八点半上班还有一个多小时,就点头同意了。

张冬海自然知道冯天鸣上班事情不少,所以在他办公室坐定后,他也不跟冯天鸣、王鹏客套,直接就着先前的话题,说起了曲柳乡的一些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柳乡地处宁城的东北部,全乡共有9个行政村,其中三个村已经因为撤地建市被列入了拆迁范围。另外6个村中,石泉村是最穷的一个村,其余5个村庄均有自己的村集体经济,最富裕的就是长虹村和天钥村,现在的乡党委书记和乡长就是分别从这两个村出来的,一向只注重各村的经济建设,环境、卫生、计生这些事在他们眼里都是花钱可以解决的事,平时工作中都是当作带带过的事情。

张冬海大致讲了曲柳乡的情况后说:“石泉的田张贵村长敢这么嚣张最大的原因,就是乡里重经济轻其他一切的指导思想。王鹏如果去了乡里,再去弄这个药厂污染的事,势必会受到来自乡里的压力,搞不好就是件鸡飞蛋打的事情。”

王鹏没想到张冬海对他们乡的情况有这么多了解,在佩服张冬海的细致之余,他直接了当地说:“我去乡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污染的事,既然乡里干部不重视,我就更要去改变这种现状。”

冯天鸣的眉毛拧成了“川”字。他是有想让王鹏博一博的打算,那是因为他觉得,在一个乡里应该不会只有一种声音,王鹏只要找到与他基本接近的那个声音,应该就可以借力了,只要宁城一旦被列为环保试点城市,再借助一下金军在省里的威望,光通过长风制药污染一事就能让王鹏在曲柳乡扎稳脚跟。但按张冬海的说法,曲柳乡领导班子的步伐还是很统一的,那他让王鹏去曲柳乡做这个环保的事就真的太冒险了,万一何洋书记硬顶着不在宁城搞环保试点,他就可能真的害了王鹏,而且自己也落不了好。但是,王鹏去曲柳乡一事已经基本有了眉目,这个时候说不去也不行。昨晚王鹏的态度也向冯天鸣证明,他不可能丢下石泉村的事不管,这倒弄得冯天鸣有点骑虎难下了。

“小鹏,官场的事啊,学会自我保存是要,你不能刚进一个单位就把自己给搞得灰飞烟灭,”冯天鸣为难地看着王鹏,“我还是昨天那句话,你能不能放弃这事?”

张冬海对冯天鸣的反应像是早有预料,嘴角掠过一丝戏谑的笑,“冯局,以你对王鹏的了解,你觉得他会答应?”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故意盯了冯天鸣一句,然后在冯天鸣的一片尴尬神色里对王鹏说:“去曲柳乡,无论于公于私都是好的,你就去博一博吧,大不了工作保不住和东子一起去做生意嘛。但如果干好了,你不但可以真正代表村民,把他们的意见反应上去,也可以为他们争取到权益!现在啊,我怀疑上面的领导未必能全部听到下面的声音!”

王鹏略显犹疑地点了点头,又听张冬海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开口,我一定支持你!”

一旁的冯天鸣也只好讪讪地陪着笑了笑,无奈地说:“估计人事局的通知很快就会下来,你做好思想准备,其他的,到时候再说吧。”

王鹏看着冯天鸣点了点头,通过冯天鸣跟他的几次谈话,他觉得冯天鸣的这种无奈是出于对他的担心,是不希望他因为长风制药的事而丧失可以在机关单位展的机会。从这一点上来说,王鹏从内心感激冯天鸣,因而也一再叮嘱自己要理智地去处理问题,既要把该争取的争取回来,也不能让冯天鸣的担心变成现实。他在这样想的时候,根本不会料到以后会遇到一些什么样的阻碍,他的人生从向冯天鸣提出去曲柳乡开始,就一步步地生着裂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告别张冬海与冯天鸣,王鹏又去看了刘胖子、江海涛,确认他们俩人都挺好没什么事,才上市买了瓶酒和水果,去看望了沈建华,并在他家吃了午饭才回石泉村。[<

在村口,王鹏就遇到了田光强,“二毛哥,你可回来了,我都来回候你好几趟了!”

“出什么事了?”王鹏的神经一下又绷紧了,生怕自己不在的工夫又生了什么意外。

田光强却笑着说:“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我阿爸他们几个商量了一下,鼓动各家把伢子都叫回来,帮着你一起对付药厂!”

王鹏喜道:“真的?”

“嘿嘿,”田光强用手肘在王鹏胸口撞了一下,“就知道你会乐!早些日子你请专家来以前就说起这事了,昨晚像是约好了的,一下子回来了好多人,今朝一清早都聚在我家等你呢!”

王鹏一听这话赶紧推了田光强一把,“那还站这里干吗?快走!”

既然这些年轻人是为了污染的事回村的,王鹏第一时间就想到要让他们都行动起来,派点用场。在田福根家里,王鹏将自己的计划大致说了说,又让这些年轻人分成四组,其中三组轮班守在村里的水渠口,不让药厂的污水再排进来。另外一组文化程度高一点的,让他们专门负责给市信访办、报社、电视台、电台等写信,细诉长风制药对石泉村的毒害。

写信这件事,是王鹏经过再三考虑决定的。他分析了福根叔他们过去上*访失利的各种原因,以及自己回来后遇到的问题,觉得要想把这件事办成,真像冯天鸣、张冬海说的,需要多方的力量来达成,除了大家给他的建议,他觉得还应该加入舆论的力量。

接下来的几天,王鹏自己每天跑一趟宁城,一来是等金军的检测结果,二来是起诉长风制药的官司还有一周就要开庭了,他需要和张冬海进行各项细节的讨论。在开庭前三天,王鹏终于看到了金军寄来的检测报告,报告指出石泉村的污水化学需氧量指标平均高出国家的排放标准竟达到1oo多倍,除此之外,石泉村的空气中还含有大量对人畜、植物有害的vob张冬海将报告递给王鹏时手都是抖的,面对这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据,最终却只悲怒交加地憋出一句:“这是草菅人命!”

法院开庭时,长风制药厂的法人没有到场,只委派了一名代理人和律师一同出庭,张冬海作为石泉村村民的代理律师与石泉村村民代表王鹏、田福根一同出庭,腾云飞也在后面找了个位置旁听案件的审理。

有了省环境科学院的检测报告,加上医院对已故村民的死亡认定,其实这场官司的事实是相当清晰的。加上张冬海丰富的诉讼经验,长风制药的律师被问得哑口无言,时不时地卡壳冷场,使得庭审的整个过程都进行得相当顺利,王鹏与张冬海都认为这个案子毋庸置疑是赢定了的,当法官宣布这个案子择日宣判时,他们都长出了一口气,觉得维权的第一步就要看到曙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王鹏与张冬海等人走出法院的时候,回到办公室的腾云飞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令他一度与王鹏他们一般兴奋的心情立刻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王鹏本来是要和福根叔一起回村的,刚要和张冬海分手,身上的ca11机就响了,一看是腾云飞办公室的号码,忙借了张冬海的大哥大回电话过去。

“老四,这个案子怕是有变化。”电话一接通就传来腾云飞焦急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王鹏的心一下悬到嗓子眼。

腾云飞语带无奈地说:“我刚刚接到我爸的电话,说这个案子已经引起了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要我们院里谨慎判决,不能损毁一个重点纳税企业的信誉。”

“重点纳税企业的信誉?”王鹏真觉得太好笑了,“那么这么多人命呢?”

腾云飞马上说:“你不要急,我回家跟我爸再讨论讨论,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了,你前些天说给媒体写信了,结果怎么样?”

提到这个,王鹏又是一阵郁闷。所有写给宁城日报、宁城电视台、宁城广播电台的信,都如泥牛入海毫无声息,第四组的年轻人几乎已经丧失了信心。“别提了,寄出去那么多的信,竟然没有一封有回音的,哪怕问一问的都没有!”

“别灰心,一定有办法的。”腾云飞说到这里,电话里传来其他人的说话声,随即他就跟王鹏抱歉着挂了电话。

张冬海在一旁虽然只听到王鹏说的话,但他还是对通话内容猜了个大概,在王鹏结束通话后就问:“你们寄给媒体的信都没回复?”

王鹏点了点头,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张冬海将手重重地拍到他肩上说:“今天生的一切都是我们预料到的,你有什么好难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感到悲哀。”王鹏回道,“明明案件事实很清楚,却偏偏要行政干预,那还要法律来干什么?”

张冬海无奈地笑笑说:“这种事你以后还会碰到很多,难过不过来的。还是想想接下去该怎么做吧!”

“我本来还希望在有可能生行政干预的情况下,通过媒体的舆论监督来促成法院的正确判决。但是,现在看来媒体也操控在某些力量的手中,无冕之王也只是说说而已。”王鹏真的有点悲观了。

“那也未必。”张冬海说,“走,去我办公室,把这儿的情况都打电话告诉金军。请他在省城想办法通过媒体做一档节目,让他以举例的方式,把长风制药的污染指标公布出去,从宁城外部制造一些压力。”

田福根一直在边上听他们讲话,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这时候插嘴道:“二毛,这事是不是会黄啊?”

王鹏连忙安慰他:“福根叔,别担心,好事多磨嘛。你上*访都这么久了,什么情况没碰到过,不也一直挺过来了吗?”

田福根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话是这么讲,但心里到底还是虚格。”

王鹏看看手表的时间,觉得自己今天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去了,就干脆让田福根一个人先回去,自己则去了张冬海的办公室。

张冬海一进办公室就拨通了金军的电话,正好对方刚刚开完会出来,听张冬海大致讲述了官司进展和碰到的问题,以及请他帮忙的想法,他出乎意料地没有在电话里答应张冬海的请求,反倒让张冬海带王鹏去省城见他。

本来张冬海是要带着王鹏马上动身去见金军的,但村委会的电话偏偏在这个时候ca11王鹏,他在张冬海办公室里回电话过去,竟是老娘秦阿花打给他的,说是乡里来人通知他去报到上班,还要求他马上去乡里,乡长陈东江要见他。

王鹏与张冬海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一趟乡里,然后再连夜与张冬海去省城。

乡政府大院有两幢四层楼的房子,进院子第一幢是1号楼,也是乡政府办公楼,后面一幢是2号楼,除派出所外,还有乡政府食堂。王鹏上次被周红星抓来过这个大院,只不过当时直接去了2号楼,现在,他是直奔1号楼的四楼去见陈东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楼东第一间是乡党委书记洪向南的办公室,而西第一间则是陈东江的办公室,中间几间分别为两位副乡长的办公室、纪检书记办公室、办公室和会议室,还有两间办公室是空关的。王鹏一路找过去,在陈东江办公室门口站定,吸了口气才举手敲门。

“进来!”

随着一声懒洋洋的男声,王鹏推门走了进去,看到了正斜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陈东江。

“陈乡长,你好!”王鹏走到桌前微微躬了躬身行了个礼,“我是石泉村的王鹏,听说你找我?”

“哦,是小王啊。”陈东江正了正身子,“坐。”

王鹏在办公桌一侧靠墙的木沙上坐下来,背笔挺着,神情专注地看着陈东江。

陈东江肥厚的脸上堆起一丝笑意,“小王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等王鹏回答,陈东江继续道,“你马上就是我们乡城建办的工作人员了,这可是来之不易的岗位啊!要不是现在人员紧张,像你这样没有实践工作经验的年轻人,也不可能来乡里工作,所以你要好好珍惜,知道吗?”

王鹏点点头道:“我一定好好珍惜。”

陈东江没有说话,似乎还在等王鹏的下文,见他一直没有再开口的意思,眼里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像是无意地说:“小王,乡里的城建办不比镇、区一级的城建办是专人专职。我们这里啊,城建办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事,所以要和其他部门的工作人员一起分片包村。乡里希望你踏上这个岗位的第一步,就是正确处理好石泉村村民与长风制药的矛盾,时刻牢记乡里大力展经济建设的宗旨,不要让这个矛盾再无限制地扩展下去。”

王鹏一听这话,心里一下就凉了,合着给他这个岗位是做交易啊?王鹏按捺住自己想拂袖而去的冲动,拼力挤出一点笑容说:“我会努力的。”

陈东江没再说什么,足足看了王鹏有十来分钟,才朝他挥了挥手,让他回去准备一下,过了这个周末,周一就来上班。而事实上,周一离学校正式公布分配结果还有半个月,王鹏也没有接到人事局正式签的文件和学校的毕业生分配去向表,乡里如此急着让他上班,王鹏不得不怀疑与今天的官司有直接的关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为了节省时间,来曲柳乡的时候,是张冬海开了律师事务所的桑塔纳送王鹏过来的,打算等王鹏一下来,他们就直接出去省城。[?<〔

“怎么样?”王鹏一上车,张冬海就迫不及待地问。

王鹏闷闷地说:“真被你说着了,在这里工作压力不是一般大!”

张冬海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直视着前方,淡然地问:“第一次见面就让你有这种感觉,你要想在曲柳乡干出名堂来,难。”说着,他点火动了车子,“还是上路吧。你跟我说说,刚刚你和这个陈乡长都谈了些什么,我们来分析分析。”

于是,张冬海开着车,听王鹏将陈东江刚刚的一番话说了一遍,“我要没猜错,陈乡长话里的意思,就是不让我再插手长风制药污染的事。”

张冬海看前面道路上没有什么障碍,后视镜里也没看到来车,就快地转头看了王鹏一眼说:“如果只是让你罢手倒是简单了,只怕是让你去制止石泉村所有人针对长风制药的各种活动!”

王鹏心里猛地一凛,“让我去阻止?”

“不然你以为让你当这个包村干部干嘛?”张冬海立刻反问。

王鹏哑然不语,与车厢内的安静相反,他的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从个人前途来说,作为一个刚踏出校门的学生,无论是谁都希望自己有一个充满阳光的未来,何况对于王鹏来说,一直认为中专毕业后的国家干部身份可以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当然不会希望甫一踏上这条路就痛失展机会。可是,石泉村的现状又让他做不出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尤其还要他亲自去阻止石泉村人为自己讨公道,如果真为了自己的前途作出这样的选择,王鹏觉得不但他自己先会看不起自己,也对不起所有信任他的石泉人。

“你怎么想的?”张冬海见王鹏一直不开口,就追问了一句。

“我……”王鹏犹豫着,这样的抉择对于一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来说,确实是两难的,但这个年龄最大的优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王鹏这几年与冯天鸣、张冬海等人接触多了,身上虽然多了一些同龄人缺乏的沉稳,却并不意味着他不再血气方刚。

在长时间的沉默和内心的天人交战之后,他最终还是说:“就算搭上一辈子的前途,我也要把这件事做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冬海踩油门的脚突然松了松,他很快稳住自己的情绪,专注地开着车。

王鹏说出这句话后,自己忽然就感觉轻松了好多。人原本就是这样,当两种或多种选择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会因为各种因素而踌躇迟疑,会因为利弊得失痛苦计较,可一旦作了决定后便很自然地会觉得如释重负。这不是说这个决定一定是正确的或一定能成功的等等一切向着好的方面奔去的决定,而是在于脱离那种茫然无措方向不明的惶惑,可以让人的内心获得一种朝前走的态度与动力。

王鹏将车窗摇下来,看着暮色中渐渐暗沉下去的村庄在自己的眼前飞滑过,袅袅的炊烟与点点的灯火无一不体现家的恬淡与安宁。“看看路边的这些村庄,密密麻麻,炊烟在天空中相聚成云朵一样,灯光连片像萤火虫飞过。可是,这样的场景,石泉已经有三年没看到过了,村里能外出谋生的,大都外出谋生了,剩下的人家也都是老人小孩居多,真的是灯光暗淡。”

王鹏自言自语的声音夹在灌进车厢的风声中,显得断断续续的,但张冬海还是听出他这个年纪不该出现的悲悯。张冬海不知道应该为王鹏有这样的胸怀高兴,还是该难过。长风制药污染一事,凡是参与其中奔走的人,包括他在内,都会受到一些压力。就在下午开庭前,市政法委主任莫青峰就跟他通过话,劝他不要再担任这个案子的律师,不要与市里保障经济建设的大方向相背。张冬海当场就驳斥了莫青峰,但是他与王鹏的情况不同,他毕竟是在省内都广受关注的成名律师,又有父亲的许多老上级、老部下护着,不会因为坚持打这个官司而影响了他的律师生涯。所以,当王鹏说拼却前途都要做这件事,张冬海饶是对王鹏已相当了解,还是忍不住从心底佩服这个年轻人的胆量。

“你要下这个决定不算最难,问题是接下去你如何去应对?”张冬海打定主意要尽全力帮王鹏,不能真让他为这件事将自己的前途也搭上,“冯局早上不还跟你讲过,先要学会自保吗?”

王鹏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来,落在张冬海的脸上,“如果乡里下死任务给我,我又怎么自保?”他从未遇到过这么两难的事,虽然做了选择,但他也确实希望两全,只是对于一个刚踏出校门的年轻人,如何在夹缝中求全绝非说说这么轻松,哪怕那些官场上如鱼得水的人也不敢说自己能将事做成的同时还可以全身而退。

张冬海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像是在安慰王鹏,“工作以后面临的问题,比不得你们在学校里,什么都讲究一是一、二是二的是非曲折。很多事情看似走不通的时候,一定要退开来从远处和高处看,才能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种时候,最做不得的事,就是直接硬拼,要知道物过刚则易折,张驰有度往往更加彰显效果。”

王鹏微蹙着眉,细细咀嚼张冬海的话,却还是觉得明白道理是一回事,具体如何做才是学问。

“这段时间,冯哥也给我讲了不少,所以,你的话我能明白。可是,”王鹏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点笑容,“具体怎么做,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难道阳奉阴违,表面答应乡里的工作安排,暗地里却自行其事?”

