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君安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了,一颗心只剩下后悔,怎么能那么冲动,就强吻了他?忘了这人的手里,可是握着生杀大权,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让自己再也见不到人? 宇文君安当即弯了膝,眼看着,就要跪在还没干透的石板上。 俩人站得极近,裴恒玉一把托住人,侧目看向他。 这人日后是要当皇帝的,怎么能动不动就跪?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帝王威仪,不要了! 裴恒玉道,“想说什么就说,地上潮,不许跪!” 完了,生气了!生气了!要罚我! 宇文君安满脑子都是这几个字,再不敢乱看,连裴恒玉的衣角都不敢拉,小声认错,“臣知错了,知错了!求陛下,求陛下饶了臣,臣再也不敢了!” 这是不满意? 难道不想要宫女,还想要男人不成? 裴恒玉扫了他一眼,之前都没仔细看,现在细细打量。 宇文君安今日穿了一身天水碧的斜领长袍,系着银纹玄色丝绦,把纤腰勾勒得恰到好处,再配上那张昳丽的容颜,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都堪称绝色! 朕都没挑,你倒先挑上了! 裴恒玉无端有些恼,冷声低斥,“不要就算了,憋住了!” 怎么好像更不高兴了? 不行,得赶紧哄回来! 陛下喜欢我聪慧机敏,一会儿入了斋,得和那老头儿好好儿辩上一辩,陛下就开心了! 似乎哪里起了风! 东风从湖面掠过,带着涔涔冷意,把湖波层层叠叠推向水岸,将岸边的白沙,冲得发白。 水草还没冒芽儿,湖面上残存的芦苇,在湖波里上下沉浮。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水鸟儿,问也不问,捞起波上的芦苇,凌空而去。 宇文君安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那波中芦苇,无端被人抓在爪中,不上不下,没个着落。 “来者是客,老朽有失远迎,还请阁下恕罪!” 那门童回去不知怎么传的话,南安先生,竟然亲自来迎。 裴恒玉未曾表露身份,他大步上前,行了晚辈礼,那老头儿竟也没有推脱,大大方方的受了,引着裴恒玉一行,往院中去。 侍卫留在门外,宇文君安跟在裴恒玉身后,他在错身的空隙里,看见跟在老者身后,从院中出来的人,竟然是令狐星河与长公主家的尉迟澜! 与开道场那次,满院名士不同,这次的小院儿,略显清幽。除了主人家,只有令狐星河与尉迟澜是客,并无旁人。 难道刚刚门童说的小宴,请的是他们两个? 陛下是来见他们的? 宇文君安思绪乱飞,众人已经分宾主落座。 他是裴恒玉带来的,一看就与伺候人的双喜不同,被有眼色的小童,安排在了裴恒玉身边。 皇上没再发难,宇文君安这会儿乖巧,安安静静的坐在小凳儿上。 院落不大,收拾的倒也干净,但一点儿标榜雅士的那类景致也无。 回廊、暖阁,更是一个没有。 至于院中石桌、木凳的布置,竟有几分乡野村居的意趣。 宇文君安不解,南安先生,不是四大名士之首么? 怎么居住的屋舍,除了墙边那几杆竹子,一点儿不见‘雅’字? 裴恒玉看出了宇文君安眼睛里的官司,没搭理他,只接过小童奉上的茶盏,轻轻拨动瓷盖儿。 茶汤还没入口,香气先飘了出来,萦绕于鼻端的,竟是梅香! 裴恒玉浅尝一口,笑说,“去岁少陵山上,一场大火,毁了半山梅树,本以为再也喝不到百年以上的笼梅香了,不想先生这里,竟有如此佳品!” 老先生轻捋白髯,哈哈一笑,“几树残梅,断了就断了,没什么值得可惜的,只要那株千年老梅还在,主心骨就在,这笼梅香呀!就年年有!” 裴恒玉明显一愣。 残梅是在说卢泰,千年老梅意指裴氏,这机锋并不难解! 只是,裴恒玉知道南安先生,生性豁达,不拘小节; 也知道,风归斋的道场里,那些名士、雅客聚集,不只讨论诗词、歌赋,也偶尔针砭时弊; 但他万万没想到,当南安先生,直面自己这个当朝帝王时,竟也没有藏锋,还能借着品鉴茗茶之机,论起了朝局! ‘这老头儿专挑京城脚下定居,还大张旗鼓的改了名字,叫什么风归斋。风归、风归,难道他有入仕之心?’ 卢泰倒台,朝中局势大变,倘若有名士入朝,既可稳定朝局,又可安定民心,正可解裴恒玉的燃眉之急! 但,不是所有的名士,都适合做朝臣。 有的名士,只会读书论道,并不一定有本事处理朝务! 南安先生的道场,裴恒玉只参加过一次,还没听到他在政论上的建树,就被若云山庄一场大火给搅了。 ‘得看看这老头有什么本事,处理朝务可不比写诗、论文,朕得试他一试!’ 心中计议已定,裴恒玉放下茶盏,正要开口,不料,坐在他下手的宇文君安,先开口了,“想不到少陵山下,还有这么块平整的好地,冬去春来,先生可要在此种豆、栽菊?”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玩意儿?他怎么想起来问人家,要不要种地?’ 裴恒玉还想试探老先生的心意,正要把话锋,拉回来。但席上诸位,已经顺着宇文君安的目光,望向了墙外。 风归斋不大,院墙也是去年新垒的,积雪融了,正好可以看见少陵山下的土地。 宇文君安看着的方向,是个阴坡。 日照不是很好,也正因为日照不好,草木稀疏,整饬起来反倒容易,再加上地势平缓,还真能种豆、栽菊。 令狐星河一听就猜到,这小公子大概从书中读了些‘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之类的句子,怕是以为天下的隐士,都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为雅趣儿。 他笑道,“恐怕不行!先不说先生是否有此雅兴,单说那块地,就不能耕种!” 宇文君安看向令狐星河,问,“此话何解?” ‘不能耕种?’ 裴恒玉也看向令狐星河,心想,‘这小子说话绕弯子,比他哥坏,反倒像个老狐狸!’ 令狐星河轻摇折扇,“依如今的律例,垦荒之地,两年之内,即可写地契,收地税。但荒地要有收成,起码要深耕细作三年,所以,开垦一块荒地,至少要搭上三年工夫,二两银钱。这份儿银钱,若放在普通农户,够一个五口之家,吃用两年!” 宇文君安没听过农政,此刻来了兴致,也不想裴恒玉刚刚因何生气了,只认真听令狐星河往下说, “若云山庄就在半山腰,山下的荒地,虽是无主之物。但若有人垦荒、整饬,今年伐树整地,明年一开春儿,官府的人就会找上柳家,丈量尺寸,写下地契。到时候,这块地,顺理成章就成了柳家的产业,再要耕种,不仅要缴纳粮税,还要交付租金,一年搭上的银钱,可就不只二两了!” 听政这半年,宇文君安敏锐了许多,此刻,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宇文君安问,“只这少陵山如此,还是世家大族,都如此行事?”喜欢不娶皇姐,娶朕可好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不娶皇姐,娶朕可好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