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看见你？ 夜色阑珊，行人在冬日的寒风中瑟缩着。 而华洋大厦的贵宾厅，却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水晶灯光芒闪烁，映在来宾的礼服和香槟杯中，流光溢彩，仿佛外面那苍茫的寒夜根本不存在。 “好啦，自己去吃点自助餐，看看夜景，实在不行就去隔壁休息室眯一会儿。别任性啊。” 向晚意穿了身浅杏色礼服，长发轻挽，感觉有些疲倦。 轻柔的弦乐在角落里低声回荡。黑色燕尾服的服务生穿梭其间，动作利落有序。 这时，调成静音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萧凯源还发来一张干杯图，很心机地展示自己有男人味的手指。 谁在乎你喜欢喝什么酒？ 她敷衍地应对几句寒暄，穿过人群，四处寻找大美女的身影，终于在靠近吧台的方向发现了她。 旁边那个女人向晚意见过好几次。是林炽的姑姑，童允雯。 林炽侧过脸来，眼眶微红，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林炽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 向晚意看着对方，没吭声。 童允雯也不在意，嘴角微扬，话锋一转：“听说瑞研生物的干细胞研究项目已经进入临床了，是吗？新的一年，我们很期待和瑞研有更多合作。” 童汐焰走过来，递给林炽一杯柚子茶，自己手里则端着杯鸡尾酒。 向晚意陪林炽坐到角落里，握住林炽的手。 沉默片刻。 “我看你平时挺飒的，怎么遇到你姑就蔫了？她说什么了？” 向晚意秒回：“他们的认可值几斤几两啊？别想那么多，每天吃好喝好比什么都重要。” “内耗？不存在的。有那功夫我还不如躺下睡一觉。” “啊？！” “他们几个男生打赌，说全永嘉最不可能被他追到的女生就是我。他不服气，两周前开始微信轰炸我！还来我们班堵我，非要带我玩什么飞盘……” “没、有！”向晚意甩头，“有那功夫我还不如宅在家追剧。” 说曹操，曹操就到。 呃…… 向晚意轻咳两声，直视着萧凯源，眼神毫不闪躲：“正好你来了，咱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 “萧凯源，咱俩也算老同学了，你能不能正常点，别整这些乱七八糟的？” 林炽在一旁安静地吃瓜。 他毫不气馁：“把我纳入你的规划试试看呗？我长得不错，家境不错，成绩也不错。” “为什么你们男生会觉得……只要长相家境或成绩ok，再说两句甜言蜜语，女生就应该喜欢你呢？” “坦白讲，你还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呃……也许是高智商的？不苟言笑的？没谈过恋爱的？一和女生对视就脸红结巴的？反正不是你这样的呢。”向晚意报以礼貌的微笑。 他不好继续纠缠，故作洒脱地耸耸肩：“那祝你找到真爱咯。” 他只能竖起大拇指：“佩服佩服，牛逼牛逼！” 无奈帅不过叁秒，萧凯源一走，她就感到肚子一阵绞痛，皱着眉对林炽说“我去趟洗手间！”随即捂着肚子冲出门外。 哎，自作自受。 走廊里灯光柔和，厚重的地毯将她的脚步声掩盖得天衣无缝。 心头“咯噔”一下，下意识停住脚步。 她下意识地贴紧墙壁，藏在阴影里，屏息凝神。 “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床头吵架床尾和嘛。”林苗呀~经营感情跟做生意一样，我真是受教了。” “哥多忙啊，老婆孩子热炕头~我留在这儿有什么意思呢？” “呵呵，你不要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谁需要你陪！” “只要我童允雯勾勾手指，男人都争着抢着陪我！他还得排队呢！” 两人的对话滴水不漏地飘进向晚意耳朵里。 空气似乎凝结了一瞬。她僵在原地，心跳有些杂乱，等他们离开后，才拖着缓慢的步伐回到贵宾厅。 向晚意正想跟林炽分享自己的大发现，却瞥见角落的座椅上空空荡荡。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童汐焰牵着妹妹的手，悄无声息地从华洋大厦后门溜了出去。 林炽被哥哥搞得有些懵逼：“你这样提前撤退合适吗？姑和姑父不是要帮你拓展人脉？” 他仰头望着漆黑夜空，像是一只从金丝笼里挣脱出来、呼吸着自由空气的飞鸟。 林炽愣了一下。 “……太远了。”她微微扬起下巴，“我想去星海湾大桥。” 林炽在爸爸那一栏胡诌了个“海员。” 林炽觉得这个职业挺符合她对爸爸的想象。 凭着一股天真的莽撞，放学后她真的跑去星海湾大桥——那是她唯一知道的有船经过的地方。 她失落地打道回府，心想：为什么大家都有爸爸，就我没有呢？ 寒风吹起兄妹俩的发丝。 街道张灯结彩，两人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细长。 说完，握紧妹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