张冬海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然后呵呵笑起来,“你还是很拎清的啊!”

宁城到省城天水的国道以前一直很破败,批准开泰地区撤地建市后,省里拨了一部分资金、天水和宁城两地自筹一部分资金,对这条国道进行修建。在宁城地界的那道路因为短,已经先期完工,所以先前一直开得很顺畅,到了天水地界后,由于半边修路半边通车,路上开开停停度极其缓慢。张冬海在避过前方的来车后,才收住笑正色道:“如果你做这件事是错的,才称得上是阳奉阴违的行为,可你做这件事是正确的,只是因为要面对一些不当的干预才出此下策,应该说是融汇变通才对。”

因为前面堵车,张冬海将车子刹停下来,转头看着王鹏,等待他的反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迎着张冬海的目光调侃道:“我们的语言就是丰富,同一个行为因为不同对象的不同定位,会派生出不一样的定义。我相信,”他笑言,“陈乡长要是知道我这想法,肯定是用‘阳奉阴违’这词来说我。”

“哈哈哈……”张冬海大笑着拍了拍王鹏的肩膀,“别灰心,阻力是预料中的事,曲折迂回并不是停滞不前,只不过是为进一步的展争取时间、空间。你看,我们现在去和金军见面不就是为了争取话语空间?如果能由省里的媒体将这事捅开来,宁城的各级领导也会感到压力的,这就是博弈。”

堵车持续了近两个小时,好在他们有太多的细节要聊,倒也不觉得时间过得慢。只是,由于出来得匆促,王鹏和张冬海谁也没想到路上会遇到堵车,根本没带任何垫肚子的吃食。国道两旁倒是时不时会碰到贩卖面包、饮料的附近村民,但价格贵得离谱不说,东西大多是过了保质期的,有的隔着包装就能看到霉斑,俩人只好强忍着。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天水,两人都是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当下决定先找地方祭了“五脏庙”注释1再说。

天水不但是运河省的省城,也是全国知名的旅游城市,因而虽已是晚上十点多,大街小巷倒仍是灯火辉煌,大部分商店、食肆都还在营业,不像宁城这个时间一般已经是万籁俱寂了。俩人找了一家小饭店,点了一盘清炒小白菜,一条红烧鱼,一个番茄蛋汤,然后就着米饭狼吞虎咽地吃了个碗盘底朝天,才想到这么晚了去见金军会不会影响他休息?

“我给他打个电话吧,”张冬海说,“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再去和他碰面,应该不会太耽误事。”

王鹏也点点头说:“这么晚了,就算金教授答应帮我们这个忙,他也不好意思这么晚去打搅其他人。”

张冬海与金军通了电话,然后俩人出了饭店,就近找了一家旅馆,将就着洗漱一番,都是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退了房间又在一个小巷里吃了几个生煎馒头,俩人如约前往金军的办公室。

注释:

1、五脏庙——常常用来代称自己的身体,把吃饭说成祭五脏庙,一般都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也传达了身体对人的重要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来之前,王鹏和张冬海都以为金军在电话里不答应帮忙,估计见了面要颇费些口舌才能说服金军。没想到,金军带给王鹏、张冬海的,是个令他们既意外又兴奋的消息——金军的学生潘广年即将前往宁城担任代理市委书记。

潘广年为江吴省林化市人,是金军带的第一批学生,因而年龄与金军相差不足十岁,俩人二十年来可谓亦师亦友。省委找潘广年谈话前,他是省环保厅分管建设项目环境管理、流域水环境质量管理和水污染防治工作的副厅长,早年一直从事水环境检测、研究工作。省委指派潘广年调任宁城,一方面是因为宁城新任市委书记何洋进京开会途中突脑梗阻死亡,造成职位空缺,消息虽暂时封锁但不可能长此以往,毕竟宁城刚刚经历了撤地建市的班子调整;另一方面是省市两级各有一名党报记者写了有关宁城水污染的内参,不但数据翔实而且内容惊人,引起了省委、省府的高度重视;单单一个污染问题,所牵涉到的就不仅仅是环境保护这一项,它所涉及的民生、地方经济甚至是贪腐问题,都让省里领导头疼不已,如果等到各地换届再来补宁城市委书记这个缺,许多人都感到不踏实,潘广年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临危受命的。

此时的王鹏对于官场政治没有一丝的灵敏度,他只为宁城将有一位环保专业出身的父母官感到高兴,认为这对于原先一切只服从于经济建设的宁城来说,是个大好的福音。张冬海还在一边思虑,他已经冲着金军开心地问:“那潘书记什么时候会到任?我们石泉的污染是不是也被这两个内参提到过?对了,内参是什么东西?”

金军笑笑说:“应该下星期就要到任了吧。我请你们来一趟,就是因为他想见见你们,在他去以前,具体了解一下长风制药厂的事。至于内参嘛,是新闻报道的一种特殊形式,对于那种具有一定社会影响,暂时不适合公开表、向各级机关部门领导呈送的一种新闻稿件。呵呵,冬海,我这解释精确不精确?”

张冬海点头的同时眉毛扬了扬问金军:“内参果然说的是长风制药?”

金军摇摇头,“这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其他的一些重污染企业。你是老宁城了,应该知道作为一个早期的沿海工业城市,过去在城市规划分布上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不但如此,过去对环保问题也没有足够的重视,现在,几十年来种下的祸患都来向我们讨饭吃了!”

张冬海苦笑了一下接道:“看来,潘书记的担子不轻啊!”

“是啊。”金军点头,“我前段时间弄石泉的检测,他来找过我几次都没碰到,前天见了面说起你们的事,他是急得当场就要我找你们来。”

“那我们还等什么?”王鹏急切地站起来,“赶快去见他啊!”

金军哈哈笑起来,挥手示意王鹏坐下,“王鹏,不急在这一时。他白天工作也很忙,而且又在工作交接阶段,还是等下班再见吧。”说着他又面向张冬海道,“我在醉仙居定了包间,晚上咱们和他一起边吃边聊,正好我和你也很久没有好好坐在一起喝几杯了,上次去宁城匆匆忙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听他提起上次来得匆忙,忽然想起一事,忙问:“金教授,上次你急着走,说是接了省里的紧急电话,不会也是和污染的事有关吧?”

金军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拍了拍王鹏的肩膀道:“想不到你还挺敏感的!不错,省领导就是看了内参后,想跟我聊聊宁城污染的事。”

王鹏这下乐了,“那你一定说了药厂的事吧?”

“嗯,顺便提了一下。前两天结果一出来,就先送给省里领导过目了。”说到这里金军顿了一下,“在家的几位领导都对检测结果表示很痛心呐!”

张冬海突然插道:“据我所知,长风制药是杨副省长在开泰地区担任行署专员时上马的项目,历年来只要是长风制药的事也都得到了他的极力照拂,他对这事没什么态度?去世的何书记和现在暂时当家的武市长可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如果他没有表示出对治污的支持,潘书记来宁城后恐怕工作开展不会太顺利。”

金军的脸上也罩上了一层阴云,“这些官场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想关心,只知道杨副省长这段时间带队在西南三省考察。”

王鹏对张冬海说的这些大致能明白,但具体会对潘广年造成什么防碍,以他现在的阅历来说,还没有更深的认识。

晚上,潘广年按时赴约,与金军他们三人在醉仙居相聚。

潘广年显然没有料到王鹏这么年轻,因而在席间特地就长风制药的污染,向王鹏提了不少的问题,想看看这个有胆量与长风制药对抗的年轻人有些什么见解。

王鹏自从下决心管这摊子事,无论是对长风制药的产品、生产流程、排污现状等等都作了详细的了解,也对药厂造成的后果作了深入调查。他结合自己现在对各项环保法规的了解,针对药厂污染的现状,向潘广年就搬迁、治污作了全面的阐述,甚至他还就药厂搬迁以后的村民生计问题谈了自己的具体想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潘广年起初并没有很专注地听王鹏说话,而是边吃边听,间或还和金军针对性地探讨两句。但随着王鹏分析的深入,他也越听越认真,最后干脆放下筷箸抱臂聆听了。

金军与张冬海都对王鹏有所了解,尤其是张冬海一直觉得很明白王鹏的想法,但这次他们都现,有了最近的一些经历,王鹏的想法与刚开始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再是仅仅想为石泉村的村民讨个公道这么简单,他对整个事情的展有着自己的一套系统的想法,而且是切合当前实际的。王鹏的这个变化,让他们在惊讶之余也欣喜万分。

“好啊!”潘广年在王鹏说完后拍着手大声道,“后生可畏啊!”

金军与张冬海都一脸沉思地看着王鹏,使他有点吃不准潘广年这是真话还是反话,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兴奋过头说得太多了。

“我这几年其实也多次到宁城调研,但宁城的治污工作始终都停留在治标不冶本的层面上。而且,这几年又大力强调经济建设,治污总是让位于经济利益,所以宁城的几个老大难一直是省市各级领导的一个心病啊!”潘广年拍了拍王鹏的肩继续,“你以这样的年纪,不但看到了问题的实质,还能想到治污与经济并行的先期设想和远期目标,让我这个老环保都不得不汗颜啊!这都是你自己想到的吗?”

“有我自己想的,也有大家的一些建议,应该算是集众家之长后的想法。不过,潘书记,我只是自己把这些想法瞎凑在一起,实际效果会怎么样是很难说的,也许没您说得这么好!”王鹏慌忙摆手,潘广年的评价没让他高兴起来,反倒有些惶恐了。

“不用谦虚!”潘广年笑着看了看金军,“我的导师说的,谦虚太过了,与自满无异。只要是你自己真实的见解,就不用自谦!”

在金军与张冬海的大笑声中,王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不再说什么。

“哎呀,光顾说话,菜都凉了!”金军笑完又叫起来,“服务员,来,帮我们把这几个菜再去热热!”

服务员应声进来拿了菜去加热,包间里的四个人重新举筷碰杯吃起来,气氛比初见的时候轻松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潘广年在王鹏敬了自己一杯后问他:“你们村的人写信给记者,也是你想出来的吧?”

王鹏嘿嘿一笑说:“是我出的主意,不过没什么用,都没人搭理我们。我和张律师本来还想请金教授找找省里的媒体呢,可惜,他也没答应我。”

“谁说没用啊?”潘广年举着筷子指了指他,“省、市两级都有记者写了内参,这个效果还不够大?你还想怎么样,捅中央去?”

“啊?”王鹏没想到内参的起因是自己让人写信所致,“可我听金教授说,内参上的数据翔实,内容惊人。我们的信,最多也就是说了长风制药的一些问题,并不涉及其他污染企业,也没什么惊人的内幕啊!还有,不是说记者文都要核实事情的真实性吗?难道内参不用跟我们核准?”

他话音刚落,潘广年与金军相视一笑,潘广年道:“你说得没错。只不过,他们有了你们的信件,核实这件事就不会再通过你们,而是通过别的渠道了。最重要的是,这两名记者对宁城污染已经调查了两年多了,你们的信只是他们的佐证之一。你呀,”潘广年一脸的赞赏表情,“可以说是歪打正着。不过,我很好奇,石泉村以前不是经常上访的吗?你为什么改变了策略?”

王鹏又摸了摸自己的头说:“不是有规定吗?五人以内的不算上访,称为督办。我不希望石泉的人再因为污染生出什么麻烦,村里年纪大的人现在都是二到三人一组去市信访办。这样做,既能继续反映问题,又不会让市政府面子上太难看,更有利于问题的解决。人在冷静的时候,对待问题才不会太极端,不光我们老百姓是这样,政府工作人员也是这样。”

潘广年听了不住地点头说:“有见地!”他对金军道,“这个年轻人不在政府部门工作,实在是太可惜了!”

张冬海连忙抢过话头说:“他分配到石泉村所在的曲柳乡工作了!”

“哦?”潘广年挑眉细看了王鹏一会儿,“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对你拭目以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鹏只要觉得不好意思就会习惯性地去摸自己的头,听到潘广年这样问他,他自然又举起手边摸自己的头边答:“陈乡长已经让我当石泉村的包村干部,专门解决石泉与长风制药的矛盾。?我一定会认真地干好这项工作,既要让石泉人远离污染,也要让他们脱困致富!”

潘广年呵呵一笑道:“好!拿破仑就曾说过——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小小年纪能心怀乡亲,从全局来看待污染的事,不容易!等我到了宁城,工作上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哎!”王鹏闻言立刻重重地点头答应,立即引得潘广年等三人一阵开怀。

想到王鹏马上要到乡里上班,不适合再以石泉村村民代表的身份出庭,在天水回宁城的路上,张冬海对王鹏说:“你要周一去乡里报到,趁明天还有一天时间,在村里再找一个能说会道的,代替你参加后续的案件审理。”

喝了点酒,又经车子一颠簸,已经昏昏欲睡的王鹏听了这话立刻睡意去了大半。“能说会道的人倒是能找到,问题是还要让这个人短时间内了解所有的来龙去脉,并且略知些环保法规,估计有点难度。”他颇为担心地坐正了身子。

张冬海一边驾车,一边摇头,“没这么严重。”他斜乜王鹏一眼,“我这个律师又不是摆设,法律问题我会应对,村民代表只要能沉着地陈述事实就可以了。先前让你了解那么多,无非是想借这机会让你多学点东西,反正你还年轻,学多了又没坏处。”

王鹏一愣,随即呵呵笑起来,“没想到东子不光是帮我们村请了位大律师,还帮我请了位老师啊!”他进一步调侃张冬海,“张律师,你这次的业务接得有点亏。”

“你这小子,也会寻我开心了!”张冬海笑嗔。

当晚回到宁城,王鹏留宿在冬子的碉堡,准备第二天一早回石泉带田光强来见张冬海,好让他接替自己参加庭审。

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位于城郊结合部的碉堡,通过窗洞隐约透出亮光,架子鼓的鼓点在空旷的天幕下扩散。王鹏站在离碉堡十来米的地方闭目聆听,是东子平时最喜欢的那《男儿当自强》,伴着他略显沙哑的嗓音,虽然少些林子祥的沧桑,但听上去也颇能叩人心弦。王鹏自小长在农村,你让他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绝对不会腿颤手抖,可你要让他开口唱歌,那绝对是要了他的命。虽说自己不会唱原来在农村是没人教,进城了又没时间和胆量开口唱,却丝毫不妨碍他欣赏别人唱歌,尤其是东子这个音乐烧友,更是让王鹏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里知道了不少歌曲,也知道了许多歌星的名字。

东子一曲唱完,王鹏才走进碉堡,人到声到:“东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咦,你怎么这个点过来?”东子抬手看了下表。

“我和张律师刚刚从天水回来,太晚了,在你这里睡一晚。”王鹏把自己扔在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回答东子。

东子拿了块软布小心地擦拭自己的乐器,头也不抬地问:“去天水?和案子有关?”

王鹏撑着疲倦的眼睛,把事情都跟东子说了一遍,等说完他才现东子竟然已经将乐器一件件收进了盒子里。细看之下,不仅是乐器收了起来,碉堡里的一应东西除了他身下这张床,其他全部都被收进了大大小小的纸箱中。

“怎么回事,你要搬家?”王鹏惊异地问,瞌睡又醒了,“怎么一直没听你提过?”

东子把乐器都装好,走到王鹏身边坐下来说:“你最近忙得七荤八素的,我哪有机会跟你说。”

王鹏有点急,推了东子一把:“说啊,这是干吗?”

东子拿起床边的一根皮筋,将两侧的长箍在脑后,露出白皙瘦削的脸庞。他毫不理会王鹏焦急的态度,慢吞吞地点了根烟,一手撑在床铺上仰起头吐了几个烟圈,才笃悠悠地说:“这里一片地都被征用了,说是要建办公楼。”

王鹏瞪大眼睛问:“你的意思是有人赶你走了?”

东子点下头笑道:“住了几年,第一次知道这地方属于白马乡。我就纳闷了,怎么从来都没人来赶我呢?!”

这问题以前他们俩经常用来谈笑,还常估计这里是三不管地带,所以没人来管他住多久。“照这么看,这儿也不算无主啊。”王鹏忍不住逗他,“你小心他们要你付租金,否则扣人扣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得了吧!”东子撑起身子在床沿边坐挺,弹了一下烟灰,“也不看看这周遭种的那些个菜,在我长期的音乐熏陶下,长得不但个大还水灵,完全不是一般庄稼地里的东西能比啊!”

“你!”王鹏指着东子忍不住大笑,偏偏东子还一脸正经,“照这么看来,你走以前该到白马乡找一下周围几块田的主人,看他们是不是支付你技术服务费?”

“我这人很大方,扣除这几年的房租,多下的就算了。”东子一本正经地站起来,扔了烟蒂又去整理自己的东西。

王鹏大笑着走去给他帮忙,两个人翻翻挑挑的,一边说笑一边整理,王鹏那些个烦心的事倒也暂时给抛开了。

“哎,”东子忽然用胳膊撞了王鹏一下,“你的这些东西还要不要?”

王鹏放下手上的几本书转头去看,“什么?”他一眼瞥到了东子跟前的木箱子,心里立刻就泛起一阵压不下去的慌乱。他慢慢地伸手进去拿出一个相框,钱佩佩清澈干净的笑容三年多来第一次映入他的眼睛。

东子抬手在王鹏的肩上轻拍了一下,“要不,我帮你处理了吧?”

