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止听得心惊肉跳,更万般不解:“他只是个孩子,你何至于对他有如此恶意?!”
“跟你无关。你只说给不给人?”
“不给。”
“不给,好啊。”女人笑道,“我可是带着十足的诚意,先来找了你,若你不给面子,我也可转身离去,去找那姓桑的,或是姓东的。帮他们指点下迷津,点拨点拨,怎么打开这座牢笼——然后,动动手指,就能灭了你们逐风盟。”
风无止颤声道:“你少危言耸听。”
女人道:“你可以试试。”
风无止沉默了。
这个女人的实力无需她亲口言明,自己就掂量的出来。她所说的那些,她能不能做到,他也很清楚。
他抿着唇:“我替他受,行吗?”
女人道:“你算什么东西。”
百般煎熬后,风无止终于点头:“好……”这一个好字说完,他双手掌心,皆是打湿的虚汗。
女人满意微笑:“事不宜迟,明天,你就把他赶出苍渊。”
“记住,不许跟他提起我。不许把你们苍龙动情的秘密告诉他,更不许让他死。就仅仅是赶他走,明白了吗?”
*
风无止一夜未眠,天亮后,他将风惊濯叫到身边,对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惊濯,义父……对不起你,昨夜……我收到一封信,桑野行知道我收养你,要来攻打逐风盟。之前暗杀计划失败,盟里折损不少人手,义父现在真的没有实力对抗……你毕竟是他的儿子,这里,怕是留不得你了。”
这是他冥思苦想一夜,想出来的借口。但他发现,那个女人,竟比他还更了解风惊濯。
风惊濯听完,既不哭闹,也不愤恨,只是端正地轻撩衣摆,沉静下跪:“义父,惊濯明白。是我给逐风盟添了麻烦。”
“逐风盟是我的家,我不愿离开,但我这条命是义父救的,请义父收回,惊濯毫无怨言。”
风无止别过脸:“我不会杀你,也不准你死。你走吧。”
风惊濯仰头,粉雕玉琢的小脸浮现茫然。
风无止何尝不心酸难忍,那么小的孩子,一定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哭不喊,已经懂事乖巧成这个样子,只想作为一个死人,留在自己深爱的家中,都不行。
何止惊濯不明白,他也不明白。
风惊濯很聪慧,听得懂他语气中的决然,小心翼翼为自己争取:“求义父赐我一死。”
风无止不松口:“你走吧。”
“义父……”
“离开苍渊,随便你去什么地方。记住,我不准你死,我会找人送你,看着你,一直到你离开。”
风惊濯在他身边多年,从未给他添过半点麻烦。这次也是一样,他没奢求留下,只奢求死,但知晓求不来后,静静看他良久,对他磕了三个头:“是,惊濯领命。”
或许是上天都在帮他圆谎,他们离开的途中,的确遭到桑野行的伏击。得知消息后,风无止钻心的痛——也许在惊濯眼里,真的因为他是桑野行的儿子,才被无情赶走的。
他会有多悲哀?往后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
……
风扬旗讲完,叹了口气,看着宁杳:“当年义父什么都没说,我们都不知道真相。一万多年过去,义父他老了,被病痛折磨的神志不清时,断断续续吐露了这些往事。你说,这真的怪他吗?换作是你,你还有什么办法?”
“我们不是故意欺负他。逐风盟的孩子,谁不是被父母亲朋厌弃、凌虐?他们没有心,可我们有!谁心里没有几道疤,怎么会故意欺负人?义父心里真的很苦,我们也知道,逐风盟亏欠惊濯兄长。但凡有的选择,谁又愿意做出这种决定?”
她看着宁杳半天,努力几番,终于低声问出来:“你认识惊濯兄长,是亲眼见过他吗?他现在过的……好一点吗?”
她本来想问“好吗”,可这两个字,实在问不出口。
宁杳没吭声。
一方面,她在思考风扬旗直击灵魂的拷问;另一方面,对于风惊濯过的好不好这个问题,她给不出答案,一想胸口就闷闷的,喘不上气。
“那个女人,是谁带进来的?”
风扬旗摇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