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藩王作恶无数,大都轻飘飘地放下了,唯有谋反一事,会被上位者正眼以待,严肃处理。
永乐朝,谷王涉嫌谋逆,太、宗朱棣将谷王朱橞谋逆事条示诸王,令诸王议谷王罪,随后楚王朱桢等人便上疏议罪曰:“橞违弃《祖训》,阴结□□,谋为不轨。此天地之所不容,祖宗之所不佑,国法之所不恕者,按法诛之。”
其实江芸芸心里一直悬着一个事。
——历史书上的王阳明到底平了哪位王爷的乱。
也就是说是谁,曾谋反过?
江芸芸一直对藩王之事非常上心,就是为了找出这个最大的嫌疑人。
其实算起来几位亲王的可疑性都不小,毕竟大明这个头一开始就有点歪了,再加上朱厚照也不是规矩的帝王,年轻反叛,难免会有人心生异样。
朱厚照不可知否,但也非常不屑一顾:“他又没兵,之前请求重建护卫队的折子,我可一个没同意。”
江芸芸脸色却没有轻松起来。
虽然太宗朱棣立下不少限制藩王的规矩,比如不能领兵打仗、不得擅离封地、非奉诏不得入京,二王不得相见等等,造成亲王的势力大幅缩水,几乎要一蹶不振。
但自来藩王造反几乎是历朝历代都有的存在,可见只要有想法,总能添点乱。
若是她没去过兰州,肃王等目前还散落在九边的亲王自然是她第一时间会注意的。
毕竟他们距离兵权非常近,但实际接触过,这样的想法紧跟着烟消云散,因为九边的亲王往往是看管最为严格,就比如肃王,出个门,各路御史太监就会闻风而动,陛下案桌前的折子根本不会少。
目前在位有三十一位亲王,她一个个排查过去,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宁王身上,其实成化帝册封了十位亲王,也非常值得怀疑。
自来最亲近陛下血缘的藩王,才最有起兵的号召力,但这些人兴王沉默寡言,至今都对宗藩之事毫无反应,岐王无子除藩,益王生性俭约,爱民重士,剩下的衡王、雍王、寿王、汝王、泾王、荣王、申王各有各的疑点。
但宁王实在是她最怀疑的一个,倒也不是因为多年前的私人恩怨,而是江西的匪患实在太严重了!
这样的匪患竟然维持了十来年还未平定,甚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大明牺牲了一波又一波的官员倒在剿匪的路上,可那些土匪就跟不怕死一样涌了上来。
可江芸是去过江西的,土地肥沃,文教浓郁,这是一个教化程度颇高的地方。
如今既非乱世,又无天灾,各地清丈土地的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过来,她曾借着清除马政,清丈河北土地的时候,放出风声,下一步就是江西和福建。
半年后,江西匪患数量暴涨。
江芸芸的视线瞬间锁定远在南昌的宁王。
“只怕是暗渡陈仓。”江芸芸平静说道。
—— ——
宁王的折子被下发给各亲王后,自然也是一番热闹,但很快京城就无人讨论这件事情了。
因为二殿下朱厚炜大婚!
京城好久没喜事了。
朱厚照大喜,给了自己弟弟近乎太子娶妻的婚礼规格,一时间朝野震惊。
江芸芸被选为正使,杨一清作为副使,出现在喜气洋洋的文华殿内。
鉴于朱厚炜直接还未册封,所以一切的开始就从宫内开始,江芸芸直接手拿制案和节案,从距离文华殿最近的东华门中门出,一箱箱的彩礼紧随其后。
她先把制案和节案放到迎娶王妃的彩舆中,念了一长串的圣旨,又做了无数礼节上的流程,最后赶在长香燃尽前,飞快把朝服脱了,换上大红色的吉服,随后乘马而行,带着一条长长的乐队从正门出发,一路直奔王妃如今安置在京中的家中。
早早就有风声传出来,今日是江芸作为正使引亲,整个京城挤满了各处赶过来看热闹的人,两侧的酒楼上更是坐满了花钱找位置的小娘子和小郎君,一个个花枝招展,穿红戴绿,隆重得完全不输今日的主角。
那个大红色的身影一出现在街头,人群中就爆发出巨大的动静,小娘子们把手中早已准备的手绢和鲜花朝着她扔过去。
五城兵马司的人看得头都大了,维持秩序的人不得不大声呵斥这些试图往前挤过去的人。
江芸芸万万没想到,自己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多人围观,拿起怀中一朵不知谁扔来的牡丹,茫然抬头看了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