王鹏把相框扔进木箱子,转脸对东子说:“帮我一起抬出去烧了吧。”

箱子并不很重,里面的东西也不多,但每一样都有钱佩佩的烙印。王鹏看着火光熊熊跳跃,钱佩佩留着短的脸庞也跟着一起跳动着,他清晰地记得三年半前她消失的前夜,在她那间名为廊实为卖春的场所内,她衣衫不整、浑身淤青地坐在墙角的地上,一口口的抽着烟,然后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回答他的关心:“没事。有的客人就喜欢玩些花样,下手重了些而已。好在,一般这样的客人出钱都大方。”她的声音轻佻,脸上有一抹玩世不恭,那态度就像在说一件和她无关的,别人的一桩花边新闻而已。

王鹏记得自己当时是那样不可置信地看着钱佩佩,“客人?你这是在告诉我,你重操旧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佩佩“呵呵”一阵轻笑,手搭在王鹏的肩上一脸轻蔑地说“没有放下过,又哪来的重操?王鹏,你真以为靠帮你哥他们练摊可以维持我的生活?别天真了!”她抬手在王鹏脸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偶尔和你这种雏儿玩玩感情游戏是不错,可是不能拿来当饭吃啊。小阿弟,姐姐玩玩觉得没劲了,不想再陪你玩下去了!”

即使这一刻,王鹏还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抖,直到今天他依然不清楚钱佩佩话里的真伪,但她的每一句话都像针在刺他,不遗余力地刺他。

王鹏的双手一如那晚般拼命交握着,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有一种火辣的胀痛传递开来。他还记得就在他转身走向门口的刹那,钱佩佩飞快地拦在他跟前,有一丝心痛从她的眼睛里一闪而过,那度让王鹏强烈地认为是自己的错觉,对,他一直觉得那是他的一种错觉!以至于,她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将吻落在他的唇上时,他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的。他只觉得仿佛有一对颤栗着的翅膀掠过,像风暴来临前的蜻蜓,急低飞寻找着自己的目标,或者是西方绅士见到自己仰慕已久的女人时激动中带点拘谨的触碰,最多也就是汉子对着新讨的婆娘不知如何下手时的东啃西咬。

钱佩佩放开他时,他只是木木的看她,廊里暧昧的粉红色灯光令她的脸看起来有几分妖异,王鹏抬起右手的手背来回擦拭自己的嘴巴,度很快、很重,仿佛上面粘着令他厌恶的隔夜陈菜,必须要除尽了才会好受些。他从钱佩佩的身边走过,不再去看这个与钱佩佩有着一样的躯壳、不一样灵魂的女人,他相信,明天的太阳升起来时,这不过是一个令他心悸的梦。

为了证实那不过是一场令他难过的梦,他一早醒来就往廊冲,一路的狂奔使他的头像刚刚从水里钻出来,湿答答地滴出水来,一路淌到眼角。

那天早晨的阳光依然灿烂,但廊的门上挂着锁,表明钱佩佩不在,王鹏不知道自己应该庆幸还是失落,茫茫然地站在门口,突然觉得失去了方向。接下来的几个月,他每个周日都会去廊看看,钱佩佩像夏日午后滴在地上的水珠,蒸得无影无踪。钱佩佩走了,把他刚刚萌芽的,对一个女人最初的那点喜欢一起带走了,把他对于人世间善恶最本真的东西一起带走了……

王鹏用手抹了抹眼角隐隐渗出的泪意,记起刘胖子对他说的话: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钱佩佩,你tm的就是个无情的婊*子,彻头彻尾的婊*子!”

声嘶力竭的吼声在碉堡的上空盘旋,漆黑的夜幕中闪烁着的星光,像是对这个曾经想拯救堕落灵魂的年轻人的一个讽刺,告诉他,有些事你无力改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东子站在王鹏身后叹了口气,“小鹏,她当初走得蹊跷,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要太早下定论。”

王鹏回身看着东子勉强笑了笑说:“三年多了,她像蒸了一样,我该怎么给她定论?”他不再去看那团依旧跳动着的火焰,向碉堡里面边走边丢下一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用替我担心,不就是个女人嘛。”

东子摇摇头跟上去,一把勾住王鹏的脖子,“你真这么想就好!”说着抬起左手在王鹏的胸口拍了拍。

王鹏与东子相视一笑,终于恢复了先前轻松的神情,但俩人都没有心情再收拾东西,干脆洗漱一番都上床躺下。

王鹏一抛开感情上的事,脑子就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工作,尤其是后天报到的事。“东子,睡了吗?”

“没有。”东子在黑暗中应他。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心里老觉得不太踏实。”

“什么?”

“人事局的文件没下来,学校的分配结果也没公布,乡里却提前让我去报到了,怎么想都觉得这事不稳当。”

“腾云飞他们不也已经报到了?”东子有点不以为然。

王鹏在黑暗中摇了摇头,“不一样的。他们都有背景,而且据他们说,他们的档案都已经转到单位了。”

“你是怕曲柳乡到时候找借口把你退回人事局?”东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感觉到床动,也坐了起来,隔着窗洞里洒进来的月光直视着东子,“我有这种预感。”他是刚刚突然产生这种预感的,陈东江布置的工作可以说是一个充满了各种可能性的任务。虽然他可以像张冬海说的那样虚以委蛇,但如果乡里有意以这个任务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他王鹏想要摆脱悬在自己头顶的绳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东子皱了皱眉问:“你不是说潘广年马上要到任了吗?”

“刚知道这个消息让我很兴奋。”王鹏吸了口气,“可细想想,长风制药能在宁城牢牢立足绝不是一天两天下的工夫所能做到的,潘书记即便有心,也不可能一来就全部扭转乾坤。何况……”

“何况什么?”东子追问道。

“据张律师说,长风制药是杨副省长引进的项目,武市长又是杨副省长提拔的,潘书记来宁城的压力还是很大的。”王鹏越说越觉得这事依然不容乐观。

“你是说杨柏岳?”

“对。”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东子自问自答,“只要你没有犯原则错误,没有触犯法律,即使曲柳乡找借口把你退回人事局,那也只是退回,不代表你从此就趴下了。”

王鹏一愣,随即失笑了,“还真是这个道理!”他摇头重新躺下说,“呵,看来我还是有得失心的,说到底还是怕失去前途。”

东子也躺了下来,“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人要是连自己都顾不好,凭什么去顾别人?那样的人只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

……

第二天一大早刘胖子就过来帮东子搬家,王鹏要帮忙,让他们俩个拦住了,东子笑言:“搬家不是大事,你有心就行了。还是快点回石泉吧,张律师还等你把人给他带过去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想想也是,就不再坚持,一个人匆匆忙忙地回石泉找到田光强,又和他一起来宁城见张冬海。

周一一大早,王鹏就去学校开具应届毕业生报到证,学生处处长严为民一边在报到证上盖印子,一边说:“曲柳乡一直没到人事局取你的档案,你确定现在去报到他们会收你,是不是再等等?以你四年在校的成绩和表现,城建局那边真的很看好你,何必非要去曲柳乡这种地方?”

严为民历来被学生认为是个极其严肃的人,因而他说这番话让王鹏很感动,“严老师,您放心,应该没问题的!我家在石泉,所以去曲柳乡工作也算是回原籍作贡献。”

严为民抬头看了王鹏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说:“你做的一些事我也有所耳闻,自己多小心点,你毕竟还年轻,总该为自己的前途多考虑一些!”

王鹏接了报到证,谢了严为民的关心,离开学校往曲柳乡赶去。

七月流火的天气,小小的宁城,街头巷尾鲜少人影,偶尔有自行车与王鹏交错而过,他看到的都是安静恬淡的面孔,没人知道王鹏此刻心里的感受,既有对新岗位的期盼,又有对未知状况的担忧。

陈东江的办公室铁将军锁门,王鹏手插在裤兜里,捏着报到证的手心里满是细密的汗珠。他犹豫了一会儿,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走到党政办那扇虚掩着的门口,抬手不急不缓地敲了三下。

“进来。”屋里传来感觉不到温度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王鹏应声推门而入,屋里的两男一女同时抬头看着他,坐在最后面靠窗处一个三十多岁、苍白瘦削的男人有点冷漠地问:“你找谁?”

王鹏立刻分辨出这声音就是刚刚那个男子,他又仔细看了对方一眼,觉得声音也有欺骗人的时候,明明看上去还算年轻的一个人,竟然会有听上去这般沧桑的声音。

男子见王鹏不回答只盯着自己看,脸上浮出一丝不悦,声音里多了些不耐烦:“你有什么事?”

王鹏回过神来,忙笑着走上两步说:“我是刚分配来的毕业生,陈乡长让我今天来报到,请问应该和哪个部门办手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就是石泉的那个王鹏?”坐在门口的年轻女人先出声,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惊讶。

女人身后那个比王鹏略长一些的年轻人眼里则明显流露出钦佩,并且立刻朝着王鹏投来和煦的微笑。

窗口的男子这时也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走到王鹏跟前,略带狐疑地伸手接过王鹏递来的报到证,仔细查看了一番才抬起头朝王鹏笑了笑,“原来你就是王鹏。陈乡长去县里开会了,让我带你去城建办。”他说着就把报到证递给门口的女人,“小韩,这个先放你这里。”

小韩接过报到证,有些不情愿地瞄了男子一眼,才慢吞吞地放进自己办公桌右手边的一个小抽屉里,而后开始埋头整理报纸。

王鹏不解地望向男子,却听对方说:“噢,我先介绍一下,”他抬手指着小韩身后的年轻人,“这是柴荣,”又指了指小韩,“韩亚芬。”

王鹏见他独独没有介绍自己,就在分别向韩亚芬、柴荣微笑点头示意后,问了一句:“那您?”

“呵呵,我叫章达开,你叫我老章就行。”章达开看似随意地说。

韩亚芬立刻低着头小声咕哝了一句:“他是我们的主任。”

王鹏耳朵向来尖,立刻笑着向章达开伸出自己的双手,“章主任,您好!”

章达开似乎很满意王鹏这一刻的表现,终于在脸上挤出一些笑意,尽管那点笑根本没在那对冷冰冰的瞳孔里泛出来,但也算是王鹏推门以来,他最客气的表现了。

王鹏的双手伸在那里,看章达开没有丝毫要与自己握手的意思,终于自嘲地笑了笑,将手插进了裤兜里,轻轻地握成了拳。

“走吧,我带你去城建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达开说完抬脚欲走,王鹏却在他身后说:“章主任,那这个接收手续……”

章达开的背影在门口顿了顿,随即干笑两声转过来说:“我们小韩可是乡里出了名的管家婆,报到证放在她那里你还怕丢了?”

“我不是这意思!”王鹏走前一步想解释,却看见章达开朝他摆了摆手。

“走吧,咱们边走边说。”章达开说。

王鹏只好朝韩亚芬和柴荣摇了摇手跟了出去。

长长的走廊里寂静无声,章达开那双布满皱纹的黑色牛皮皮鞋在水泥地面上,敲出啪哒啪哒的声响,沉闷而压抑。王鹏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等着他开口,并且猜测着这个刚刚见面的党政办主任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下了楼梯一直走到一楼,有来办事的农民哈着腰恭敬地跟章达开打招呼,章达开只是虚浮着笑容接过对方递来的云烟夹在自己的耳朵上,喉咙里憋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快到城建办门口时,章达开突然收住了脚步转身,对差点撞上自己的王鹏说:“小王啊……”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抬起手扬了扬,“先去和吴主任碰头吧,下午下班前来我办公室里坐坐。”

王鹏看章达开心事重重极度为难的样子,料想自己在他眼里多半是个烫手的山芋,也就识趣地“哎”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城建办。

一楼的办公室明显比四楼狭窄许多,城建办只放着两张办公桌,靠墙的柜子倒有一排,一个五十来岁,一头花白头的男人正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打着电话,看到章达开领着个年轻人进来,赶忙捂着话筒谄笑着向章达开点头,“章主任!”随即又对着话筒里的人说,“我现在有事,以后再说。”接着就心急慌忙地拿起桌上的一包红梅拔了一根出来递给章达开。

章达开推开男人递过来的烟,面无表情地问:“你们吴主任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男人有点尴尬地缩回自己的手,喏喏地应道:“长虹村李明翻建房子占了隔壁李夏根的宅基地,吴主任去处理了。”

章达开闻言微点了一下头说:“这是新分来的大学生王鹏,”他转身拍了拍王鹏的肩膀,“小王,那你就在这里等等吴主任吧。”

王鹏点头应了,还想等章达开介绍男人的身份,却见他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哎呀,你就是新分来的大学生啊?前天就听吴主任说起了,还真的是一表人才!”男人热情地说。

王鹏有点窘迫地想张嘴解释自己的学历,却听对方指了指办公室西侧的墙壁说:“隔壁上个星期也新来了一个地区农校毕业的大学生,好好的一个小年轻竟被分来搞计生,这不是糟蹋人嘛!”

王鹏这才明白,“大学生”在这些人嘴里只是个泛指,就像青菜只是个泛指,具体因为地域会存在不同和品种。当然,被包分配的中专生在章达开等人的眼里是与大学生没多大区别的、拥有学历的知识分子这一点,王鹏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男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才现自己和王鹏都站着,忙打眼扫了办公室一眼,脸上又露出为难的表情,但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做事也还算知道尺度。他拖过门口一张抵着门的椅子放在自己的座位边上,“来,先坐一会,吴主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王鹏点头坐下来的时候,男人又突然醒悟过来似的说:“啊,我叫李宝,你以后叫我老李就行。”

王鹏立刻站起来朝李宝欠了欠身,“李师傅!”

李宝嘿嘿笑了笑,又拿起红梅烟抖了抖,烟壳里立刻有一枝烟露出了一截,“抽不抽?”

王鹏忙摆摆手说:“您抽,我不会。”

李宝不再客气,用右手已经被焦油熏得黄里泛黑的食指与中指夹了烟放在嘴里,又拿了桌上一盒白皮火柴抽出一根,“嗤……”一声划着了将烟点上。王鹏看着他甩了甩手里的火柴将火灭了,收紧了两腮狠劲地吸了口烟,烟头上立刻红光乍现,明明灭灭的光亮随着香烟离开李宝的嘴也逐渐暗淡,而王鹏却没有看到李宝嘴里吐出一丝烟雾。他忍不住笑问:“您是老烟枪啊?”

李宝嘿嘿一笑,“抽了大半辈子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胸部,“估计里面全黑了。现在啊,我要是一天不抽,第二肯定生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跟着笑起来,“我哥也喜欢抽烟,可他吸进去都吐出来。”

“呵呵,”李宝笑得很拘谨,“年轻伢子都是图好玩。”

俩人突然谁都不说话了,李宝只是闷滞滞地抽烟,王鹏无聊地打量着这间狭小的办公室,突然就现这个空间其实根本放不进第三张桌子,那么自己接下去坐在哪里上班?

他正惶惑的时候,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墙角的办公桌后坐下来,拿起水杯喝茶的时候才瞄了王鹏一眼。李宝却立即站了起来,还伸手拍了拍王鹏的后背提醒道:“小王,这就是我们吴主任。”

王鹏在李宝拍他后背前已经猜到了男人的身份,也站起来隔着一张桌子微笑着自报家门:“吴主任,您好!我是刚来报到的王鹏。”

吴主任挑了挑眉毛也笑着说:“欢迎,总算来个有学历的,不过……”他没往下说,而是转了话头对着李宝吩咐,“老李,这两天你先带他熟悉熟悉,回头再把石泉那摊事交给他专门负责。”

“啊?”李宝一脸惊讶地看了看吴主任,又看了看王鹏,张口结舌老半天终于还是问出来,“吴主任,小王才刚来,就让他……”

李宝还没说完,吴主任就挥手阻止了他,“这是乡党委会上决定的事情,我也是传达。”他堆了些笑转向王鹏,“年轻人,又有学历,多锻炼锻炼也好!”

王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应道:“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领导们的期望。以后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还请吴主任、李师傅多批评指正!”

吴主任眼睛亮了亮,很正式地扫了王鹏一眼,将王鹏一脸的真诚收进眼底,随即轻叹着摇摇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说:“乡里的新规定,新分来的大学生都有个试用期,而且你又被指定为石泉的包村干部,所以暂时就不给你安排办公桌了,委屈你和老李先挤挤。”

王鹏因为早预料到了这一状况,因而也不以为意,很坦然地点头说:“没关系,反正我年轻坐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话一说,加上那一脸的与他年纪不相称的风轻云淡,倒是让吴主任与李宝都一阵愣。

李宝觉得办公室的气氛有点尴尬,就站起来对吴主任说:“那我先带小王在楼里转转?”

吴主任还一脸研究地看着王鹏,听李宝问自己,就抬手挥了挥让他们只管去,可待俩人前脚跨出门,他却自言自语着:“反正也不会留下来,转不转的也没多大意义。”

王鹏走在李宝身边,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浓重烟味,他虽不反对抽烟,但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实在是太呛人了。

隔壁就是李宝先前说的计生办,王鹏刚跨进门就听李宝大声介绍上了:“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办新来的大学生王鹏。”

王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一个胖胖的女人风似地到了自己跟前,上下看了自己一番才“咯咯”笑着对屋里唯一的一个年轻男子说:“小周,这下你有伴了,也是大学生哦!”

