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羡云。”她忍住一阵过激到战栗的感觉,手指陷进他的手腕,指甲掐出道道红痕,“当年你拒绝了我一次。难道你要拒绝我第二次吗?你,舍得吗?”
巫羡云一直觉得,名字是咒。
每唤一声,就会加深与那个人的羁绊。直到刻成习惯。往后余生,再难戒掉。
苍白的指尖在她肩上绷紧,他低头,注视她的眼,似乎有什么在飞快地重聚,又有什么在以更快的速度碎裂。
芊芊甚至能听见潮汐静止,月光寂灭的声音。
那蓝色的,汹涌的海,成了一片死海。
少年松开她。倏地转身。
芊芊眼睁睁看着他步步朝着石潭踏去,抽出束发的红绫,缓缓躺入水中。
寒冬腊月的季节,凝水成冰,她手肘撑起身体,看到少年像是被冰封的蜡染娃娃,从头到脚浸泡在水中,红衣紧贴白肤,黑发在水中散开,丝丝缭乱。
心脏猝然紧缩的抽痛,她无力地倒下去,伏在石床上,视线所及已经汇聚一滩水渍却不知是汗是泪。
忽闻水声哗哗,有水珠溅到脸上,一股寒气倏地逼近。
她的身子被揽入一个极其滚烫的怀抱。少年的胸膛像是熔化的岩浆,贴着她的皮肤,让她发出一声快/慰的叹息。
巫羡云的声音传进耳中:“这段时日,本君查阅古籍,看到有一个法子,能够安抚你体内的蛊虫。虽然治标不治本,但能让你好受一些。”
巫族人的生命力都极其顽强,他以身入水,在极度的冰寒,和窒息中抵达死亡的入口。
濒死之际,血管里沸腾奔走的血液可以杀死那些渴望交/合的蛊虫。
蛊虫虽不能尽死,第二天便能繁衍再生。此刻,却能极大缓解她的痛苦。爱欲,生欲,死欲,互相交融,达到顶峰。
说着,巫羡云以尖利的石块抵住惨白的手腕,重重地划开一道口子。
一滴、一滴。鲜血滴落,散发着淡淡腥味和热气,在他们的衣衫上开出鲜艳的花。
她抗拒地紧闭着嘴唇。
许久,她道:“对不起。”
“兄君,刚刚……对不起……”
寻他解蛊,只是一种逃避。她知道,兄君自然也知道。
她在逃避她的内心,想与另一人相拥,来忘记那些痛苦。
只怕就算不是巫羡云,而是其他任何一个巫族男子,只要能让她忘掉那样极致的痛苦,她都会引诱对方,坠入深渊。
这样卑劣、不堪的心思。
可她怎么能,怎么能那样对兄君。
小的时候,她困在白龙脊出不去,看到书上写,眩术能于冬日见春,苦学而不成。是兄君学了,拉着她的手至后山那一片荒芜,让她在皑皑白雪中看到满树灿烂的桃花。
落英缤纷,树下孩童紧紧牵着彼此。她那样喜欢桃花,是因为他……
后来她忘记了白龙脊的过去,却忘不掉那种熟悉和亲切。
第一次见到兄君就觉得他眼睛的颜色好漂亮,于是在满目琳琅的衣裙中独独选中了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