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脸皮厚了？”魏奇笑起来，声色中夹杂着明显的痰音，“你不问，我不说，很多事就这么囫囵过了。” “您的身体还好吗？” 他们相视，隔着生死，淡然一笑。 文件夹中有审批文件，三份用标准序号命名的表格，还有一份叫做“笔记1-24”的文档。 “3月21日，阴天，带小木头上学。” 小木头，像是对孩子的爱称。 孟微之移动鼠标，找到了文档初次编辑的年份——距离虚拟空间的此时，当属六年前。这一年对他而言很陌生，大概是他刚刚上大学的时候——和魏奇还没有任何交集。 如果没记错的话…… “然后他的妈妈疯了。”魏奇的声音从孟微之耳畔响起，“他失去了监护人，我和你师母……领养了他。” “然后您开始监视他。” “您和我亲口说过，他很有天赋。”孟微之站起身来，“老师，你也和江文会一样使用他了。” “我和你说过，一些检测和治疗都是必要的。人体实验的危险性，不只是你看到的脑死亡案例——死亡反倒是一件好事，更可怕的是，变成疯子。”魏奇，或者说魏奇的数字孪生变得有些激动。他咳嗽起来，回声充斥着整个办公室，叫孟微之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 “您没有这么做，”孟微之试探着看向他，“结果呢？” “我不知道，”他道，“我已经死了。” “虚拟世界之所以吸引人，就是因为它赋予一个凡人以造物主的能力，让他如同神明一样全知全能，像四维生物一样在时间中穿梭。”魏奇道，“想象你有一把斧凿，而时间是一座座连绵的山，你的轨迹是不绝的川流。一座山拔地而起，挡住了你的去路，使得你的人生从此走向另一个方向，发生的一切都让你绝望、后悔。” “不要忘记蝴蝶效应。”魏奇双手交叠，隔着一面电脑屏幕看向他，“在虚拟世界中发生的一切，都在影响着外面，也在改变你。” “若不考虑时间，”魏奇笑了一下，“概率是百分之百。” 他继续往下翻阅着文档。后面的内容比起第一行字更加容易叫他接受——江文会的离奇死亡、“小木头”头颅内的芯片和人体实验，魏奇在一次次震惊和举棋不定中接受了他理想的未来——是拔地而起的沙漠高城桑干，也是要无数人签下生死状的模拟测试。系统联通着虚拟世界，虚拟世界本来是由数据支撑起来的，可他却在不断收到一个神秘团体的警告，说这会导致异世界的扩张。 文档戛然而止——在孟微之看来。10月29日，雨，正是今天，生活还在肆意地继续，但孟微之知道，此时离魏奇病逝只有三年。 “这就是u盘里的全部内容？”他问。 “你让我和他一起住？”孟微之脱口而出，“这怎么行，我……” 孟微之愣了愣，想起白天时江南树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