王鹏注意到被称为小周的男子看自己的目光竟是透着明显的敌意,心里不禁暗暗奇怪,难道就因为同为分配来的中专生,就对自己有这般大的敌意?猜归猜,他还是向着对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遗憾的是,对方回他的却是大号的“卫生球”。

李宝和那女人显然没有注意到王鹏与小周的眼仗,扯着王鹏的衣袖介绍女人的身份:“这是咱们计生办主任张银娣。”

“张主任好!”王鹏微躬着声打招呼。

张银娣又是“咯咯”一阵笑,右手掩嘴,左手轻抽李宝,眼神儿瞄着王鹏细声道:“什么主任不主任的,叫我胖姐就好,这楼里都这么喊,亲切!”

王鹏笑着应道:“胖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张银娣笑得双眼成了两条细缝,“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周宏伟,和你一样刚分来的;那是邱妹儿,高中生,乡里聘的计生干部;还有一位何小宝是我们乡的老计生,今天去抓大肚皮去了,下回给你介绍。”

邱妹儿是个二十大几的少妇,听张银娣介绍自己的时候,偏棕色的脸蛋上竟然转眼就染了一片绯色,漆黑的眼眸子里也尽是羞涩,让一旁的周宏伟觉得很是不屑。

王鹏客客气气地对着邱妹儿叫了一声邱姐,又朝周宏伟叫了一声小周,算是和这个隔壁的办公室完成了初次见面的仪式,在背后张银娣叽叽呱呱的唠叨中,跟着李宝又去了别的办公室。农林站、司法所、财政所兜了一圈,见到的人大多既不热情也不冷淡,王鹏也是不卑不亢地和大家打着招呼,他本以为李宝还要带自己上楼去见见那些党政领导,没想到李宝自己就喃喃地解释说:“我也就乡里聘来的一个小喽啰,就不带你上去见那些头头了,免得他们觉得我没礼貌,反正以后时间长了,你也会见到他们的。”

王鹏立刻安慰他:“没事,反正日子长着。”

“对,日子长着。”李宝点头笑笑,露出一排蜡黄的牙齿。

说话间,俩人已经走到二楼最西头的一间办公室。与其他办公室的门口的冷清相反,这间办公室门口不仅放着一排的木长椅,长椅上还坐着不少人,办公室里也是人进人出的很是热闹。

李宝熟视无睹地带着王鹏走了进去,王鹏见敞开着的木门上贴着一个牌子,上写“农村合作基金会”。他对这个基金会有点印象,三毛曾跟他说起过,像是最近一年才开始在运河省试点的,专门从农民手里集资然后再借给有需要的农民,有点类似过去的互助会。

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一排高高的柜台,硬生生的把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分了开来,红漆漆过的柜台后面站着一个身穿碎花乔其纱连衣裙的年轻女孩,正一脸不耐烦地对柜台外一位踮着脚的矮个老农说着基金会的一些规定。虽然这是目前为止,王鹏在整个乡政府里看到的最标致的一个美人儿,也是打扮得有几分时髦的俏丫头,但王鹏却对她看人时那副高高在上的腔调心生鄙夷,在李宝和那个女孩的一脸惊愕里,走到老农身边轻扶着他的手说:“阿伯,这个规定我知道,我扶你到外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细细地说给你听!”

老农正被那个女孩说得云里雾里,听得这年轻人愿意细讲给自己听,立即感激地点头连声说好。

年轻女孩瘪瘪嘴,斜眼问李宝:“这是谁呀,有多了不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宝佝腰讪笑着说:“我们办里刚分来的大学生王鹏。”

“是他?”女孩侧过脸看着走廊长椅上正和老农细细解释的王鹏,脸上显出几分探究,“这人倒是长了一副好相貌,”她收回视线落在李宝脸上,“可惜怎么有点脑缺髓注释1?”

李宝不好意思接口,到底王鹏和自己是一个办公室的,只好藏头亢脑地应着,生怕一个答错了,不是害到王鹏,就是得罪眼门前这尊财神。

王鹏与老农解释了许久,终于让对方听了个明明白白,千恩万谢地握着他的手晃了一阵,才哆嗦着从自己那件旧得泛白,领子也脱了口的中山装内袋里摸出一沓用手帕包着的钱,重新走到柜台前递给女孩。

“女娃子,我也入个会吧,这是一千块钱,我和老太婆存了一辈子的!”老农看女孩的目光里既有自豪,又有期盼。

女孩皱皱眉接过钱,用葱白似的手指夹住灰漆漆分不清原色的手帕一抖,将那沓全由五块、十块甚至是一块钱组成的钞票抖落在柜台上,然后将手帕一挥,轻飘飘地扔还给老农。老农不知是习惯了类似女孩这种嫌弃的神色,还是向来自认身份卑微,不但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的不快,连眼神也是坦然自若的。王鹏看着老人,心里除了涌起阵阵酸涩,也有止不住的佩服,那种坦然的表情不是轻易就能学来的。

女孩数完钱,开了单据递给老农,王鹏看着他慎重地接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折成四四方方的小纸块藏进内袋,用满脸的褶子堆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朝自己告别,忍不住就上前扶住他一直送了出去。

李宝见王鹏和老农一起走了,赶忙向女孩告辞也跟了过去,站在一楼的门厅口等王鹏回来。

“都转完了吧,李师傅?”王鹏回来见李宝还等着自己,忙上前问了一声。

“你就这么招呼都不打出来了,”李宝侧头朝走廊尽头瞄了一眼,脸上满是担忧,“这小娘不好惹的,跑去跟伊闲扯两句也是好的!”

王鹏看李宝除了见面以来一直挂在脸上的那种小心谨慎外,现在又多了一些凝重,不禁有些诧异:“不就是一个基金会吗?看她也该就是个出纳什么的,再不好惹,我们和她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以后绕着她走不就完了?”

“哎哟,我的小爷!”李宝低叫起来,“我知道你是个胆子大的,但这楼里上上下下的关系复杂着呐!”他说着举起右手的食指朝着天花板指了指,“勿讲你这一刻得罪了伊,就是我这个带你去的人,也会让伊记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皱眉蹙额看着李宝,心下终于有些明白,基金会的那个女孩本身也许地位没什么特殊,估计是她背后有什么惹不得的人物,才让李宝会有这样的反应。他虽然对女孩的行为很不感冒,但毕竟初来乍到就得罪人也不是个好事情,何况他来曲柳乡是希望为石泉村争取机会,因为这种待人接物的个人喜好而无意得罪人实在也不太明智。

想到这里,王鹏展眉笑笑说:“不就是打个招呼嘛,”他拉了李宝一下,“走吧,再去一趟就是。”

李宝见王鹏答应了,心里就像有大石落了地,立刻跑两步跟上。

“李师傅,你还没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王鹏边走边问。

“许梅芳。”李宝下意识摇了下头,“她呀,唉,怎么说呢!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李宝话说半句又咽了回去,虽然让王鹏觉得有点脱头脱脑,但好在他也没兴趣知道这女孩的来龙去脉,也就一笑置之了。

许梅芳见王鹏、李宝二人去而复返,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坐地柜台后面的办公椅上屁股都没抬一下,微抬着下巴一边嗑瓜子,一边问:“哟,怎么又回来了呀?我这里这会没人可以让大学生帮忙解释了。”

王鹏微有愣神,倒不是因为不知怎么回答,而是女孩竟然说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没有一丝的乡音,与李宝、胖姐他们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而且说话的声音也极其悦耳,刚才他只注意到她与老农说话时的神色,倒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就一愣神的工夫,王鹏立刻笑着说:“下回你要是忙不过来的时候,只管叫我来帮你解释,我一定乐意为美人效劳。”话说出口,王鹏自己先暗暗打了个恶心,原来假意逢迎就是这么个感觉,太tm糟贱自己了。

许梅芳显然没料到王鹏是这么个解释,而且平日里被人奉承惯了,也不愿意分心劳神去分辨话里话外的真实意味,因而立刻就把王鹏的话当补药吃了下去。她双手把桌上的瓜子一推,站起来噼噼啪啪拍了拍手,走过来趴在柜台上看着王鹏问:“你真就是石泉那个强头倔脑的傻小子?”

王鹏嘿嘿一乐,看来自己人没来,这里上下还真早都传遍他的事了,而且还有了“强头倔脑”这么个定义,可见往后日子乐观不到哪里去。

“我人是傻了点,可绝对是个好人。”王鹏转头朝李宝笑了笑,“是吧,李师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宝愣了愣,随即就朝许梅芳肯定地点了点头。

“傻傻的好人?”许梅芳笑起来,“这年头,人傻被人骑,人好被人欺!”

“那要看被谁骑、被谁欺了,”王鹏将身子斜靠在柜台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许梅芳,“要是被美人儿欺了骑了也算是值了。”

“啊哟,要死啊!”许梅芳扬手过来在王鹏肩膀上打了一下,刚好是那种不轻不重的份量,堪堪让人受用的那种,“年纪倒是不大,竟然吃起我豆腐来了!”

王鹏虽然愿意跟美女调笑,只是这个许梅芳,他真的是打心里不喜欢,因而身上挨了那一粉拳虽然骨头是有点酥酥的受落,但还是站直了身子不想再待下去,边走边向后扬扬手说:“走喽,有需要就吩咐啊。”

“那个,小许,我也走了,有空来我们办里坐!”李宝眼见王鹏三两下就让许梅芳落了个眉开眼笑,心里暗叹年轻皮相好到底是有好处的,尤其是对许梅芳这种骨骼轻佻的小娘更是有效果。

王鹏和李宝俩人都走得没影了,许梅芳还趴在柜台上托着腮帮子回味王鹏的话,嘴角还时不时溢出“嗤嗤”的笑。这情景王鹏要是看见,心里准保是要腹诽这才是标准的傻女!

回到城建办,吴主任不在,李宝按着吴主任先前的吩咐,捧了些档案出来,让王鹏自己先翻看着,说是下午再带他去各村转转。

王鹏倒是乐意,刚想答应,吴主任进来了,直接接口说:“老李,搞那么复杂干吗?”他点了点王鹏接着说,“你就把你们石泉的那些资料翻翻就好,反正来龙去脉的你也清楚,要是楼里各部门都转完了,你也不要耽误,明天就去石泉吧。”

“吴主任,石泉的事太复杂,你看……”李宝犹豫着看了看王鹏,“是不是我和小王一块儿搞?就当我搭把手也行,总比他木木愣愣地往上冲好。”

王鹏听李宝这话,料想他是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得罪了谁,于是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倒是李宝对他的反应好像全然未觉,只是殷切地看着吴主任。

吴主任对这事似乎也觉得心烦,困恼地颦蹙着脸,窝在自己办公桌后面的藤椅里,把个搪瓷杯子拿起放下,放下拿起的,到最后竟蹦出一句:“算了,算了,小王刚来,还是让他在乡里再多熟悉熟悉吧,具体工作,我过几天再安排。”说完就站起来走了出去,直到下午下班王鹏也没见着他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主任甩手而去,把王鹏和李宝干晾在那里,互相都觉得有点尴尬。没有具体的安排,王鹏只好翻着石泉那些明显被处理过的污染资料,用来打时间,心里难免又多了些不安,照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不但帮不了石泉,反倒连时间也被空耗掉了。他看了看百无聊赖捧着电话穷侃的李宝,觉得还是要从他身上打开口子,看看这乡里到底有多少防着自己的事。

中午下班时间一到,各办公室的人就齐刷刷地往外出溜,那度就像黄蜂扫过。王鹏家在石泉,午饭没处解决,自然要到街上去寻点吃的。他本就打算从李宝身上套点话,于是就邀他和自己去乡政府对面的阿芳饭店打牙祭,没想到李宝看似谨小慎微,一说吃饭居然想都没想就笑着张口应了。

于是,俩人就前后脚地掀帘子走进了阿芳饭店。

“哟,宝来哩啊!”

刚进门,一个脑袋浑圆、身体粗壮的二十四五岁男人就迎了上来,从手里的大红鹰硬壳里拔了烟递给李宝,又递了一支给王鹏。

王鹏摇摇手拒绝了,他以前来这家店吃过饭,因而知道这男人就是饭店的老板,至于姓甚名谁就不清楚了。

“这位面熟陌生的,是?”男人敬烟被拒只好转向李宝询问。

李宝到了这地方后,人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整个人都来了精神,说话也响亮了许多,“噢,这是我们办新来的大学生王鹏。”他又转脸对王鹏介绍,“这是这家店的老板许武强,人称强哥。”

“许武强,强哥?”王鹏差点笑出来,他记得和刘胖子一起看的《上海滩》,那个许文强可是一表人才、侠义胸怀啊!

注释:

1、脑缺髓——俚语,髓读xi音,类似脑子缺根筋的意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武强估计也是习以为常了,对王鹏的反应不以为忤反以为乐,“我也就这身胚与许文强有点距离,但要说到侠肝义胆,那绝对不是盖的,比许文强只高不低!”

王鹏也懒得跟他较真,就嘻嘻哈哈的应着,刚要想找了座位坐下,门帘晃动处,许梅芳走了进来,一眼就瞧见了王鹏和李宝。

“咦,看不出来啊,老李!”许梅芳袅袅挪挪地走到他们跟前,“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大方,肯请刚来的大学生吃饭啊?”

李宝一脸尴尬,讪笑着回道:“哪里,哪里哦,是小王拉我来的。”

许梅芳眉毛一扬,笑意盈盈地看着王鹏说:“想不到小王还是蛮会做人的,刚来上班就知道讨好老同志了,那能不能连我一块请了啊?”

“没问题啊,”王鹏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就是多加一副碗筷的事嘛!”

“那可不一定哦,我胃口很大的!”许梅芳一边坐下来,一边眉角含春瞟着王鹏。

王鹏一边拿了茶水冲洗碗筷,一边低头笑应:“就你这副风吹柳折的模样,吃撑了也不会把我给弄穷的。”

许梅芳、李宝看王鹏在那里冲洗碗筷,不约而同地都皱了下眉,许梅芳更是不自觉地就收起了刚才的满目春风,不咸不淡地回声冲着许武强喊:“哥,你好换个洗碗工了!瞧人家大学生都嫌你的碗筷不干净,这回头要是把乡里的领导也吃坏一两个,看你这店还要不要开下去!”

王鹏听了立刻抬头,许武强已经到了跟前,脸色怪异地看着王鹏,“学生阿弟,你这勿是打我巴掌、拆我招牌嘛?”

“哎呀,强哥,不要误会!”王鹏连忙站起来解释,“我也是这几年在宁城跟朋友吃饭见他们都这么弄,依葫芦画瓢而已,倒不是有意拆你台,你不要介意!”

许武强依旧黑着脸,倒是许梅芳重新又展颜笑起来,“我说嘛,你明明也是个乡下伢子,怎么就学了些城里人的做法,倒显得大家生分不熟络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心想,我本来就跟你们不熟嘛。

许梅芳这时已经站了起来,“行了,你和老李慢慢吃着吧,我楼上还有客人,不和你们逗了。”说完也不等他们应声,兀自朝门口账台边的楼梯走了过去,许武强睨了王鹏一眼也跟了过去。

李宝拍拍胸口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尽量坐得舒服些,然后才朝着点菜的四川小妹报了几个家常小炒,又要了两格五茄皮,这才正面瞧了王鹏说:“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里,”他拿着筷子戳了戳桌面,“是许家兄妹开的,乡里的头头每天都在这里吃,我们这种小鱼小虾根本不入他们的眼,像刚才那样递根烟给我已经算是抬举了。”

王鹏坐的位置正对着账台,能清楚地看到许武强迎来送往,但很明显,他也不是所有人进来都去打招呼。这让他又纳闷起来,按说以李宝上午带他到各间办公室认门时的表现,实在不是什么能让许武强抬举的人物,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道道吧?王鹏重新打量坐在自己对面的李宝,看他正自得其乐地抿着五茄皮,一个脚掌踩在凳子上,一只手搁在膝盖上,一只手有节奏地拍着,嘴里哼哼着莲花落注释1。

“李师傅,”王鹏给李宝夹了一大筷鸡胸肉,“听你的意思,许梅芳与这许武强是兄妹?”

李宝继续哼唱着,只是眼皮挑了挑朝王鹏点点头。

王鹏将身子凑前一些又说:“我看啊,你就好好给我说说这兄妹到底是怎么个不能得罪法,省得我一不小心老是犯人家的忌讳。”

李宝喝了酒吃了肉,用手抹抹嘴巴,叹口气说:“其实这兄妹俩也不难搞,只要多捋捋他们的顺毛,多照顾照顾他们的生意,也不会特为注释2来为难你。”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王鹏只好又是敬酒又是布菜地一番殷勤,看李宝酒酣耳热话也多起来了,才再次追问许家兄妹的情况。

原来,这许家兄妹祖籍是北方的,他们的父母和叔叔都是到运河省下乡的知识青年,在大修水渠那会儿,他们的父母先后死了,就剩叔叔许家晖带着他们生活。77年恢复高考,已经在乡中学当代课老师的许家晖考上了运河大学,去省城天水上学了。从此,许武强就一个人带着妹妹许梅芳生活,为了让许梅芳有个稳定的生活,许武强退了学开始做各种营生,也就在那个时候,许武强在曲柳乡的三柳街上打出了名声。但说到许家兄妹真正开始风光,还是近几年的事。

许家晖大学毕业后没有回曲柳乡教书,而是去了梧桐镇教育局,并且一路官运亨通,现在已经是县政府办公室的秘书了。他因为自己读书四年,使得许家兄妹没人照顾,所以回来后一直对这兄妹俩百般照拂,当官以后就更不要说了,许梅芳能进乡政府工作也全仗了他。

李宝说到这儿,咽了咽口水,浑浊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将头与王鹏凑得更近些,声音也压得低低的,“这还都不是关键,毕竟许大秘书整天在县里,不可能天天罩着他们。关键啊……”他故作神秘地朝王鹏眨了眨眼睛,“许梅芳这小娘13,跟洪书记轧上了姘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王鹏倒真是没想到,许梅芳看上去不过二十一二岁的样子,竟跟乡党委书记洪向南这么个半百老头有染。而且据王鹏所知,这洪向南的方盘脸上长满了麻坑,正中央还嵌了个大大的酒糟鼻,许梅芳跟他,纯粹是鲜花插牛粪上。

李宝看王鹏傻愣愣地样子,就在他肩头重重拍了一下,然后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坐正道:“明白关键了吧?所以说,这兄妹俩得罪不起,别说县里的那些头头脑脑喜欢听秘书的建议,就我们洪书记在曲柳乡一言九鼎的威望,也不是你这样刚出校门的学生伢子能碰得起的。”

王鹏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也没想跟这兄妹过不去,但终究没把这话说出来。

李宝倒是继续说:“你还别说,就你们这种学生伢子有什么用?!这乡村两级是最复杂难搞的地方,我们这些在乡里待了一辈子的人都做不了的事,就凭你脑壳子热做得好?痴人梦哦!”

