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浪费,给小孩吃。”江芸芸笑说着,“宫内的糖可都是好东西。”
朱厚炜叹气:“那我等会和知知她们一起吃。”
说话间,顾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去洗澡,我来热菜,别让我知道是谁这么不小心,大过年差点没吃上年夜饭……”
江芸芸咳嗽一声,打断顾知的话:“家里来客人了,你们两个去热饭,让张道长洗漱去换衣服,锅里有热水,自己打一盆。”
“谁啊,大过年的……”顾知口无遮拦。
陈禾颖一下就捂住了她的嘴巴,把人拉去厨房了。
张道长一看到院子里灰头土脸的两人还没走,心中立刻警铃大响,但想着多一事不如省一事,便只当眼瞎一般,头也不回就跑了。
“隔壁院子有换洗的衣服吗?”江芸芸又问。
朱厚照摇头。
“如何通知谷公公?”江芸芸又问。
“把人赶走了。”朱厚照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道,“不要他来,吵死了。”
江芸芸面无表情说道:“陛下太高了,我们院子没有合适的衣服。”
朱厚照悄悄看了她一眼,有点不服气。
“那我和你差不多,嘻嘻,我穿你的……啊啊啊啊……”朱厚炜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变成了惨叫。
朱厚照沉着脸,把人一瘸一拐拉去洗脸了。
“穟穟,你去道观借两件衣服来。”江芸芸对着出来支桌子的陈禾颖说道。
陈禾颖点头,提了一盏灯笼,快步离开。
江芸芸不理会两兄弟的小动作,开始摆起桌子和椅子,进厨房拿碗筷的时候,又对着蹲在灶边的顾知提醒了几句。
“等会换好衣服,洗好手就可以来吃饭了。”江芸芸分好筷子时,随口说道。
朱厚照走到她边上,哦了一声,最后还是不甘心问道:“真没看到?”
江芸芸抬头,无奈笑了笑:“真没注意,下次陛下若是想要给我惊喜,可以直接和我说。”
朱厚照失望极了,但到底也不好说什么,接过陈禾颖递来的衣服,心事重重走了,还顺手把洗个脸也磨磨唧唧的朱厚炜拉走了。
朱厚炜一手水还没擦干净,骂骂咧咧地被他哥拖走了。
陈禾颖见人走远,这才凑过来,小声问道:“陛下怎么来了?还这么灰扑扑的。”
“刚才有看到烟花吗?”江芸芸安静片刻,随后抬眸不经意问道。
陈禾颖摇了摇头。
“看到了!好漂亮的烟花!!就在我们边上放的吧,好大好鲜艳的颜色,跟一朵花一样。”顾知端着饭菜走了过来,眼睛亮晶晶说道,“没听说这一带有这么有钱的人啊,而且放了好久好久。”
江芸芸看着已经黑漆漆的夜空,笑着摇了摇头。
年后没多久,杨廷和因父丧,上折子请求归家守孝,朱厚照不同意,就这样按照惯例来回推拉了好几次,最后朱厚照答应派宦官护送他回乡,并且热切希望他能早点回来。
“早些回来才是。”杨家,王鏊心事重重说道,“你一个能力出众的次辅走了,内阁人少。事情就多了。”
杨廷和换了一身孝服,不知为何,反而还多了几分年轻之色:“内阁本就缺一人,你可以让陛下再进一人来。”
王鏊叹气:“你当我没说过嘛?”
杨廷和眉心微动。
“先这样吧,想来不久,陛下就会下召请你回来,阁臣自来为难,若是为父母完全守丧三年,耽误政事,若是不守,又心情难安。”王鏊安慰道,“你的孩子会替你尽孝的。”
杨廷和捏着袖口的花纹,半晌之后低声说道:“我想守孝三年。”
王鏊震惊。
“京城的风太喧嚣了,我总是无法冷静。”杨廷和神色平静轻松,眉眼低垂间皆是瞬间的释然,“人人都说这事来的不巧,我却觉得正是时候,我想回家,回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想清楚这些年的是是非非。”
王鏊摸着胡子,看着面前的同僚,心中了然。
按理他是不该多说的,但此情此景还是忍不住低声宽慰道:“看三国史时只觉人才辈出,依然让人恍神,更恨其中有周瑜和诸葛亮在同时代,如此熠熠生辉,令人难忘,却都难得善终。”
杨廷和不免露出心有戚戚之色。
“他们立场不同,故而令人遗憾,但你们至少都抱着为国为民之心。”王鏊伸手,拍了拍面前晚辈的肩膀,“别想岔了路。”
杨廷和低头沉默。
—— ——
杨廷和走后,原本一直不同意再有人入阁的朱厚照,突发奇想替补了阁老,还一下就是两位——靳贵和杨一清。
“那也是热闹起来了。”得知消息的午后,王鏊吃好饭,端着茶,笑眯眯晃到江芸芸的房间,和人闲聊着,“充遂心地清静,沉默少言,应宁晓畅边事,侃侃而谈,可都是人才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