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明月的惊鸿剑劈开晨雾,剑气在银杏叶上凝成霜痕。 李玄戈叼着根柳枝斜倚廊柱,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廊角:“千户,夏姑娘今日是迷路到诏狱了?” 千户蹲在墙头数蚂蚁,闻言一个哆嗦。 “夏抚司寅时就被刑部急召,说是有一个新的案件需要去办。” “新的案件?” 李玄戈的眉梢微微一挑,“京都这地方,有什么案件需要一个‘女神捕’去破案的?” 公孙明月顺势收剑,冷冷望着李玄戈:“她不在,殿下倒是清静。” “清静?” 李玄戈伸了一个懒腰,哈气连连,“姐姐这醋劲儿比工部的浓硫酸还冲!” “你!!!” 公孙明月美眸一寒,刚要一剑刺来,结果李玄戈一个扭腰闪避,躲开了那锋利的一剑。 下一秒。 他撒丫子就往外跑。 “走!” “去刑部瞅一瞅,有什么千古奇案,需要‘女神捕’出场的!” 说完。 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千户愣了几秒,随之撒丫子急忙追了上去,独留公孙明月一人在梗王府守着门。 “那个王八蛋,越来越过分了!” 她嘀咕了一声,便冷哼了一声,继续开始练剑。 然而。 那剑招明显乱了…… …… 刑部衙门的青砖地上跪着一个白发老妪,额角磕出的血渍混着泪痕,在晨光下泛着凄厉的暗红。 “夏抚司!老妇那孙儿昨夜托梦……” 侯阿婆的手掌死死揪住夏玲珑的官袍下摆,“他说赵寡妇用他的骨灰和泥,烧成了腌菜坛子啊!” 夏玲珑绣春刀鞘往地上一杵,脸色一片漆黑。 “荒唐!” “单凭一个梦就想定人死罪?” “刑部案牍库的卷宗比你孙儿的魂儿还多,怎不见哪个冤魂上门画押?” 没错。 今早刑部外面就被这一个侯阿婆给堵住了,死活不肯离去,就只因为做了一个梦…… 而刑部的尚书,也就是夏玲珑借着由头将夏玲珑给喊了回来,免得大皇子来找自己的麻烦,孙女咋跑李玄戈那儿去了…… 但这一下就苦了夏玲珑了。 侯阿婆闻言,苦得老泪纵横:“夏抚司,老妇说得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谎话,将天打雷劈啊……” “轰隆隆——” 天外忽然传来一阵电闪雷鸣。 侯阿婆:“……” 夏玲珑的目光从天外的雷鸣收回,妄想了侯阿婆:“你还有何话可说?” 不等侯阿婆开口。 屋檐下的乌鸦扑棱着翅膀,李玄戈拎着半根糖葫芦晃进来:“夏姑娘这话说的……鬼画押可比活人按手印靠谱!” “放肆!” 夏玲珑闻言望去,脸更黑了,“再敢胡言乱语,本官让你体验‘魂飞天外’!” “别急啊……” 李玄戈翻了个白眼,顺势来到了侯阿婆跟前,“阿婆说说,您孙儿梦里穿的啥衣裳?” “青……青布短打,袖口还补着块虎头布!” 侯阿婆浑浊老眼陡然迸出精光,“那虎头是老妇亲手绣的,绝错不了!” 李玄戈点了点头,竹签往千户后颈一戳,“去赵寡妇的陶坊搬十个腌菜坛子,要最新烧的那批!” “得令!” 千户拎着佩刀冲出门,惹得夏玲珑一阵冷笑了起来:“八殿下莫不是要请坛子精跳大神?” “非也……” 李玄戈从仵作箱翻出一个琉璃瓶,“不如咱们打一个赌,若本王能够找出真正的凶手,你就亲本王一下?” “你?” 夏玲珑黛眉一蹙,“你以为自己破了王家灭门一案就可以破另一个无头无尾的案件了?” “能不能先不说。”李玄戈咧嘴一笑,“敢不敢赌就一句话!” “哼!” 夏玲珑冷哼了一声,“谁不敢???” “那就赌了,侯阿婆等着,你根本王走一趟!” “去哪?” “赵寡妇的工坊!” 说着。 李玄戈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夏玲珑黛眉一蹙,轻哼了一声:“本官倒要看看……你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 她随之让刑部的人先看好侯阿婆,而她则是快速跟了上去。 …… 赵寡妇的陶坊隐在城西槐荫巷,院里晾着的土坯在烈日下裂出蛛网纹。 李玄戈闯进来时,千户已经在和赵寡妇起了争执。 那赵寡妇抱着陶瓷,骂骂咧咧着:“王法何在?穿飞鱼服就能闯民妇的陶坊了吗?” “王法在这!” 夏玲珑顺势走了进来,“刑部查案,阻挠者按同罪论处!” 赵寡妇的脸色一变,顿时不敢动弹半分了。 但李玄戈却无视全场,蹲在一个晾坯架前,手指捻起一撮红土:“赵娘子这陶土掺了骨粉吧?烧出来的坛子比别家轻三成……” 赵寡妇的脸色倏地煞白,手中陶刀坠地。 “胡……胡说!这是赵家的祖传秘方!” “秘方?”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玄戈反手将陶土撒进水缸,土粒竟浮在水面打转,“寻常陶土入水即沉,唯有混了骨灰的才会漂着,侯阿婆的孙儿怕不是被你剁碎了和泥?” 赵寡妇的脸色更白了,但嘴依然很硬。 “若……这一位官爷再胡说八道,民妇必然要上告……” “嘴硬呢?本王最喜欢撬别人的嘴,千户上菜!” 李玄戈打断了赵寡妇的声音,朝一旁的千户摆了摆手。 