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个玩具柜。”孟微之耸了耸肩。 “你想过永生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长生不老的说法不只是中国人有。人的欲望，恐惧，永远和某人某物共存的祈祷……”赛琳娜脱下手套，在墙上的某处按下指纹，“说实话，神明计划是为了这种愿望而生的。虚拟世界的永远是虚拟，只有有机的实体才是生命的前提。” “复活。”赛琳娜拿开手指，抬眼看他，“系统是实体，一个人形也实体。同样是生命的延伸，后者要比前者有效得多……不是吗？” 他缓缓拿开手，看到面前的容器里漂浮着一个成型的胚胎。 容纳同样观念的，就是同一个人。 “这是一桩生意。”他俯下身来，鼻尖碰到那冰冷的玻璃。胚胎漂浮着，好像一条死鱼，可他却分明难看那胎心在半透明的皮肤下搏动。隔着粘稠的液体，他看到赛琳娜站在自己对面，声音好像也被过滤了一般：“只有商业模式才可持续。我们的头顶上，万国旗都不再飘动，可你面前的生命还有着心跳。” “那些秋天被宣告患有不治之症、春天就荣光焕发地回到你身边的人。或者，他们换了一套身份，离开自己的墓碑，去往另一个世界。”赛琳娜道，“更有甚者，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如今正寓居在另一副躯壳。” “孟老师，”赛琳娜抿着嘴打断他，“说这话的时候，您像上帝一样。” “您说着规律，手中拿着伦理的天秤，不假思索也毫不仁慈。您还没有失去过至亲吧……到那时，或许您的想法会有些有趣的变化。” “不用登入，不用脑机接口。”赛琳娜轻声说，“就在现实里，成为永生不死的神。” “好。”孟微之压低了声音，“好。” “但你关心桑干系统。”赛琳娜看着她，“你知道，桑干失败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失去‘那些人’的信任。”赛琳娜没有理会，继续道，“数字孪生和仿生人，是永生梦想的两条腿。不管是魏奇教授还是你我，都只是关节上的零部件。” 其中不乏有熟悉的名字。 她回过眼，只看到暗沉的半条廊道。 没有回应。 “嘿，孟，”她道，“我知道这一时有点难以接受，但你应该能明白这背后的意思。” 已启用。 墓碑在身后，又冷又湿，但老婆那里是暖和干爽的，他忍不住靠近了些。杨徽一时没有表态，收回了看着魏奇墓碑的目光，开口道：“那这么多年，他能到哪里去？” 他假装不经意地靠在杨徽身上，默数三秒没挨巴掌，就放心地卸了力气。风也小了许多，他眼前一棵杂草在摇着叶子，好像下一秒就要被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