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剧情(2 / 2)

现在想来,自己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玉露眨了眨眼,不明所以,但还是能感受到了恩公的情绪似乎有些奇怪。于是他不管不顾地窝入了许秋分的怀里,否认道:“我只是恩公的玉露,不是什么阿鹊……”

他还想说些什么,被许秋分阻止了。他再听话不过,于是也一言不发,只是埋在怀里——王府很香,但是恩公身上也香香的,很好闻——是那种泥土和麦穗的味道。

许秋分本想吻一吻玉露的额头,现在却也犹豫了——马上就要分开,这样的亲密还是好事吗?最后他只是把药碗放在了一边,伸手揉了揉玉露的头发,一句话都没有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入夜时,洛钰川喜气洋洋地回来了,并带回了一个好消息。何小雨——或者应该叫她洛琼霄,马上就要受封为公主了。但在宣布完这个好消息后,看着黏糊在一起的许秋分与映栖鹊,洛钰川决定“残忍地”把他们两个分开。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不要再一起睡了。

为了展现自己的威望,王爷大手一挥:“这位许小哥,你现在就离开吧,外面会有人领你去你自己的房间的,以后,你也不要总是和阿鹊黏在一起了。”

“但是……”许秋分看了一眼怀里的玉露——他放心不下玉露,玉露显然也与自己是难舍难分,他不由得迟疑了片刻,“王爷要和我一起走吗?”

洛钰川认为许秋分的话不可思议、不可理喻,不过他还是宽宏大量地饶恕了这个草民的僭越和冒犯:“本王有话要和阿鹊说,自然是你一个人离开;还是说,你担心本王会对阿鹊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许秋分连忙摇头:“我没有这么想,但是……”

王爷一扬下巴,冷哼一声:“这不就得了?那你快点离开吧。”

许秋分欲言又止——只不过不是他主动止的。他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门外的侍卫强而有力,直接把他拖走了。

洛钰川自认为这是为了许秋分和映栖鹊好,毕竟两个人迟早要分道扬镳,不如从现在开始就习惯一切。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决定是错误的。在见到恩公被直接拖走之后,玉露瞬间失魂落魄,却又不敢反抗,他只能将其简单地归因为“他们现在住在这个王爷家里,所以所有事情都要听他的指挥”。

“寄人篱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眼泪还没从眼眶里掉下来,脑海中就突然出现了一个这样的词语。他张了张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认识这个词语。

但是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个成语,玉露眼巴巴地看着门外,一直看到洛钰川把门关上算完。他这才算回过神来,意识到今晚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睡了,不由得鼻尖一酸。

可是,哭是没有用的。

眼前的人这么凶,是不会因为自己的眼泪让步的。玉露只能咬着牙把眼眶里的泪水擦干,躲在角落攥紧被子,强装镇定地看着洛钰川走过来。

其实他怕得厉害,浑身都在发抖。

洛钰川自然也看得出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做出一副温柔相来——真是稀奇事,往常他装凶还来不及:“阿鹊,你别怕,我们之前可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呢……”

玉露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没有那些过去的记忆,所以洛钰川说得再深情他也没什么感觉,他只能小声表达自己的抗拒:“……我不是、我不是什么阿鹊……”

洛钰川不忍地闭了闭眼,然后才又看向映栖鹊——那些折磨阿鹊里的人中有阉人——是宫中有人和映宿鸿那王八蛋串通一气。可多了这一层关系,即便洛钰川知晓幕后黑手不可能是皇兄,也不能随便惩罚那些伤害过阿鹊的人了。

他心里窝着一团火,这对他这个从小哥哥爱姐姐宠的小王爷来说是十分不可思议的。

“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洛钰川继续耐心地说,“你作为阿鹊的身份,是运筹帷幄的谋士、是颖悟绝伦的才子、而不是现在这个什么‘玉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露听过之后变不吭声了,半晌才道:“可是‘阿鹊’这么好,为什么没有人救他?”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地下室里经历的一切。他是如何被逼着说一些淫词浪句,如何被不断地侮辱折磨的。如果说玉露是命贱,那么阿鹊既然是“运筹帷幄的谋士”、“颖悟绝伦的才子”,为什么也会这么凄惨呢?

洛钰川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抱歉,是本王去迟了……”

玉露不想要他的抱歉。抱歉并不意味着什么,即便道歉,该在他身上发生的不好的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于是他趁热打铁,又道:“既然‘玉露’这么不好,那你放我和恩公回家去吧……”

刚有些内疚的洛钰川猛地窜起来。他盯着玉露,来回在房间里踱步:“你死心吧,就算你一辈子变不回映栖鹊,我也不会再让你离开半步的!”

他说的斩钉截铁,这回玉露也彻底沉默了。他意识到洛钰川似乎是来真的,决心也完全不可动摇。于是玉露连演都不演了,一声不吭缩进被子里蜷起来,之后任由洛钰川又说了什么,都不再回应。

洛钰川于是从他们相遇开始说,一直说一直说,试图通过这种方法唤醒映栖鹊的记忆。但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残忍,洛钰川最后说得口干舌燥,但玉露却一言不发。他只好悻悻离开,临走时没忘记关门:“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喊下人来帮你。”

回答他的仍旧是一片死寂。

虽说许秋分是被架走的,但那帮侍卫并没有蒙他眼睛,也没有派人看住他不许乱跑。于是许秋分刚落地新家没多久,就从新家溜出去了。

平心而论,洛钰川对他还不错,给他安排的屋子很好,还给他的鸡鸭鹅都搭了小窝。但许秋分实在是没闲心有别的情绪,他心里全是对玉露的担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露……第一次自己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

许秋分很想靠一些玉露有王爷照顾不会出事的场面话来安慰自己,但他即便这样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可仍旧躺在床上仍旧辗转反侧。最终许秋分爬了起来——那些侍卫没有蒙着他的眼睛,他已经将来时的路记下了。

他一路上小心翼翼,按照自己的记忆找到了玉露的住所。门口有几个正打瞌睡的侍卫和侍女,许秋分趁机蹑手蹑脚地潜入了玉露的房间:他想,这样也挺好的。大不了以后他夜里悄悄来陪玉露,早上提早走,不让王爷发现,就这样一直到玉露想起所有的事情,恢复映栖鹊的身份。

可是……

卧室里空空荡荡的,被子虽然是乱的,但玉露不在。

许秋分第一反应是喊人。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浮现了一瞬间,很快又被压了下来。他迅速观察着屋子里设施,紧接着便发现窗户是打开的,微凉的夜风不断卷入。

玉露怕冷,不可能开着窗户睡。

那么……

他顺着窗户的缝隙望出去,果然发现了草丛中的一角白色的布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短暂地思考过后,许秋分将窗子又开大了些,也顺着玉露的逃跑路线钻了出去——一是玉露已经从这里离开了,所以走这条路这会儿应当不会被发现,二是这样也不需要绕路,可以更快到玉露身边。

许秋分小心翼翼地从窗户跳出去,落在地上,尽量控制声音,谨慎地跑到了那抹白色衣角旁边。

那衣角确实是玉露的,他实在太想许秋分,于是竟然凭借着自己的毅力,逼迫自己忽视身体上的不适,硬生生打开窗子爬了出去。但是他从窗框上掉下来的时候摔得不轻,身上多了很多细小的伤口,周围已经红肿起来,有的地方还在渗出血珠。

很痛,但是得找到恩公才行。

然而他根本不知道许秋分在哪里,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有下人经过的路,随便往一个方向慢慢地爬过去。

其实他爬错了方向,许秋分在王府的另外一个角落。

他顺着这个方向爬再久,就算是一直爬到天亮,也不会遇到许秋分的。

但正是因为他想见到许秋分,许秋分也想见到他,于是,他们两个还是在这个夜晚见到彼此了。

这或许也是心意相通。

见到恩公的那一瞬间,玉露不再考虑什么所谓的“成为正常人”,或者“解开”身体里的毒。他像是害怕许秋分只是自己的幻觉,会突然消失一样,死死拽着许秋分的衣服,埋在他怀里抽泣起来:“恩公、恩公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不想和你分开……”

许秋分还没来得及答应,那群侍卫便发现玉露不见了——不但如此,还顺着开启的窗户找到了他们两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侍卫是想把玉露直接带回去的,但是他用力地拽着许秋分的衣服不肯放手,骨节都攥到发白,那些侍卫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将他们团团围住。

洛钰川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玉露趴在许秋分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许秋分不断抚摸着他的脊背与后颈,安抚着自己受了惊吓的娘子。

洛钰川破防了。

许秋分看着玉露,破釜沉舟般从怀中掏出了自己所有的家当——一块玉佩。他知道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对这些皇权富贵来说可能就和破石头一样。但他还是鼓起勇气把玉佩递给了洛钰川:“王爷不然把药方卖给我?我带玉露回家,为他买药煎药,一直照顾他,到他身体恢复……”

洛钰川:“?”

