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蕊抬起的手又放下,心中连连叹气,折返回院中空地,脸上满是为难,刚想开口,却听见青年低声道: 顿了顿,道:“听说她这几日喜欢练字,府里趁手的纸笔不多,我托人去了隔壁的湖州买,后日才能到。城南的书铺出了一批新的话本子,掌柜的午膳后便能送到府上,若还有其他想要的,直接告知掌柜的即可。” 青年的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木门上片刻,而后缓缓收回,垂眸离开。 周斌也愁眉苦脸对她挤着眉毛:我不会啊!而且大公子说了让我呆在这里保护少夫人。 周斌被瞪得下意识退后一步,而后掩饰地咳了咳,扶着腰间的刀,苦着脸沿着自家大公子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不过这回,她并没有敲门,而是直接轻轻推开门进了屋子。 莹白手指握着的毛笔滴下的墨汁早已落在干净的宣纸上污了一片,可握笔的主人却还没发现,目光落在虚空处,清丽的脸庞上写满了神思不属。 姜姒被这动静唤回神,视线落在那油纸包上,没说话。 这几日大公子日日都排队去买,她还以为是军务不忙的缘故,可听周斌说最近营里不知出了什么事儿,人人都焦头烂额的,哪儿能不忙? 听说大公子这些天顿顿吃的全是干粮饼子,就为了省些时间好绕道去买呢。 哪怕是为着自个儿的牙着想,红蕊也想再多劝一句,不想自家小姐去钻那牛角尖儿。 姜姒愣了愣,闻言不语。 这几日,她把他们一行人自汾阳回到上京以来的种种都细细回想了一番。 还有之后…… “就算有什么事儿,您这么一直躲着也不是个法子呀,有误会有矛盾,摊开说不就好了么?一直藏着掖着,再好的感情那都给磨没了呀。” 一旁的红蕊苦口婆心地劝着。 红蕊瞧了眼被墨汁污了一片的宣纸,憋了半晌终是没忍心拆穿,无奈地将油纸包又拿了回来,往外走去。 只是刚掩上身后的门,旁边就传来一道声音,冷不丁地吓她一跳。 红蕊被吓得连连拍了拍胸口,对斜倚在隔壁客房门前的少年怒目而视,“你晓不晓得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见少年的视线将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落在自己手中最为明显的油纸包上时,红蕊警觉地将手背到了身后后退了两步。 原以为这么一说会让对面的人打消探究的念头,可阿木扎一听见裴珏的名字,脸色顿时黑了几分,直接唤道: 盘在少年肩上的金环听到自己的名字,蛇身顿时一个激灵,立马“嘶嘶”地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尖的毒牙。 红蕊一愣,待反应过来后想上前抢回来,但那条花蛇又示威似的佯装朝她扑了过来,吓得她赶忙提起裙角跑开。 改明儿就让厨房里的吴大娘炖点蛇羹吃,她到时候一定要捧一盏专门跑那条臭蛇面前吃,吓死它! 不一会儿的工夫,红蕊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外院。 浅黄色的油纸包上,细细的麻绳被店家打成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精致又结实,然而绳结末端却沾了点可疑的湿漉漉的口水。 金环委屈地缩了缩脑袋,感觉自己被主人嫌弃了,想找个僻静的角落里静静。 只见少年皱着眉捻起一颗形状古怪的糖端详了片刻,而后试探地放入口中嚼了嚼。 金环盯着那被主人捧在掌心的油纸包,感觉似乎有道甜甜的清香在吸引着自己,顿时又忘了方才被嫌弃的一幕,摇摇脑袋甩开头上顶着的绳子,谄媚地又爬回了少年的肩上。 花蛇抻着脑袋往油纸包那里探,口水滴滴,却冷不丁被一只苍白手掌拍了回去,霎时脑冒金星,蔫蔫地缩回蛇身趴着不动了。 到底是什么呢? 那边,一直到府外,周斌才气喘吁吁地追上了自家大公子的脚步。 可等喊住之后,瞧见大公子投来的疑问眼神,他又吭哧吭哧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了。 恰巧这时街边路过一对儿年轻的小夫妻。是昨日咱路过珍宝阁你看上的那枚簪子,我给你买回来了。” 一旁的男子打量着自家娘子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娘子不生气了吧?这回不是糖葫芦了。” 男子大惊失色地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连声否认。 可女子听见这话,非但没有转怒为喜,反倒脸色更差了,直接将东西丢进了他的怀里,“你是说咱们成婚三载纪念的日子是,一点小事儿——?” 女子拉长了音调,眼神里满是危险。 “这不是前两回我看娘子收到金簪和玉镯好像有些不开心么,就寻思着娘子小时候最爱抢我手里糖葫芦吃,买根糖葫芦肯定就没错了……是我笨,总猜不到你喜欢什么。娘子别生气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不如回家关上门打打我出出气吧。” 此时正是晌午,街上行人众多,男子低声道歉哄人的模样吸引了许多路过的人竖起耳朵,视线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瞟。 但虽然嘴上还硬着,手却直接挽上了男子的胳膊,快步往前走,“快走快走,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隔着段路还能听见两人凑近了脑袋小声说话的声音。 “我又不爱戴那些首饰,买回来也是浪费,干嘛花那个银子?” “我不喜欢是一回事,你不拿我当回事儿就是另外的事了好吧。” “直接问我想要什么,所以你是连心思都不愿意花了呗?”女子的语气开始变得危险。 年轻小夫妻的声音渐渐远去。 “大公子您瞧瞧,那男子可真会哄自家娘子,三言两语那女子就不生气了,实乃我辈楷模,您……” 大公子您快跟人家学学吧!您和少夫人再这么冷战……啊不对,少夫人再单方面跟您冷战下去,这日子没法过啦! 不过似乎自家大公子并没有接受到自己的好意,闻言沉默了许久,而后看了他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