下一秒。 千户吭哧吭哧搬来十个腌菜坛子,李玄戈挨个往水缸里扔。 前九个咕咚沉底,最后一个却诡异地浮起半寸…… “哟!?” 李玄戈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这坛子成精了?夏姑娘快记下来——大乾首例陶器修仙案!” 夏玲珑绣春刀鞘往缸沿一敲,涟漪荡开浮坛的倒影:“少贫嘴!这……这能证明是骨灰?” “骨灰密度小于陶土,烧制时会形成气孔。” “若你不信的话,可以用动物的骨头去让人烧一下,答案就一目了然了。” 李玄戈说着的同时,拎起那一个浮坛往地上一摔。 下一秒。 “砰!” 碎片里赫然嵌着半片未烧化的虎头布,“瞧瞧!侯阿婆的绣工比寡妇的嘴硬手艺强多了!” 赵寡妇瘫坐在地,忽然抓起陶刀往脖颈抹去:“民妇冤……” “冤个锤子!” 李玄戈弹指射出一枚铜钱击飞陶刀,“你丈夫失踪的卷宗里写得明明白白,三天前你丈夫跌入自家陶窑时,鞋底沾着同款虎头布!” 夏玲珑猛然抽出案卷,泛黄纸页上赫然画着块焦黑碎布。 “还真是……” “让本王猜一猜,那傻小子可能是撞破你杀夫,你便如法炮制。” 李玄戈将虎头布甩上赵寡妇惨白的脸,“只是连骨灰坛子都懒得埋,直接当腌菜坛卖,腌的什么菜?良心的酸菜?” 赵寡妇喉头咯咯作响,突然癫狂大笑:“老娘烧的坛子能让全京城腌出绝世酱菜,你们该谢我……” “谢你十八代祖宗!” 千户一记刀鞘劈晕癫妇,转头嘀咕,“这腌菜坛子……咱还收吗?” “收。” “给侯阿婆送去吧!” 李玄戈轻描淡写地开口。 千户应了一声,开始去搜索了起来。 “托梦查案……” 夏玲珑的手指摩挲着虎头布残片,“八殿下这套说辞,也就骗骗侯阿婆。” “谁说是骗?” 李玄戈翻了翻白眼,一字一顿地开口,“宋慈老爷子早写过,死者血气亲眷相通,托梦实为‘量子纠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们刑部地拿骨灰坛去验一下肯定会有结果。” 夏玲珑黛眉一蹙:“装神弄鬼!你分明早盯上赵寡妇,借题发挥罢了!” “我说夏姑娘,你有点儿倒反天罡了啊!” 李玄戈突然逼近她烧红的耳垂,“本王盯的是夏姑娘验尸时,后颈那颗朱砂痣……” 刀光乍起! 三根乌发飘然落地,李玄戈举着骨灰坛哀嚎:“削发代首?夏姑娘这是要跟本王结‘断发之谊’?” “断你祖宗!” “我祖宗乃是帝王,你认真的吗?” 夏玲珑的脸一黑,还未开口,李玄戈又接上了话,“我知道夏姑娘不服气,不如等你案结了之后,履行了承诺,本王再跟你赌一把?” “赌什么?”夏玲珑警惕地后退了几步。 李玄戈咧嘴一笑:“自然是赌破案,本王三日内给你们刑部破一个最棘手的案件,你就彻底为本王卖命,如何?” “嗯?” 夏玲珑脸色紧绷了起来,随之一把拎着赵寡妇和骨灰坛转身就走,“等案子结了再说也不迟,若你冤枉了赵寡妇,本姑娘就去陛下那儿奏你一本!” 李玄戈没有吭声,而是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表情。 开什么玩笑? 自己当初可是看了一千多集的《名侦探柯南》,熟悉一千多种杀人手法…… 岂会判错? 千户跑回来的时候,见人不见了,有点儿发懵:“人呢?” “走了。” 李玄戈回过神来,平静地问道,“咱们赌一把,夏玲珑那娘们儿会不会来找本王破案?” 千户虎躯一震:“您选的是什么?” “会。” “那属下也选会!” 李玄戈:“???” 我靠! 这小子啥时候变聪明了? 本来还想坑一下俸禄呢! …… 夏玲珑离开之后,便让锦衣卫的人和刑部的人分成两批,展开了对案件的彻查。 结果发现…… 刑部那儿审问赵寡妇,居然审问出了结果,那赵寡妇疯疯癫癫地承认了! 最离谱的是。 在赵家的陶瓷工坊内,锦衣卫不仅找到了好几个骨灰坛,更找到了没有烧烬的骨头渣滓,经过对比,那就是人体的…… 而仅凭这两点,基本上就可以断案了! “那个王八蛋,居然那么神奇???” 得到结果的夏玲珑,脸色都变得格外难看了起来。 因为案件一结,就等于是她输了! 要不…… 不认账? 可作为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账呢? 再三权衡了一番之后。 夏玲珑准备去梗王府告诉李玄戈结果。 但是。 就在玲珑捏着结案卷宗跨过门槛,冷不防被阴影里伸出的拐杖拦住去路…… “祖父?” 她盯着廊柱后转出的紫袍老者,绣春刀柄上的银纹瞬间掐进掌心。 夏仲一脸铁青的走了出来,浑浊的老眼扫过孙女的官袍:“玲珑,你身上沾了王八味儿。” “八殿下查案时溅上的。” 夏玲珑不动声色退后半步,“赵寡妇已招供,侯阿婆的案子结了。” “结得好啊!” 夏仲的拐杖突然重重杵在装着骨灰坛的木箱上,震得陶片哗啦作响,“结得刑部案牍库都要改姓李了,你可知今早大殿下在赤羽营发了多大的火???”喜欢梗王饶命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梗王饶命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