这个平民,他在说什么?他们难道是听不懂本王的话?

他被吵醒本来就不耐烦,这会儿更是暴躁地直接否决了许秋分的话:“等他恢复了之后,就不会是玉露了!他会回来……”

虽然洛钰川本打算再把自己的立场说一遍,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许秋分打断了。

“草民会让映大人回来的!”许秋分想,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在这种情况下对一个王爷大喊大叫,但那一瞬间,他眼里只有玉露伤心难过的模样,“我不会对他做任何事情、不会要求他回报我、我会让映大人平平安安地回到京城,从此和我没有任何瓜葛。可是,玉露难道就不算人吗?”

玉露不记得自己曾经是映栖鹊,最初的记忆就是被人扔在地下室凌辱践踏。被人扔掉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差一点被骗去做了村妓。好不容易有了熟悉的人,没安生多久,又被抓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只能自己一个人待着。

玉露会有多害怕?他的足心之前那么脆弱,被抱着踩在地上都会浑身软下来,他是怎么做到打开窗子再爬出来,掉下来也不知道疼的?他又那么怕冷,夜里总要往许秋分的怀里钻,他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只穿了一件单衣从屋子里爬出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玉露有一天会变回映栖鹊,那也是那一天的事情。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无视玉露自己的意愿,只把当映栖鹊对待,对玉露就是好的吗?

许秋分不知道。

他只是紧紧地护着玉露,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想要避嫌的心思实在是太可笑了。玉露没有记忆,所以玉露只是玉露。如果连自己也要抛弃他,如果连自己也要离他远远的,那玉露不就又回到了孤立无援的状态吗?

就算对映栖鹊是好的,可映栖鹊还有王爷的关心,可玉露只有自己。

他想保护他,就算只剩那么几天。

这是……“夫君”应尽的义务。

不过,虽然他理直气壮,但是其实许秋分也害怕。

虽然长在边陲之地,但他也知道皇权意味着什么。其实对他来说,他最好乖乖听话,而不是公然违抗洛钰川的命令。毕竟如果洛钰川要杀他,他是完全没有办法反抗的。

但是最后,洛钰川只是表情飞速变化了一阵,丢下一句话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算了,随便!你们两个爱黏在一起就随便吧!本王不管了!”

侍卫被他带走了,不出片刻,庭院里就只剩下许秋分和玉露。玉露这才从许秋分怀里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四处观望:“呀……他走了。”

“嗯……”许秋分捏了捏玉露柔软的手,然后将他打横抱起,“我们也回去休息吧,外面这么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露点了点头。

上了床,掖好被子后,玉露贴在许秋分身上,轻轻道:“恩公……你刚才说的话好帅哦。”

许秋分刚才的激动毕竟是情之所至,现在冷静下来,多少有点害羞,他咳嗽了一声,只是吻了吻玉露的唇角:“好了,别想啦,快睡吧?

“嗯,”玉露无声地笑了笑,埋进了许秋分怀里,没过多一会儿便传来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那夜,虽然换了个地方,但因为还在许秋分身边,所以玉露睡得很沉。

他们两个当时已经到了那种程度,洛钰川也不再绞尽脑汁拆散他们了——拆散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呢?他们喜欢呆在一起就待吧,还节省了他劝映栖鹊喝药的功夫。

那大夫虽然满口自谦,但其实医术很好。喝了他的药没过多久,玉露就可以自己下地走动了——他为此感到很稀奇,没多久就喜欢上了那种蹦蹦跳跳的感觉。

尤其是在吃药压制住欲望后,玉露也不再总是为情欲所困扰了,甚至触碰自己小腹上的淫纹之后,他也没再有什么反应。于是他的大脑也不再整日浑浑噩噩,他开始想一些之前因为情欲而无暇思考的事情。

在被关在地下室之前,他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过去的记忆如同深埋在泥土里的种子度过了严寒,随着玉露身体的好转渐渐从睡眠中苏醒过来,冒出了新芽。虽然一切仍旧如同隔着一层纱帘影影绰绰并不真切,但玉露还是很快就发现了这其中的割裂感。

他有过与现在不一样的时候。

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许秋分是第一个发现玉露的变化的。玉露虽然很喜欢脚踏实地走动的感觉,但毕竟也会感到疲倦,于是在休息的时候,他大多数时间都会安静地望着一个方向怔怔地出神,像是在思考很严肃的事情,但是一旦打扰到他,他又会在回过神的一瞬间忘掉之前脑子里想的所有事情,眼睛弯弯地伸出手,只是想要一个来自许秋分的拥抱。

但是许秋分还是能感受到这其中的不一样——玉露思考的时候,眼神明显有了变化,那种略微有些活泼的情绪消失不见,反而变得更加沉静与柔和。

洛钰川虽然不再阻挠他们二人之间的相处,但仍旧会在吓不到玉露的地方远远地看着。在看到玉露望着远方陷入思考的那一瞬间,洛钰川几乎以为是映栖鹊回来了——只不过很可惜的是,那个状态只是很短暂地留存了片刻,就又消失不见了。

映栖鹊是什么样的人呢?

如果让洛钰川来形容,他也说不好。他是映栖鹊最好的朋友无误,但是这并不耽误他其实并不能完全能够深入阿鹊的内心,了解到他细微的想法:阿鹊狡黠时像一只狐狸,在他的计策之下,八百将士在面对对方的一万兵力时也能获胜;他平静时又像是一片深潭,旁人都只能看得见表面的风平浪静,却看不到断崖下墨色的惊涛骇浪。

映栖鹊的心思很深,或许,这世上本就不存在完全了解映栖鹊的人。但洛钰川也能够理解,毕竟映栖鹊的那种家庭环境,如果他的性格再单纯那么一点,他大概也会被啃到连骨头都不剩一根。

就这样过去了几天,某天,在他远远地看着映栖鹊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洛祁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他面露难色,带来的消息让洛钰川皱起了眉头:“映太傅来了。”

是映栖鹊和映宿鸿的父亲。

洛钰川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这位在京城人脉甚广的老太傅,大概是不知从何处知晓映栖鹊已经回了京——但映栖鹊偏偏因为身体原因没能回家而是住在了王府,那他自然是要来看一看自己的儿子的,至于是真心实意还是装模作样,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让他们见面?

