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和江蕴也在其中。
“你哥来了信,想要接你们回去一起同住。”她们来得最早,蒋凌云靠在大枕上,温柔说道,“回头你们就收拾收拾东西,这事我给你们的盘缠,一路上要小心一些。”
江蕴下意识去看江湛。
虽然他和江芸同岁,但已然是一个酒肉财色的纨绔子弟,这几日的经历早已让他吓破胆了,直接还给锦衣卫递话送册子,更是吓得大病了一场。
江湛平静说道:“家中正是要钱的时候,这钱我们不能收。”
蒋凌云看着沉默的孩子,柔声说道:“乖宝玉,你别和外祖母置气,今日一别,想来今后我们祖孙也再没机会见面了。”
江湛瞬间红了眼睛。
“你小时候在曹家住了这么多年,一言一行都是我亲自教的,我亲手把你养得这么大,时不时想到你是长女,我也是长女,很多事情我们都是由不得自己的,等你走到我这一步,你就会明白很多事情是由不得你自己的,这一大家子的命运,我只能断指以存腕,利之中取大,害之中取小。”
江湛嘴角微动,最后却又没有说话,只是下跪下了一个大礼。
江蕴一看也跟着跪了下来磕头。
“好孩子,你自由了。”蒋凌云笑看着两位孙辈,低声说道,“去吧。”
江湛叩首,消瘦的肩膀微微颤动着,抬起头来,又是行了一礼,最后拉着江蕴头也不回就走了。
蒋凌云看着她逐渐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走了也好,也免得家中吵闹。”沈妈妈上前安慰着。
蒋凌云闭上眼没有说话。
她已经很累了。
曹家出了这种事情,她一直吊着一口气,不敢松懈下来,只想着要把所有孩子都安置好,才能安心合眼。
“走了也好,能保住一家是一家。”沈妈妈给她整了整被角,“只是未来的路也不知道他们要如何走,这一院子的小的小,老的老,没一个撑得起来的。”
“之前不是一直听说宁王要造反,皇上要杀了他了吗?”蒋凌云回过神来,不解问道,“外面没有其他消息了。”
“没呢,谁不知道那一位对皇亲最是和气了,哪里舍得,说不定就是吓唬一声呢。”沈妈妈叹气说道,“只可惜了……就这样还不能扳倒这位狠心的权贵。”
蒋凌云闻言冷笑一声:“自来私意簸弄非一人,祸胎酝酿非一日,我到要看看陛下能忍到这位宁王到什么时候。”
沈妈妈一脸为难:“如今最最重要的安顿好剩下的人,让小的开始好好读书,只要再出一个曹家的进士,曹家才有可能真的东山再起。”
自曹家剩下的人搬到这里,蒋凌云就已经大门紧闭,谁也不见,男丁全部开始读书,无事不能出门。
蒋凌云沉默,随后轻轻握住沈妈妈的手:“好雨,我只是不甘心。”
沈好雨微微侧首看了过来。
“我大半辈子的努力却被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轻而易举摧毁了。”蒋凌云苍老的手指哪怕微微用力,松垮的肉也再提供年轻时的力气。
沈好雨像是察觉到她的想法,紧紧握住她的手:“算了,这如何能置气,我们还和这些权贵斗嘛,保住曹家,活着最大啊。”
蒋凌云神色冷凝,声音冰冷:“不甘心啊。”
—— ——
“外面这几日突然有传闻曹家抄家的钱少了许多。”一日午时吃饭时,中书舍人聚在一起吃饭时,几人窃窃私语。
江芸芸的耳朵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
“这个我也听说了,都说曹家巨富,乃是南直隶屈指可数的富商,结果曹家只抄除了田铺四百八十三间,田地十九顷零六十七亩,现金十万多两银子,你们就说少不少?”
食堂里一片安静,谁也没搭话。
“不瞒诸位,我家在我考上进士前,家里只有薄田十亩,养着一家老小十来口人,我长这么大,一百两的那个大银锭子都没见过呢,你这念的数字我在脑子里过一下,但还是对这些数字没有任何感觉。”其中有一人无奈扶额苦笑着。
众人一听连连点头,江芸芸也跟着点头。
她至今都没置办田产,第一是没钱,第二是没人打理,不过听说周笙在扬州置办了不少,但想来应该是这个零头多没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