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伪造是谎言的产物。 现在我知道,伪造也是对真相的回击。 “我们要做一批假的编号者证件。” 我说出这句话时,林澈愣了整整三秒。 “你疯了。”他低声说。 “不是疯。”我把手放在转喻册上,“是饵。” 整个回音者网络的外围节点已经遍布四座城市,超过九个社区暗藏我们设计的“影句模块”与“编号碎片备份点”。 但仍然有一个核心问题:我们无法逼迫系统暴露“删人机制”。 换句话说,它删人从不留痕,我们只能做“后悔药”,却无法做“追踪弹”。 许焱早在一周前就向我提出过一个构想——假设我们主动伪造一批高敏编号者档案,然后释放进灰工社会流通网络,让系统误以为其“真实存在”。 一旦系统启动删除程序,便会暴露“删除路径”。 我在纸上写下这四个字: “钓算法。” 我们给这个计划取名为:《假证者计划》。 它的流程如下: 选定20个虚拟编号者身份; 每人配备姓名化影句、转喻照片与行为轨迹; 配置假证件,包括“工号卡”“精神监测单”“劳工记录副本”; 由我们的志愿者“扮演”这些编号者,进入灰工通道。 我设定的目标不是欺骗社会,而是“触发系统”。 林澈坐在对面,神情逐渐收敛。 他终于点头:“你要让它露出牙。” “我们不能一直是被动的受害者。” 我们招募了第一批执行者——九人。 他们都是匿名回音者成员,从未在系统中注册过任何工号,有的甚至原本就是“非法流动者”。 我一一审阅了他们的意愿书。 其中一个女孩写道: “如果我死掉,请写一句影句:‘她曾用假身份为真记忆战斗。’” 许焱为每一个“假证者”设计了数据混淆模板。 “我们不直接提供统一格式,而是故意在不同社区生成‘微错证件’。”他说。 “有的出生日期是混乱的,有的照片和名字有一位差错,有的使用已注销编号作为基础。” “这样系统会以为是自然残留,启动低强度修复程序。” “而一旦它升高警戒,我们就能追踪路径。” 我走到黑板前,写下一句话: “我们要它以为我们是漏洞,其实我们是解码器。” 老隋对此始终保持沉默。 直到那天夜里,他悄悄把我叫到资料室。 “你真要这么做?”他点燃一支旧时代留下的烟。 “你知道,这样做,等于拿人命去赌一个追踪框架。” 我回答他:“不,他们知道风险。我们不是牺牲他们。” “他们是在复写历史。” 我们制作了第一批假证卡,每一张都带着微微旧化的痕迹,仿佛真是从哪间厂房抠出来的残页。 上面有一个男孩的脸,编号是: Q-K1073 影句写着: “他总是擦完汗才哭,因为怕让人觉得难过不是努力的原因。” 阿妹为所有执行者准备了临时避难点,一旦触发高危预警,他们可以立即撤退。 但我们都明白,这只是一种安慰。 系统从不需要开枪,它只需一行命令。 第一批假证者被放入七个城市的灰工调度网络中。 我们的“数据回流节点”在他们身上装置了热感应追踪与非系统ID记录模块。 “你们是钥匙。”我站在昏黄灯光下对他们说。 “不是为了打开系统,是为了打开我们看不见的那道门。” “从此以后,你们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会成为对抗算法的一记锤击。” 他们默默点头。 没有人退缩。 三天后,第一个触发信号响起。 Q-K1073的编号,在东南南渡工厂门禁系统中被标记为“身份矛盾”。 一分钟后,他的工号卡失效,午餐券清空,考勤被标注为“身份逃逸”。 五分钟后,调度系统中出现“幽灵标记体”漂移反应。 我们成功了。 系统开始“吞噬”。 但我们同时锁定了它的爬行轨迹。 许焱兴奋地跳了起来,手指指着屏幕:“就是这段指令链!它就是‘编号抹除协议-102型’!” 我让所有节点立即备份,并将该协议结构提取为“逆解识别符”。 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看到系统那一面的恐惧。 原来它不是全能,它也会害怕伪装者。 我在转喻册最后一页写了一句话: “有时候,说出真名是一种死法;而撒一个谎,可能成了最真实的存在。” 林澈问我:“你还记得你当初为什么搞这个计划吗?” 我低头。 “记得。”我说。 “是因为有太多人真名被删了,我不想再让假名死得也没人认。” 这一夜,南境风大如涛。 我们看着打印机里,一张张假证吐出。 每一张都像一封未来不会寄出的信。 寄往过去。 寄给那个曾存在过、却永远不在数据库里的自己。喜欢凡心入局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凡心入局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