王鹏真没想到李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随即又释然,估计这应该是曲柳乡现在大多数人都有的想法,因而也不反驳只是谦和地笑了笑。

又听李宝唠里唠叨地说了好一会儿,桌上也早已是杯盘狼藉,王鹏看墙上电子钟的时间也已接近上班时间,就先起身去收银台结了账,又问了厕所的位置去放松放松。

这种小饭店的一楼基本都没有厕所,王鹏问明了位置就匆匆上楼,经过一个个包厢在走道尽头找到了可供一个人使用的混厕,刚想进去却被人猛推了一把,一个趔趄撞在墙上。王鹏稳住身子准备回头斥责这个冒失鬼,才现是许梅芳正扶着门框对着蹲坑一顿狂吐,倒让他心里又起了点怜惜之心,上前帮她撸着后背顺气,“就这么一点时间你喝了多少会吐成这样?”

许梅芳吐干净了,撑着腰直起身回眸朝王鹏笑了笑,“没事,就一点点。”

“阿芳,你这是上厕所放水呢,还是勾搭野男人啊?”

王鹏还没来得及再接许梅芳的话,就见一个满脸麻斑,膀大腰圆的男人走到了自己跟前,他忍不住暗叫,不会是霉豆腐开缸这么倒霉,偏碰上了洪向南吧?

果然,许梅芳见了这人就立刻推开王鹏迎上去嗲嗲地说:“哎呀,洪书记,你可真是讨厌!人家上个厕所你也追着来。”

洪向南嘿嘿一笑道:“别狗咬吕洞宾了,我是担心你像上次摔茅坑里起不来。”他抬眼看了王鹏一眼问许梅芳,“这小青年是谁啊?我没见过嘛,你们认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在洪向南眼睛里看到一抹不可一世的嚣张,呵呵,王鹏觉得自己用嚣张来形容一个乡的党委书记,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

只听许梅芳咯咯一笑道:“城建办新来的王——鹏。”她故意把王鹏的名字拉得很长,也让王鹏再一次看到了洪向南眼睛里复杂的神情变化。

“哦?”洪向南正了正脸色,不动声色地将自己与许梅芳的距离拉开两步,“小青年都是不知轻重的,尤其读了几年书的小青年更容易自以为是啊!这刚上班就跑到饭店里来吃饭,传出去让老百姓怎么想?”

王鹏差点没吐出血来,心想,我好歹是花自己的钱在这里请人小搓一顿,自己还滴酒未沾,你堂堂一乡书记,大中午喝得像个关公,还好意思在这里大谈什么老百姓的想法,简直就是放p!

洪向南显然是看明白王鹏脸上的不忿了,轻哼一声就转身往楼下走,并头也不回地对许梅芳说:“阿芳,你下午叫吴培观来我办公室一趟!”

许梅芳一边应了,一边朝王鹏吐吐舌头:“老家伙恼羞成怒,你们主任要倒霉了。”

王鹏突然觉得这一刻的许梅芳比上午可爱多了,于是也挤挤眼问:“吴培观就是我们主任?”见许梅芳点头,他又摊摊手说,“我就中午自掏腰包吃个饭而已,没说乡里上班就不许上饭店吧?再说了,他刚刚批评我,我什么也没说啊,洪书记应该不是因为我着恼吧?”

“哈哈哈……”许梅芳大笑,“你还不够让人着恼啊?”

注释:

1、莲花落——一种地方戏曲。

2、特为——方言,特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吴培观自从上午离开办公室后就没出现,王鹏自然也不知道他最后到底有没有去洪向南的办公室。[〔>

李宝中午喝了两格五茄皮,回到办公室就窝在椅子里呼呼大睡,王鹏新来慢到的注释1也不敢到处乱跑,只好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就着李宝的呼噜声翻看石泉那些自己背都背得出来的资料。

好不容易熬到快下班的时间,桌上的电话铃突兀地响了起来,把睡出一嘴巴哈喇子的李宝惊得跳起来,晃着个头左顾右盼了半天,才顺着王鹏的手指现是桌上的电话响。他赶紧用手掌抹了一下嘴巴,又在衣服上蹭了蹭,才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就听见电话那头章达开有点恼怒的声音:“搞什么呐,老李?这半天才接电话!”

“啊,是章主任呐,有事?”李宝又恢复了上午那种卑躬屈膝的样子。

“让王鹏来我办公室。”

李宝张嘴想应,却听得电话里啪哒一声,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声音,他只好悻悻然挂了电话,一屁股坐下来点了支烟猛吸两口后,才抬起眼皮对王鹏说:“章主任叫你上去。”

王鹏这才想起,上午章达开是有说过让他下班前去找他,因为看他说话时那种犹疑不决的样子,王鹏也吃不准章达开到底是不是真想让自己去,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立刻应了李宝一声就往外走,到门口又听得李宝在说:“待会你就直接下班吧,估计等不到你下来,我已经下班了。”

王鹏本想问是不是给自己一把钥匙,可转头看见李宝说完就在拨电话了,于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决定还是明天再说。

往楼梯上走的时候,他想着要问问章达开,自己晚上住哪儿,按说乡里应该有宿舍,不然他每天骑个自行车上下班,来回起码也得两个小时以上。

章达开在电话里与李宝说话时态度有点蛮横,但在王鹏推门走入党政办的时候,他却是面带笑容亲自迎了上去,又是拉椅子又是倒水的,倒把王鹏弄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章主任,你别客气,我自己来就好!”王鹏慌忙接过章达开递来的茶,小心地放在桌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柴荣和韩亚芬都已经提前下班,办公室里就章达开与王鹏,倒确实很适合谈话。

章达开似乎也不急于开口,而是先在桌上扔着的一堆烟里挑了一根点上,又拿了一根给王鹏,见他摆手也就不再客气,自顾自地吸了几口烟。和李宝不同,章达开抽烟讲究的只是个架势,每吸一口都被他很快地吐了出来,烟雾在他面前升腾起来,灰蒙蒙地遮蔽了他的脸,使王鹏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这个,小王啊,家里兄弟姐妹不少吧?”章达开在酝酿良久后突然问。

王鹏猜不透章达开究竟要和自己说什么,只好见招拆招,顺着他的话头回答:“三兄弟,还有一个妹妹。”

“嗯,这个,这个情况看来,家里的负担应该也是蛮重的。”

王鹏看见章达开的头在烟雾后面点了点,“现在比前几年好多了。”他这也是实话实说,至少在他和胖子一起捣腾服装以后,家里的经济明显改观了,三毛和小妹只要成绩好,都可以一直把大学读完。

章达开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没有把王鹏这个回答听进去,“你能中专毕业,这个,真的是来之不易,这个,年轻人一定要珍惜自己的前途啊!”

王鹏听到“前途”二字,心里隐隐有点明白章达开的目的了,但他记着冯天鸣与张冬海的话,从踏入曲柳乡这幢办公楼开始,他就告诫自己学习忍耐、学习迂回,所以他对章达开的话只能装傻充愣,“是的,章主任说得是,我一定珍惜。”

从开口说第一句话开始,章达开的目光就没有停留在王鹏身上哪怕一秒,直到听见这句回答,他才快地扫视了王鹏一眼,想要弄清楚王鹏话里真实的信息。

即使隔着厚厚的烟雾,王鹏也能感觉到章达开此刻犀利的目光,心里不禁喟叹,有这个时间对他这个新分来的学生费尽心机,为什么就不能多花点时间去关心一下石泉人的生存环境?

章达开没有在王鹏脸上找到什么,转过头将手里已经抽得只剩滤嘴的烟头重重地摁灭在烟缸里,复又点了一根抽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这个这个,年轻人懂得珍惜是好事!”章达开再度扫了王鹏一眼,“你上午应该在楼里都转过了吧?”

王鹏对于章达开思路的跳跃一时有点不适应,“啊?是,李师傅带我大致兜了一圈。”

“这个……”章达开停顿了有一会儿才接上,“这个,我们乡的条件很艰苦,你看这个,这个办公楼就知道了。更不要说,这个,下面这个村里了。所以……”他弹了弹烟灰,将自己的脸面对王鹏,“这个小王啊,你这样有学历的人,留在我们这个,这个破地方,真的是这个,这个大才小用啊!”

章达开的话说得很费劲,王鹏听得也费劲,尤其是他话里每每出现的“这个”,让王鹏觉得自己的牙根都痒了起来,但他总算是听明白了章达开的真实意思,无非就是告诉他曲柳乡庙小容不下他。

这倒让王鹏有些意外。虽然那天陈东江跟他的谈话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是他听得出来,曲柳乡是打算通过让他在乡里工作,来压制他为石泉村出头的,为什么现在章达开的意思会和陈东江不一致呢?要说是因为自己中午令洪向南不愉快了,也绝对是说不通的。一来,章达开早上就有和自己谈话的打算,二来,洪向南中午的不愉快并不见得是因为在饭店看到自己。

一时想不明白其中的奥妙,王鹏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就朝章达开笑了笑说:“章主任,谢谢你对我的爱护!但是,作为曲柳乡的一分子,我一直都想为自己的家乡做点事情,到曲柳乡工作,从基层做起,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我不觉得有什么大才小用的,更何况,我也只是个中专生,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王鹏一番话既诚恳又落落大方,让章达开找不到一丝破绽,王鹏只见他又举起烟猛吸了几口,吐出一堆的烟雾,然后以手抚额,显然与王鹏的谈话让他觉得很困扰。

“这个,小王啊,”章达开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掐灭手里的烟将身体坐正,“我看呢,这个,这个,我们也不要兜圈子了。我是没打算去人事局接你的档案,这个,你看啊,你回去再考虑考虑,和你父母啊,再商量商量,这个,这个,在宁城找个单位算了!”

章达开突然把话说开,王鹏一时有点语塞,看章达开语重心长的样子,他不好意思一口回绝,但他想弄明白这到底是章达开本人的意思,还是乡党委的意思。

“章主任,我知道你这么说,完全是出于爱护我,我真的很感谢你!”王鹏停了停,隔着已经散开来的烟雾,看着章达开苍白得几乎没有什么血色的脸,试探着问,“可是,你刚刚说的这个事,是乡里的意思吗?”

章达开眼睛亮了亮,直视着王鹏,“如果是我个人的意思,你会听劝吗?”他这句话说得很利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笑着摇了摇头,“在我来以前,很多人劝过我,如果我能听,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章达开叹了口气,眼睛又暗淡下来,说话的状态又变得缓慢而纠结,“这个,小王啊,人这一辈子啊,这个真不能踏错一步,这个,这个一步错就步步错。”

王鹏不说话,等着章达开把想说的话说完。

章达开重新点起烟,“这个,这个,这个基层的单位是很复杂的,不是你这样的学生能理解的。”他摸了摸自己的眉头,“这个,这个,有人跟我打招呼,这个要我照顾你,这个今天的谈话,是我在我这个职权范围里,这个……这个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你要是坚持待在这里,这个,我只能劝你,这个,好自为之了。”

“章主任……”王鹏不知道是谁跟章达开打的招呼,但他确实体会到了章达开所传递出来的无奈,想说些什么,又实在觉得无从说起。

章达开也没打算再听他说什么,朝他摆了摆手,“你还是,这个,回去再想想吧。这个,这个工作的事啊,毕竟是人生大事,这个,你还年轻,还是回去再听听家里大人的意见。”

章达开与王鹏的这场谈话就这样没有结果的收场了,无论是王鹏,还是章达开,都觉得心情有点沉重。尤其是王鹏,虽然有着一腔饱满的热情,但还是被章达开这样的谈话方式弄得有点心情郁闷。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其实章达开说话最大的特点就是言语谨慎,他之所以会在许多重要场合说话支吾,频繁地使用“这个”,完全是他在说话的同时,脑子里急变换着各种不同的腹稿所致。

注释:

1、新来慢到——方言,意同初来乍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鹏最终都没有问宿舍的事,并不是他犹豫是否在曲柳乡工作下去,而是他不想让章达开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人。〔<〈〈

第二天上班后,吴培观依旧一副很忙碌的样子,也没有具体安排王鹏的工作。快中午的时候,张冬海传呼了王鹏,他回电过去才知道上午庭审宣判石泉村村民胜诉了,长风制药放弃上诉,愿意赔偿村民的损失。没有这个消息让王鹏更高兴的了,官司胜诉意味着石泉村村民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接下来就是怎么让长风制药的这家分厂搬走了。

“潘书记明天就要到任了!”张冬海在电话里告诉王鹏。

“太好了!”王鹏喜上眉梢。

“就因为他要来了,长风制药才会如此急于将这个案子了结掉,免得最后真的拿他们开刀。”

“你不是说,他一个人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震慑力吗?而且,上面……”王鹏没敢深入细说,因为李宝一直在边上看着他。

“话是这么说,但省里这次的决心似乎很大!”张冬海停了停,“我听说,除了潘广年来宁城,上面另外还空降了一位组织部长,像是要在宁城好好地整顿一番。”

王鹏对于这些事没有什么直接概念,也不明白省里的这种人事安排究竟会为宁城带来些什么,至少在他看来,撤地建市也是省里的决定,现在在位置上的各级干部也大都是领导定的,不知道还要整顿什么?既然要整顿,那当初干吗把这些人提上来啊?

张冬海当然不会知道王鹏脑海里的这些简单思维,只觉得他一直没说话,就问他:“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方便?”

王鹏自嘲地笑了笑说:“你说的这些都离我太远,我消化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呵,那你说点能让我消化的,你报到顺利吗?”张冬海声音里带着笑意。

“一言难尽。”王鹏叹了一下,“还是等休息天,我去宁城跟你具体说吧,现在是上班,没办法说太多。”

“那也好,你自己当心,遇事三思而后行!”张冬海嘱咐道。

王鹏答应着挂了电话,又朝一脸探究的李宝笑了笑,俩人又是相对无话的过了一上午。下午李宝说要陪县建设局的人去开明村,有一户人家申请翻建房屋,建设局要去测绘,他得作陪,结果就把王鹏一个人撂办公室里了。直到下班前,李宝才打电话来,让王鹏走的时候别忘了锁门,王鹏看着破木门上的司别林锁注释1,总觉得这门其实锁不锁都一样,真要来个偷儿,一脚就可以把门给踹开喽。

看看时间也到了,他干脆就起身关门离开,来到院子里却遇到了周红星抓他们时,帮他们在蒋仁礼面前澄清真相的高个民警。

王鹏主动跑上两步和他打招呼,“嗨,你好!”

“你好!”高干子笑起来有几分腼腆,“昨天就看到你了,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就没敢跟你打招呼。”

“怎么会不记得!那天多亏了你帮忙。”王鹏笑道,“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王鹏,刚来城建办上班。”

“钟宏轩,乡派出所干警。”

俩人相视一笑后,互相擂了一拳算是见面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了,你们那个周所后来怎么样了?”王鹏这两天都没联系江海涛,确实不知道蒋仁礼最后是怎么处置周红星的。

钟宏轩苦笑了一下说:“能怎么处置?人家好歹也是几十年的老警察了,没有功劳还有苦劳,犯错误的结果也不过是检讨、处分加调离呗。”

王鹏听得出来,钟宏轩对上面处理周红星的结果是不满的,但人微言轻也只有牢骚的份,甚至这种牢骚也不是对什么人、在什么地方都能的。

“那他调走了?”王鹏问。

钟宏轩点点头,“别说他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上班的?”

“我和那天的江海涛、冯天笑都是今年毕业的中专生,不同的是,我被分到这里上班了。”王鹏笑道。

“江海涛比你命好,摊了个好爸爸!”钟宏轩有点不屑地说。

王鹏一愣,他倒真的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虽说钟宏轩的话不是没道理,但江海涛是他兄弟,钟宏轩这样说,多少还是让他有点不舒服。于是,他扯开话题,“你在这里干几年了?”

