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忙着搬家的事,我回了一趟沈阿姨家,说想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这一年太过麻烦您。她劝我别收了,说想回来的时候,随时可以回来住。说我不算外人。
十八岁生日那天,我在沈阿姨家吃了蛋糕。原来幸福可以很简单,隔三岔五出现在餐桌上的西红柿炒蛋,睡前看见两杯并排放的温热牛奶。芒果不当季的时候,只有台农比较甜,那个那么小应该很难切吧?但只要沈阿姨买到,它们就会出现在我的水果盒子里。
补课的地方在市中心,楼下就是商场,我的早餐总是麦当劳。9点20上第一节课,我住在官渡,打车过来需要很久,每天还是早早起床了。不想早起的时候,我会在附近商圈住酒店,步行五分钟就能到教室,能睡到九点多。
外地来补全托的小孩很多,我们这一届有十几个。我也认识了新朋友,他的教室在我隔壁,有次我中午太困,走错了,去到他那间不小心把他吵醒。我说对不起啊,待会儿放学一起去吃冰淇淋?我看你经常买甜筒。于是我们就一起去了,他很少说话,班主任说他是上个学期就来了的,我大概能猜到是为什么。他说话咬字很含糊,有时候需要很努力去听。这个情况在学校里,要是身边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应该容易挨欺负吧?
在我知道他名字之前,我叫他小甜筒,知道他的名字之后,我叫他小贝。那天挺搞笑的,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他说,
“我叫高贻贝,你呢?”
“我叫低一头。”
“你有毛病。”
小贝是我见过最擅长害羞的天蝎座,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偶尔给他夹菜,他会原路给我夹回来。他也抽烟,我们在午休时间常去三楼小阳台的楼道里抽烟。他说他是思茅人,多亏他我才知道,原来思茅和普洱是一个地方。他说以后想自己开个咖啡店,让我有空去找他,他会带我去喝牛奶可乐。我说这俩加一起能好喝吗?他说是好喝的。又说可以带我去吃最正的二中鸡脚,有真空包装的可以带走,而且从思茅去版纳,坐高铁只要两小时。我说行。
晚自习是所有全托学生在一个大教室里,九点半放学,作业写完可以先走。我到家以后还能带着圈圈在小区周围遛两圈。小贝问过我是不是家乡宝?我说不是啊,他说那你是妈宝吗?为什么每天放学都要和家长打电话。我说那是在和对象打电话。
小贝没谈过恋爱,问我对象长啥样?我脱口而出帅的。他说啥时候见见,我说行啊,等你的咖啡店开起来,我带着他一起去。
“唉,如果以后我结婚,你会来吗?”我问他。
“来,到时候请帖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