洛钰川觉得这显然不太可能。他对映栖鹊父亲的印象十分之差,如果让映栖鹊以现在这个状态与他见面,那后果不堪设想。他是很典型的那种人——会委屈自己的家人、委屈自己的好友,虽然唯独不委屈自己,却总会装作一副随时可以为天下太平献身的模样,到最后只为了最后换一个外人眼里大公无私的贤良名声。

洛钰川自然可以用别的理由来压一头映栖鹊的父亲,他毕竟是王爷,在皇兄面前是臣,在别人面前就是会被跪拜的君。但是对方的名声一直都很好,洛钰川如果硬是拦着他们不见面,到最后也只会给皇兄添麻烦——他要怎么能才能让对方放弃这个见映栖鹊的念头呢?说是生病了不方便见人?那必不可能,这老先生大概会直接把映栖鹊拖回去,还要口口声声说着怎么能麻烦王爷。

他很是苦恼,虽然还没想好借口,但还是先把人迎了进来——毕竟老头岁数已经不小了,一直在外面等着也不是那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头进来后发挥了自己出色的话术,并没有直接说要见自己儿子,反而是不断地夸赞洛钰川,最后才委婉地说了自己的目的。洛钰川不吃这一套,知道老头那些恭维不过是虚情假意,但不得不说这个路数确实让人很难彻底地拒绝——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他只得尬笑几声,慢吞吞地去请映栖鹊来——叫来又不知道要怎么串口供才行。

毕竟阿鹊被人害惨了,现在还是傻的。

而玉露离得远远的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对方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甚至没有东张西望,自然也没看到玉露的靠近。

可玉露仍然顿时如坠冰窟,心脏剧烈收缩,几乎喘不上气,浑身都是冷汗——他下意识就想要逃跑——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没失忆之前经历了什么,但肌肉记忆让他内心深处仍旧是在恐惧着的:他甚至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丝幻痛,在他的掌心,还在他的后背。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梦,他因为无心念了一句诗被拽去罚跪,一直打到戒尺断掉,掌心高高肿起。

洛钰川只知道映栖鹊在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却不知道会让连记忆都没有的玉露都跟着害怕。可事已至此,洛钰川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只能叮嘱玉露若是不知道说什么,可以完全什么都不说——

大不了就靠洛钰川胡说八道挡回去。

但洛钰川的计划二号并没有派上用场,映父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映栖鹊,脸上露出了一个假模假样的公式化笑容,但这不妨碍他将他从头看到脚,似乎是好好检查了一番:“你不和家里联系的这些日子,是去做什么了?”

“我……我在……”他回答不上来,因为他那时正在地下室,或许是在许家村。但无论是哪个答案,玉露都不敢说出口——洛钰川正想替玉露回答,却发现对方的身体竟然从一开始的瑟瑟发抖变得逐渐平静了下来,最后已经完全没有异状了,“我与王爷有军事相商,所以没来得及和家里联系。”

洛钰川惊愕地看着玉露——

不,不是玉露。他很确定现在这个正在说话的人就是映栖鹊。他尽量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只想尽快把老头撵走,他要验证,他要弄个清楚明白。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看看你母亲?她想你想得厉害,知道你失踪后可担心得不得了呢。”

话音刚落,玉露就站了起来,他面色平静,声音也很平淡:“这也是军事机密,父亲就不要多问了……该回去的时候,我会回去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急切地想要验证自己猜想的洛钰川立刻挡在了还想要进一步追问的映父面前,硬生生为映栖鹊圆下了这个谎言——总之都是机密,说太多就不礼貌了。但是为表诚意,王爷还亲自送了他去门口,只不过在收回笑意的一瞬间,他便叮嘱好洛祁将王府内上上下下再检查一遍,以免有人偷偷潜入。

老狐狸起了疑心,他不得不防,只是不知道小狐狸现在怎么样了。

然而待到他回去,映栖鹊又不见了。他火冒三丈地找了好大一圈,发现他又变回原来呆呆傻傻的样子,正坐在许秋分身边吃剥好皮的葡萄——这个流程大概是许秋分捏起一粒放在玉露白嫩嫩的掌心里,然后玉露再一口吃掉。

于是,在看到洛钰川大踏步地向自己走来时,玉露下意识就护住了自己手里的葡萄,好像生怕气势汹汹的王爷是来抢他手里的那点吃的一样。

洛钰川此时已经有些失望了,但他是有点固执在身上的,已经做好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打算,直接便开口问道:“那你……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教你的?”

玉露眨了眨眼,似乎是在很困难地回忆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什么,过了差不多十粒葡萄的时间,他才舔了舔自己的指尖,慢悠悠道:“没有人教我呀,是因为我脑子里突然有了这句话,所以我就说了……”

洛钰川盯着玉露:他看不出来,玉露可能是演的,但如果阿鹊想演,自己是发现不了的,毕竟阿鹊一直以来都绝对理性;但玉露也有可能是真的还没有恢复记忆,他的大脑本就大部分时间混混沌沌,偶尔才会突然灵光乍现那么一次,他本就不该抱有太大指望。

洛钰川心情复杂,却不得不承认他在问出那句话之前,其实就已经觉得阿鹊没有恢复记忆了。

——如果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洛钰川不相信他会愿意继续做一个傻子。

“我讨厌那个人。”

就在洛钰川打算转身离开,不再打扰他们二人世界的时候,玉露却突然开口了:他声音淡淡的,不知道究竟是在和谁说话,总之是没头没尾冒出了这么一句。许秋分也怔了怔,然后将下一粒葡萄轻轻放在了他的掌心。

“我以后可以不和他再见面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想来就不是在问许秋分了,洛钰川面露难色,他知道映家人对映栖鹊实在算不上好,那些不好的、黑暗的记忆大概埋在他身体里的最深处,所以他才会在情急之下,说出了一个完全无法证伪的谎言——他在害怕,这毋庸置疑。

但洛钰川又很难答应下来,他脸色不好看,只能叹了口气:“等到你恢复记忆,便可以与我一同回到军营……到时候,你看到他们的机会就变小了。”

玉露没再说话,他把一颗冰镇荔枝剥开,然后塞到了自己嘴里。冰凉又甜蜜的汁水从齿间溢出,仿佛瞬间盈满他的身体,于是他立刻又剥了一颗放在许秋分手掌心里,白生生的果肉像是玉露的脸颊:“秋分,你也吃。”

许秋分自然接受了那颗荔枝,王爷还以为话题已经结束,于是仓促地离开。而许秋分在咽下那稀罕水果后只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什么具体的理由。

“玉露,你的家人……让你很不舒服吗?”

“嗯……”玉露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竟然有点若有所思:“一看到他们就想吐,我不会有小宝宝了吧?”

许秋分被惊呆了,但他想到大夫为玉露把脉过,而他们把脉之后也没再有过什么亲密接触,又稍微安心了一些:“应该不是,如果一会儿还想吐的话,我和王爷说一声。”

玉露看着许秋分这模样,忍不住抿唇笑了笑:“恩公……让我多看看你,看着你,我就不难受了。”

说罢,他伸出了手,眼巴巴的,一副想要拥抱的模样——许秋分自然也不会拒绝,他轻而易举就将小美人捞在了自己的怀里,轻轻拍了拍后背,视作一种安抚。

在这个角度,他看不到小美人沉下去的目光,却能感觉到怀中人在轻轻颤抖,许秋分便继续安抚怀中的娘子,掌心从后颈摸到尾椎,像是在安抚一只小猫,一下接着一下,一声接着一声,只为了告诉玉露“还有我在。”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娘子才传来闷闷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他心情不是很好:“恩公……你有没有觉得我很下贱?”

许秋分从未想过,自然也不知道玉露是因为什么才发出这样的疑问,他连忙否认,玉露却有些偏执,继续问了下去:“恩公不觉得我满脑子都是上床的样子很下贱吗……包括,包括我之前勾引你的时候,教你认字的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你不舒服,那就应该找到解决的办法。”许秋分不会大道理,他只能这样直说:毕竟,他就是这样想的。人生病了要看病,人饿了要吃饭,人中毒了要解毒,既然大家都知道这些道理,那么玉露被人下药变成了不上床就难受的体质,想要和人上床又有什么下贱的?

真正下贱的,是把玉露变成这样的人。

联想到之前玉露见到映宿鸿时的反应,再加上他去见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回来就变得不正常这件事,许秋分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看来,就算这些人不是直接加害玉露的凶手,在过去的时间里,对玉露大概也从未履行过家人的职责。

许秋分自己没有亲人,他也曾羡慕过有亲人的别人,他羡慕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过年,一家人吵吵嚷嚷地去庙会,一家人齐心协力地在地里割麦。那时他还小,忍受不了孤独,但是他长大之后意识到亲人往往也并不全是那么好的,这世界上多的是单方面牵绊的亲人——他们除了用亲人的身份绑架人之外什么都不会,许秋分觉得如果这样还不如没有。

就像玉露这样。

映栖鹊的模样,他未曾亲眼见过,但从别人口中,他也能推测出一个意气风发温润如玉的谋士形象。如果他没有这样的家人,他是不是就不会经历现在的一切?

