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所以营里乱得厉害。
江芸芸揉了揉额头:“我要去城北看看,你这边有人借我用用。”
“什么?”陈继猛地点头,“蒙古人今天疯了,你也跟着发疯。”
江芸芸冷静说道:“我没疯,现在但凡你们的斥候可以提早发现蒙古人的动向,寇知府人还在城内,我能及早把城北的百姓撤走,我都比现在要激动。”
陈继讪讪地没说话了。
“现在夏税,大家也都忙。”他呐呐地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江芸芸也没有继续怼下去了。
她现在其实非常生气。
三大军营谁也没发现蒙古人的动向,听的人发笑。
但现在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所以她要先解决蒙古人的问题。
寇兴,城北的百姓。
她都要确定最后的安全。
“蒙古人此番来势汹汹,现在又屠村了,正是斗志昂扬的时候,我们现在出门时机不对啊。”陈继犹豫着。
江芸芸平静地看着他。
陈继又不说话了。
其实不说话的江芸,眉眼冷冰冰的,锐利又冷淡,瞧着不好相处。
“那等他们把周边的村子都屠了,站在我们兰州城下那才是正确的时机吗。”江芸芸声音甚至没有一点起伏。
陈继又没说话了,他心里也有些烦躁。
“现在主动出击,回头折子上还能写一写将功补过的事情。”江芸芸话锋一转,“我愿意来找你,就是愿意再拉你一把,你若是不愿意,我就去找锦衣卫帮忙。”
陈继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城北那块地是唐伦的,他没发现,也实在说不过去了。”他突然说道。
江芸芸不理会他的小心思,转身就要走。
陈继一看,急了,连忙追上去:“别走啊,我这边找人还要时间的。”
“我没有时间。”江芸芸冷硬说道。
陈继只好咬牙说道:“行,我点我的亲兵亲自跟你去。”
江芸芸扭头看了他一眼,片刻之后才说道:“你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陈继一怔。
江芸芸却不等他说话,快步离开了。
城北其实就是兰州城靠近黄河的那一边,虽然靠近水源,但因为总是被蒙古人冲击掠夺,所以这里的土地一直不太畅销,再加上边上的中护卫比较强势,所以等江芸芸更强势的清丈出土地时,差点卖不出去。
好不容易碰到带着整个部落来安家的蒙古人,就连买带送,外加包小孩读书,前三年税赋减半的政策这才打包卖出去了。
其实这块土地安置蒙古人部落,也是经过江芸芸深思熟路的。
蒙古的情况和大明不一样,他们是一个个小部落组成的,内在人心不稳,缺少一个强有力的统治者,且手下的人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要看当时领主的个人能力和道德水平。
每年都有蒙古小部落的人带着牛羊和族人来投靠,但又因为觉得被欺负了就又跑了。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折腾,所以很多官员都不太喜欢他们来,就怕倒是真出意外了,自己担不起责任。
江芸芸把她们放在城外也有这个考量。
人在外面,真跑了,也对整个兰州城内掀不起大风浪,而且他们的小孩都还在城内读书呢,要是地里庄稼再长得好一点,日子有了盼头,这些蒙古人也不至于好日子不过,又要去过逐草而居的日子。
其实从今年夏税来说,这个政策很不错,这些蒙古人也都很安分。
明明,明明马上就要步入正轨了。
江芸芸停下脚步,神色微微发白。
“yue……”有人吐了出来。
陈继脸色格外难看:“真不是东西啊。”
江芸芸手指微微颤抖。
一具具尸体被特意堆成一个塔状,鲜血把地面全都浸湿了,那些人惊恐痛苦的面容就这样暴露在下跳动燃烧的火把之下,靑白白的一片,看得人毛骨悚然。
夜风吹过,秋日萧瑟中带来浓郁刺鼻的鲜血的味道。
筑京观。
江芸芸呼吸急促起来。
“那,那是寇兴吗?”陈继看到最头顶的那个脑袋,惊骇。
火把把所有人的面容都照得阴暗不明,江芸芸眯眼去看最头顶的那个脑袋。
那颗脑袋被人整整齐齐摆在最上面,不似下面那些随意叠放的凌乱。
他眼睛瞪得极大。
鲜血染满了脸颊。
头发凌乱披在脸上。
他就这么愤怒憎恶地注视着所有人。
陈继下意识移开视线,打了一个寒颤。
“死,死了?”他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在没和江芸打交道之前,他就一直和寇兴共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