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项微与,见过戚妃娘娘。”
“有人……?”翠羽看向一侧,哑然。
一位男子正巧也在屋檐下避雨,他身着绛红色圆领纻丝官袍,目光穿过雨雪,落在芊芊身上。
他眸光澄澈,空无一物,眉心一点朱红的丹砂痣,衬得他有几分离尘的孤高。
这样的眼神,似乎在哪里见过。
芊芊倏地想起,女冠。
是了,那个卖她相思木的女冠,跟这男子的气质很像,说是女冠,其实应当是个只为钱财的走商吧,用一个长命锁在她与谢不归身上两头赚,还诓骗她说取走了她一年的寿命。
虽与谢不归兰因絮果,但她也没想着迁怒旁人,这臣子与那女冠应无甚关联,只是刚巧同是修道中人罢了,是以她欠身,回以一礼。
“项大人。”
“娘娘不必多礼,”项微与收回了目光,静静地站在屋檐的另一端。
翠羽好奇地看着,忍不住道:“大人难道不冷吗,为何不进去避一避风雪。”
项微与虽有官身,却无半点架子,即便翠羽是一个宫女他也语气温和:
“这雨雪虽冷,却也洗净了尘世的喧嚣,叫人心境安宁,在这赏雪,也不失为一桩雅事。”
翠羽努唇,这般寒气逼人,叫人只想快快地钻进暖和的被窝,如何静得下心来,这项大人倒真是一个怪人。
“大人似乎对这雨雪别有一番见解。”
在这外头,等得也是无聊,芊芊索性与他攀谈起来。
项微与凝视着前方道:“雨雪如道,无常而有常。”
他余光若有似无地瞥了她一眼:“譬如,巫蛊之术,世人多有误解,却不知其深藏的奥妙,若能以道心观之,便能发现其真正的价值。”
“项大人不害怕吗?”
“怕?”
男子想了想:“微臣不怕。”
宫中谁不是对蛊,谈而色变?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斯正面的评价,而这评价,出自于一个大魏官员的口中。
“世人对巫蛊之术多有偏见,人人避之不及。为何大人却有此看法?”
男子伸出手,一片雪花,轻轻飘落在项微与的掌心:“正如这雨雪一般,所谓巫蛊之术,也不过是自然的一部分。世上的事物本身并无善恶,关键在于人心如何运用。若能以善心施为,便能救人于水火,哪怕是被视为不详的巫蛊之术也能化为良药,救人于无形,反之若心怀不轨,即便是救人的医术丹方,也会沦为阴暗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