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抱她放下,置她于这朴素的床褥上,便宛若置明珠于暗室。
谢不归忽然觉得这一切都不相衬极了,这枕头,这床帷,这里每一件家具都与她格格不入,倒似是要那金玉满堂,才更配得上她。
女子乌发蝉鬓,鬓发微微散乱,一绺绺的乌发,被汗水打湿,如水蛇般沿着白皙的颈蜿蜒而下,没至隐秘之处。
那朱唇微张,吐露出来的呼吸也急促的……像极了娇.喘。
谢不归喉结一动,不解怎会有如此联想,明明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呼吸声罢了,听在耳中却变得诱.惑力十足。
芊芊感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幽深,晦暗,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只等她一头撞进去,永远也别想挣脱……
窗外,月儿被乌云挡去大半。
屋内唯一的光源,则是桌上那盏昏黄的六角宫灯。淡淡的光线笼罩着他们,将影子拉长,投射到青石砖的地上。
殿门“吱呀”一声轻轻合上,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芊芊的心上。
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不知何时,云散月出,那光芒透过窗子照了进来。
十五月亮格外圆,清辉如水,笼着他半身衣袍如雪,乌发如墨,依稀是君子如玉,谪仙落世。
饶是盯着她的目光,如斯露.骨,他也并未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急迫,反倒一派从容淡定,眼珠如黑色琉璃般,倒映出她的身影。
他就那般沉默无言地看着她,等待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直到她被看得微微偏过脸,避开了他的视线,方才转了转指间的玉扳指,淡声道:
“朕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解释……为什么会身着宫女服饰,于深夜外出。
他走到桌边坐下,白玉似的侧脸看上去很漫不经心,“你编好再说。”
编……什么编。
“陛下既然已确定臣妾会撒谎,又何必多此一问。”
他一走开,她便如蒙恩赦,细白手指揪着衣襟,重重喘.息着,放任自己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随着体内蛊虫渐渐苏醒,愈发活跃,女子的脸颊,额心,一朵一朵蓝色的花骨朵争相恐后地浮现,在苍白到透明的肌肤上宛如世上技艺最精湛的画师,以蓝色工笔精心描画而就。
极致的妖娆,极致的纯洁。
“你不说,怎知朕会不会信?”
他手撑下巴,笑着望了过来,眸光接触她的脸,又微微一怔。
占据视线的是一张娇靥,那隐隐的蓝色花骨朵从眼尾、两颊,一路蔓延到修长白皙的颈间,甚至锁骨上都有这种花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