不过或许这其中,不幸中的万幸,大概就是他还认识了洛钰川吧。不然他一个人在这样的泥沼里打拼,实在是太辛苦了。

许秋分继续拥抱着玉露,他的手一直没有停下,一直轻轻地、柔和地拍着玉露的背部。他知道玉露会变回去的——毕竟玉露现在已经知道害羞了,他相信映栖鹊的未来一定是光辉灿烂的。

其实他也是在安慰自己,他只是要回到过去的生活中去,不过无所谓,玉露过得好便足矣。他只当这段时间是一场美丽的梦,而梦毕竟都是要醒的。

——只不过,许秋分也没想过这场梦会结束得那么快,竟然就在他睡醒的时候。

“……请问,”一夜过去,面前的人还是那个人,只是现在不一样了,许秋分一瞬间就意识到玉露已经不存在了,现在是映栖鹊回到了他的位置上,只不过对方的脸颊十分苍白,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半晌似乎才有些迟疑地开口,“这里哪里?你又是谁……抱歉,昨晚的事情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们昨晚……难道发生了什么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府上上下下皆是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里,映军师终于恢复了神智和记忆,王爷心情好,大手一挥打赏了所有下人。许秋分本以为自己会很冷静,事实上却截然相反。他的心情还是很复杂,复杂到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于是他只想找些别的事情来做,平复一下他心中的不明情愫。

可王府里究竟有什么事情能轮到他做呢?他现在最该做的事情就是收拾东西回家。他留在这里本来就是因为玉露,如今玉露已经不在了,那么也是他该回去的时候了。

他已经见过了京城的繁华,也吃到了许多在小村子里一辈子都吃不到的东西,他甚至还认识了几个字呢,虽然不多。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应该感到知足了。

——也不该再有任何不舍。

可人毕竟是人,并不是完全没有心魂的玩偶。不是只要是正确的事情,就可以完全无视掉心里的情愫与欲念直接直接做下去的。于是他还是犹豫了一下,虽然绕过了主角所在的、最热闹的地方,但还是站在外围驻足了片刻,分辨寻找着人群中的映栖鹊。

现在许秋分和洛钰川的位置置换了,换成了许秋分在远远看着他们。

他看了很久,好像害怕这是最后一眼,又好像希望能用这一眼将映栖鹊的模样彻底记在心中。不知站在那里看了多久,他才在心头泛起淡淡苦涩的时候转身离开。

再看就真的要舍不得离开了。

他回到了那个短暂属于过自己的小角落,那里只剩下了他的鸡鸭鹅。由于他算是被洛钰川拐过来的,所以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他只需要带着这些活物回家去就好,如果走得快些,应该不会也耽误农忙的时辰。

只是,许家村里和他关系最好的何小雨现在也已经是公主了。

许秋分并不嫉妒,也高兴不起来——他应该为他们感到开心才是,但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却只有无尽的寂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回去之后要不然先把田租出去,然后再换个地方生活?反正他孤身一人,在哪里都没有太大区别。

就在他正想着要怎么带着这些东西回乡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了起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许秋分没有他们聪明,见识也没有他们多,但他最了解玉露,于是他很自然地就在那一瞬间发现了对方的变化。而在发现玉露想起过去的一切之后,许秋分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洛钰川过来:“映……映先生,您先别动,我去叫王爷来。”

映栖鹊身体没有很舒服,他有点头晕,所以也没有拒绝眼前这个陌生人的请求。在许秋分离去后,他静静地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确实是王府内的陈设,因为原先偶尔会住在王府,正是这一间房,为此,他感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怀念。

知道映栖鹊恢复记忆的王爷本就十分高兴,在知道映栖鹊丧失了全部受辱记忆后的王爷更是大喜过望:阿鹊是自尊心很强的人,平时也不欲与他人有太多肢体接触,对他来说将这些事情全部遗忘也是好的——

唯一的问题是要解释清楚,为什么会有人在他床上。

王爷只好扯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谎言,说他路上病了,许秋分是捡到他然后来照顾他的,至于病——是癔症,所以需要贴身看护,正因为是癔症,所以记忆也都没了。反正既然昨夜没发生什么,阿鹊也没办法证伪。王爷看着将信将疑的映栖鹊,头一次觉得自己聪明了一回。

映栖鹊无奈,但既然洛钰川已经找好了这个说辞,他也只得接受。于是趁着洛钰川离开为他准备衣裳的空当,他又转头对着许秋分轻轻笑了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许秋分。”不知为何,他刻意强调了一下那两个字,“秋天的秋,分别的分。”

“……”映栖鹊恍惚了一下,微微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他缓缓敛下睫毛,再抬眸已然是淡然自若了,“未必是分别,也可能是代表丰收的日子呢……总之,照顾我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许秋分,多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仍旧是熟悉的声音,但许秋分似乎还是第一次听他直呼自己的全名,从此以后秋分没有了,夫君没有了,恩公也没有了,他心头不受控制地蔓延出来了一阵酸涩,他摇了摇头:“不辛苦,我没事的。”

但映栖鹊没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悄悄冷了下来。许秋分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自己一介农夫究竟说什么才能让映先生有些兴趣,于是那时,他就已经想要悄悄离开了。

只是他没想到,映先生竟然会一个人找到这里来。

许秋分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有点尴尬,但他最终还是打算实话实说,毕竟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嗯,既然映先生你已经好了,那么我也打算回家去了,所以先来收拾收拾行李。”

映栖鹊看了一眼许秋分和许秋分的鸡鸭鹅,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伸手拉住了许秋分的手,语气诚恳:“再多待些时日吧。我想为你准备些礼物,毕竟你照顾了我那么久,不应该空手离开的。”

他的手软软的,凉凉的,许秋分却像被烫了一下——但是想抽走又抽不动,许秋分略微有些惊愕,他没想到映栖鹊的力气竟然这么大:“没事的……我也,我也没照顾你很久,而且只是顺手而已,映先生不必如此客气。”

礼物……

他受之有愧。

虽然情势所迫,虽然映先生已经不记得当初发生过的一切,但许秋分并不认为与玉露上床算是对玉露有恩。至于护下他,使他免于承受凌辱——许秋分就算对他有恩情,但这份情,玉露也已经用掌心里的“娘子”还过了。

于是他又试着抽了抽自己的手,这回抽出去了。映栖鹊好看的手就这样空落落地停滞在半空,半晌才缓缓放了下去。许秋分觉得这样也好,毕竟长痛不如短痛,他本想寒暄客气一句有缘再见或是得了闲可以来找我,但他觉得许家村对于映栖鹊来说并不是个好地方,于是他沉默着加快了收拾的速度,似乎是想把所有情绪都携带进劳作当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紧接着,便响起了越来越轻的脚步声。

许秋分只是咬着牙继续收拾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只是一直不肯回头。

最后在确定回头也看不到映栖鹊后,他这才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转身——但这里并不是空无一人,还有人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是洛钰川的暗卫之一。

洛拾是一副很淡定的模样,他信手抱起了大白鹅且没有被啄:“您想现在离开的话,我送您回去;您若是想再玩一段时间,我就先走了,等到您想回去的时候就告知王爷一声,王爷会遣我再来的。”

许秋分虽然觉得这样有点麻烦洛钰川,但想到长痛不如短痛,他也没有拒绝:“那就现在回去吧。”

洛拾这才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次看起来实在是太真心实意了,以至于之前的公事公办冷若冰霜都像是装的:“真是太谢谢您了!”

许秋分有些茫然,这突然来的感谢让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谢什么?”

