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你身边不就是一个小厮吗?难道是那个张道士,是了,你怎么好端端让他来,他怎么又跑了。”
“不对,我记得你身边还有一个年轻护卫,听说是练武的,难道是他!”
江芸芸看着神色焦虑的王爷夫妇,许久之后才继续说道:“王爷,只要兰州不出问题,锦衣卫查出再多的东西,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朱贡錝脚步一顿,猛地扭头去看江芸芸。
江芸芸神色平静和他对视着。
两人像是第一次真正面对面打量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就像那一日在花园中初次见面,一人站在台阶上,一人站在台阶下……
道书中记载有第九洞天,又名丹山赤水洞天。凡二百八十二峰中,有一座峰上有方石,四面如窗,中通日月星辰之光,故称四明。
朱贡錝选在这里,显示自己堂堂正正。
他明白,江芸芸想要查商,那就查吧。
自来商人就是倒霉的,他们赚了这么多钱,关键时刻破财免灾也是应该的。
江芸芸也知晓,朱贡錝想要求个心安,那就让他明白自己只是起来做个功绩的。
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没有其他隐喻,她做出成绩就回京城了。
一个装傻,一个充楞,只敢站在四明亭内来来回回的试探着,隐约察觉到对方没有敌意后便点到为止。
可今夜,江芸芸露出年轻气盛的锋芒,朱贡錝也拿出宗室王爷的冷意。
“同知应该迅速去告知指挥和参将们。” 朱贡錝冷冷说道。
江芸芸收回视线,低下头来,盯着脚底的金砖。
“营中有内奸。”她安静说道,“王爷知道吗?”
朱贡錝沉默。
“不是都抓了吗?”杨遇忍不住问道,“年前处置了这么多人的,闹出了多大的动静啊。”
这回轮到江芸芸没说话了。
“和锦衣卫的名单对不上?”朱贡錝问道。
江芸芸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今日来到底要做什么!”杨遇心急,直接问道,“难道要我们再去给兵营施压,那可太高看我们了。”
江芸芸摇了摇头:“来不及了。”
肃王夫妻对视一眼,面色难色。
“锦衣卫会在敌袭当日亲自去抓捕剩余的奸细,但当时军中定然大乱……”江芸芸缓缓开口,“我们需要王爷坐镇。”
朱贡錝失神站在原处。
杨遇回过神来,起身大声呵斥道:“好大的胆子,军营如此乱,王爷身份贵重如何能以身犯险,出了事,你江芸担得起嘛。”
江芸芸没有说话,只是抬眸去看朱贡錝,柔声说道:“兰州需要王爷出面,再也没有比您更合适的人了,上能制约武将,下能统制文官,便是太监,御史都不能对此提出意义。”
肃王只当他在试探,平静说道:“同知盛誉,按照本王的想法,不若把三位指挥参将都叫来,仔细说开才是,如此才能守卫兰州。”
江芸芸轻声:“军营内贼不除,不说自来多疑的锦衣卫,便是我也不放心,如今兰州需要您出面力挽狂澜。”
肃王无奈说道:“并非本王自谦,而且本王确实没有这样的本事,我自来只喜欢吟诗作对,连着马都不会骑,实在是没有办法配合江同知的计划。”
“王爷体弱多病,每年都要问朝廷求药,这些陛下都是知道的。”杨遇勉强笑说着,“而且守卫兰州自有将士,何来我们操心。”
江芸芸看向警觉的夫妻二人,心里明白他们不想出面,免得京城过多关注。
“百姓总是无辜的,今年没有灾年,大家都等着过年呢。”
“明年的税赋也还需要百姓缴纳,每一位百姓都是明年兰州建设的有生力量。”
“兰州一年都要被掠几次,我们护得住城内又如何,城外的百姓遭蒙古屠戮殆尽的不再少数。”肃王移开视线,冷冰冰说道。
“前脚王总制才击败鞑靼小王子,忠顺王刚回哈密,可后脚兰州被蒙古掠夺,消息传到京城,这次的祸事问责谁也逃不过,您出了头固然有些许弊端,可您要是不出头,此事之后,不仅朝廷觉得您对不起肃庄王的威名,就连百姓也不再爱戴您了。”
“兰州城十万军民难道还守不住兰州嘛,其余诸卫也会回援,无需我们操心。”朱贡錝坚持说道,并不动摇。
江芸芸沉默。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许是怕惊动外人,殿内只点了几盏细弱的宫灯,微弱的光亮照得屋内阴影重重,年轻的江同知站在正中的位置,其实他不说话时,瞧着太过安静了,眼皮垂落,眉宇间的锐利便再也遮挡不住。
“多年前京城珉王之事时,下官查过历代藩王的政绩,第一任肃庄王骁勇善战,以十七岁年纪镇守驻平凉府,何等荣耀,大明三层防线,牢牢护卫边境百姓,可如今还能镇守在边境的藩王寥寥无几,九边防御体系,战略纵深已然被放弃,若是蒙古分裂,尚有几分抵抗的力量,可如今小王子已经一统蒙古,可我们却毫无改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