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公主的事情,就可以窥见一二御医的水平。”江芸芸又说,“如今你是家里的大人了,要稳住。”
她伸手,轻轻握住顾仕隆的胳膊。
顾仕隆抬头看她,神色迷茫痛苦。
“有我在。”江芸芸低声说道。
顾仕隆沉默着,握着江芸芸的手似乎要掐出血痕来,最后轻轻嗯了一声。
“若有难处,就去找乐山。”江芸芸对着蒋平说道。
蒋平抿了抿唇,移开视线。
在扬州时,幺儿就表现得不太富裕,江芸芸以为是小孩子出门,大人不放心给太多钱,而且幺儿表现得完全没有富家子弟的娇气,那个时候幺儿还小,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也很喜欢这么牵着她的手走路,看到好看的东西也只是看一眼,不会闹着要玩,两个人花钱的地方也不多,所以她从未多想。
甚至因为吃饭睡觉都太不讲究,所以她总是忘记手边的小孩是勋贵人家出身,
不过直到这次回京,她才明白,原来幺儿老是说没钱是真的没钱,顾府简陋,是真的简陋。
房子是陛下赏的老房子,甚至还没装修过,红柱都脱漆了,屋内的物件也是简单的桌椅,甚至帷幔都陈旧了,一眼看去,仆人都寥寥无几。
一行人忙到深夜,江芸芸想了想还是留在顾家,所以让乐山回家拿了换洗的衣物来。
顾家没有女主人,在幺儿离开她回去后的第一年,他的母亲就因病去世了,湖广多瘴气,这些年又随着军队颠簸,难免会短人寿命。
这件事情江芸芸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她有一瞬间的心疼,怪不得刚回去的那半年,幺儿一封信也没寄过来。
“我就住外面吧。”张道长提出打地铺的要求,“回头我问题我也来得及时。”
“那我让乐山给观主说一声。”江芸芸说道。
“我给道长搬个被褥来。”蒋平急急忙忙走了。
“那你和我一起睡。”顾仕隆看着江芸芸说道。
“哎,不行,这可不行。”张道长想也不想就说道。
顾仕隆迷茫,不知道为什么张道长反应这么大。
“多不好啊,两个人都这么大了。”张道长低着头,呐呐说道,“要不江芸还是跟我这个老树皮一起在这里挤挤,回头我有问题还能问问她。”
顾仕隆不解,扭头去看江芸芸。
“重新给我找个新房间,我明日还要早起去詹事府点卯,给太子上课的。”江芸芸没好气说道。
“这样好,这样也好。”张道长又连忙把人哄走,“也不早了,江芸你早点去休息,可不能熬夜,别把身子熬坏了。”
“客房正在收拾,江学士等一下。”蒋平抱着被褥走了进来,“今日我和张道长一起守夜,明日让人把隔壁屋子收拾一下,张道长这几日就辛苦睡哪里了。”
“幺儿,你去陪陪你爹。”他又说着。
顾仕隆便离开了。
江芸芸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今日麻烦江学士了。”蒋平低声说道,“我没想到幺儿会去找您。”
“不碍事。”江芸芸收回视线,笑说着,“有事尽管来找我。”
几年不见,记忆中年轻强壮的蒋平也老了,鬓间也都有了白发,眉心有一道道折痕,有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第二天早上江芸芸匆匆赶去詹事府,焦芳的驴脸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脸诡异说道:“听说你昨天住在顾侯家里了。”
江芸芸脚步一顿,扭头去看。
焦芳被那一眼看得不好意思,脸颊侧了侧,小声给自己解释着:“外面的人这么说的,我就是随便问问。”
“这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江芸芸挑眉反问。
“你和勋贵搅和在一起,真是不要名声了啊,亏你之前还大骂宁王呢,可别是说一套做一套呢。”焦芳冷笑一声,“我们文官可是要清高孤傲一点的。”
“焦侍郎和陈公公说话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了。”江芸芸冷笑一声,淡淡说道。
焦芳脸色微变。
江芸芸卷了完全不会讲的教案,在梁储的欲言又止中抬脚就走,又在不少人的打量中进了文华殿。
“是顾侯出事了吗?”殿内,朱厚照随口问道。
江芸芸不解:“殿下从何得知。”
“顾仕隆好久没入宫了,爹说他爹病了,要侍疾呢,而且之前爹不是也给顾侯送去太医了吗?那天我在边上呢,回来的小黄门还说顾侯病得很厉害呢,脸都凹进去了。”朱厚照一本正经说着,“是顾侯身体不好了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