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甩开乱七八糟的思绪，姜姒简单洗漱了一番, 去了寨子里的厨房。 姜姒刚来时便很好奇这里的人都是以什么谋生，总不能天天跑外面兜售各式稀奇古怪的虫子罢？ 之前的她尚且还不熟悉这里，也不方便问, 怕生事端。 正如此刻，她捧着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鼠曲粿咬了一口, 装作不经意地随口一问：“竟然还要去农耕吗？我以为……” 以为什么, 她并没有直接说，但对面正拎着大勺热火朝天地炒着米的大娘显然立马意会了。 她含糊地唔了一声。 姜姒表示愿闻其详，求知的眼神激发了大娘的倾诉欲。 姜姒一愣，少年竟然还会看病治人？ 在心中已然将少年和自己的四弟姜远焱隐隐画上等号的姜姒点点头，深表赞同。 “蛊虫竟然也能治病吗？” “外边儿的人一听蛊虫这俩字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得看怎么用，反正咱噬云寨脚下的山民们可都喜欢着呢。不过少主夫人您可千万别在少主面前提这个，他不爱听。” “那自然是因为……”侃侃而谈的大娘陡然收声，拎着勺子朝着门外讪讪道，“少主。” “你倒是惬意，跟我出来。”少年瞥了她一眼，眼神莫名。 粮食的淳朴香气四溢，令人闻之口齿生津。 这样的寨子…… 姜姒看着他的臭脸半晌，忽而抓了一小把递过去。 果然少年脸色更黑，没什么表情地看她一眼，却是突然提起了另一件事。 姜姒下意识便想问什么事，毕竟约定的事那么多，但甫一看见眼前和姜远焱一般大的少年无半点血色的苍白脸庞时，便瞬间明白了，收起脸上的笑意，郑重道： 来了这么些天，通过和少年的接触，其实她多多少少也琢磨出了一点他的想法。 而那日之所以他们一行人会在青州地界碰上少年和几个充当护卫的寨民，她猜也是因为少年想要出来寻找解蛊契机的缘故。 “你那是什么恶心的眼神。” “记住你方才的话。” 这是吃错药了？ 是站在不远处望向这边伪装成随从干活的裴珏。 于是当天夜里，她便再一次见识到了何谓小气。 紧闭的屋内，姜姒扯着被子不让青年靠近，盈盈秋眸里满是被逼出来的泪花。 她捂着布满细密齿痕的雪腕，怒目而视，眼里盛满了委屈。 可始作俑者的青年仿佛比她更委屈，见她躲开，并未立马追上，只是垂下眼帘，略显落寞地问她是不是觉得旧不如新，毕竟少年长了那样一张雌雄莫辨的漂亮脸蛋。 再者说了，之前在从落霞镇往青州的路上，在那个因误会而被一众年轻小郎君堵在门口的那会儿，她不是都已经说了么，不喜欢年纪比她小的！ 她想继续的话顿时止在了半途。 是他。 胸口的心脏不争气地跳了跳，姜姒只觉自己的呼吸仿佛窒了片刻，拽着被角的手指力道微松。 “还说不喜新厌旧，表妹的眼神可比嘴巴诚实得多，看来是真的更喜欢这异族男子的脸。” 她微微睁大眼睛想要反驳，却被倏然欺身而上的青年不容拒绝地堵住了唇。 白日里她被少年捏过的脸颊那侧，青年的手指在其上缓缓摩挲，像是想要擦去外来第三人留下的痕迹。 她觉得自己的侧脸一定被磨红了，有些懊恼。 青年似是猜透了她的心思，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咬了咬她的唇。 夜半。 “你们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白日里，她还奇怪少年为什么要突然做那等奇奇怪怪的举动，笑得也很古怪。 裴珏闻言无奈地看她一眼，“勾搭这个词可以这么用吗？” 而且看当时少年的反应，分明就是知道了她和裴珏的关系，所以才故意那么做的。 有什么事儿她错过了？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却只得到了裴珏的一句，“那工匠的失魂散已经被换成了无毒的药粉，不会惹出乱子，莫要担心。” “睡觉还不老实，看来表妹还是精力太旺盛了。” 一旦沾上枕头，入睡也不过是一炷香的事。 昏暗的屋内，烛火已熄。 青年眼帘微垂，浓密的长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有偶尔看向身旁之人时才不经意地泄露出一二分。 方才二人交谈时泛着的笑意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