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上自然又是一番激烈争吵,周家等勋贵察觉到和自己荣华富贵相关,自然是四面相合,一力赞同,一部分文官则觉得礼制不能改,自然是不同意,一个个引经据典,就连养病的吴宽也都出面凑热闹,剩下一部分人则是不停揣摩陛下意思,来回横跳,而那个时候的江芸芸正在加班加点干活,所以错过了如此热闹的事情。
十日后,陛下在召集数次大臣私议后,先退了一步,改变主意,将太皇太后的谥号改为“孝肃贞顺康懿光烈辅天成圣太皇太后”,简称“孝肃太皇太后”。
此事落下帷幕。
江芸芸不解:“那周太皇太后的想法不是都落空了。”
李梦阳点头:“对啊,陛下最敬孝道,英宗皇帝驾崩后,虽写了由皇太子即位,但特意强调了两点:第一钱氏名位已定,不得更改;第二皇后日后寿终,要和自己合葬。你看看,祖父都这么说了,英宗朝的皇后有始只有一位,他难道还能不遵守吗。”
江芸芸没发表意见,专心吃馒头。
“而且当时的内阁阁老彭时还表示两宫同称则无别,但钱皇后是嫡母,所以钱太后宜加两字,以便区分称谓,在拟号时钱氏被尊为慈懿皇太后,周氏则被尊为皇太后。”
“你瞧瞧,多厉害的手段。”李梦阳抚掌夸道。
江芸芸鼓着腮帮子连连点头。
“别吃了,我与你说朝廷大事,你这嘴不发表意见就算了,还一直吃吃吃。”李梦阳不悦地扒拉下她手里的糕点。
江芸芸愁眉苦脸:“这我哪里能说道啊,我也不懂啊,如今两宫人死如灯灭,说多了也是不敬,而且陛下自己也非出自中宫,真开了个头,后面太后的事情如何处理,再者群臣闹成这样,陛下自来就心软,也不想事情拖得太久,但是总而言之,此事和我并无半点关系。”
“谁说的。”李梦阳施施然说道。
江芸芸连忙把筷子放下来,叹气:“那我不吃这顿饭了,原来是鸿门宴,大师侄。”
李梦阳不高兴了:“怎么喊这个。”
江芸芸咧嘴一笑。
“我打算借此机会弹劾一波这些怙宠横甚,人莫敢问的勋贵。”李梦阳神色愤慨,“那些贵勋骄纵犯法,招纳无赖,网利贼民、夺人田土,拆人房屋,虏人子女,要截商货,占种盐课,横行江河,张打黄旗,势如翼虎,当真是令人看之,听之,思之,全然愤怒。”
二十岁进士及第的李主事才思雄鸷,但也刚烈脾气,幸好当今的陛下实属温和,对于他的几次弹劾都轻拿轻放,并不追究。
见江芸芸没说话,李梦阳不悦质问道:“你不愿意随我一同上折。”
江芸芸摇头。
“江其归,你当年刚考上状元,就敢为那些御史求情,今日却视若无睹百姓苦难,难道一场刺杀就吓破了你的胆子。”李梦阳大怒,拍案而起。
江芸芸连忙把差点翻滚下来的糕点一把抓住,闻言只是无奈问道:“你觉得你这折子上去,陛下会如何处置?”
李梦阳冷笑一声:“自来多少弹劾折子蜂拥而上,可陛下都置之不理。”
“那你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江芸芸反问。
“如何是多此一举。”李梦阳震怒,不可思议,“这些人简直是陛下身边的污点,君辱臣死,这次不行,那就下次,如何能畏缩沉默,江其归你竟是这种人。”
江芸芸摇头解释着:“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李梦阳冷笑一声,冷冷质问着。
“陛下有尧舜之仁也,对你对我,对那些勋贵全然一视同仁,所以若非箭在弦上,势在必行,他定然不会处理亲眷勋贵,陛下也是人,七情六欲全是裹挟,文官又与勋贵略有不同,陛下于我们是仁,于他们是爱,你让陛下在如此平静的时候,在仁爱之中做选择,陛下是不会选的,且欲速不达,现在也不过是打草惊蛇,若是今后真有大事,如此高频率的弹劾,陛下早就疲了。”
李梦阳还是觉得江芸是在推脱,再也待不下去了,冷笑一声:“还真是李阁老的好师弟,好有一番自己的大道理,算我看错你了,告辞。”
江芸芸看着甩袖而去的人,欲言又止,半晌之后才喃喃说道:“骂我就骂我,怎么还骂上我师兄了。”
“小二,打包!”小穷鬼江芸芸喊人,一点也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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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三,江芸芸去给太子殿下上课,一入门就先吃了燕窝一盏,人参茶一杯,分别是太子殿下和二皇子亲自递上来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