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之。” 孟微之顿了顿，抬眼往上看。那声音熟悉又陌生——没有了衰老的肌肉压迫声带，所有音节都沉沉地聚拢到这个圆形的会场中央，落到他耳边。 “魏教授，我们是来给各位做个报告的。” “这是一段视频。” “我的身份很特殊，各位都知道。”他看了看手表，好像真的要开始一次答辩，“但我今天站在这里，不代表神明计划，更不代表魏教授和桑干，只代表我个人——一个被迫参与脑机接口和虚拟世界相关项目长达十五年的人。” “不。”江南树道，“我或许比你们都更早接受这世界上不止一种价值。今天的伦理不能指导明天的法律，时间会证明一切。从宏观层面而言，人类社会、是非对错都不过是一粒尘埃的附属品。神明计划称之为‘先锋的前瞻义务’，而我们的祖先则说……圣人不仁。” “我来这里，捍卫许多理想主义者所付出的时间和生命。”他耸了耸肩，面向山一般的沉寂，“孟微之先生是我爱人，感谢他让我意识到这一点。” 镜头越过浸泡在容器里的躯干，很快进入了那个“神龛”。 画面上开始出现一个个具体的姓名，每出现一个，拍摄者就随之将其读出来。孟微之听出那是江南树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沉重、坚决。 这样做，显然是违反两边的利益的。 “这个视频，我已经多方备份。”江南树一抬手，那视频戛然而止，“相信你们很多人刚才都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我向不太明白的各位介绍一下，这是神明计划提供的服务，即采集你生前的信息，在你死后让你重生。具体效果，参见魏教授。” “下面我将阐释一份提案，关于我个人对于桑干危机提出的解决措施。”江南树转过身，屏幕上随即更换上了ppt，“如果通过的话，那么马上就会落实；通不过的话，我就把诸位的大名再向上提交，同时向社会直接公布。” “不知道。”孟如海抱着腿坐在一旁，哎，ppt该换页了。” “那时候老师还怀念微之，说他听话。”胡有道，“现在看来也想岔了。哎对了，你说江南树这法子能成吗？” 但尝试总是需要牺牲。 “我希望你不要去，胡有。”孟如海回眼望向他。他目光平和，但胡有看到其中有什么正汹涌着，好像是一段从不存在的时间。 台前一时也无人言语。 “我，至少我，”仿生人道，“给你们一个机会。总部有整套测试设备，能支持三个人，我给你们36个小时。后天午后，如果你们能醒来……桑干一切照旧。” 江南树道。 “桑干是魏教授的遗作。”声音从第一排传来，有些底气不足，“我们首先尊重魏教授。” “可他甚至都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