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栖归转头对人交代了两句,打横抱起灵均,脚踩着冰霜回到了教主寝殿之中。
白日里都还算平静,那些个江湖客溜走后便没再回来,许是忌惮着灵均的霜雪气,她就连离开了那片区域,被冻住的人仍旧冻在霜里。
摧月教的一切事宜皆有简栖归做主,简栖归如今虽是护法的地位与身份,可教内的徒众已然将其视若为教主。而她们的教主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就算是醒了也是个不会武功的,无人信服。
摧月教里看似是有个教主简灵均,实则众教徒们信服的也只是简栖归。
而那些个江湖客没过几日后又杀了回来,不仅带了大队人马,还在江湖上散播各路不利于摧月教的谣言,说什么它是魔教、是灾厄、是一切罪恶的源泉。
简栖归将杀上来的那些个江湖客全都屠杀殆尽,并非是她心狠手辣,而是这些江湖客实在是欺人太甚。
虽说江湖上不利于摧月教的传言有很多,但若是问摧月教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时又没人答得上来。
她们说,摧月教杀了许多人,平民百姓、高官达贵无一幸免。
她们说,摧月教强取豪夺,拆散亲友,掳掠孩童。
可又有人站出来说,摧月教杀的人,都是吸血水蛭。那些人本就作恶多端,死不足惜,更有多数人拍案叫好。
有人说,摧月教掠夺的,不过是无家可归的孩童,那些个被人贩子卖了的找不到家的孩童,是尽人事、平天命。
江湖间流言纷纷,两种版本各持己见,江湖上的侠客们有说这个的有说那个的,总归是闹个没完。
这些都与简栖归无关,她除了每日处理教内的事宜,便是坐在简灵均的踏前,或是躺在她的身侧,贪恋在她身侧的片刻安宁。
灵均这一睡,便是十日。
院子里的叶儿落了又生新芽,枯落的枝条会重新开枝。
今儿十五,月儿高挂穹顶,云层一片连着一片,层层折叠着将星硕藏起。只有一轮孤月,落下隐隐银辉。
简栖归像往常一般回到教主寝屋。灵均安安静静地睡在榻上没有半分动静。她大臂上的伤口寻不见踪迹,就连一丝疤痕也找不见。
灵均陷落的是一场又长又悠远的一场荒唐梦。梦里的关栖归给她套上精美珠宝制成的枷锁,套在她的脖颈处。脚腕处绑着个铃铛,她一动那铃铛的清脆便会响彻云际。
关栖归质问她、对她发了很大的脾气,又拉着她做了无数次,好似这样关栖归才会消气。
梦醒了,但梦里的那些事很真实,令人无法忘怀。
灵均眼睁了半道,便感到什么水润的物什贴在她的唇边,她蹙起眉头轻哼一声,鼻尖萦绕的全是她曾闻过的,与简栖归在客栈里荒芜时的寒香。
“你醒了!”
那是一声极其熟悉又遥远的声响,灵均缓缓回忆起,这是简栖归的声音,而她还在这个有摧月教的世界里。
这十日里一直是靠着那些稀珍的药材吊着命,她很是虚弱,一点力气也没,甚至还觉得身子里头十分燥热。
定是简栖归在她身侧念了冰莲决心法,才会如此。灵均恼极了,她从始至终爱的人只有关栖归。
“你离我远点。”她的杏眼里满是凉意,没有半点情分。
简栖归仅仅蹙起了眉头未曾回话,她伸手探了探灵均的脉搏,她的功力似是全都消散了,冰莲决似乎是藏在了灵均身体里的最深处,像是被封住了一般。
这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简栖归非但没远离灵均,反而多次催动着自己的心法。只有自己催动体内的冰莲决心法时,灵均的心法才会与她呼应。
“你体内的冰莲决似乎出了问题。”简栖归定了定神道。
灵均默声没做回应,她沉吟了半晌,眼睛似乎又能看清了些,但仅限于眼前。她看见简栖归眸子里的担心,又有些于心不忍:“无事,总归我本身底子便差些,学不会那些武功。”
“我们慢慢调养,总会好起来的。”简栖归说得轻松,垂在身侧的手却微微发颤。
灵均没再说话,她瞧着简栖归丢下一句“我去端些吃食来”便从房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