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代表着光明的太阳完完全全被遮挡了起来, 没有一丝光亮。
雨滴越来越大,像发了疯似的往下不要命地砸。
[您、的选、择,是。]颈环开始卡顿,像老式的电视机。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塔汀快要听不到。
[——]
塔汀早就转过了身,是背对着兰伽叶斯的。
他的后背感觉到一些温热,便转过了身:“什么……”
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后,他控制不住地皱起眉头。
原本站在那儿没有任何动作的子嗣,就这么血淋淋用自己坚硬的指甲抓了了进去,然后剖开自己的躯体。心脏被他一点点地挖出,最后被轻轻举起。
血液顺着往下流,一滴又一滴鲜血浸染了脚底下的土地。圈圈点点在水洼中绽开,染红了这一场雨。
生理性的恶心,这让塔汀捂住嘴巴想干呕。
这也是他控制不住的,本能反应。
心脏很安静地躺在那,不跳也不动。
塔汀想到,心脏对于虫族们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用处。他们似乎,不需要心脏也能活下去,这个结论是什么时候听到的?有些记不清了,记不清是不是这样。
还是说,
【妈妈,吃掉它吧,吃掉它。】
再怎么说,这也是心脏。是身体里的一部分,还是刚刚摘出来的。
塔汀的身子一僵,站在一旁撑着伞的兰伽叶斯看见了这一小动作,走到面前:“怎么了?妈妈。”
刚刚,刚刚是,不对。
刚刚,你不是,在献给我你的心脏吗?
现在撑着伞的,也是你。
兰伽叶斯微微俯身,“都是我。”随后右手搭在自己的左肩上,嘴角慢慢地扬起,“这幅躯体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的头发也全白了。”
“所以,我将他的心脏剖了出来,作为给您的礼物。”他笑着说道,“您每吞噬掉一颗我的心脏,成长的就会越快。”
这些话,似乎之前也听说过。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哦。”兰伽叶斯似乎看穿了塔汀的心思,说着。
塔汀眨着眼睛,目光投去在掌心里看不见任何生命的心脏里,鼻子在空气里简单地嗅了嗅。
光是闻气味并不满足。
于是,他凑过去,低下头去闻这一颗心脏。
塔汀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他从来没有靠近心脏那么近过,也从未像今天这般大胆。
[您可是虫母啊、!]
故障许久的颈环诈尸,冒出了这句话,[您的血脉里,是刻着这些的。]
[吞噬掉和您连接最高、并且是您选择子嗣的心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您与他的精神契合非常高,里面其实是有……]颈环突然停顿,又很快恢复到刚才那般,[是许多个他构造成一起,每天在和您进行连接。]
[所以,你们才会如此。]
这个结果,塔汀早有预料。
不过,见到兰伽叶斯的……本身?真身?
还是有点,缓不过来。
还真是小怪物。
角都不一样啊……
这显得旁边站着的虫都弱了不少。
“妈妈,吃掉吧,吃掉吧。”
“……吞掉,吞掉。”
“妈妈——”
三道声音在他的耳旁响起,鼻腔里依旧有着那般独特的气味。
塔汀歪着头,看了看那位剖出了心脏献出自己的,“……兰伽叶斯。”
他微微颔首,没有再出声回答。
他已知晓母亲想问的问题,所以才会显得如此淡定自若。
【好烦。】
【能不能快点离开,不要在这里了。】
突然蹦出来的两句话,搞得有些不自然。
【快点快点把心脏给妈妈,然后你就可以滚了。】
这是兰伽叶斯的声音。
他在和另一个自己较劲。
没有了心脏的虫族,依旧可以直立行走,呼吸,进食,进行战斗。
只不过和拥有心脏形态不一样的是,他们不会再和母亲有强烈的感应了。
换句话说,就是:
你可以滚了。
所以,子嗣献出自己的心脏,就是像至高无上的虫母献出了自己的全部。不求回报,不计回报。
只想得到虫母的垂怜。
哪怕是仅仅一次也好,就当是最后的欢乐。
畸形的思想,疯狂的举止。
[——]
[检测到,检测到。]
“天越来越暗了。”利贝尔塔在自己胸口处摸索着,好像在找什么。
越来越暗了。
塔汀抬起手,想抓住心脏,就被一道声音打断:“妈妈,不用您亲自动手,就这样,就让我来喂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