洛拾笑了笑:“这个嘛,暂时不能告诉您,但是等您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秋分和自己的鸡鸭鹅们一起摇摇晃晃回了许家村,然后终于知道洛拾在感谢什么了。

因为许秋分的决定,所以,他不用再多跑一趟许家村到京城的往返了。

何小雨——不,洛琼霄,她说自己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太寂寞了,所以决定要把许珍珠从许家村里带出来。而终于找回女儿的荣德公主不介意再养一个女儿,自然也是直接就答应了。

在面对王爷的暗卫时,许德贵所有的嚣张气焰都不复存在,他阻拦无果于是想要找洛拾要钱,结果自然是被洛拾一脚踹翻,小暗卫还得意地做了个鬼脸。不过侧面说明何小雨还是心善,若是她将自己的故事一五一十讲出来,大概就不是许德贵挨了一脚这么简单了,恐怕整个许家村都要被夷为平地。

许秋分没有看热闹,他悄悄回了家,带着自己的鸡鸭鹅一起。熟悉的屋舍让他眼眶有些发热,从前也是这间屋子,这张床,之前没有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他也没觉得多空旷,现在却不这样。被潦草翻开摊在桌面上的书还是那一页,而许秋分此时已经认识了那首诗。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许秋分沉默着把书合上,然后收好。他故意放得很混乱,这样就能确保他以后心血来潮想要认字时,就算突然翻出来一本书,也绝不会是这本。

他缓慢地收拾着这个家,王爷带走他那天比较仓促,所以现在依旧维持着当初的光景——曾有另外一个人生活过的模样,但是随着许秋分的整理,对方的痕迹终于一点点消失不见了。

要过多久,他能忘记玉露呢……?

在洛拾那里受了气的许德贵很快就知道许秋分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于是他重振旗鼓,观察了两三天后,决定来找许秋分的麻烦。

毕竟许秋分的靠山何小雨已经被带走了,而他不惜得罪全村人也要保护的那个傻子也已经离他而去,现在正是奚落他的好时候。于是一大清早,他就笑眯眯地站在了许秋分的家门口——虽然是笑着的,但怎么看怎么都是来者不善:“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我们之间的账也要算一算了吧?”

许秋分不理他,他反而慢条斯理地扳起了手指,似乎是想要一条条梳理清楚他的罪状:从许秋分小时候不肯把自己的地让出来开始,到他独占那个漂亮傻子,再到打搅他向映宿鸿投诚的好事,许秋分充耳不闻,只是无聊透顶地用自己的锄头敲着地面,过了一会儿才道:“我现在没心情,你让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那我偏不——!”

“别挡道!给小爷我……”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更大的声音盖了过去,只不过是先闻其声未见其人——许秋分只看到许德贵整个人飞了出去,接着才是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许秋分面前,“让开!”

许秋分的脸上呈现出了一丝迷茫之色:真奇怪,他不是几天前刚带着珍珠离开吗,怎么又回来了?

“哎,您说这怎么办呢,我还是又跑了一趟,”洛拾虽然精神奕奕地又一次踹翻了许德贵,但看起来还是有点疲惫,所以他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对着许秋分便直奔主题,“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三两句话又说不清楚。但您还是跟我来吧……总之映先生很需要您,您恐怕得跟我回一趟京城了。”

映栖鹊静静地看着手里的药碗。

漆黑的、浓稠的、散发着植物气息的苦涩汤汁,无论盯着它看上多久,都无法从中映照出自己的身影。映栖鹊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镜中人也看着他。

……要喝掉吗?

映栖鹊随手将药碗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

既然他的病已经好了,那就没有必要再吃药了。

洛钰川自然也发现了映栖鹊不吃药的事情,毕竟映栖鹊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他明目张胆地就把药放在桌子上,好像生怕洛钰川看不见一样。

洛钰川不会放任不管,可他也实在找不到一个能让映栖鹊吃药的法子,最后只能直白地问了出去:“你怎么不吃药?”

“我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映栖鹊似乎有些意外,“为什么还要吃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药,是万万不能断的,断了可要出大事”——洛钰川还记得大夫说过的话,但是映栖鹊已经恢复神智,所以极难再连哄带骗甚至是恐吓似的让他喝药了,洛钰川只能干巴巴地说道:“吃了又有没坏处。”

映栖鹊似乎觉得有点好笑,然后挑了挑眉,重复了一下洛钰川的话:“没病吃药没坏处?”

洛钰川看起来很平静,实际上心里已经抓狂了。他自然不能告诉映栖鹊这药的真正作用,但是又实在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让映栖鹊喝药:“……为了治病!”

“咦……?”映栖鹊微微睁大了好看的眼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睫毛一颤一颤,“我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

“总之就是这样,我们王爷对映先生是没法子啦,”洛拾叼着一根草,一边驾着马车一边说,而许秋分又这样抱着自己的鸡鸭鹅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许家村,“王爷就想着你回去或许能劝动映先生?”

许秋分不吭声,但他其实觉得自己没这个本事,恢复了记忆的映先生分明应该与王爷更亲近,又怎么会听自己的劝乖乖吃药?可许秋分也同样知道他不吃药是不行的,于是为了那么一点微末的可能,他还是跟着洛拾离开了许家村。

洛拾是按照吩咐以最快的速度把人带回了王府,只是这一路舟车劳顿他也困得要睁不开眼了。于是他直接把人托付给了洛祁,然后干脆睡在了马车上,没过多久呼吸就平稳了下去。

洛祁严肃地将许秋分带去了洛钰川那里,王爷已被映栖鹊气得七窍生烟,看到许秋分不由得阴测测地问道:“你胆子真大,也不怕我是故意拿阿鹊做诱饵,说是让你来哄他喝药,实际上是为了杀你灭口?”

许秋分怔了怔,随即瞪大了双眼,似乎是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但洛钰川说到底只是恐吓一下,不可能真的大费周章干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他哼了一声就带着许秋分去了映栖鹊现在的居所——是王府内较为清静的院落。

两个人到的时候,映栖鹊正在看书。

来的路上,洛钰川已经态度恶劣地把情况说清楚了——映栖鹊已经三天没吃药了,目前来看还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再不吃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刚到房间门口,洛钰川便一用力,直接讲许秋分推了进去。

这不大不小的响动还是吸引了映栖鹊的目光,许秋分有点尴尬,半晌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还是映栖鹊翻了下一页,弯了弯眉眼为他解了围:“秋分回来了?”

许秋分唯唯诺诺点头称是,映栖鹊又看了一眼在门外藏得并不怎么好的洛钰川:“王爷有事的话,也一起进来吧。”

这回尴尬的人变成了洛钰川,为了不让他太尴尬,许秋分想起了本次的正事,他不太会迂回婉转,干脆打了直球:“映先生,吃药……”

映栖鹊似乎是很为难的模样,然而就在洛钰川正欲不屑一顾之时,他竟然真的端起了药碗,一饮而尽。

洛钰川的嘲笑卡在嗓子眼里,瞠目结舌,半晌才开始指指点点:“怎么他让你喝你就喝了?”

映栖鹊正色:“你为了让我吃药连他都请回来了,我岂能辜负你一番好意?”

好似被映栖鹊下了面子,又好像被给了面子,洛钰川又一次哑口无言。

他总是这样,口舌之争从未在映栖鹊面前占得上风。

但事已至此,来都来了,洛钰川又不可能再将许秋分打发走,他烦躁得转了一个又一个圈,最终下定决心拍了拍许秋分的肩膀:“从此往后,你就不要再回村子里了,安心待在王府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映家祠堂内,映容正在和映宿鸿给列祖列宗的牌位上香。

今天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这只是他们每天都要做的功课。映容非常在意这些……

……这些有的没的。

最终打破满室寂静的人是映宿鸿,他已经知晓映栖鹊回到了京城且恢复正常的消息。在映栖鹊与自己之间,父亲显然更爱自己,于是他没太斟字酌句,直接开口问道:“父亲前些日子去王府,见过小鹊了?”

提到这里,映容的动作也大了一些,他并没有直接表现出自己的不满,而是通过摔打一些无足轻重却能发出巨大声响的东西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就像此刻:“见过了,他无甚大碍,鸿儿有事?”

映容就是这样,他享受这种感觉,哪怕是他最爱的儿子也要一直揣度他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哄他才行。于是映宿鸿谨慎地看了一眼映容的脸色,他知晓父亲的不满针对的是映栖鹊,即便提起映栖鹊很触霉头,他也不得不又一次开口了:“他在贤静王府?”

