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千怡向来自持,含着眼泪保持住体面,露出得体的笑容。
连着三日加起来,拢共不到二十桌宾客,浪费了整整八十桌席面,沈相被气得病倒了过去,向朝廷告假了几日,躲在房里一步不肯出来。
他心里难消气,陈夫人每日给他送的饭菜还都是席面上剩下的,叫他又是一通咣火,把陈夫人劈头盖脸好一顿骂。
睿王妃听说喜宴冷清,高兴得手舞足蹈,这丫头片子平日里惯会耍手段,如今也叫她见见世面,别总把她这个母亲不放在眼里。睿王见她得意,又是恼火又是心烦,本以为把女儿嫁去相府能沾一沾赵念安的光,哪知反而是犯了这尊大佛的忌讳,他如今总算是明白,为何当日太子拼了前程也要把这块绊脚石嫁出去,原是个这么厉害的人物。早知如此,当日少收两万聘金,事情也不会闹得这么难看,本是想将女儿风光大嫁,如今反而南辕北辙。
相府老夫人在房里反思了几日,把病中的沈相叫了来说话。
沈相也无甚大病,说到底也是心思郁结,头疼发作罢了,见了老夫人他惭愧至极,连连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老夫人躺在床头,疲惫合着眼道:“这次不是你的错,是我这个当祖母的托大了。”
沈相道:“母亲为何这么说?您有什么错?您为了康儿的婚事操碎了心,甚至放下尊严去问孙辈挪银子,要错也该是他们的错。”
老夫人沉着脸道:“我本意也是想替康儿争一口气,但是这次被容儿说对了,这十万聘礼打的是容儿的脸,也是安亲王的脸,我老婆子可以拿孝道压他们,他们无话可说,但是转头他们可以拿皇后压咱们,皇后并非安亲王生母,这里面兴许还有圣上的示意。”
沈相难以置信瞪大眼:“母亲,您是说他们不来,是因为赵念安不许他们来?”
老夫人淡淡道:“什么许不许的,朝臣都会见风使舵,圣上或是皇后露个口风就成了。”
沈相懊恼着拍了下腿,道:“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他进门!”
老夫人叹着气道:“早知如此的话就不必说了,如今亲事也成了,咱们也不必与容儿夫妻处处作对,各自安心办好差事,其他的日后再说。”
沈相扶着额头道:“母亲,儿子这一生欠宝柔母子太多了,宝柔已经吃了许多苦,儿子不想康儿也吃苦!”
老夫人瞄他一眼,无奈道:“那你想如何?”
沈相抬了抬眼,略有些迟疑地看着老夫人,半晌才说:“我想了几日,说到底还是因为康儿是庶子,旁人才小瞧了他,我想将他记在陈氏名下,还他一个嫡子的名头。”
“你真是混账!脑袋糊涂了你!”老夫人被他气得坐直了身体,指着他的太阳穴道,“陈氏比他才大了几岁?一轮都不到,你叫他记到陈氏名下?你让陈氏的脸往哪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