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实里孟微之与孟如海并不熟悉。孟如海是做了博士后才回来的，比孟微之还大一岁，平常话少得很。他们最长的共处，大概是脱离系统后，在等候室里沉默地接受扫描。 或者说，他又和江南树搅在了一起。 “我是说，我带出了一些在系统里的意识。”孟如海道。 “但不多，只有最后的一些。”孟如海神色如常，回过身向电缆延伸的方向走去，“我们的同事最后让我系统里恢复了自我意识，我快速地分析了那个虚拟世界，找到了所谓的‘危险’。” 山水万里，不过方寸间。 “慢点。”江南树忽地出声打断。 什么狗屁问题。 “不介意，”孟微之点头道，“叫我微之就好。” “什么？” “不会。”孟微之斜眼看他，一字一顿道，“但我现在想喝水，人质能有这待遇吗？” “为什么？”孟微之道，“这世界上，还有比学校更安全的地方吗？” “您还好吗？” “您是说吴郡吗？”孟如海伸手一点，“这里可以放大。” “这个世界快毁灭了，”孟如海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谁还在乎官司？” “你说这话，我会觉得你精神出问题了。”他缓缓开口，“不说别的，我们都起码是按照正常步骤受高等教育的成年人，对这个世界有基础的判断力。江南树，我能理解，他是个世俗意义上的‘天才’，研院少年班每年都有像他这样觉得世界要毁灭的……” “你也会这么觉得？真的peranent head daa了？” 孟如海看着他，目光中皆是欲言又止。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他一下下地轻扣着台面，越过孟微之的肩头、看向电缆延伸之处。 入口 孟微之看着面前空荡的全息平台，头脑有片刻的空白。孟如海却在此时径直越过他、走入高大的置物架之间，向着电缆延伸的黑暗中走去。 他察觉到江南树拿着水壶走过来，但他没有回头。置物架如同钢铁丛林一般，外来者踩着细微的电火花走入其中，而前面那段深红的衬衫像是幽灵的化形，断续地飘舞，最终停在黑暗尽头。 孟如海在其中回身，眉眼松动，肩头一下子落下来。孟微之觉得不对劲，快走几步到了那些电脑屏幕近前，看着那震颤不已的蓝色，自那之中望见自己的双眼。 他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到旁边的陈年高脚桌，心脏在刹那间狂跳。身后江南树跑过来，见状便将水壶敲在桌上，对着孟如海道：“你给他看什么了？” 孟微之长呼出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方寸间粘稠的蓝。肩膀被人按住，他向后瞥去，目光便落到江南树颤动的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