洛钰川,贤静王。大将军在他亲亲好皇兄眼里自然是天下第一贤,但静实在是沾不上一点边。自从十四岁那年他骑着马踹开映家的大门带着映栖鹊离开,映宿鸿就对他没有一丁点好印象——映容虽然不说,但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但皇上爱他,皇上溺爱他。当时皇上手下有名得了骑马入宫赏赐的宠臣,整日眼高于顶,结果某日不知缘何得罪了小王爷,下朝时直接被洛钰川从台阶上踹了下去,咕噜噜了小一会儿才停下。

事后皇上得知此事,顺手抓了把白玉棋子儿塞到了洛钰川怀里:“贤静王行事轻狂,不过他也没受太大的伤,就罚钰川停俸三个月吧。”

这点惩罚对于洛钰川来说实在连皮毛都算不上,再上朝时小王爷冷哼一声,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招惹他。

尤其是映家,虽然曾经作为世家大族无限风光,但如今已经落魄,更是没有资本与洛钰川抗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与贤静王有要事相商,那小王爷便把为父送出王府了。”做完最后一项功课,映容显然平静了不少,“但他就这样一个人住在贤静王府,成何体统?”

映宿鸿转了转眼眸,他知道父亲在乎什么:“父亲不必担心,王爷与小鹊关系好,相识了这么多年,是不会对他做什么的。我反而是担心……他平白无故失踪那么久,现在会不会已经……”

他做出一副难以启齿、不知该不该说的模样,但实际上言未尽而意无穷,虽然没说,但恨不得映容心里想得越腌臜越好——是啊,映容从映栖鹊小的时候就在想这些事情,他现在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儿子想要说些什么。

映容闭上了眼睛,最终从牙齿里挤出了几个字,像是恨惨了。

“我映家百年冰壑玉壶,绝不能毁在他这个荡妇手里。你尽管去查,查他失踪的这些日子都在哪里……贤静王不会亲自来拦,而你有贵人相助,他手底下的暗卫不足为惧。”

映栖鹊正在看书,他突然感觉鼻尖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许秋分正好拿了药回来,说了句村子里小孩打喷嚏时大人时常说的吉祥话:“长命百岁。”

映栖鹊抿唇一笑,对于长命百岁这四个字不置可否,但他相信一定是有人在念叨他,且不是什么好话。

他接过许秋分手中药碗抿了一口,还是苦涩的药汁,熟悉的味道,他已经喝了这作用不明的药许多天。但他还是一仰头一饮而尽了,接着把碗放回许秋分手里,叹了口气:“这药……我究竟要喝多久?一辈子吗?”

许秋分不敢吭声,但他知道恐怕是这样的。就算下蛊之人可杀,但残余的药性却不是那么好消解的,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苍白无力地掏出一颗糖果,放在了映栖鹊的掌心。

他知道映先生不怕苦,可他除了糖也给不了什么安慰,甚至糖也是廉价的甜。然而映栖鹊没有接,他轻轻推了回去,谢绝了许秋分的好意:“不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秋分攥着那颗糖,讷讷道:“可是药很苦……”

“苦也好,我不怕苦,我怕不够苦。”映栖鹊继续看书,翻了一页过去,好听的沙沙声随着他的声音慢悠悠响起,“如果不苦,就容易忘记。”

要记得什么,记得又有什么用呢?

许秋分很好奇,但映先生已经不是玉露,他看不透也摸不清,问也得不出答案。于是他只好悄悄收好药碗离去——结果出门撞到了洛钰川。

“我有一个问题,”洛钰川翘着二郎腿,严肃地看着许秋分,“你要认真回答我。”

许秋分不明所以,只得点头。

“你见到我,为什么从来不行礼?”

许秋分的嘴巴茫然开合片刻,然后才倒吸一口凉气。

洛钰川沉默了,一看许秋分就是连要行礼这件事都不知道。他突然有点犹豫究竟要不要把这份工作委托给许秋分,但眼下也没有比许秋分更合适的人,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开诚布公道:“阿鹊迟早会回映家去的。”

这倒是不意外,他本就没理由一直在王府住。就算贤静王硬要留他,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皇兄——皇兄虽然百般娇惯他,他也不能让皇兄太难做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你也知道,映家上下除了阿鹊外没一个好人,映容道貌岸然,映宿鸿更是……总之放他一个人回去,不亚于羊入虎口啊。”洛钰川循循善诱之,如愿以偿地看到许秋分脸上出现了纠结、挣扎、思索、犹豫……等等等等情愫。

“所以我想让你和阿鹊一起回去,你负责替我盯着映家的这些人……”洛钰川压低了声音,一副密谋的样子,“他们未必不会用些下作手段,所以若是有人要暗害阿鹊,你也不用拼上性命,传信于我就可以了,知道了吗?”

不是文人的事,也不是武者的事,只要想害人,那手段就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只是下流的方式不一样。而映宿鸿已经害过一次阿鹊,虽然不知道是如何得手,但洛钰川不可能再让他成功第二次。

做错了事要付出代价,上次未能抓住他现形,洛钰川这次可不打算放过他。只是……

只是他们能对阿鹊做出这种事,对许秋分这种可能会影响到计划的人也不会手软。

终究是有风险在。

“我愿意。”

但许秋分没有拒绝,他答应得很干脆,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这背后的风险,以至于洛钰川都愣了愣,不得不委婉地提醒他:“他们可能会对你不利……你会有危险。”

“没关系。”许秋分说,“只要能帮上映先生,我都愿意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映栖鹊在得知洛钰川与许秋分计划的这一切后,沉吟片刻,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王爷,许秋分不知道情有可原,但是你真的觉得我带着一个男人回去,我父亲还会给我开门?”

“一个男人”略微有些局促,而洛钰川经过提醒后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表情瞬间变得没那么乐观了:阿鹊的担心不无道理,映家对他可一直都是严防死守的态度,从小到大都不让他接触什么外人,更别说是男人了——十四岁的洛钰川甚至是映栖鹊认识的第一个映家以外的人。

在此之前,映栖鹊的世界里,甚至连仆人都不曾存在——别人送来的饭放在门口,生病了也只能由母亲去找父亲求药,过程极其繁琐,映栖鹊现在还活着就已经算是幸运了。

但是让他一个人回去?洛钰川用自己的头发丝想都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许秋分则一直沉默不语,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要不然我……男扮女装?”

映栖鹊愣了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洛钰川却认真打量了一下许秋分。

虽然许秋分模样长得清秀,扮作女性不会太违和,但许秋分的身材完全不像女性。如果他真的要男扮女装随阿鹊入府,估计第一天就会被拆穿——到时候就真的跳进蝴蝶泉里都洗不清了。

最后洛钰川不得不进行一番挣扎,所谓求人不如求己,求己不如求阿鹊:“阿鹊,你这么聪明,总该有办法吧?”

“王爷,”映栖鹊幽幽地看着洛钰川,倒看得他有些心虚了,“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担心我又犯癔症?”

“我……”洛钰川想说,又说不出来什么,映栖鹊完全没有记忆,所以对他来说,他的父兄或许只是平时对他粗暴严苛了一些,实际上却不会坏到哪种程度——但是洛钰川已经知道他们不择手段到了什么地步,根本不可能放心“你就当是这样吧。”

“那你不必担心了,”映栖鹊笑了笑,只是笑意非常敷衍,一看便知并不发自真心,“我若是癔症发作,映家为了隐瞒下去,也不会不给我请大夫的。”

洛钰川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你得了癔症的事情若是让他们知道了,你会被软禁起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钰川显然是有些信口胡诌和口不择言了,但他所谓的“癔症”本来就是随口扯出来的谎言,现在却要他为自己谎言源头继续找补,实在是属于是强人所难了。

“我若是被软禁了,王爷不会坐视不管吧?”映栖鹊笑吟吟的,仿佛觉得洛钰川嘴里的被软禁并非是什么恐怖的事情,这一点反而让洛钰川觉得更火大了:映栖鹊不记得这一切,所以觉得被软禁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事实上发生的事情呢?他被一群太监侮辱,差点做了村妓,这些事情如果真的让映栖鹊再经历一次,他还会有这么好运遇到一个许秋分,并在事后全部忘记吗?

