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尧闭眼,点头。
「我准备好了。」
香封之仪,不似拜神,不用香、不用跪、不用说愿。
而是写下——自己的名字。
敬尧跪下,从怀中取出一张h纸,这是庙中祖传的「绝契纸」,用於终止神明与人之间的误结契约。
他用朱笔一笔一画写上:
「陈敬尧,今於癸卯年五月,愿终止昔日无意之契,愿信仰不再依影而生。此愿生自人心,不予神责,仅愿无名之神,得以安歇。」
写完,他将纸烧於铜镜前。镜面微颤,映出的他的身影逐渐消失,镜子变得光滑无纹,直到连「无名」二字也完全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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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地井忽然发出嗡鸣,整个神龛震了一下,然後安静下来。
纸契使最後一次说话:
「神自人愿而生,今愿已尽,信已还人。无名神,得封。」
那声音消失後,一缕极淡的香气从地底升起,无声无sE,如同一场安眠。
敬尧重新覆上神龛的红纱,这一次,他没有再对神像低头鞠躬,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然後转身离去。
他把锁匙交还给文渊,说:「这庙可以关了。」
文渊问:「那信仰呢?」
敬尧笑笑:「信仰还在,只是不寄托在这里而已。」
三个月後,灵安g0ng正式关闭,登记为历史建筑。敬尧向文化局申请将神龛与契纸井完整保留,不再对外开放,而是设立为「地方信仰记忆馆」,专门展出民间愿望与仪式演变的档案。
有时候,他仍会到这里来,坐在庙前阶梯上,看着远方的云。
母亲在两个月前苏醒,并逐渐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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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她说梦里一直有人握着她的手,带她走过一条满是纸灰的小路。路的尽头,有一尊没名字的神像对她点了点头。
她说:「那位神,好像也在告别我。」
敬尧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那年冬天,灵安g0ng的屋顶结了一层薄霜。有人说夜里经过时,仍能闻到一缕香气,但不刺鼻,也不黏人,只是像什麽东西,安静地停留在那里,不再作声。
像是一段祈愿的余韵。
像是一位被人记住、然後好好送走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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