“我?”钟宏轩脸上明显又浮起一丝不甘,“五年了,也是毕业分配来的。”

王鹏自己愿意来基层工作,想当然以为别人也跟他一样,所以并不认为钟宏轩在这里工作有什么不妥,却不料钟宏轩接下来说:“咱们啊,同为天涯沦落人,都是被配来的没门没路穷人孩子!你以后没事常到我们所里玩,反正就在后面那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等王鹏回味过来,钟宏轩已经说自己约了人,先一步走了。

一连几天,王鹏每天早出晚归,只是到办公室打扫打扫卫生,给吴培观、李宝泡泡茶倒倒水,实际工作一样也没被安排,而且几乎每天都是他一个人在办公室“守球门”。

既然没人给自己安排工作,他就自己给自己安排,总不能坐以待毙吧?王鹏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来曲柳乡工作的目的,除了和张冬海在电话里讨论如何敦促长风制药搬迁,他考虑最多的就是石泉村的后续展,他利用这几天时间写了一份长达二十页的石泉村经济展规划,内容包括项目的设定、资金的筹集、市场的预测和销售等等。这中间,他和东子反复通话,探讨这个规划的可行性,以及实际操作的难度,东子以自己这些年的从商经验,给了他不少的好建议。

王鹏原本以为这一星期就会在这样的寂静中被打,结果周六下午刚上班,章达开就叫他去自己的办公室。

“这个小王啊,我那天的话,这个……你回去和家里商量了吗?”王鹏一进门,章达开就把柴荣和韩亚芬支出去,然后劈头就问了这个问题。

王鹏认真地说:“章主任,我和家人还是觉得要服从人事局的分配。”

章达开的目光在王鹏脸上足足停留了有半分钟才移开,“这个,你想清楚就好!”他抬手在王鹏肩上拍了拍,“去趟陈乡长办公室吧,他在等你。”

王鹏有点摸不着头脑,章达开这算是和自己说完了?他看章达开朝自己挥挥手,才确定这次谈话又结束了。

从章达开办公室出来,王鹏没有直接去陈东江的办公室,而是下楼去取了自己的那份规划报告,才定了定神回到四楼敲开陈东江的门。

“进来。”陈东江还是那种懒洋洋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推门而入,“陈乡长,您找我?”

“噢,小王啊,来,进来坐!”陈东江朝站在门口的王鹏招了招手。

王鹏双手握着那份自己花了四天三晚手写的报告,态度恭敬地站在陈东江的办公桌前,不敢直接就坐下来。

果然,陈东江看他还杵在那里,马上招呼他坐下,“坐嘛,不用这么拘束!你也是曲柳乡人,回乡里工作就应该像回到家一样,放轻松点嘛。”

王鹏这才在木沙上坐下来,但也只是坐了半个屁股,整个人的上身还是向前倾着。他会有这样的坐姿,并不是说他这个二十刚出头的人竟懂得官场的浅显门道,实则是他心里真把陈东江当领导尊重着,虽然曲柳乡政府在石泉村污染一事上让王鹏很失望,但他并没有把这种失望放到陈东江个人身上。

“小王啊,来了也有几天了,还适应吧?”陈东江客气地问王鹏,完全是一副长辈关心小辈的口吻。

“很好,大家都挺关心我!”王鹏答道。

“这就好,这就好!”陈东江点点头,“那石泉和药厂都去过了?”

王鹏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章达开确实是瞒着陈东江他们对他作了另外安排,由此看来,吴培观不给自己安排工作也是章达开授意的。他连忙说:“还没来得及去,这星期我都在看两边的资料。”

陈东江呆了呆,眉轻轻地蹙拢在一起,“乡里也就这么点人和事,既然你已经熟悉了,下星期就下去吧。石泉和药厂都去转转,动动脑筋把两家的矛盾给化解了!你还年轻,把工作做好了,肯定将来前途无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听陈东江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觉得是时候跟他说一下自己的想法,“陈乡长,这星期除了看资料,我还针对石泉和药厂的事,做了一个详细的规划,想请您过目!”

陈东江没想到王鹏会提出什么规划来,这才注意到王鹏手上一直紧捏着的一沓纸,就抬手指了指问:“就是你手里这个?”

王鹏立刻站起来,倾身上前,把手里的报告递了过去。

陈东江眼里闪着狐疑,接过王鹏的报告随手翻了几下,“你的字倒是挺漂亮,苍劲有力,不在章达开之下啊。”

王鹏没见过章达开的字不好置评,何况他关心的也不是领导对自己字体的评价,而是报告里面的具体设想,那是关系着石泉村未来的大事。

然而,陈东江翻了几页就把报告放在桌上说:“回头我空了再看,你还是去想想下星期怎么协调两家关系的事,这可是当务之急的大事,再闹下去可是太有损我们曲柳乡的形象了!”

王鹏本来满腔热情地希望陈东江会把自己的报告看完,那样他就可以让陈东江相信,没有长风制药,石泉也能把经济搞上去,甚至还可以带动曲柳乡的经济!现在,陈东江的表情分明是将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他觉得委屈却又不能表露。

注释:

1、司别林锁——弹簧门锁spring1ock的译音,九十年代以前这种锁被广泛应用。随着它逐渐退隐门锁市场,像这样的译音叫法知道的人也越来越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鹏离开陈东江办公室的时候,心情虽然低落,但也并没有完全失去信心。既然陈东江让他好好想想怎么处理石泉村与药厂的矛盾,那么他就先回办公室,回头再来找陈东江说自己的想法,他相信这样不会让陈东江觉得自己是个一味顶杠的人。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王鹏重新走上了四楼,乡长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陈东江人却不在。王鹏转身意欲离开,却一眼瞥见陈东江办公桌边的纸篓里扔着厚厚一沓纸,他的大脑一下有一种混乱的感觉,下意识地走了过去,弯腰将那沓纸捡了出来。

不错,这正是他花了四天三夜写出来的报告,那里面凝聚了他从毕业前就开始调研的心血,汇集了张冬海、东子等人的经验与智慧!可是,现在却被人扔进了废纸篓,如此轻描淡写、不屑一顾。

“小王?”

王鹏听到身后传来陈东江疑惑的声音,他努力克制自己想把这个人暴揍一顿的冲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转过身去,看着陈东江说:“我是来向您汇报一下,调解石泉村和药厂矛盾的设想,如果您觉得可行,我就去实施。”

王鹏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在说话。

陈东见瞥到了王鹏手里的纸,快地扫了地上的纸篓一眼,眼中掠过一抹尴尬,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有想法好啊,来,坐下说!”陈东江神色自如地走向自己的办公椅。

王鹏这一次很快就在木沙上坐了下来,他需要通过这样的姿势来稳定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以最快的度冷静下来,哪怕一线机会,他都要争取让陈东江听到自己的想法,不为他自己,而是为了石泉村。

“说吧,”陈东江点了一支烟,一副准备仔细聆听的样子,“你打算怎么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有办法让石泉村在三年内成为曲柳乡的经济强村!”王鹏直奔主题。

“嗯?”陈东江有点莫名其妙,“这和石泉与药厂的矛盾有关系吗?”

“有,而且很大!”王鹏狠似的点了点头。

陈东江突然咳了起来,一长串的咳嗽之后,他连喝了几口水,才涨红着脸对王鹏说:“你继续说。”

“无论是乡里、县里,甚至是市里的领导,之所以把长风制药引入到石泉,都是为了带动石泉甚至是曲柳乡的经济。那么带动经济的目的是什么?应该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吧?”

王鹏打开话匣,正准备侃侃而谈,陈东江却挥一手说:“讲重点!我不是县、市领导,你不用给我戴这些高帽,我还不知道你们石泉人背后怎么骂我的?”

这话一说,王鹏倒有些尴尬,无论是冯天鸣也好,还是张冬海也罢,他们都以自己对官场的认识,一直劝导王鹏,要达成目的不能跟领导一味对着干,要时时处处确认领导是对的,哪怕你是提建议,也要让领导舒舒服服地接受。显然,陈东江并不吃这一套,王鹏在尴尬之余,反倒在心里松了松,至少他自己也不用在那里装了。

“那我就直说了?”王鹏还是有点吃不准陈东江的态度,在看到他再次点头确认后,他才大着胆子说,“我的意思是,既然乡党委让我当石泉的包村干部,那么,我愿意立个军令状,”他看陈东江的脸色还算和缓就继续说,“三年,用三年时间让石泉成为曲柳乡的经济支柱!”

“你当真?”陈东江有些动容了,“年轻人,大话说重了,也会砸死人的!”

“如果做不到,我愿意从此放弃我的国家干部身份!”王鹏斩钉截铁地说,“但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什么?”陈东江被这个年轻人的大胆搞得有点懵。

“但是,我立这个军令状有个前提。”

“年纪轻轻老爱卖关子,直说!”陈东江有点不耐烦。

“长风制药必须迁出石泉,不,是彻底远离整个曲柳乡!”王鹏直视陈东江。

陈东江握着香烟的手猛一抖,一长串烟灰跌落在桌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可是涉及市里经济决策的大事!就凭你,一个刚刚分配来的学生,也能妄提条件?”他越说声音越高,最后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好了,这个事到此为止!你如果不想个人前途从此被毁,就不要再跟任何人说这个话,我也当作没有听到过!出去吧。”

“陈乡长!”王鹏不甘心事情再次急转直下,“我……”

“出去!”陈东江怒视着王鹏,不愿意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如果王鹏刚看到自己的报告被丢在纸篓里,是一种委屈、伤心的感觉,那么现在则是一种出离的愤怒了!古人尚且说“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而他眼前这位堂堂乡长、人民公仆却为一己前途无视百姓健康和生计展,实在是有辱一方父母官的身份!

王鹏冷眼直视陈东江,从座位上慢慢地站起来,走到他的桌边,将自己手里的报告再次扔进了纸篓,嘴角泛起一丝嘲讽,“我既然主动要求来曲柳乡工作,就从来没有把个人前途放在位!倒是您,陈乡长,我希望您能在仕途一路走好!”

陈东江看着王鹏在自己面前傲然转身离去,心头也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重重地一拳砸在桌上,嘴里喃喃地骂着:“小畜生,真是狂得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腾腾跑下楼,直接去了后面的派出所找钟宏轩,他需要找个人陪他喝个一醉方休,否则他今天非疯了不可!

柴荣也在,正等钟宏轩一起下班回宿舍,王鹏本对他印象不错,就邀他们一起去阿芳饭店喝酒。结果临到了阿芳饭店门口,柴荣碰巧说了句乡里领导今晚在这里请客,王鹏更加来了气,问他们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宁城喝酒?

柴、钟二人也都是二十郎当的年纪,又都是单身,自然都不反对。于是三人各骑了一辆自行车往宁城去,一路上,王鹏因为心里郁结难消,把车子骑得飞快,柴、钟二人也跟着他一起飞车了一回。

王鹏领着二人直奔得意楼,赶巧没进门就撞上了冯天笑,“乡巴佬,想死我啦!”冯天笑看见王鹏就冲上来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把柴、钟二人看得直愣。

王鹏今天正火头上,一把抽出自己的手冲冯天笑吼道:“你tm谁啊?乡巴佬?整天当你自己是天鹅,也不见得你比那大白鹅高贵多少啊!”

冯天笑刚进电视台,今天是第一次跟着前辈一起来吃饭,本来看见王鹏是让她很高兴的事,结果被这么一吼,又是在人来人往的得意楼门口,不光有台里的人也有不认识的路人,她在最初的愣神之后立刻两行眼泪就刷地下来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有个穿粉色套装的女子立刻走到冯天笑身边,恶狠狠地瞪了王鹏一眼,“就算她有什么不对,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当街骂女人?”

王鹏看到冯天笑哭,心里就有点后悔,但被这女人一指责,心里的火又起来了,反正他现在就想找人干架,也不管自己跟前站的是男人女人。

柴荣和钟宏轩看王鹏那样子像是又要骂人,赶忙一边一个把他架开了,柴荣劝道:“好男不跟女斗,好男不跟女斗!”

钟宏轩则朝着粉衣女子一个劲地的抱歉,“对不住,对不住!他今天心情不好,你们多包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粉衣女子一边安慰冯天笑,一边依旧不依不饶,“心情不好就可以欺负女人了?那他要是杀了人,是不是也可以说自己心情不好?”她瞄了一眼钟宏轩身上的警服,“亏你还是警察,用这么蹩脚的理由!”

钟宏轩觉得和女人斗嘴真的是个技术活,赶紧封了嘴只是干笑,又朝着柴荣拼命使眼色,俩人合力架了王鹏就往得意楼里面走。

“等等!”粉衣女子显然不是个省油的灯,“骂了人就走,还有没有王法了?回来道歉!”

王鹏这时已经稍微冷静了一点,但心里的火还在四处奔窜,自然是万不肯低头认错的。冯天笑虽然被王鹏一吼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可也不想看他被粉衣女子逼得下不来台,于是俏目含泪摇着粉衣女子的胳膊低声反劝道:“宁姐,算了!我们经常这样吵架的,你就不要为难他了。”

粉衣女子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泪意未消的冯天笑,用一种怒其不争的口气低斥道:“你这个样子,还不是让男人把你吃得死死的啊?!”

冯天笑听了这话,脸上腾起一片红云,辉映在尤挂着泪珠扑闪的睫毛上,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娇羞动人,“我倒真想让他吃死了我!”

被称为宁姐的粉衣女子叹了口气,用食指在冯天笑额头轻戳了下,“人家说恋爱的女孩子不可理喻,我看应该是恋爱的女孩子没有自我才对!”

“宁枫,天笑,”一个扛摄像机的中年男子在得意楼的台阶上喊着,“你们快点,磨蹭什么呢?”

冯天笑听得喊,趁机拉了宁枫跨上台阶,走过王鹏他们身边时,并没有忘记留给王鹏一个甜甜的笑容。二十岁姑娘如春风般夹着花香的笑容,令王鹏身边的钟宏轩和柴荣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王鹏的心里却升起一丝歉意,那种无力付出的歉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么一折腾,王鹏心里的郁结虽然没散开,但也没像先前那样有种火冒三丈的感觉。一行三人在二楼找了张靠窗的桌子,点了四菜一汤、三瓶草黄注释1,没等菜上来就各自先喝了一杯酒下去。

柴荣和钟宏轩都知道王鹏为石泉村污染到处奔走的事,尤其是柴荣早就对王鹏心生佩服,今天看他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虽不能知道全部,但大致也能猜到是为了石泉的事不开心,一杯酒下肚便开口劝解王鹏。

“有什么不愉快的,别闷在心里,”柴荣往王鹏的杯子里添了酒,“我们不一定能帮上你,但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未必不能为你引出些好主意来。”

王鹏一仰脖将柴荣刚给自己添的酒倒入嘴里,钟宏轩连忙拉住他,“草黄虽然不烈,但你这个喝法也是会醉的。”

“我就是想把自己灌醉了,才好不去想这些破事!”王鹏轻轻掰开钟宏轩的手,“不是说好陪我一醉方休的吗?”

柴荣与钟宏轩对视一眼,都端起杯子一口喝尽,“好,我们陪你!”柴荣将自己喝干了的杯子倒扣过来抖了抖,表示自己是喝尽了的。

“好!够兄弟。”王鹏拿起酒瓶又给各自的杯子倒满,“再来!”

三个人你来我往,第一盘菜端上来的时候,三瓶草黄已经见底,王鹏又让服务员拿了六瓶上来。

柴荣酒量并不好,但他心里佩服王鹏,也真心想为王鹏解解闷气,所以豁出去舍命陪君子。钟宏轩到底年龄长他们几岁,见三个人同来,总不能都倒在这里,每喝几杯就借口解手,到卫生间都自己用手指把吃下去给挖了出来,饶是这样,到最后他也是有点稀里糊涂的。

冯天笑等人吃好出来时,正看见服务员在跟钟宏轩拉拉扯扯,说堂堂警察居然想吃霸王餐。

“怎么回事?”冯天笑急急跑到服务员跟前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喝成这样啊?”那位叫宁枫的粉衣女子也跟了过来,抬手掩着自己的鼻子,蹙眉看着倒在桌上的王鹏。

“正好,宁记者,你帮忙评评理!”服务员看到宁枫像看到了救星,“这三个人,菜倒只点了五个,可酒却喝了整整一箱,结账又摸不出钱!”说到这儿,服务员用极其鄙夷的目光看着钟宏轩,“穿了一身虎皮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竟然想到得意楼来吃白食!”

“你!”钟宏轩喝得也有点多,但脑子还是有意识的,被一个服务员这样说自己,他真觉得百口莫辩。今天本就是王鹏说请客的,按钟宏轩在乡派出所的收入,他也不敢到得意楼来喝酒,何况他现在身上也摸不出这么多钱。但到底当着美女的面,钟宏轩哪肯让人这样污蔑,气血上冲之余,一下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拍在桌上,还把所有的口袋都翻在外面,“喏,今天本就是我朋友请客,我没带那么多钱。现在他喝醉了,最多你把我身上的钱都拿去,缺的我写欠条,明天就来还!”

服务员见这样子也有点为难起来,头转来转去想找值班经理来处理这件事情。

“哎呀,不就是一顿酒钱嘛,至于弄成这样子?”冯天笑瞪了服务员一眼,“说吧,多少?我来付!”

一听有人愿意帮忙付,服务员立刻撕下手上的菜单递了过去,“九十四块五毛,零头就算了,你付九十四块好了。”

冯天笑立刻从自己包里拿出钱递给服务员,一旁的宁枫看着直摇头,钟宏轩则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对冯天笑道谢:“谢谢你啊!留个联系方式吧,我明天把钱拿来还你。”

冯天笑却笑起来,“我记得你,那天在曲柳乡派出所,就是你帮乡……小鹏澄清了事实,戳穿了周胖子的假话!”

钟宏轩没想到冯天笑记得自己,酒意立刻全醒了,搓着双手傻笑了两声才说:“我以为你不记得我。”

“乡……”冯天笑知道了王鹏不喜欢自己叫他乡巴佬,想改过来却一时半会也难,“小鹏的事我当然都记得!”