“阿鹊,我不是在开玩笑!”

面对王爷的小猫呲牙,映栖鹊却不再说话了,好像这件事和他完全没关系一样。许秋分看着映栖鹊的脸,心中却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只是不那么真切,说出来又显得有点自作多情。

“算了,先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说不定老头突然通情达理,允许许秋分进家门了呢?”洛钰川最后决定用一锤定音和走一步看一步之计。

映栖鹊叹了口气,望着远处怔怔出神,不再回答。

然而,实际上发生的事情却比洛钰川和许秋分设想的都要顺利。映宿鸿虽然只见过许秋分一面,且相处过程并不那么融洽,却依旧对许秋分大加赞赏,将他描述成一个天上有地下无的好人,映容在儿子的大力吹捧过程中则一直闭着眼睛,但最后还是慢慢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了。

在确定自己不会被直接掀出去之后,许秋分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然而目送映容与映宿鸿离开后,他一回头,却看到映先生在衣袖之下悄悄攥紧了手,力气之大,指甲都要陷进肉里。

“映先生,你的手……”对于映栖鹊的这种反应,许秋分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吗?”

他难道做错什么了吗?

“……我无事,你同我来吧。”映栖鹊挥了挥手,但许秋分还是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他掌心月牙形的红色痕迹——这绝对不是没事,只是映先生不想告诉自己有什么事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许秋分现在能做到的,也只剩下跟着映栖鹊走了——映先生既然已经说了无事,那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追问下去。

就算他真的没眼力见地继续问下去,映先生大概也不会回答自己吧。

两个人走了很久,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仆人,许秋分也没有东张西望,只是盯着映栖鹊白色的衣角看。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个人才走到院落门口:但是这里与其说是偏僻,倒不如说是破旧,因为他的主人许久没有在这里居住过了,所以一直都没人打扫,地面的砖石已经开裂,屋顶的瓦片也有许多不翼而飞,杂草疯长,花圃却完全枯萎,时间在这里有了具体的模样——四处都是一圈又一圈完整的蛛网。

至于屋内则更是格外冷清,仿佛这里从来没有住过人,许秋分不自觉在心里比较了一下:他可能过于自大了,但他还是觉得映先生的房间,甚至不如自己在许家村的家,至少自己的家有一点人气,可这里……说是破败数年的荒村野店也不过分。

映栖鹊对这一切却视若无睹,仿佛已经习惯了——是啊,他有什么理由不习惯呢?二十多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不习惯才比较奇怪。更何况他现在一年到头来也不会在这里住上多久,所以更是无所谓了。

等他处理完一些事情,他就能回到军营,然后从此再也……

哪怕是战争结束,也再不回来。

只是……

“我、呃……”许秋分环视一圈,最后不得不弱弱地开口问道,“请问我睡在哪里……?”

映栖鹊的房间里目测起来只有一张床,许秋分想,自己大概就只能打地铺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秋分抬眼,正好望入映栖鹊犹如潭水般深不可测的眼眸当中。许秋分不由得愣了愣——映先生眼里一直都不曾有过什么情愫,即使有,也是柔和的笑意巨多,可是现在……

现在只剩下了一片冰冷。

只不过在两个人对视的下一瞬间,映栖鹊便转头过去了。他拂落一张蛛网,轻叹一声才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我在映家的生活条件就是这样,我已经拒绝了很多次,你还要跟来,我也没办法。”

许秋分最不怕吃苦,但见不得映栖鹊这样说,于是摇了摇头:“我……我打地铺也没关系。”

映栖鹊不再言语,只是耐心地收拾着破败的院落,除却许秋分的帮助外一切亲力亲为,包括打起井中的水,一点点擦去厚厚的灰尘。他就这样一直重复劳动直到屋内整洁一新,至于门外那些凄风苦雨已经不再是映栖鹊能干涉的了。

他做不到修合地砖,也做不到让瓦片回到原位。他只能顾好一部分。

他是映家的嫡子,这确实不假,但在映家的生活条件却不如大部分下人。映父要他有才学,以便维持一个逢年过节宴会上的书香门第,却又要他连生存都困难,最好除去读书和活着外再无其他心思。

至于书——映栖鹊背对着许秋分,虚假地牵了牵嘴角,顺手拿出了几本放在这里很久的旧书,虽然封面的字迹已经很模糊,但映栖鹊不可能忘记其中内容,这是他在映家为数不多能看的书,除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外什么都没有。

说了那么多,归根结底,是要自己听话罢了。

如果没有母亲凭着记忆为他讲学,告诉他高墙外的世界和那些无法接触的书籍,现在的他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呢?

万幸,并不存在这样的如果。映栖鹊还是长大了,成了王爷手下的谋士,他从映家逃跑然后到了军营,虽然起初会被老兵瞧不起,但在几场厮杀过后质疑他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不见,反倒有将士觉得他吃得少,硬要把餐食分他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战争并非时刻存在,于是他终于不必再看迂腐的古籍而是可以在空闲时间看自己想看到书,他也不必再为并不保佑自己的列祖列宗磕头而是与王爷下一整局棋,即便洛钰川总是反悔反悔又反悔——他终于过上了自己和母亲想让自己过的人生,即便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那只鹊鸟自由了,它扇动着翅膀,飞离了映家的枝头。

可是现在,有人将它捉了回去。

他们要剪断它的羽翼,打断它的喙,把它关在小笼子里,让它无法逃离,从此成为美丽装饰的一部分,完全不管它是否会这样死去——或许他们宁愿它死去,也绝不允许本该只是木门雕花的鹊鸟飞远。

陛下今日心情好,据说是因为贤静王要进宫看他。关于映栖鹊的事情他略有耳闻,自然都是小钰和他在一起时说的——洛钰川对映容很是不爽,因为他在外一直谨小慎微,从不与人交恶,洛钰川就算满心愤懑,也没办法当着百官把一个公认的为国为民老好人暴打一顿。

这个时候哥哥除了赏赐给他更多的金银珠宝外就只能用亲亲额头来哄了,亲额头如果都不行,那就只能再亲些别的地方了。

映家是世家大族,在前朝更是辉煌至极,风光无两。洛钰宁心中其实并不喜欢映容,但是为了体现本朝的宽仁,洛钰宁还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实权不大但地位不低的闲散官职——即便是这样,映容还是时常说一些让洛钰宁心情十分不爽的话。

最多的自然是让洛钰宁充盈后宫。

洛钰宁的后宫非常之空虚——简而言之,就是一个人都没有。若是贤静王不入宫,洛钰宁的床上便只有他一个——还有个巨大的丝绸枕头,床上无人之时,陛下喜欢抱着它睡。

他没有妃子,也没有皇后,洛钰宁战死的兄长留下了两个儿子,于是太子也是从那里过继来的——皇上为人随和,甚至不在乎他改不改口,但太子比较有眼力见也懂规矩,还是改口了。

已经有了继承人,旁人再说什么洛钰宁都当做耳旁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何况道理本就如此,皇后也罢、后妃也罢,如果洛钰宁不爱她们,就一个都不需要。他是万人之上的皇帝,还有世界上最好的皇姐和皇弟,他本来就不需要通过婚姻去稳定任何关系。

洛钰宁批完最后一个折子,洛钰川正好走了进来。年轻力壮的王爷看了看桌上的奏折数量,一把捞起自己常年病歪歪的皇兄,三步并作两步将人放回了龙床上:“陛下,现在还不到午后,你就批了这么多?”

洛钰宁脸上显然有些心虚:“你今日不是要入宫嘛,我想……我想快点看完这些折子,有更多时间和小川你在一起。”

洛钰川想说皇兄你再这样我往后不再那么频繁的入宫来了,却又舍不得一直与洛钰宁不见面——于是最后狠话也没说出口,他只能胆大包天地弹了弹洛钰宁的额头:“皇兄,那你也要注意身体才行。”

洛钰宁知道这个问题算是又被暂时搁置了,于是心安理得地蹭到了洛钰川怀里,想起了今日本来要说的正事:“阿姐要过生日了,琼霄找回来也是喜事,你得胜回朝更不必多说,映先生为边军付出良多,如今能平安回京,也值得庆祝一番,所以我今年打算将阿姐的寿宴挪到宫里来大办一场,只是我实在走不开,钰川,你身份最合适,愿意替为兄盯着礼部吗?”

