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顾温将针具放于桌上一字摆开,他未先把脉,而是翻着灵均两眼的眼皮,细细看去瞳孔。复又来到灵均身后,细细查看她的后脑。
这发髻有些碍事,初次见这孩子,顾温吞吐道:“你……你的发髻……可否……”
瞧那没出息的样子,简琼筠朗声道:“磨磨唧唧,要做什么?行你的方便便是!”
于此,顾温幽怨地瞧了一眼简琼筠,复又专心手上温声细语:“我现在要拆下你的发髻查看伤口。”
“嗯。”灵均点了点头。
发如墨瀑而下,顾温指尖轻微,小心翼翼地翻看伤口。
后脑的那处伤口已然成了淤块,呈一处鼓包,指甲盖般的大小。
紧接着一*声:“失礼了。”
顾温一手拿起灵均的手腕,双指搭在上方,另一手捻起一根银针朝着灵均后脑穴位刺去。
“阳白、神庭、百会、风府。”顾温一边念着一边施针,银针在他手中旋转,周身附着着一层薄气。
施针的瞬间,灵均空出的手抓紧了简栖归的掌心,随着顾温的施针,眉间紧蹙不展。
“凤池、完骨。最后一针指睛明!”
针施定,顾温连声提醒:“莫要动,保持原样。”
施针过程中,简琼筠格外安静,她攥着双拳,时紧时松。
此刻灵均的颅顶宛若火灼,一路下至灼到晴明,太阳穴处火辣灼热,她轻哼出声。
“有些灼眼,还请忍耐片刻。”
说罢,顾温双手成掌覆于灵均眼前。
骤然间,岂止是有些灼眼!灵均觉着此刻宛若正为自己的眼做桑拿,难以忍受。
“啊……”灵均痛呼出声,紧抓着简栖归的手掌不放。
简栖归一时间也没了办法,强忍着不适小声安慰:“再忍忍,没事的。一会就好了,再忍忍……”
一股浊气在体内乱窜,灵均沉心运气,体内的那股浊气与那青尾心狐一般,灵活叫人无法捉它。灵均只好强忍着灼热,将其步步逼出体内。
“叮!噹!”
施在穴位上的针尽数落在地上,眼前的这股灼热气息消去,那浊气逼出体内的瞬间,灵均的眼前便感受到光的存在,她缓缓睁开双眼。
清雅的内居,珠沉玉碎熟悉的面容,除去模糊的远景,近景一览无余。
“娘亲……”灵均泪珠盈睫,一时不知言表。又低头所见那被握得通红的手,一时间脸爬绯色,一把抱住简栖归佯装激动。
“栖归,我能看见了。”
简琼筠感知着灵均体内的内里逐一消散,她盯着顾温问道:“灵均已无大碍了吗?”
顾温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捡起地上掉落的银针,又迅速将针具收起。
“你为何不说话!”简琼筠有些生气,她什么都可以不管,唯独灵均不可。那可是她豁出性命才留下的孩子。
不是不答,只是怕说出来,简琼筠又要气恼。顾温叹了口气:“眼疾是好了,也只能看近物,若是远些的,她只怕是……宛若被白雾遮蔽。”
原是没好全吗?简栖归闻言愣住,她拍了拍灵均的后背,眼神逐渐偏执,都怪自己。
“只是这些?”简琼筠凤眸紧眯,她步步逼近,将顾温抵在柜角,周身温度骤降,冰点极致。
若只是这些,顾温断不可能这般草草收起针具。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简琼筠的双眼,顾温迎着简琼筠的目光轻咳了声道:“就是……根骨受损,无法再习武了。”
她就知道!
简琼筠一掌拍在身旁的柜子上,药材凝着冰霜散落一地。
不过是无法习武罢了,这世间又不止习武一种。顾温状着胆子道:“让女……灵均与我习医如何?”
“学你那不入流下三滥的毒?”简琼筠轻嗤一声。
“娘亲,女儿愿意。”
其实灵均也明白自己不是习武的料,简栖归花三天练的,她便要花一月。如今能有第二条路子,自己当然是高兴的,况且她本就对医术有着颇丰的兴趣。
灵均自己都愿意,简琼筠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她只好抿唇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