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子上的报名表很快就分完了,人群也都随之散去了。
何士楠这才慌张说道:“什么开不开会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现在不是就知道了嘛。”江芸芸忧心忡忡说道,“你之前跟我说衙门没钱了,我就心里很紧张,昨天熬夜想的办法。”
她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叹气:“看到了吗?报名表都是拉着幺儿一起干活的。”
背着小手,溜达过来的顾仕隆骄傲挺胸:“我写的字,好看!”
何士楠面无表情:“可我不会。”
“不会就慢慢学,而且我到时会和你一起参加的。”江芸芸胸有成竹说道,“我已经列出一个草案了,等会你仔细看看,先心里有点数。”
“他昨天一晚上没睡呢。”顾仕隆强调着,“写了很久很久的。”
何士楠吃惊,仔细打量着江芸芸,这才发现她确实有些疲惫之色。
“虽然年纪小,但也不能这么熬啊。”他呐呐说道。
江芸芸摆了摆手,一扭头就看到符穹也拿了一张报名表,立马笑着打趣道:“怎么,我们符县丞家里也要参加,这可是要避嫌的。”
符穹神色有些仲怔,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若是县令想要收税,完全可以直接收,高高低低也是无所谓的,只要不把商人全部家当拿走,想来大家都是乐意花钱消灾的。”
“是啊,现在弄得这么麻烦,大家心里都慌慌的。”何士楠也跟着说道,“不过我们县令好心,要是少收点,大家肯定也是高兴的。”
衙门口的气氛猛地安静下来。
不少还没离开的人都悄悄看了过来。
江芸芸严肃说道:“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你们之所以这么想,就是因为没有统一的规则,高皇帝说过不与民争利,种地的农民是,经营的商人自然也是,他们赚得多纳得多无可厚非,但远没有随意拿捏的说法,我们这个方案虽是第一次推行,但我相信它肯定能给我们琼山县的商业带来新的生机。”
何士楠怔怔地看着她,莫名不敢说话。
“县令想的最好,我们自然相信您会这么做,但您的下一任要是不愿意呢。”符穹沉声说道。
江芸芸沉默。
“是啊,我爹说我们之前有一任县令可坏了。”何士楠嘟囔着,“一百两银子要收八十两的,差点让我家倾家荡产,当时琼山县好多商人都关店了,都要走上卖儿鬻女的路,对吧,那年符县丞当家了吗。”
符穹轻轻点了点头。
江芸芸叹气:“做人有好坏,当官自然有,我年少时在两京游历也碰到过形形色色的官员,有想要剥削百姓的大贪官,谄媚上级的糊涂官,但也有一腔热血愿意搏一搏的好官,我也不敢保证我后面那个人愿意跟着我的想法走,但我相信琼山县不会这么倒霉,总是碰到坏的人,总会有人愿意站出来的,我们需要的不是一定要执行这个政策,而是埋下这颗种子,必要时刻让后人能有参考,摸着我们的想法带领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
所有人的视线看了过来。
这是一个新奇的,闻所未闻的说法。
你说他积极吧,因为他除了自己,剩下的一切都不能保证。
可你说他消极吧,偏又听得人热血沸腾,只恨不得立马跟着他动手。
这种话从这位七品小县令嘴里说出来,偏又说的堂堂当当,当真称得上赤诚。
他明知道这件事情吃力不讨好,甚至有可能付之东流,但还是坚持想去试一下,光是这样的勇气便足够令人侧目。
“行!跟你干了!”何士楠大声说道,“我爹说你一看就有出息,叫我抱紧你的大腿,果然没有错!”
江芸芸无奈拍了拍他的胳膊:“胡说什么,那个征收标准你仔细看看,你家行商应该比我还懂,其中有些征收比例我还不确定,譬如粮商的纳税,就要跟着市场的米价,商人收购的价格,再加上雇佣费,保管费等等,不能过高,但也不能过低,这些你都要仔细算一下,不行就带人去市场里转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