钟宏轩听冯天笑这样说,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都付了,你们还准备在这里站到几时啊?”宁枫在一边有点不耐烦了,她一直见不得男人借酒浇愁。

冯天笑看看倒在桌上的两个人,又看看钟宏轩,“你们今晚是住宁城吗?”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钟宏轩又愁上了。他是警校毕业分配到曲柳乡的,在曲柳乡无亲无故,不要说宁城了;至于柴荣,据他所知,家里人都在开泰市,宁城也没有亲戚;而王鹏他就所知更少了,只知道他是石泉人。倒是眼前的女孩与王鹏应该是熟识的,看样子也只有把王鹏交给她了,不然他一个人也没办法把两个人都弄回曲柳乡了。

“我们是骑自行车来的,在宁城也没认识的人,”钟宏轩的脸比先前红了些,“能不能麻烦你照顾一下王鹏,我没办法把两个人都带回曲柳乡。”

冯天笑当然是十二万分地乐意照顾王鹏,可她还没开口,一旁的宁枫已经接了过去:“这么晚了,让一个黄花大姑娘照顾一个醉酒的毛头小子,这算什么事啊?”她回过头朝门口等着的同事喊道,“大刘,来帮个忙,天笑的朋友喝醉了,我们帮忙弄回去。”

冯天笑感激地看了宁枫一眼说:“谢谢宁姐!第一次跟你们出来工作就给你们添麻烦,下次我让小鹏亲自请客谢你们!”

宁枫戏谑地看了冯天笑一眼道:“等你真做得了他的主再说吧。”

大刘走过来时,还带了一个男人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王鹏、柴荣分别架了起来,拖出得意楼,塞进了电视台的采访车。

“宁枫,送哪儿?”大刘站在车门口问。

宁枫把目光投向冯天笑,这下冯天笑也犯难了。要说就王鹏一个人,她还可以直接把他带回家,反正兄嫂也不会有意见。现在另外还有两个,一个和王鹏一样不醒人事,另一个也好不到哪里,她总不能都拖回自己家去啊!

“宁姐,借你的大哥大用用。”冯天笑想到了腾云飞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结果一圈电话打下来,不光腾云飞不在宁城,连江海涛、郝摄辉都不在宁城,“怎么会这样啊?!”冯天笑跺着脚直跳。

“要不,你就把王鹏带回去吧?”钟宏轩试探着说,“我可以骑车把柴荣带回去的。”

“开玩笑!”冯天笑瞪着一双美目道,“你这样子骑车,还不把你们俩都带沟里去啊?”

“他没有其他朋友了?”宁枫也有点头大了,看着大刘他们不耐烦的表情,她也急躁起来。

“对不起啊,宁姐!”冯天笑平时虽高傲,但一碰到王鹏的事,她就真傲不起来,“对了,对了,我打给东子!”

冯天笑翻出包里的通讯录,找到东子的电话打了过去,“东子吗?我是冯天笑。……对,是这样,王鹏和两个朋友在得意楼喝醉了,我没法带他们回去……啊,好,那我们等你!”

冯天笑挂了电话,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将大哥大还给宁枫,“宁姐,他朋友会开车来接他们,你和刘哥他们先回吧,都这么晚了,怪不好意思的!”

宁枫倒也不愿意跟冯天笑客套,就让大刘他们帮忙重新把王鹏和柴荣抬到路边放下,才对着大刘挥手说:“你们先回吧,我陪天笑等一会儿,这么晚了把她放这儿我不放心。”

“宁姐,我没事的,你也回吧!”冯天笑马上推辞。

宁枫朝冯天笑露出一个笑容,让一旁的钟宏轩又是看着一呆,冯天笑笑起来像春风扑面,而宁枫的笑让钟宏轩感觉像漫山的黄杜鹃,醒目的美丽之下弥漫着无尽的毒素。他忍不住甩了甩自己的头,觉得自己真的是喝多了,竟用这样的比喻来形容一个美女的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宁枫并没有注意到钟宏轩的表情,而是坚持陪冯天笑等东子来接。

东子开着一辆依维柯来接人,见到这三男两女更是庆幸自己没有开小车来,否则还要来回折腾。

“天笑,我先送你和你同事回去吧。”东子动了车子看着后视镜里的冯天笑说。

冯天笑张了张嘴想说不好,但想到宁枫,又不好意思拖着她一起送王鹏他们,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路上车子一颠,本来醉得跟死猪似的王鹏,突然胃里一阵翻涌,人就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冯天笑本和他坐在一起扶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看见他整个人扑了出去,哇地一口喷出来,不但吐了宁枫一身,人也全挂在宁枫身上了。

宁枫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狼狈不堪,想要作,又觉得没法跟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计较,只好拼命摒着呼吸,用力去推开王鹏,无奈王鹏吐出后再度沉睡,根本没法撼得动他。

东子停了车,和冯天笑一起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王鹏给拖开,再看宁枫,一身迪奥的套装全毁了。

注释:

1、草黄——黄酒。被称为草黄是因该类黄酒原先是被百姓当作料酒使用,民间尤其是乡村好饮之人因其价格便宜,各种小店都容易买到,干脆拿来直接饮用。久而久之,在一些地方,这种不被正规酒厂认可的黄酒,竟成了酒店、家庭都喜爱的饮用酒之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鹏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右手按着头拼命地揉着,好不容易睁眼却现自己不知道待在谁的屋子里,他回头看看身边躺着的柴荣和钟宏轩,想不起来自己和他们是怎么来到这地方的。[

房间里的陈设有些简单,但空间很大,王鹏印象中冯天鸣的家也没有这么大。他翻身下床,才现自己就穿了一条裤衩,再一看裤衩上的格纹,立刻明白这儿是东子的新家,这小子喜欢穿格纹的内裤。他推门走出房间,现这房子真的是大,那客厅在放了东子的乐器及一些家具后,竟然还看上去挺富余。

“嗬,总算醒了?”东子手里拎着几袋包子开门进屋,王鹏忙上去接了拿进厨房。

“昨天是你把我们弄回来的?”王鹏一边把包子分装到盘子里,一边问跟过来的东子。

东子斜他一眼道:“我正好路过,看路边倒着的一头死猪像是你,就捡回来了。”

王鹏嘿嘿一笑,“那我得感谢上苍给了你好生之德,否则你随手把我埋了,我就再看不到太阳升起喽!”

“呸!”东子踢了王鹏一脚,“要不是冯天笑那丫头拦着我,我还真想把你就地埋了,省得你还糟蹋了人家同事一套迪奥套装!”

王鹏刚端着盘子走到厨房门口,一听这话就收住脚步问:“谁的迪奥套装?很贵?”

东子走过去拿了个包子咬了两口,一边推王鹏往外走,一边说:“电视台的台花宁枫啊。亏你还和胖子一起卖过服装,连迪奥都不知道!那是法国的一个牌子,一套衣服两千多那个时候够,现在上万了吧。”

“什么?!”王鹏叫起来,“一套衣服就两千多?这女人有毛病啊,穿这么贵的衣服在身上!”

“我看你小子才有病!”东子抡手在王鹏头上拍了一下,“人家主持人吃的就是青春饭,不包装自己,在那个美女如云的地方,还不是没几天就让人给踩下去了?”说着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下问,“你没事喝那么多酒干吗?听冯天笑说,你见到她时就火气大得吓人。”

王鹏在东子边上坐下来,拿了个包子在手里掰扯,“唉,心里窝火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是石泉的事?官司不是结束了吗?”东子将桌上保温筒里的豆浆倒了出来,和王鹏一人一杯。

王鹏将手里的包子吃了,又喝了两口豆浆,然后将到曲柳乡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东子,说到陈东江的态度时,他还是余怒难消,右手握拳狠狠地在桌上砸了一下,震得杯里的豆浆都弹了起来。

“要说陈乡长这人,吃相注释1是难看点,但人真的不坏啊!”柴荣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王鹏与东子同时回头,见柴荣和钟宏轩都起来了,就招呼他们也过来吃。柴荣不好意思地朝东子道谢,“昨晚真是不好意思,素不相识给你添这样的麻烦!”

“别客气!”东子笑了笑将装包子的盘子推到柴荣和钟宏轩的面前,“快吃吧,还热着,宿醉之后不吃东西会伤胃的。”

柴荣又谢了几声,才拿起包子对王鹏说:“你会不会是误会陈乡长了?”

王鹏心想,我亲眼看见自己辛苦写的报告扔在废纸篓里总不假吧?但他毕竟与柴荣他们认识时间也不长,又在一个单位,实在不想在背后讨论领导的是非,于是就淡淡地笑了笑说:“但愿吧。”

钟宏轩倒是一言不,只是一边吃一边眼睛转来转去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

“你给冯天笑打个电话吧,一早上,她已经来过五个电话了。”东子话音刚落,茶几上的电话就响了,“瞧,你去接吧。”

东子尽管没有明说昨晚是怎么把他们接回来的,但王鹏现在清醒了一点就估计到是冯天笑找了东子,想到昨天在得意楼门口那样吼她,再想想她对自己的心意,越觉得老大的过意不去。暗想着,就算不能爱上她,对她好点总是可以做到的。

钟宏轩从电话响就一直看着话机那边,一只包子都被他撕成了一颗颗小面团,眼睛也没有挪一挪。王鹏接起电话后,他更是支楞着耳朵注意王鹏都在说些什么,柴荣看他愣,用手肘撞他,“干吗呢?扯成这样还能吃?”

钟宏轩低头一看,一桌子小面疙瘩,一块肉掉在上面,他立刻抬头朝东子讪笑了一下,将这些三撸两刮地弄到手掌里,一口塞进嘴里,把个嘴巴塞得鼓进鼓出的,甚是滑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子立刻把豆浆递给钟宏轩,“你小心噎到,快喝些豆浆。”

王鹏打完电话回过来,见钟宏轩这副样子,失笑道:“你这是演什么呐?”

柴荣深深地盯了钟宏轩几眼,心里略微有些明白,但又不好意思说破,便加快了吃的度,想着还是快点吃完回去算了。

钟宏轩喝完一杯豆浆,才算把嘴里的东西全给裹胃里去了,他一边用手顺着自己的脖子,一边问王鹏:“我们是不是该一起去谢谢昨天的两位姑娘啊?”

“噗……”柴荣最后塞进口里的包子皮一口喷了出来,“这事,我俩就不要去了吧?”

东子皱了皱眉,看看柴荣,又看看钟宏轩,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唱的哪出。

“是啊,喝醉了让人家女孩子找人把我们弄回来到底失面子,你们俩就别去了,我一个人去跟那个宁枫道个歉算了。”王鹏说着又补了一句,“要不是我硬拖着你们陪我,也不会害你们一起出洋相,说来还应该向你们俩道歉!”

“嗨,嗨,海!”钟宏轩晃了晃手说,“我们都是男人家,还道歉来道歉去的,也不嫌难看?不管怎样,昨天要不是那个姓冯的女孩子解围,我们估计还被扣在饭店里呢!我不管啊,柴荣,你要不愿意去,就自己先回去,我是一定要去道谢的!”

柴荣其实也想去道谢,但他不喜欢钟宏轩明显别有所图的样子,碍于要好朋友的关系,他又不能说破,只好闭嘴不说话了。

王鹏见他们俩都一副心有不快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不就去道歉加道谢嘛,也值得像女人似的搞得这么别扭?

“行了,行了,那就一起去。反正我们昨天也是一起来的,今天也得一起回去,是吧?”王鹏打了个圆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子也接道:“那就快去吧。中午我请客,你们把她们俩一起请来,正儿八经给人家赔个礼。那个宁枫,嘿嘿,”东子睨王鹏一眼,“昨天被你整得有点惨!”

王鹏一愣,“不会吧?除了一套衣服,我还把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东子嘻笑着摇手,脑子里浮现出昨晚把王鹏拖开时,看到王鹏吐出来的秽物不但粘了宁枫一脖子,还顺着她敞开的衣领一直流到了里面,这清洁工作做起来可是不太容易啊。

王鹏看东子笑得猥琐,心里更加狐疑,无奈昨晚柴荣也醉死了,钟宏轩又糊里糊涂没注意,谁也没法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子送他们出门的时候,还对王鹏戏言:“记住啊,要是能见到咱们的宁城一枝花,一定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谁让你欠人家呢?!”

这话可是越说越暧昧,王鹏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昨天喝醉对人家做了什么非礼毋视的举动?可转念想想,那么多人在得意楼,他能做得成什么啊?

到冯家,冯天鸣见着王鹏就一顿批评,直言喝酒误事,以后应该能不喝就不喝,王鹏只好吐着舌头应了。

柴荣和钟宏轩都是第一次见冯天鸣,一听冯天鸣的身份,柴荣倒是恭恭敬敬地和冯天鸣打招呼握手,钟宏轩除了对冯天鸣态度殷勤外,看王鹏的眼光却复杂起来。

冯天笑早就站在了冯天鸣身后,见他们都说完了,才对王鹏说:“我费了好大的劲,宁姐才答应见你们。”

王鹏笑了笑说:“就知道这点事难不到你。”

本来这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话,但听在冯天笑耳朵里,却是她四年来从王鹏嘴里听到的最动听的话了,他什么时候这么温柔地表扬过她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是得了鼓励一般,冯天笑立刻将冯天鸣挤到自己身后,一把挽住王鹏的胳膊说:“那还不快走,别让宁姐等烦了!”

冯天鸣是过来人,自然一直都清楚自己这个妹妹心里想些什么,因而看她开心成这样,也是无奈地笑笑说:“快去吧,女大不中留。”

“哎呀,阿哥,你瞎讲啥呀?!”冯天笑娇嗔道,眼睛里盈满了羞涩。

王鹏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一看到冯天笑高兴的样子,就想起昨天含泪替自己跟宁枫辩解的样子,到底还是任由她挽着一起跟冯天鸣道别。

一行四人刚要下楼梯,冯天鸣又追出来,将一个纸袋递给王鹏,“我听天笑说,你昨天把宁大记者的衣服给弄脏了,这个拿去赔给她吧。”

“这怎么行!”王鹏忙推回去,“我去买一套赔她就是了,怎么好让你替我赔!”

“她那衣服,你跑遍整个运河省都买不到的,”冯天鸣道,“这是我去年出国考察时买的,本来买给你嫂子的,结果买大了,一直放着没人能穿,赔给她也算物尽其用了。”

王鹏这才接了,与冯天笑他们一起离开商业局宿舍。

注释:

1、吃相——方言,一般指吃喝时的姿态、样子,这里用来比喻说话、做事的态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宁枫其实并不希望王鹏来道歉,昨晚的情形实在令她太尴尬了,反正都是不相干的人,还不如各自忘了的好。?〔{偏是冯天笑怎么都不肯这事就这么揭过去,碍着冯天鸣的面子,宁枫也不好太驳了冯天笑的好意,只好答应她在得意楼对面的春风茶楼见面。

春风茶楼与沈建华工作的那种老式茶馆不同,是南边刚刚流行过来的那种广式茶餐厅,南风北渐以后,虽然也做早晚茶,但中间多了接待零星客人来真正品茶一节。

王鹏一行人先于宁枫到了春风茶楼,点了茶水、小吃,聊着天等宁枫来。

“不是说她十点就来吗?怎么十点一刻了还不来?”钟宏轩尽管和冯天笑说得热络,可似乎不太喜欢等人。

“她是我们台的大忙人,最近又正好市里领导班子有调整,她一直忙着做专访,让领导们多亮相呢!”冯天笑眨眨眼说。

“滴……滴……”,王鹏的呼机突然想起来,他四处看了看,起身住账台那边去找电话。

张冬海听到王鹏的声音就问他在哪儿,说是潘书记想见他,希望他马上去市电视台,张冬海在电视台大门口等他。

潘广年急着见自己,王鹏自然不敢耽误,想想宁枫那里只有下次再跟她道歉了。

“什么,你要走?”冯天笑一下站起来,“我好不容易约了宁姐,这让我怎么跟她说啊?”

“天笑,我真有急事非走不可!”他指了指冯天鸣给的那套衣服,“你把衣服先给她,帮我跟她解释一下,下次我再专门摆一桌向她道歉!”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冯天笑不满地跺脚,“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乡干部吗?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非要你休息天去处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对自己认识潘广年这件事,觉得多一个人知道还不如少一个人知道,所以,尽管心里觉得歉意,他还是没有向冯天笑解释具体的原因。

钟宏轩看冯天笑急得又想哭出来了,忍不住对王鹏说:“有什么事不能在见了宁记者之后再去办的?”他看柴荣一眼,“柴荣这个乡党政办的人都没你忙嘛。”

柴荣虽也觉得王鹏要走应该与工作无关,但到底没有像钟宏轩那样直接说出来,只是以眼神询问着王鹏。

“你们等吧,我真有事!”王鹏说完不再看冯天笑,直接就走了。

到得电视台门口,老远就看见张冬海从大楼的台阶上走下来,一路小跑着,“怎么这么慢?潘书记都问了两次了。”

王鹏没解释为什么来得晚,“潘书记找我什么事?而且,干吗来这里?”他抬头看着宁城目前最像样的建筑——宁城电视台,忽然意识到宁枫也在这里工作,会不会她一直没出现就是因为潘广年在,她走不了?

张冬海拉着王鹏一边走一边说原委,“电视台安排了一个潘书记的专访,但他要求把这个专访改为环保专题节目,切入点就是送呈省领导的两份内参。”

“什么?”王鹏吓了一跳,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下来,“潘书记刚来就准备捅马蜂窝啊?”