洛钰宁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洛钰川自然不会拒绝,况且他本来也乐意为皇兄分忧——于是他点了点头,将洛钰宁整个人捞到自己怀里,然后低头吻了吻皇兄的唇角。

作为四分之一个主角,映栖鹊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那时他正和映容与映宿鸿在一起,本来是想为许秋分讨一张床,但是还没开口。而宫里人动作快,皇上才安排下去,消息就已经传来了。

映容与映宿鸿跪下接旨,映栖鹊也不能一个人站着。其实映栖鹊对于名与利或皇宴都不感兴趣,但他知道这些事情掺和在一起,就已经很难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传旨太监念完了这份旨意后没有离开,又拿来了一份新的。

简而言之,映宿鸿升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本该是件好事,坏就坏在传旨太监祝贺映容时还多提了一嘴映栖鹊——他说,多亏了映栖鹊公子在边关立下的战功,陛下才得以留心映宿鸿,知道他也是名奇才,没有埋没了他。

这确实是在夸奖映宿鸿不假,但映栖鹊不过悄悄看一眼兄长,就知道他笑得有多么勉强。

映容倒是很高兴,只是在看到映栖鹊的一瞬间还是犹豫,半晌才开口:“你方才来找为父与鸿儿,是要说什么?”

映栖鹊没在乎他称呼里的亲疏远近,直接道:“要一张床,那个照顾我的人没地方休息。”

“床的事情好办,我一会儿就让下人给你送一张过去,”映容大手一挥,好像很阔绰一样,但他紧接着的下半句话,映栖鹊就知道他一丁点改变都没有过。

“小鹊,寿宴那天……你能不能称病,别去参加?”

映栖鹊面无表情,却在内心深处冷笑一声。

他的父亲到底在怕什么?

怕寿宴那天,自己会公然勾引男人来上自己?他为了这么一点虚无缥缈的可能,要自己欺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关住映栖鹊都从来都是映容的无情。

映栖鹊刚刚出生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因为他是男孩而欢天喜地,但下一秒,接生婆婆就尖叫一声晕了过去,只因为映栖鹊的身体上既有男性性器官也有女性性器官。

他是畸形的双性人。

映宿鸿的母亲连夜翻出了伪造的古籍,生怕刚出生没多久就被当作不祥关起来的嫡子抢走映宿鸿长子的地位。那本书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即便用了很多词汇来形容,也掩盖不了他背后的恶意——书上说双性人天生淫贱,看到人就想勾引。无论对象是四五岁的幼童、七八十岁的老翁,无论对象不曾婚配还是有妇之夫,甚至无论对方究竟是男人还是公狗,只要是雄性,双性人就都会去勾引他们,只为了满足自己。

映容会只因为这本书就相信吗?

他读过书,还做官,活了那么久,见识过那么多勾心斗角。他会相信这样毫无根据的胡言乱语?他看着才出生没多久的孩子,觉得他以后会变成书里的模样?是他自己想相信的,而他的妾室正好给了他这个理由,他是先想着囚禁映栖鹊,才发自内心地相信映栖鹊真的会成为这样的下贱胚子。

所以他不让映栖鹊出门,不让映栖鹊接触外人,甚至不让映栖鹊吃饱,似乎只要把映栖鹊永远关在家里,让他最低限度的活着,他就永远不会做出勾引男人败坏门楣的事情。

可如果只是这样,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为什么映栖鹊饿的难受找厨师要一块红糖馒头吃,就要被污蔑成勾引男人,就要挨上戒尺,凭什么?

问了是勾引男人,不问自取是偷,映家的嫡子多吃一块馒头竟然横竖都是要挨打,不可笑吗?

所以映栖鹊不相信爱,因为他的父亲和母亲之间就有爱,而父亲与姨娘之间却是纯粹的彼此利用。所以那份爱很快就被映容的欲望吞没了,但利益金钱与权力永垂不朽。是的,爱不如利益可靠,爱随时都可以抛弃,爱随时都会消失。

映栖鹊没有答应映容的欺君请求,因为他不想,也知道这个胡诌的谎言一瞬间就会被拆穿。他不相信他的父亲会连这些道理都不懂——他懂,只是因为映栖鹊的忤逆,映容又一次尽自己所能开始恶心起了自己的儿子。

床没有送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直到天黑。

这是映容惯常的手段了,通过这种事情折磨映栖鹊,要他服软,向自己低头。只不过许秋分已经传讯给了洛钰川,小王爷也在思考什么办法才能让床进来,但是映容完全不会察觉。

今晚,许秋分看来注定是要打地铺了。

映栖鹊握着被子的手攥紧又放开,他看着打算打地铺的许秋分不断地开口,最后才低声说道:“秋分,地上凉,还硬,你今夜先凑合凑合,与我睡一张床吧。”

与打地铺比起来,许秋分不认为与映栖鹊同床共枕算是凑合。他有些呆滞地看着映先生往里面让了让,为他留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但理智还是让许秋分选择了拒绝。

映宿鸿能做出给弟弟下药,试图把他变成供人玩弄凌虐的性奴这种事情,谁敢保证他不会偷偷溜进来,污蔑他们今夜无可奈何的共枕而眠?他是要保护映先生的,绝不能把他推到火坑里去:“不必了映先生,我家原来的床也很硬,我已经睡习惯了。”

映栖鹊看了他一眼,双唇嗫嚅片刻,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许秋分却像是怕他不信一般,立刻躺了下去,将一本书垫在脑袋下面。

“……晚安。”

他骗人的。

许秋分真的很难在又凉又硬的地面上睡着,光是躺着就已经很痛苦了,但他怕自己翻来覆去会打扰到映先生睡觉,只好维持着一个姿势硬挺着——久而久之竟然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只是实在不舒服,于是睡得很浅。所以他很快就被说话的声音吵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映先生在说梦话,他的声音十分虚弱,还带着哭腔。

许秋分慢慢爬起来,他凑近了一些,又凑近了一些。月光下,映先生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口中尽是含混的呓语,即便是在梦中,他仍旧浑身都在颤抖,眉心也深深蹙起,整个人都蜷了起来,五指紧紧地抓着身下的床单,几乎完全揉皱。

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地下室里那些恐怖的记忆却依旧寄生在他的潜意识里,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钻到他的梦里折磨他,逼迫他一遍又一遍地目睹并承受那些凌辱和虐待。许秋分不知如何是好,他只能轻轻地靠近他,像安抚玉露那样安抚在梦中遭受折磨的映栖鹊。

伴随着他的抚摸,怀中人竟然真的慢慢平复了下来,虽然仍在颤抖,但确实是不哭了。许秋分自己左右也是睡不着,便这样守了他一夜,等到天快亮、对方彻底平静后才又躺了回去。

早餐是一碗白粥,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许秋分记得玉露说过自己因为地下室的缘故不喜欢喝粥,正打算想点别的办法的时候,就看到映栖鹊神色如常地拿过,用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嘴里。

……也是。

毕竟映先生什么都不记得了,能接受这碗粥也在情理之中。于是许秋分也捧起了碗,开始享用自己过于寒酸的早餐。

竟然真的只是一碗稀汤挂水的……白粥。

映栖鹊倒是比较无所谓,因为映宿鸿为了讨父亲开心,吃的东西大概也没有多好——他们的父亲映容曾经认为节俭也是一种好品质,结果最后因为头晕眼花直接晕倒在了朝堂之上,从此他就收获了勤俭清廉的好名声,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我昨晚好像做了一个梦,只是具体说了些什么记不太清楚了。”一碗粥吃完,映栖鹊突然说道,“我似乎……梦到你了?”

听到前半句,许秋分的心都要不跳了——他怕映先生这么突然得想起来会直接崩溃,幸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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