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眼底流露出浓稠哀伤,“你和我说,今晚你在外地加班,真是辛苦。”
“你说爱我呀,要娶我,这句话你对多少人说过?”
“三年了,李斯年,你嘴里有哪一句话是真的?”
贺霜桦抽回手,眼角滑落一滴泪,“我累了,就这样吧,你们继续,玩得开心。”
大门轰然敞开,光影在贺霜桦身后融成一片凌乱。
红色法拉利张扬地驻停,她步伐匆匆,如同将要逃离一场不堪回首的梦。
李斯年怔怔看着贺霜桦决绝的背影,她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贺霜桦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别走!”
“我没有!这句话只对你说过,我真的只是应酬!”
她急忙追上前,拉住贺霜桦,可昔日柔情好像都凝固在她的冷冷一瞥中。
面前的女人突然变得好陌生。
这样冰冷的眼神就像一柄尖刀将李斯年的胸膛刺穿,可贺霜桦眼中分明还含着一抹泪。
“李斯年,我真希望当初没有遇见你。”
怎么会这样?
小提琴不知何时停下的,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一场闹剧,礼厅内安静得只剩下李斯年慌乱的嘶吼:
“你究竟在闹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都解释过很多次了,只是为了应付我姥姥,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如果不是你一直疑神疑鬼,如果不是我爱你,我用得着说谎哄你吗?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冷静一点行不行!”
方奕本来还担心李斯年甜言蜜语一哄,贺霜桦又会回心转意。
但这种人渣败类的宣言一出,别说是贺霜桦,连林舒星眼中都闪出讥讽。
李斯年红了眼眶,不管不顾地将贺霜桦拉入怀中,粗暴压下她微弱的挣扎,强硬道:
“我没说过结束,我们之间永远也不可能结束!你休想离开——!”
“我说,够了吧。”一道倨傲女声打断了她的暴行。
林舒星上前一步,阖掌,管家迅速带着安保将这一圈围住。
她挥动纯白手套,冷声说:“放开她,李斯年,林家不是任由你撒野的地方。”
李斯年停下,原本热闹的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清婉不安地拉了拉林舒星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在这种时候出头。
她隐约嗅到了一种危险气息,这种情况下明哲保身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但林舒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随即从她手下抽离,毫无惧色地要主持这场正义。
被围住的李斯年攥着贺霜桦的手腕,急剧下降的心情尽数凝成戾气。
她抬起通红的眼睛,饿犬般盯着这个自己蹦出来的发泄口,森森咬牙:“你算什么东西?”
挡在林舒星身前的方奕眼皮一跳。
她忽然想起,贺霜桦知道林舒星不是林岚的亲生女儿,会不会是从李斯年这里得来的消息?
时钟的滴答一秒仿佛在这一刻延长,方奕猛地上前,想要捂住李斯年展露出的獠牙。
但她还是慢了一步。
一步之遥,李斯年恼羞成怒道:“林舒星,你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有什么资格作主人姿态指责我?”
鸠占鹊巢?
冒牌货?
什么意思。
全世界的空气都被压缩成薄薄一片,变成一声变调的嗡鸣。
林舒星冷眼看着李斯年发疯,林清婉惊慌失措地拦在她身前说着什么,还有管家骤然阴沉下的脸……
所有人都像被浓墨重彩涂抹过,变成一幅诡谲的画。五颜六色狠狠撞在一起,最终糊成一片彻底的黑。
她久违的想起一些曾经被遗忘的细节,林岚的眼神,林岚复杂的沉默,还有那些血淋淋的偏爱。
太多不曾明了的东西在这一瞬间豁然揭开,当眼睁睁看着大厦坍塌,林舒星发现自己平静得出乎意料。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啊……林女士。
那就说得通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妹妹、双生子。
该高兴吗?她们还愿意骗她。
林舒星傲立于荒诞中央,无端地扯起一个笑。
艳丽,高傲,如同玫瑰盛绽的一刹,摇曳满枝尖锐的刺。
骨骼在嘎嘎作响,大概像蝴蝶,被困于厚厚虫茧时的那种细微挣扎。
眼前一会儿浮现出林岚冷漠的脸,一会儿又是温千雪淡去的笑容,她们一个接一个松开手,只留下她一人孤零零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