张冬海看他一眼道:“呵,才去了曲柳乡这么几天,就敏感多了啊?”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王鹏苦笑了一下,“你都不知道曲柳乡的情况有多莫名其妙!再说了,你和冯哥不一直都说这事根基太深,急不得吗?潘书记这么做到底有多大把握啊?”

“我不知道。”张冬海直接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鹏停了下来,“什么意思?”

“我只知道今天本来是采访潘书记的,但他不但不让他们去他办公室,还亲自来电视台跟节目组商量修改节目内容,第一期的主角就是刚刚赢了官司的石泉村。”张冬海说。

潘广年的决定真的让王鹏措手不及,一来是没什么准备,二来昨天刚被陈东江否决了想法,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调整才能两全。再说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上面还有乡里的各级领导,就算要做节目也不该由他来啊。

“什么愣?快走啊!”张冬海催道。

王鹏拖住张冬海,简要说了一下昨天在陈东江办公室生的事,“你说按现在的情况,我能随便说话吗?这要是万一说得不妥,我倒霉还是小事,也会连累潘书记,也会误了宁城环保治理的布署,不是吗?”

张冬海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步履缓了很多,他也没想到潘广年一来宁城就会做这么一件事,这和拿潘广年自己往火上烤有什么两样?他看了王鹏一眼,心里充满担忧,很怕这个年轻人就葬送在这件事上。

“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张冬海语调低沉地说,“不去录这个节目也不现实了,你还是随机应变吧,尽可能不要把真正的矛盾搬到台面上来说。”

王鹏能领会张冬海的心情,他自己其实比张冬海更忐忑,不知道未来留给自己的,到底是一条怎么样的路?

刚步入一号摄影棚,潘广年就亲自迎了上来,“啊呀,小王呐,临时通知你来做个节目,没意见吧?”

王鹏与潘广年在天水虽然谈得很投契,但毕竟到现在与他也只是第二次见面,更何况在众目睽睽之下,堂堂市委书记亲自迎上来与自己一个小百姓握手,还是让他感到诚惶诚恐。

“潘书记,您有吩咐,我当然是要来的,怎么会有意见啊!”王鹏说话的声音是有点抖的,内心对自己也有些鄙视,竟然前一分钟还与张冬海一起质疑潘广年的决定,这一秒却在这里恭维领导,难道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呵呵,没意见就好。”潘广年说着转过身面向自己后面的一群人,“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曲柳乡城建办的王鹏,一个敢想敢说敢做的年轻人!”

王鹏被推到了众人面前,潘广年为他介绍了市环保局局长何文斌、稽查大队队长蔡惠强,市建设局规划处处长许巍、副处长孙遇安,长风制药副董事长方和平、办公室主任柳源。而让王鹏意想不到的,王鹏最后被领着见面的人竟是陈东江,只听潘广年对他说:“这位我就不用介绍了吧?”

“陈乡长!”王鹏主动与陈东江打招呼,陈东江回了他一个没有任何潜台词的笑容,王鹏忍不住回头瞅张冬海,怪他刚刚没有事先告诉自己。

“不跟我打招呼吗?”一道柔美的声音响起,身着浅灰色套装裙的宁枫站到王鹏跟前,“你接下来可是我的采访对象哦!”

王鹏讪笑了一下道:“你好,宁记者!”

宁枫抿嘴一笑,将一叠稿纸递给王鹏,“给你十分钟准备一下,这是我等会要问的问题,你先理一下思路。”

王鹏接过来翻看,现上面的问题基本都是围绕长风制药输了官司后,石泉村的后续展问题,但始终没有任何一条涉及长风制药的搬迁问题。王鹏看完抬头在人群中寻找陈东江,正好现他也看着自己,想了想便走过去,轻声问:“陈乡长,这上面的问题,我能以昨天向你汇报的想法来回答吗?”

陈东江笑道:“潘书记都说你是个敢想敢说敢做的人了,难道你还想把说过的话收回去?”

王鹏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激动地问:“陈乡长,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这是开玩笑的地方吗?”陈东江反问,“你放心说吧,具体原因等会下了节目我再向你解释。”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宁枫这时走过来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东江在王鹏的肩上拍了拍,“去吧,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不妨多走一步吧!”

王鹏心里一暖,“不妨多走一步吧”,陈东江这是在鼓励他!王鹏不知道是什么令陈东江的态度生了大变化,他不相信是因为今天这样一个场合才产生的,但他现在至少可以相信一点,他可以借助今天的电视镜头说出自己对石泉村的规划!

王鹏整了整衣衫,跟着宁枫走到了镁光灯下,在陈东江的边上坐下,他看到除了潘广年,其他人都在台上围坐着,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看不出他们内心的喜忧。

宁枫说了一段开场白,大致是省委宣传部前不久向宁城电视台转达了,由省长吕明生亲自签的两份内参,其中提到了宁城的三家重点排污企业,要求宁城能以此为契机,全面展开环境治理工作,还百姓一个美丽的宁城。接着她话风一转,面对方和平,“方董,据我所知,你们前不久刚刚输了一场关于环保的官司,能请您给我们具体讲讲吗?”

方和平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却投向台下站在灯光背面的潘广年,“这其实是一场毫无争议的官司,就像我们公司一直致力于排污治理,我们和各级政府一样,想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控制污染,给我们工厂周围的百姓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所以,官司虽然输了,我们输得没有怨言!”

王鹏看到宁枫微微皱了下眉接着问:“您能具体说说官司起因吗?”

方和平笑了笑道:“我已经说了,我们对官司结果无怨,所以也就没必要再来聊过去种种。宁记者倒不如把目光放在未来,趁着环保部门的专家在座,一起聊聊宁城环境治理的大问题,让我们长风制药也可以吸取更多的先进经验。”

“卡!”台下的一个男子举了手大声喊停,“方董,你得按我们给你的稿件来回答问题啊!”

方和平这时站起来冲着台下的潘广年道:“对不起,潘书记!我想,在做这样的节目前,我还是需要和您再具体汇报一下长风制药的情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鹏坐在台上,看不清潘广年的表情,但他能清楚看到台上众人的样子,没有人对方和平的态度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也没有人脸上有或喜或忧的态度,一如既往的严肃挂在他们的脸上,仿佛方和平的表现与他们要做的这个节目毫无关系。〔

潘广年在暗影里沉默了半分钟才开口:“那等节目录完后咱们再单独谈吧,现在先把节目做完,占用大家的休息时间聚在一起做这个节目,还是不要半途而废才好!”说完就见他与先前喊停的男子低声交流了一番,那男子才示意大家继续录制节目。

方和平重新退回座位上坐下,正了正自己的领带,嘴角有一抹不意察觉的得意滑过。

宁枫立刻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将问题抛给环保局长何文斌:“根据省环境科学研究院的检测,长风制药位于曲柳乡石泉村的三分厂,历年来无论是废气排放还是污水排放都严重标,这也是导致长风制药现在输了官司,赔偿石泉村村民损失的最直接原因。那么我想请问何局长,环保部门接下来对长风制药的污染问题将采取什么积极有效的措施,确保不会再有老百姓遭受石泉村村民这样的境遇?”

宁枫犀利的问题令方和平本已平和下来的表情再度绷紧,他的目光如刀锋划过宁枫的脸,最后落在即将回答问题的何文斌脸上。

何文斌同样瞄了台下的潘广年一眼,清了清喉咙,避开方和平锐利的眼神,朗声说:“长风制药的排污确实是个老大难问题,作为企业他们多年来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提高治污标准。但随着药品的不断开投产,许多新的污染问题会不断地冒出来,而且制药企业本身也还有许多排污治理的技术问题,即使在西方达国家也还没有被克服。”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些无奈的表情,“关于宁记者刚刚提到的积极有效措施,我现只能保证,我们局将抽调专业技术人员,专门对宁城的各大排污企业进行全面的技术指导,环境稽查大队则会加强执法力度,督促企业进行整改。对于那些严重违反国家环保法规的企业,将坚决予以查处,必要的情况下还会要求他们停业整改甚至停产转并!”

何文斌先前的一番话说得温和,所有人都以为环保局也与方和平站在一条线上,不愿意在节目中说出任何不利于长风制药的话。但是,他最后一句“停产转并”说出口,不但方和平的脸色完全黑了下来,其他人也都摒住了呼吸,似乎都已经看到了环保部门接下去的雷霆举措。

宁枫适时接过何文斌的话头面向规划处处长许巍,“许处长,我听说市里有意向在安远成立一个占地15平方公里的工业区,区内重点引进的企业均为重污染企业。您能给我们具体谈谈吗?”

直到许巍侃侃而谈时,王鹏才明白,市政府似乎早有打算将一些重污染企业从市里迁出去,并且远在前年就已经委托省规划院做远景规划,通过在生产过程中运用环境无害化技术和清洁生产工艺,通过对废水和废弃物的统一处理,形成一体化的清洁生产环境,达到生产与生态的平衡、展与环境的和谐。

“听上去这是一个非常具有前瞻性的规划。”宁枫在许巍讲完后接道,“据我们所知,信访部门在接到的环保类投诉中,长风制药一直都是高居榜,如果能搬迁到这样的工业区,实在是一件利民的大好事!那么,长风制药有没有搬迁的打算呢?”

宁枫再一次将矛头对准方和平,只见他不急不缓地说:“宁记者知道什么叫规划吗?那其实都还只是一个设想,我承认许处刚刚说的规划很吸引人,但它什么时候能开门纳客呢?这里面涉及到太多的问题!就算我们愿意搬,在这之前,我们长风制药该怎么做?几千号工人的生计该怎么维持,我不知道在座各位谁能告诉我?”

王鹏心里还是有点佩服方和平的,面对台下督阵的潘广年,他并不一味附和,而是敢于提出自己的异议。更重要的是,他很懂得转嫁矛盾,常常不经意地就将手里滚烫的铁球给扔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面对冷场,宁枫有很强的场面控制能力,她并没有让谁来回答方和平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而是转向陈东江和王鹏,“这两位是长风制药污染事件最有言权的代表,陈乡长,能不能请你谈谈自从引进长风制药三分厂这个项目后,给一向经济落后的石泉村带来了哪些变化?”

陈东江苦笑了一下说:“按当初项目引进时的协议,长风制药解决了村里一部分青壮劳力的工作问题,并且每年付给村里一笔钱。这在当时看来确实是不错的,毕竟我们不可能个个都是环保专家,而且当时工业项目设立不像现在先要做环境评估,虽然行为短视了点,但也真的有点无奈。至于后来的展,我也就不多说了,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村**合与长风制药打官司了。”

宁枫笑了笑又问王鹏:“听说,你就是村民打官司的组织者王鹏?”

王鹏愣了愣,不知道宁枫为什么要这么介绍他,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你不但帮石泉村的村民拿起法律武器维护了自己的权益,听说你还有一系列促进石泉村经济展的措施,能不能说来听听?”宁枫接着问。

王鹏看了眼陈东江,见他投来鼓励的目光,于是吸了口气说:“我确实有些设想,但这些设想也是建立在长风制药迁离的基础上才行,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没关系,你可以说说看,如果连想都不敢想,那又怎么去做呢?”宁枫接道。

王鹏笑了笑说:“我读书的时候因为家里穷,和朋友一起倒卖过服装,因此对服装市场多少有点了解。就像我们宁城人喜欢去沪城这样的大都会买衣服,北方的老百姓也喜欢我们这里的衣服款式,尤其是这里的毛衣、皮衣,更是受北方市场的青睐。但是,我们这里许多农村的家庭作坊都是分散加工、分散推销,没有形成规模经营的市场。如果,我们能运用政府的力量,建起一个大型的专业化市场,把这些加工企业都集中起来经营,不但能更好地把我们的特色经济从宁城推出去,也能把更多的人吸引到宁城来。之所以我觉得石泉村适合做这个事情,一来是因为这几年不少的家庭妇女都在家里用横机织毛衫,二来是石泉的水土经过几年的污染已经失去了大规模种植的条件,与其让石泉村自生自灭,就不如找一条新路让它闯闯。”

因为是做节目,王鹏只是说了自己的一个大致设想,远不及昨天扔在陈东江纸篓里那份报告来得详细具体,但就是这样已经令在座众人都大吃一惊,没人敢相信这样大胆的想法出自一个年轻人的脑袋。

就在大家愣的时候,台下传来阵阵有力的掌声,潘广年从灯光的暗影里走了上来,问何文斌、许巍等人:“怎么样,这下镇住了吧?这还只是其中浅显的一部分,他的具体设想与措施,才真正地令人震惊!”

许巍站起来笑着说:“我说嘛,放着我们建设局这么好的单位不要来,非要去曲柳乡的年轻人到底有什么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今天果然大开眼界!”

“许处,你这话就不对了啊,我们曲柳乡很差吗?”陈东江笑着反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潘广年双手空举着按了按道:“好了,已经连着开了几天会了,不能再继续耽误大家的休息时间,今天这事就到这里。”他看了方和平一眼,“我想,方董也需要时间消化一下,我今天这个信息量搞得太大了一些。”

王鹏站在人群后面,依然觉得自己满脑袋雾水,刚刚经历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潘广年拒绝了电视台的午餐安排,带着自己的秘书和方和平、柳源一起先行离开了演播室。等这四个人一走,气氛立即轻松了许多,陈东江大声招呼着众人,要大家跟他去得意楼吃饭,但所有人都婉拒了,他倒也不勉强,拉着王鹏与众人告别,合着张冬海一起往演播室外面走。

王鹏想到自己还没有跟宁枫道歉,忙扔下陈东江和张冬海跑回去叫住宁枫:“宁记者,请等等!”

“还有事?”宁枫停住脚步转过头来,长长的秀扬起来,划起一道美丽的弧线。

王鹏在宁枫两步远的地方站住,低声说:“昨天我太失态,请你原谅!”

宁枫嘴张了张,结果只是展颜一笑,一双妙目盯着王鹏不作声。

王鹏见她这神情,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继续说:“天笑今天约你吃饭的事,不会过期作废,我另外再找个时间正式向你道歉!”

“噗哧”,宁枫终于笑出声来,“我已经接受你的道歉啦,不用搞这么复杂。你还是快去吧,陈乡长是个急性子,看上去已经等急了!”

王鹏转头一看,陈东江果然正对着自己不停地招手,刚想回头跟宁枫说再见,却现她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鹏追上陈东江和张冬海,就听陈东江问:“干吗折回去找宁记者?”

王鹏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昨天喝醉了碰巧遇上她,吐了她一身,本来今天就想跟她道歉的。[?[?[”

陈东江不无戏谑地道:“你小子怎么老是能撞上贵人呢?”

“啊?”王鹏不解地看着陈东江,感到他这应该算是话里有话的。

张冬海这时插嘴道:“陈乡长,要没什么事,我和小鹏先走了,我们还有点私事。”

“啊,没事,没事!”陈东江连忙挥手,“你们有事就忙你们的去。”

王鹏还想着陈东江先前答应自己,下了节目告诉自己为什么会转变态度的事,因而一把扯住张冬海,小心翼翼地问陈东江:“陈乡长,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我今天可以说出自己的想法?”

陈东江一愣,看了王鹏一会儿哈哈笑道:“这事就这么重要?”也不等王鹏回答,他就接着说:“其实,也不用我说原因,只要你把我们的谈话都仔细说给这位张律师听听,他应该也能帮你分析出原因来。”

陈东江说完,也不管王鹏直愣愣地反应不过来,就朝张冬海笑了笑径直先走了。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王鹏转头问张冬海。

张冬海边走边说:“那还不好理解?潘书记亲自点名要你来录这个节目,等于是向别人透露了一个信息,你,是他潘广年线上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王鹏追上两步,“这也太夸张了吧?潘书记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这能扯一块儿吗?”

张冬海笑着摇头,“要怎么说你还年轻呢?这官场上,讲究的就是朝中有人好做官,潘广年要不帮你点一下那些人,估计你在曲柳乡没待上三两个月,就得被赶出来。”

王鹏跟着张冬海上了车,脑子里想着陈东江昨天与今天截然相反的态度,觉得张冬海说得有点在理。可他又觉得,潘广年就为了他这么一个一面之缘的年轻人大费周章,怎么说都好像有点不着调。

“话是这么说,可是潘书记不会就为了我才搞今天这么一出吧?”王鹏还是说出自己的疑虑。

“这个自然啦,”张冬海抻了下眉毛,“你们做节目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后来看他答应方和平单独谈谈,我突然就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王鹏侧过身子面向张冬海,“快跟我说说!”

张冬海边开车边说:“潘广年到宁城后与武保平重点谈过治污的事,但武保平的意思是保经济为大前提,治污可以,但不能对企业大动乾坤。而武保平之所以这么说,据我所知,杨副省长还有一周就回来了,只要他一回来,事情就有转机。”

王鹏突然插嘴问:“我记得上次在天水,金教授不是说省里的领导都有心要彻底为宁城治污吗?”

“不错,但你想想,为什么这么多年这件事都解决不了?要说杨柏岳也只是个副省长,能大过省委?问题在于他上面也有人,燕京有人竭力撑着他,省委的各位领导也都不太愿意为这事得罪那位。”张冬海解释道。

王鹏听得头都大了,就小小一个宁城的事,竟然会牵涉到上层那么复杂的关系,这也就难怪石泉的事会拖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一个完整的说法。“可是,这和潘书记现在的做法有什么关系呢?”

“他这应该是想在杨柏岳回来前,让事情有一个出人意料的变化,即便杨柏岳也无法反对的变化。”张冬海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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